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微醺，適合入睡，頭一落枕，李東忽想到一個問題，便忍不住問吳懷慎：“吳總，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

  “嗬嗬，小李要動腦筋嘍。問吧，啥事兒？”吳懷慎笑道。

  “您說安總將取得炸藥進口許可的重任寄希望於這位球員身上，靠譜嗎？”

  “有關係有門路就靠譜，反之則無。”吳懷慎回答的簡明扼要。

  “倘若辦不成，那豈不是耽誤了時間？那誰為這個後果買單？”李東憂心忡忡的再問。

  “這個嘛。。。多條路多一成的把握嘛，再說這已經不是你我能說的算的啦。。。快睡吧，別想了，想多了會傷腦子的，哈哈。”吳懷慎摘下眼鏡，縮進被窩，準備入睡。

  “希望一切順利。。。”李東尋思了一會兒，便也縮縮腦袋，沉沉睡去。。。

  清夢之中，忽然有人敲門，李東睜開眼，發現晨曦微弱，天剛蒙蒙亮。

  細聽一番，發現是安如柱在敲門，“待會兒吃過飯到我辦公室開會！”

  “您吃飯的時候一起說了不就行了嗎？”吳懷慎開了門，打著哈欠建議道。

  “我最近很沒胃口，我在屋裏等你們。”安如柱臉色沉鬱道。

  李東很識相的猛扒幾口飯，抄起記事本奔向了安如柱的辦公室。他剛推開門，隻覺一股嗆人的煙味撲麵而來，險些被熏暈過去。幾杆大煙槍已將不大的小屋搞的煙霧繚繞，宛如仙境。

  李東本對煙味比較反感，認為這樣的小會自己可有可無，便想找個借口開溜。沒想到一瞥之間，卻見吳錢縮在室內一角，正襟危坐，其認真態度不亞於年度大會。

  “一向聞著煙味就頭疼的吳錢現在卻穩如泰山的坐著，看來今天有情況。為了工作，這二手煙我忍了！”李東暗自思忖道。

  沒辦法，李東隻能一咬牙趕緊尋個位置坐下了。

  安如柱呆滯的坐在那裏，白色煙圈冉冉上浮，目光似乎有些空洞。屋內幾人臉色不一，或多或少的顯露出一絲緊張。很顯然，老大的心情不好，底下人的心情也跟著不好。

  “怪不得老安不去吃飯，原來是怕影響大家的心情。”李東回想起前幾天餐桌上眾人的默默少言，心道。

  “自從上次談判完，過了這麽多天，總部那邊依然沒有什麽動靜，咱們難道就這麽耗下去嗎？”大家內心充滿了同樣的疑問。

  “大家說說下一步怎麽辦吧。”安如柱見人頭到齊，開宗明義道。

  “都過去這麽長時間了，合同還沒有談下來。這個時候我是坐不住了，實在是坐不住了！如果再這樣下去，這項目非歇菜了不可！再這麽白白等下去，我會發瘋的！如果真的不行，趕緊讓甲方給個痛快話，咱們收拾鋪蓋卷兒走人！如果還可以，大家一定一定要想想辦法，趕緊推動這件事情。我每次去海關那邊辦手續，他們總是會問，‘你們合同簽訂了沒有？開工了沒有？什麽時候招當地人？’搞得我都沒法回答。”老翟沉不住氣，首先嚷嚷起來了。

  “老翟，稍安勿躁。這不是讓你想辦法破解這個困局嗎？你老抱怨也沒什麽用！說方法，別扯那些沒用的！”安如柱嚴肅的糾正了老翟的發言路線。

  老翟眉毛一挑，語氣一滯，接著道：“我認為咱們需要請求上級幫忙。上麵的人天天關注這個項目，畢竟這也是他們的業績啊。此次合同額至少要個把億美金吧？放眼整個國際項目，能有幾個？如果做成，也算是很爭氣的了。總之，他們必得全力以赴的支持，否則，那是對更高的上頭交不了差的。”

