第五十九章 番邦女孩
作者:東籬散夫      更新:2020-12-27 23:47      字數:4981
  見趙倩出神,紮瑞娜乘勝追擊,“還喝不喝?不喝就回去吧。”

  “真是一個直性子的番邦女子!”李東心情複雜的看著她。

  趙倩收了心思,抿嘴一笑,風情萬種的擺了擺腰肢,道:“喝啊,怎麽不喝呢,我隻是怕你的情郎不願意呢。。。”

  紮瑞娜濃密的睫毛翻一翻,心中不快,“我的事情我做主,你到底能不能喝?”

  趙倩愣了愣,似有些進退兩難,不由得微一皺眉。

  此時,她眼見柳澤化在那裏自飲自酌,身形一飄,便到柳澤化身旁,“柳哥?你看她那麽一大碗——”

  柳澤化已知她的意思,但他是個直腸子的人,連連擺手,“不行不行,那個小李不能喝酒。我如果代你喝,那李東肯定退縮,紮瑞娜勢必會替他喝。我不能欺負女孩子。你們女人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吧。”

  李東聽柳澤化瞧不起自己,心中不快,正待開口,卻忽然感覺腰間一痛。

  紮瑞娜瞪他一眼。

  趙倩拉著長腔,似嗲非嗲,“柳哥,就幫我一次嘛——”

  安如柱拍拍守門員的肩膀,“我們真的是無能無力,還是讓你老公幫你吧。”

  守門員正要說話。

  紮瑞娜立即搶道:“不敢就算了,還要找外援,幹嘛這樣呢?”

  孫雲斌一聽,覺得臉麵掛不住,“不要讓人家看不起,還是你自己來吧。”

  趙倩臉色微微一紅,沒辦法,隻能揚起脖子開始灌。

  “喀——”正喝到一半,她忽的一口吐出來,一張俏臉漲的紅紅的,捂著嘴跑了出去。

  紮瑞娜輕哼了一聲,端起瓷碗,“咕咚咕咚——”開始喝。

  李東一把將碗打翻,“不要喝了!”

  “咳——”安如柱輕咳一聲,眼見歡樂的場景演變為趣味低劣的鬥酒,他心中早已不快,嘴上雖然不說,但並不代表他沒有想法,“今天是開心的日子,幹嘛非要喝這麽多酒呢,凡事要適可而止,不要過分強求啦。”

  紮瑞娜一聽,滿臉不開心,“我們塔吉克人不能輸了這份豪氣!”

  她仍要倒酒來喝。

  李東鐵青了臉,“不許再喝了!”

  紮瑞娜看看他,那雙關切的眼睛正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心中頓時一軟,“那我再喝一口,至少要比趙老板喝得多。”

  李東知她心中賭氣,不喝不容易消除這股無明業火,便點頭應允。

  喝了許多,姑娘已是臉色暈紅,豔過桃李,此時再輕啟櫻唇,小啜一口,“我喝的比她多,我贏了。”

  眾人看她那小孩脾氣,又好氣又好笑,不由得鼓起掌來。

  李東心疼的看著她,心中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靜。

  見趙倩久不回來,孫雲斌急急忙忙的出去找,不多時,他氣喘籲籲的跑回來,“不好意思,各位,我老婆身體有些不舒服,我們先回去了。”

  原來趙倩已有身孕,本不應喝酒,但她抱了私心前來挑戰,沒成想铩羽而歸,還牽動了胎氣,一直幹嘔不止。沒辦法,孫雲斌隻能送去醫院。

  送走趙倩夫婦,李東便跟著安如柱折回吃飯的房間,大家聚在一起,似在等待著什麽。

  李東將文件交給安如柱,他要當著大家的麵鄭重打開。

  徐徐展開的那一刻,大家不目不轉睛的盯著安如柱手裏的文件,如同在看一件傳國至寶一樣。

  “太好了,有了這玩意兒就成功了一半了。”

  “非常好,終於將它盼來了。”

  “魂牽夢繞的東西啊。”

  “小李的功勞不小,值得表揚!”

  李東聽到有人誇他,心裏樂的不要不要的。

  紮瑞娜抬起頭,仰視著她,眨眨眼,充滿了柔情。

  李東躲開她的眼神,急急說,“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

  姑娘幽藍的眼瞳放著電,靠近他,小聲道,“你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話,難道會死?”

  李東不知如何作答。

  不巧這話被吳錢聽了去,打趣道:“這才是地地道道的中國人呢,謙虛恭讓,做人之本。你以後做了中國媳婦,少不了向他學習哦。”

  紮瑞娜心中一陣喜悅,隨即又暗自歎息,“隻可惜——”

  李東看到她哀怨的眼神,心中一凜,他很想很想安撫她的痛苦,讓她天天開開心心的生活。

  可是他不能,萬萬不能夠。

  他隻能緊握雙拳,奮力將這份衝動壓製。

  “還是有朋友好哇,朋友遍天下,走遍天下都不怕。你們看,咱們這效率杠杠的。”安如柱高興的說著,同時,眼光還不時意味深長的瞄瞄老翟,似在說:“看,怎麽樣,還得用著人家吧?”

