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續舊事

  “我也不知道，早晨起來哥哥就突然把我關起來了，憂兒哥，是不是出什麽大事兒了？”寧明箏看著門口的侍衛，磨了好一番的嘴皮子，才肯讓段子憂進來，兩個人回到了屋子裏，段子憂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也覺得這件事情的背後，似乎另外還有隱情。

  昨天晚上跟林繁霄一起找到洪善英之後，三個人就分道揚鑣了，衛雲諫不放心，特意出來接洪善英，林繁霄趁著還沒人注意到的時候，偷偷摸摸的就回到了林府，而他正準備回王府的時候，卻被香格爾和歐華自清攔住了去路。

  說實話，看到歐華自清的時候，段子憂是詫異的，因為他印象裏歐華自清一直是一個很冷靜的人，如果說這件事情他是參與者，倒不如說他一定會認為，他會是這件事情坐收漁翁之利，而非參與的人，以至於現在看到他，他有些困惑和不解，不明白為什麽他會突然做出這種魯莽的選擇，甚至可能賠上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師兄，我已經表過態了，我不會和你們同流合汙，而且，師兄，就此收手吧，已經夠了，流血已經夠多了，我現在不想再對那皇帝老兒將什麽新仇舊恨，我隻想安安靜靜的過我自己的生活！”段子憂看著眼前的人，認真的說著，他已經折騰不起了，或者說，不願意再繼續折騰了，他們再繼續下去能得到什麽？什麽也得不到，他很滿足於現在的生活，也被現在的生活所牽製，讓他不得不放棄一些事情。

  當初那個在嘯鷹山莊裏，安靜的等待著機會的段子憂，已經被生活所磨平的棱角，隻剩下一個旁人口中的好好先生段侍衛而已，歐華自清看著麵前的人，低低的說著：“師弟，念在同門之情，我不逼你，跟我們來。”

  說完，人一轉身，就往回走，香格爾看了人一眼，也跟在歐華自清身後往回走，段子憂歎了口氣，本不想跟上去的，可是仔細想想，還是跟過去了，說清楚了總比就這麽迷迷糊糊的好，更何況，他真的想勸勸他，或許他們的命本就該如此，但是段子憂想拉他一把，哪怕隻是因為當年的同門之情也好。

  三個人遊走在安靜的大街上，一直到了一家酒館麵前，歐華自清才轉了方向，朝著酒館裏走了進去，進去之後，所有人都在朝著他們看著，明明已經晚上了，可這個客店的大廳裏都是人，段子憂詫異的看著他們，歐華自清帶著人走到了一張桌子邊坐了下來，緩緩的開口說著：“我們都準備擁護太子登基。”

  “不是……到底發生了什麽了？”如果真的出什麽事情了，也應該他們先知道才對，為什麽現在變成了這樣？一旁一直沒說話的香格爾就在這個時候，才開口說著：“宮裏傳來消息，皇上準備對我們這些‘罪臣’後裔趕盡殺絕，如果我們不擁護太子登位，很可能等不到昭雪的那天就已經沒命了。”

  “到底怎麽回事？”他怎麽越聽越糊塗了？而這件事情的起因，還得從兩個月之前的那件事情說起，究竟為什麽五靈會出了這麽一檔子事兒呢，起因還是在皇宮之中，而他們如今做所的一切，也都是因為這件事情，所產生的連鎖反應……

  兩個月前，皇宮——

  “慕香啊，朕想知道，你如何看待玉秋那孩子的？”禦花園裏，楊慕香斂著裙邊蹲在地上，眼前的花草被他侍弄的嬌豔欲滴，身後龍問州突然提起這個話題，人愣了一下，隨後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身上沾染的塵土：“太子殿下雖然在為人處世之上稍顯愚笨，不過待人和善，親切，而且沉穩，內斂，頗有皇上您的威嚴，更何況，身為龍子，他的基礎就比別人更加的高，以慕香所見，應當是儲君的極好人，隻是不知道皇上為什麽會突然問這個？”