  “老翟這次說到正題上來了。”李東心道。

  “要不然，安總，咱們給中亞項目經理部的王集慶打個電話吧？說不定他會給出有益的建議。”吳懷慎似乎讚同老翟的說法。

  “順便再問問，如果可以的話，他們是不是也過來看看，親自過來指導我們的談判工作。”柳澤化補充道。

  “這個可以，讓他們來也好。順便體驗一把我們的處境，省得他們總是埋怨我們應該這樣不應該那樣，指責我們不上進，也讓他們看看伯克公司的臉色。”安如柱點點頭，表示讚同。

  “趁著大家都在，現在就打吧！”柳澤化幹脆道。

  安如柱掏出手機，開了免提。

  “王總啊，你們對我們這個項目怎麽看啊？”寒暄完畢，安如柱斟酌著詞匯道。

  “嗯，我們大家這幾日都在研究小李給我們發過來的報告呢。看到了你們前幾天的談判進展後，我們這邊還沒有研究出來一個結果。總部那邊也在拿捏這個事情，他們的顧慮主要是我們不想失去達道公司這個全球性的大客戶，我們也不希望自己的損失太大，因此權衡呢。”電話那頭也顯得有些猶豫。

  “前幾天令參學過來了，他給我們打了預防針，說如果我們這邊先做出讓步，恐怕伯克公司那邊會得寸進尺。”安如柱提醒道。

  “這個我們也想到了，可是我們也沒有辦法啊，不用我說，你也知道，這裏麵牽扯到很多事情，畢竟很多人指望著這個項目生活呢。”王集慶的顧慮很多，直白道。

  一時間大家都無語了。

  “那小李的匯報寫的怎麽樣？”安如柱換了個輕鬆的話題。

  “寫的很好，有對比，有圖表，也有公式算法。我們一看就能懂，我們希望他能夠再接再厲，在接下來的談判中為我們多立功勞。”果然，話題不同了，王集慶的腔調也明快了起來。

  李東突然聽到王集慶誇自己，立刻精神抖擻起來。眼神驕傲的盯著安如柱的電話，急切的想多聽聽他們誇自己。

  “好的，他也在旁邊聽著呢，得到了您的表揚，他非常高興。請放心，他表示一定會繼續努力的！”安如柱見李東挺直的腰板，笑道。

  “那就好！對了，我剛收到了總部那邊發過來的消息，說是讓我和夏宗圖到你們那邊一趟。請你們那邊的小吳幫我們辦理一下邀請函事宜。”王集慶也不繞彎子了，直奔主題了。

  突然聽到了這則消息，在座的每人都麵麵相覷，剛才討論的事情怎麽這麽快就成真了？

  “得了，不用這邊邀請，那邊已經想來了，說曹操曹操到啊。”李東心道。

  “好的，沒問題，我們這幾天就會辦妥，您放心吧！”安如柱熱情的說。

  “好，那我們等你那邊消息，我們先訂票。”那邊口氣也好似有所期待。

  “好的，這下你們來就好了，我們和伯克公司談判更有底氣了！”安如柱高興起來，神色頗為愉悅。

  “嗯，我們知道這次的伯克公司不太講理，我們也會做最壞的打算。”王集慶語氣漠然道。

  掛了電話，安如柱如沐春風的笑著，像是落下了心頭大石。不過他忽想起一個問題，看著大家問：“這個項目現在中亞項目經理部已經來人了，你們說國內總部會不會派人來？”

  “應該不會吧，中亞項目經理部派大區經理過來談判已經是非常重視了，這已經給足了伯克公司麵子。如果總部還來領導，除非是伯克公司的高層也過來了。他們就小小的分公司的幾個人，總部的人未必瞧得上。”吳懷慎有板有眼的說。

  “嗯，分析的對。”安如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

  “對了小李，我們這邊還沒財務人員，有一件事情，麻煩你和吳錢商量一下，看看如何在合理做賬的的情況下把事兒辦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咱們現在才是項目初期，不會有太多的賬目往來的。”會後安如柱留下李東和吳錢說。

  李東沒有直接表示答應，“聽說咱們這邊的財物人員是土庫曼的程翕棟？這個家夥以前和我曾經打過交道。在國內的時候，他的辦公室就和我們辦公室挨著，天天低頭不見抬頭見，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可以過來？”

  老安自顧自的抽煙，沒有答話。

  吳錢歎口氣，接話道：“沒辦法，咱們這邊雖然缺少財物人員，但是他的邀請函一隻沒有辦下來。我也不知道人家不給他辦理的具體原因。後來我思來想去，估計是他人已經在土庫曼了。因為土庫曼是中亞國家，他們不喜歡中國人在中亞國家轉來轉去。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對了，聽說土庫曼那邊也是拒簽的很厲害啊。塔吉克斯坦這邊不知道怎麽樣？”安如柱顯的很憂慮，因為一旦項目啟動，就會有大批中國人過來。