  老翟不搭理他,隻是盯著老安手裏的文件。

  “嗯,是的。沒想到這守門員的確有兩下子啊。”柳澤化恰如其時的附議。

  “唉,人家的貿易做的很大,貨物幾乎天天向這邊發運。咱們隻不過是搭順風車而已,他們也是順水人情,不要太大驚小怪。”老翟開腔了,點破了漂浮在空中的一個美麗的人情氣泡。

  老安張著嘴,有些愕然。

  見氣氛不對,吳懷慎趕緊轉移話題,“對了,那個炸藥許可的事情怎麽樣了?”

  “上次我和澤化去拜訪了守門員引薦的一位官員朋友,對方答應一定照顧。咱們給了他好處,就等著吧。”老安胸有成竹的說道。

  說這話時,安如柱又看了眼老翟,顯然還是意有所指。

  至於是啥好處,安如柱沒說,大家也沒問。

  李東心想:“肯定是美元,當地貨幣根本不值錢,送也白送。他娘的,要是我去送禮,我肯定送人民幣。”

  忽然,“哇——”的一聲。

  紮瑞娜幹嘔了起來。

  “壞了,剛才她喝的太急又太多,現在後勁兒上來了。”吳懷慎道。

  “走,快帶她去洗手間。”老安命令李東。

  正要攙扶,她卻頭一耷,身子一斜,靠在李東身上了。

  她緊閉深眸,眉頭絞作一團,似在極力忍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

  “哎,讓你別喝,非要喝!”

  看她這樣子,李東又是心疼,又是憐惜,還有點惱恨她不聽話的微微惱怒。

  老安發話,“少說廢話,趕緊送回家吧。”

  李東無語,“我不知道她們家在哪裏!”

  吳錢忙道:“我知道,當時招人的時候我錄在了我的電腦裏,我發給你。”

  “你還要回辦公室?”李東睜大眼睛看著他。

  他一拍腦門,“你瞧我這腦子,我的郵箱裏也有,稍等。”

  信息很快傳給了禦用司機,老翟瞧了一眼,“走吧,這個地方比較遠,咱們速去速回。”

  扶著她,走不快,李東慢吞吞跟在後麵。

  “你傻呀你,把她抱起來。”吳錢喊道。

  李東不理他,繼續走。

  “你這樣慢吞吞的,要走到明天早上了。”老翟抱怨道。

  “你不抱,我可要抱了!”吳錢再喊一聲。

  那怎麽能行?

  這種事情可不能退讓。

  再說人家姑娘之前就交代過,除了李東,誰也不讓碰。

  李東默念一句:“對不住了!”

  說完,他將她橫抱起來。

  “這才對嘛——”身後傳來眾人的笑聲,口哨聲。

  李東皺著眉,快步跟著老翟。

  後車座上,他將她小心翼翼的放好,開了車窗,留了一道透氣的縫。

  “你這家夥,有福氣,好好珍惜。”

  “翟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況,你還這麽說——”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這句話反過來也可以說成,易求無價寶,難得美嬌娘。”

  “謝謝翟叔的忠告——”

  一路無話,李東樂得清靜,昏昏沉沉的想著近期發生的種種遭遇,不禁感慨萬千。

  不知何時,車子駛入了山路,坑坑窪窪的路麵讓汽車一陣陣顛簸起伏。

  突然,紮瑞娜受了影響,身子一歪,倒在李東懷中。

  他想將她扶正,靠到車窗,卻又怕她劃傷。

  正自猶豫不定,“你就那樣抱著吧。”老翟笑道,“不要猶豫。”

  “哦——”

  一陣陣香氣襲來,分不清是花香還是發香。

  他低頭,深深一嗅,恍惚間,他似乎回到了小時候,在爺爺家的小河邊,綠草如茵,蜂飛蝶舞,不知名的野花開滿了小河兩岸。青春,自然,美麗,舒適,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

  更美好的是,他的懷裏還有一位美麗的姑娘。

  他凝注著她彎彎的眉,她細細的眼,她翹翹的鼻尖,她紅紅的唇,她細膩的頸項,她柔軟的胸房——不由得心兒狂跳。

  “到了!”老翟忽然道。

  李東下了車,借著車燈觀察著周遭的環境。遠處黑漆漆一片,近處是一堵牆,透過緊鎖的厚重鐵門,他看到裏麵土地平闊,夜風中陣陣花香徐徐吹來。

  “這香氣跟她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樣!”

  這似是一片種花的莊園。

  李東將她抱起,跟著老翟,後者拉著黑亮的門環用力的敲了敲。

  “鐺鐺——”鐵器撞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更顯清遠。

  不多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出現在門後,很不友好的問:“你們幹什麽的?這麽晚了,為什麽敲我家的門?”