  他很清楚，父子倆心裏對彼此的成見已經是根深蒂固，根本不是一時半刻可以化解的，楊慕香歎了口氣，看人陷入了沉思，把手輕輕的放在了人的胳膊上：“皇上，您總覺得秋兒愚鈍，您是念在他的生母，才把這個位置給他的，那您有沒有想過，他如何能坐在這個位置上這麽多年的？您是皇上，按理來說，這話不應該我來說的，可是我必須得說，秋兒有自己的有點，您為什麽不去試著看看他呢？”

  “也許這話聽起來，會顯得您有些無情，可您知道，每次您抱著玉仲，誇獎他，哄他的時候，太子殿下在旁邊有多落寞嗎？”他說的不是假話，正因為他一次又一次的區別對待，才讓龍玉秋更加的寡言少語，他本以為這個孩子的出生是希望，可他是所有人的希望，唯獨……是他絕望。

  龍溫州想起這件事情來也不是偶然，而是最近龍玉秋的情況實在是讓他有些頭疼，從小到大，龍玉秋都是最讓他省心的那個孩子，也或許是周圍人的區別對待，才讓他逐漸變得有些陰鬱，不愛說話，但是一直都很乖，喜歡看看書，聽聽曲，沒事兒也會來禦花園走走，散散心，從來沒有說哪個大臣到他這兒來說他闖禍淘氣的時候，可是最近的這段日子，龍玉秋似乎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悄悄的變化著，如果是好的變化，自然是不會有什麽問題，可是這孩子似乎進入了叛逆期一樣，不僅沒有越變越好，反而是越變越壞。

  接連著幾天的功夫，都有宮人來跟自己匯報，不是打了這個兄弟了，就是跟哪個兄弟吵起來了，老五老七之前欺負他是最狠的，現在被他揍的，見到他都打哆嗦，一抬手兩個孩子嚇得哇哇大哭，弄的好幾個妃子堵著門的跑到自己這裏來告狀，龍問州也是頗為頭疼。

  實在是想不通，這個孩子到底怎麽會變成這樣，把他叫到跟前來，想要問問他到底做什麽，為什麽欺負兄弟們，可他問什麽，龍玉秋也不回答，隻是安安靜靜的跪在自己麵前，仿佛視死如歸一般：“若父皇覺得兒臣有錯，那就削去兒臣太子的頭冠，將兒臣殺了。”

  這一句話，就把龍問州噎的死死的，他那兒想要他的命了？更何況他小時候，兄弟也免不了打架，隻是想問問他怎麽回事兒，可似乎每次都鬧得不歡而散，妃子那邊不停的來告狀，兒子們又哭哭啼啼膽戰心驚，始作俑者仿佛根本不害怕一樣，渾身上下就寫了一行大字：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他這皇上當到這個份上，也真是讓人覺的荒唐，可笑！

  “皇上，您是覺得秋兒叛逆了？”楊慕香聽著人的話，好不容易才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眼前的人歎了口氣，無奈的揚起頭看著天，低低的說著：“是啊，從前從來都沒關注過他，卻沒想到是用這樣一種方式來開始關注他，你說著孩子，還有得救嗎？”

  “以慕香之見，您還是先去看看，他每天都在做什麽吧，孩子的叛逆很容易的，隻要你端著一碗吃的，走到他的麵前，摸著他的腦袋告訴他，這是你特意為他做的，希望坐下聽他說說話，他就可以變得很乖了。”楊慕香溫柔的說著，站在人的麵前看著人，他真的很溫柔，每次都能讓龍問州放鬆下來聽他說話，也願意聽他說話，不會吵，不會鬧，好似永遠都是這樣的，你找他，他就在，你不找他，他也安安靜靜的有自己的事情做。

  歎了口氣，低聲說著：“要是後宮愛妃都如你這般，朕就放心了。”“若是後宮嬪妃都如同慕香這般，皇上該覺得厭煩了。”楊慕香笑著說著：“今天太陽不錯，不如皇上，慕香陪您去看看，去看看太子殿下在做什麽吧？”他說著，本來是好意的，想讓龍問州好好的了解了解，他所覺得不聽話的這個孩子，每天都在做什麽，每天都有什麽事情可以做，為什麽他會突然變得叛逆，可是他萬萬沒想到，他的好心，反而釀成了大錯！