  “是的，土庫曼現在已經將我們很多人都拒簽了。這和之前他們還沒有發展起來之時簡直是天壤之別。想當年我們剛進入他們市場的時候，他們忙不迭的招商引資呢。現在倒好，開始趕人了，真他媽的一群忘恩負義之徒！咱們在零幾年的時候，但凡是一個中國人，都可以毫不費力的過去。現在不一樣啦，人家經濟發展起來了，也已經找到油氣資源了，不愛搭理我們了。”吳錢無奈的搖頭道。

  “這個國家怎麽這個樣子呢？真他媽的白眼狼！”安如柱抖著眉毛，直接了當的道出了這個國家的本質。

  “咱們這裏也是一樣，之前政策很鬆，現在越來越難辦理了。明天上午外交部就召集所有中資企業負責人過去開會，據說是宣布新的簽證政策。我有很不好的預感，恐怕他們也要學習土庫曼了。”吳錢痛心疾首狀將最新進展通報了出來。

  “這中亞五個斯坦國看來一個鼻孔出氣啊。”李東有些領悟道。

  “自己的腰板直了，欲求多了，學會欺負人了唄。這天底下哪裏不是一樣的啊。農夫多收幾斤糧食，還想多娶個老婆呢，更別說一個國家了。到底是蠻夷之地，你指望這幫胡人跟你講什麽仁義誠信？純粹胡扯。”吳錢不甚友善道。

  “吳錢這個老中亞，考慮的比較深入，還引經據典呢。”李東在旁邊嘖嘖稱讚道，但轉念一想，覺得不是這麽回事兒，不滿道，“我從來沒有聽說他們要驅趕老毛子和美國佬！還是欺軟怕硬！”

  吳錢麵帶幾分詫異的看了看李東，和煦的笑笑。

  “行行行，小吳明天去開會，聽聽動向再說。這土庫曼的財務過不來，咱們還是想辦法在國內重新物色一個人選吧！”安如柱道。

  “這惱人的簽證，真是讓人不省心！”吳錢長聲抱怨道。

  “將希望寄托到國內總部也不失為一種很好的選擇。”李東心中應道。

  回屋，李東將開會的事情說給薑穎然聽。一如之前，女士怕煙霧，所以這種閉門會議她們不參加。

  “哦，這兩位領導啊，以前聽說過。”薑穎然敲著鍵盤，頭也不抬的說。

  “哦？能不能說來聽聽？”李東有些好奇。

  “我也不是特別了解這兩位領導的背景。隻能簡單的說下，夏宗圖，中亞項目經理部副總經理，搞儀器設備的，精通各種地震儀器的運作原理，特別是震源的操作原理。王集慶，中亞經理部的總經理，主管塔吉克斯坦，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和土庫曼斯坦的所有工作，是咱們領導的直接上級。正處級領導，聽說是將來可以進入總部領導班子的人。”薑穎然爆料了一番。

  她說的內容和李東之前了解的差不多，李東覺得不過癮，“竟然沒有一丁點兒八卦。。。！”

  “你想聽什麽樣的八卦？”

  “讓人心情激動的八卦。。。”

  “這樣的八卦我沒有，不過我倒是有一個不一樣的八卦。”薑穎然神秘兮兮的說。

  “說來聽聽？”

  “我最新接到信息，有人想到我們這邊來做財務了，正在托關係呢。”

  “誰呢？”

  “暫時不告訴你。”

  “你這說了等於沒說。”

  “不對，這個人跟我認識，說不定跟你也認識。”

  “胡說，國內財務部就那幾個人，根本不會出來的。”

  “他是我閨蜜的老公。他們剛結了婚，聽說馬上快有小寶寶了。所以著急賺錢。”

  “那我肯定不認識，我在國內就不認識你，她的老公我更不認識了。”李東不以為然道。

  “他本應早就過來了的。。。”

  “什麽意思？”

  “因為他曾經被克格勃關進去過！所以他的簽證一直沒有通過。”

  “他為什麽被關進去？”

  “具體原因我不知道，等他上來，你自己去問他就好了。”她嘻嘻一笑道。

  “那為什麽現在他可以出來了？”

  “因為這裏有你啊，你不願意代勞財務記賬，隻能他上來了。”

  “哈哈——說的有理！”李東掩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