  老翟連忙用塔語說明了來意。

  “快進來快進來,謝謝你們。”

  李東跟著老人穿過一條長長的凹凸不平的泥土小路,來到一座木屋前。

  老人開了門,熱情的引他們進屋。

  “麻煩你,抱她上樓吧!”老人停在樓梯前,歉然一笑道。

  李東這才看清老人的樣子,隻見他頭戴瓜皮小帽,帽上有花紅穗頭,身穿一件藍色棉布長袍,腰間束一根長綢,左側掛一小小彎刀。老人留著稀疏的白胡子,臉上雖已布滿深深皺紋,但兩眼晶亮,精神矍鑠。

  他看著李東,笑笑,頭一偏,示意李東上樓。

  不堪兩個人的重負,年代久遠的木板不時發出“吱吱呀呀”的怪叫,以示抗議。

  上了樓梯,向左轉,直行到底,便是紮瑞娜的閨房了。

  甫一進門,一股濃鬱的花香迎麵撲來。

  李東仔細一看,原來房間的西南角整齊碼放著四盆鬱金香,盆中花色各異,紅、黃、白、雜,爭相開放,豔麗異常。鱗莖亭亭直立,生機勃勃。

  紮瑞娜的小窩是一張大大的歐式實木床。

  揭開紅色羅帷,他將她輕輕放下。

  正要抽身離去,她卻夢囈般的叫他,“小東東,不要走。”

  隨即,他的手被她死死拉住,紅紅的指甲嵌入手背裏,他有些齜牙咧嘴了。

  “看來我孫女喜歡你,小夥子,好好照顧她。桌上有熱水,奶糖,你自己拿吧。”說完,老人帶上房門走了。

  姑娘翻個身,順勢拉了他一下。

  他一個趔趄,跪倒在了床沿。

  她卻嘴裏輕輕說著夢話,抱了他的胳膊,將手枕在了腮下。

  “真是蠻夷之邦啊,真是蠻夷之邦,你竟然讓我一個陽剛小夥子留在你孫女房間,真是服了!”

  幾乎在他抱怨的同時,他的手機屏幕亮了。

  是老翟的信息:“老人說你要在這裏住下,那我先走了,好好享受吧,明天見,嘻嘻。。。”

  隨即,他聽到了發動機的聲音,轟隆之聲漸行漸遠,最終整輛車消失在黑暗中,再也不見。

  他無奈的歎氣,環視著房內的布局。

  它是長方形的,白色牆壁,整潔明亮,西側靠牆站著一個大大的衣櫃,北側則是一條長木桌。

  目光遊離之間,他憂從中來,“此夜一過,恐怕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正自哀愁,突然,他的手機響起,看到頭像,他心髒“咚”的猛跳一下。

  那是何玉潔的視頻邀請。

  “怎麽辦?”他抓狂。

  如實相告,她會不開心,不如實相告,自己的心將變成煉獄,不得安寧。

  稍一怔,他按下了綠色鍵。

  “你在忙啥呢?”對方笑問。

  “我——”李東張口結舌,“我現在在一個女孩子房間裏。”

  “什麽???!!!”

  視頻中的她臉龐扭曲,頭頂的屋子正在戰栗,似乎即將被一股憤怒的氣浪掀翻。

  “別著急,聽我說完,你再發火。”

  “那你說!!!”

  李東原原本本的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她恢複了往常的神色,“好一個神奇的女子!”

  “你怎麽誇她?”李東瞪大眼睛。

  “敢愛敢恨,敢作敢當,我很欣賞。”何玉潔毫不吝惜讚美之詞。

  “那我現在該怎麽辦?”

  “等著吧!”

  “等什麽?”

  “等著被山裏的野狼吃掉!”她停了會兒,“待會兒給她倒水喝。”

  “哦。”

  “你給我看看她,也讓我看看外國妹子的容顏。”

  用力將右手從紮瑞娜光滑細膩的臉下快速抽出,手機的鏡頭才轉了過去。

  柔和的燈光照在床頭,盡是溫潤的弧線,質感的雕花美的恰到好處。

  鏡頭裏,一位眉目如畫的睡美人正甜甜的睡著。

  “哇塞——這西域女子也太美了吧!香妃也不過如此吧!”何玉潔情不自禁的讚歎。

  她不但不惱,反而再次稱讚起來。

  女人真是奇怪!

  “你傻呀你,說什麽不著調的話呢。”

  “我是說真的,我平生第一次見到這麽美麗的姑娘。”

  “大驚小怪!”

  “她還有美麗的勇氣,更值得讚美。”何玉潔悠悠道。

  “你難道就不能正常點?”

  她臉色一拉,“你不是剛才還說人家拉著你不讓走嗎?我怎麽沒看見人家拉你啊?”

  “她剛翻了個身,我現在就去找爺爺了。讓他給我找間屋子,咱們好好說話。”

  “趕緊去吧,待會兒好好修理你。”她翻著白眼道。

  李東開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