  兩個人屏退了宮人，正好閑來無事，順著禦花園朝著東宮去，其實並沒有多遠的，正巧碰見五皇子從那邊垂頭喪氣的過來了，耷拉著腦袋也沒個精神，楊慕香叫了他一聲，還把人嚇了個激靈：“慕香姐姐，父皇……”

  “五皇子，怎麽了？額角怎麽受傷了？”人掏出手帕來，輕輕的幫人擦拭著小臉兒上的血汙，要是沒人問，他也就這麽回去了，楊慕香這麽一問，五皇子‘哇’的一聲就哭了，也不管父皇還在跟前，撲倒在楊慕香的懷裏緊緊的抓著人的衣服，看起來是嚇壞了：“哥哥……哥哥他欺負我們……”

  “秋兒？”楊慕香詫異的看著抱著自己的人，五皇子委屈的嗯了聲，吸了吸鼻子，小聲的說著；“他，我們剛才在哪兒玩，然後，一個好大的大高個跟他一起過來了，我們隻是跟他說著玩，那個大高個就推我們……我們打不過……”人淚眼婆娑的靠在人的懷裏流眼淚，龍問州皺了下眉頭，心念著皇宮裏那兒來的什麽大高個？侍衛嗎？不對，應該不是侍衛。

  “他們在那兒？”龍問州開口問著，五皇子指了指那邊的練武場，龍問州對楊慕香說了句：“走。”還沒容的人說句話，就帶著他朝著那邊走了過去，要是說往日裏他欺負兄弟們已經很過分了，今天可是有點觸了他的黴頭了，本來他就在心煩這幾天的事情，他還偏偏不知道錯，還往他的槍口上撞！

  帶著人到了演武場的時候，龍玉秋已經離開了，幾個小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敢說話，人回過頭看著五皇子，開口問著；“龍玉秋呢？”“不……不知道……”五皇子呆呆的看這演武場，那幾個人瞧見他把父皇給搬來了，一個個也都上前訴說著委屈，可當人聞起來到底是怎麽打起來的時候，這些孩子們一個個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楊慕香覺得這裏麵肯定是還有什麽問題，輕輕的拽過最小的那個皇子，從自己的衣兜裏拿出來了一塊甜糯糯的糕點，是他自己做的，用紙包著，拿著也方便。

  “小皇子，告訴慕香姐姐，為什麽五哥哥他們會和太子殿下打起來的？”人問著，小皇子小心翼翼的瞧了瞧她，又大口的把他手裏拿著的東西吃掉，甜甜的東西讓人很容易就對他放下了戒備，小聲的說著：“是……是五哥哥，五哥哥先說哥哥沒有娘親，活該被欺負的，所以，所以太子哥哥背後那個好高好高的人，才打了五哥哥的……”

  小皇子奶聲奶氣的對人說著，眨巴著眼睛頂著人的袖子，似乎還想吃剛才那個軟乎乎的東西，讓笑著摸了摸它的腦袋，開口說著：“晚些時候帶皇子們一起去我哪裏吃點心吧，不過現在姐姐有事情，就不能陪你了，好嗎？”

  “嗯！”人輕輕的點了點頭，乖乖的回到哥哥們的身邊去了，龍問州聽著幾個皇子們的抱怨，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他們以偏概全把自己先戲弄龍玉秋才把人惹火收拾他們的事情完全掩蓋成了哥哥仗著自己厲害，指示自己的侍衛來欺負他們，才釀成了這次的鬧劇，本來這些天，那些妃子添油加醋的，就已經夠讓他上火了，再被幾個皇子這麽一說，人的臉色可就徹底陰沉下來了。

  楊慕香一瞧，事情不對，趕緊走到人身旁，低聲說著：“皇上，先別動氣，叫秋兒來問問再決定吧。”楊慕香很清楚，這件事情根本就是孩子們胡鬧而已，家大人著急，肯定的，可如果再鬧大了，就沒有辦法收場了，這群孩子根本不知道他們隨口一句話，會釀成怎麽樣重大的事故，他們可以信口胡說，可怕的就是龍問州真的聽進去了！

  所以人這麽一說，勸著人三思，卻能看得出來，人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微微抿了抿唇，眼前的人低聲說著：“回禦書房，傳龍玉秋過來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