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情初

  整整幾日，好吃好喝好招待，伺候的傭人，上等的傷藥，雖說是比不得鏢局大，但是著實讓一幫人覺出來衛雲諫是真心待他們的，所有的吃穿用度，沒有半點的缺斤少兩，甚至他們要書，要點心，早晨剛說了，最遲下午就給送來了，遠遠的守門的瞧見衛雲諫的馬車來了，一個個也都挺高興，不似在哪兒的時候，一個個愁眉苦臉。

  “三姐，雲先生又來了！”茶薇從外麵包著晾好的被子走了進來，把被子鋪在床上，替人折在了床裏，洪善英臉上微微帶著一絲的紅潤，有些靦腆的笑了笑，探頭朝著屋外瞧去，就見衛雲諫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早早的他們就打開了門迎著他進來，衛雲諫笑著對兩個人說著謝謝，後麵跟進來的仆人手裏也拎著一些稀奇的好玩意和吃的，拿來送給鏢局的師兄弟們。

  衛雲諫單獨手裏有一個包袱，其他人也沒去接，因為他們知道，這是給洪善英的，抬手敲了敲房門，屋子裏，洪善英朝著外麵喊了聲：“進來吧！”衛雲諫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瞧著茶薇捂著嘴偷偷的笑著，從衣袖裏拿出來了一支新的簪子，立刻逗得小姑娘笑嘻嘻的拿著簪子就出去了。

  待人走了，衛雲諫才把手裏的包袱拿了上來，看著洪善英疑惑的目光，打開包袱來，開口說著：“我也不知道女子喜歡什麽樣的衣服，就讓小弟幫我參謀了一下，你總得有幾件換洗的幹淨衣服，而且若是出門，你這身肯定會被發現，還是得多少打扮打扮。”

  “可是我一直都是這樣穿，從來都不曾穿過女子這長裙衣袍，穿上了反而累贅。”洪善英皺著眉頭站起身來，摸著料子倒是上成的，可是這要怎麽穿？寧明箏也曾讓她打扮的漂亮一些出門，可是她試過兩次，連路都走不了。

  “我知道，所以都不長，就像茶薇穿的那種，幹活走路都很方便。”指了指在外麵和一幫鏢師炫耀自己新簪子的茶薇，洪善英看看，若是這樣，倒也還行，這才拿起那套衣服，仔細的比量了一下，揪著袖子用腦袋壓著衣領，問著衛雲諫：“好看嗎？”“好看，快去換上試試吧。”衛雲諫溫柔的笑著，人那目光倒是給了洪善英不小的鼓勵，微微點了點頭，看著男人體恤的轉過身離開了房間，背對著她關上了門，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揚了起來。

  雖說她不知道，他到底是和身份，但是他是真心實意的待自己好，待自己的師兄弟們好，這不是假的，滿滿的換好了衣服，不自信的拽著自己的裙角，從小到大，洪母一直把洪善英也當成男二來養，就連女子的飾品都是少有的，如今穿著一身裙子，倒覺得有些別扭，衝著屋子外喊了聲：“雲先生，你進來瞧瞧我。”

  衛雲諫這才轉過身來，推開了門，看著人微紅著臉頰笑著望著他的模樣，突然覺得心口有些不安分的在跳動，忍不住吞咽了下唾沫，慌亂的低下了頭，洪善英其實長得不錯，隻不過疏於打理，又常年行走江湖，難免皮膚粗糙了些，可是這般模樣，倒也是叫人覺得心中跳動的速度加快。

  沒有傾國傾城的容貌，卻偏有一副溫柔的模樣，深的衛雲諫的喜歡，走上前來，從那包袱裏拿出來了鏡子立在桌子上，又從裏麵拿出來了一個小小的百寶箱，打開來，親自為洪善英梳妝打扮。

  人的長發柔順，鬆軟，被人用木梳緩緩的梳著，倒有些癢癢的，笑著揚起頭望著人，洪善英悄悄的往後靠了靠，讓人離自己更近一些，男人不似那些陪著他從小長到大的男人那般的粗魯和大大咧咧，相反的，很細致，幾乎沒一點都想到了，首飾，胭脂水粉，銅鏡，衣服，就連鞋子都有一雙。

  輕輕的挑起人的下巴，拿起細筆，點了些許盒子裏那黑色的東西，輕輕的替人畫著眉，耐心的一點點將她的眉毛畫好，卻不曾想兩個人越靠越近，一低頭，就看到洪善英正在望著他，那目光裏存折些許的溫柔，讓衛雲諫不禁紅了臉。

  他從未離一個女子近到這種地步，洪善英嘴角帶著輕笑，緩緩的垂下眼瞼，知道自己將他看的害羞了，也就不再逗他了，將發簪插入人的發中，衛雲諫雙手搭在人的肩頭，讓人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緩緩的說著：“三姐，你這樣真美。”

  鏡子裏的女人別有一番溫柔的韻味兒不似富家小姐的嬌縱，又不似平民女子那般的粗野，洪善英的眉眼鼻子都像極了她的母親，當年那讓城中王權公子無不傾心的溫柔女子，如今也早就成了一代的女俠，而如今，這粗糙的掩蓋之下，被衛雲諫挖掘出來的美，讓洪善英自己都不敢相信，鏡子裏的人，居然是自己……

  “你喜歡我這樣嗎？”洪善英對著鏡子裏的自己，也是對著衛雲諫問著，衛雲諫輕輕的點了點頭，緩緩的開口道：“你的底子很好，稍加打扮，就可以很出彩，若是洪小姐不嫌棄，雲某願鬥膽，請洪小姐一同出去走走。”

  微微低下頭來，朝著麵前得人伸出手來，揚起頭望著麵前女子拿錯愕的神情，情不自禁的揚起嘴角，就像是人一樣，她也笑了起來，輕輕的把手搭在了他的手心裏，好像有那麽一刻，將所有的煩惱都拋擲腦後，隻有他們二人樂在其中。

  洪善英不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或許……她動心了，但是她不知道自己這次，究竟是否看對了人，甚至她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就好像是一個迷一般，闖入了她的生活裏，對她好，對她體貼，想盡了辦法的讓她開心，她想，自己是有些動心了。

  隨著人一起走到了門口，推開門走出去的時候，院子裏的人都被嚇了一跳，就連茶薇都瞪大了眼睛望著洪善英，小步跑到人跟前，左瞧瞧，右悄悄，又朝著屋子裏看了看，嘴裏嘀咕著：“神了，神了，衛……雲先生，你這是大變活人啊！”

  瞪大了眼睛盯著洪善英看著，看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洪善英不好意思的笑著，微微低著頭，遮掩著自己嘴角的笑意，一旁衛雲諫瞧著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個小丫頭，嘴真甜，悄悄你家三姐，模樣好不好看？將來你出嫁，我就將你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嫁出去。”

  “雲先生你真壞！”撅著嘴不樂意的說著，衛雲諫輕笑著，側過頭看著洪善英，是說不出的開心，而這一切，也隨著慕嶸的出現有所消減，慕嶸聽著外麵的聲音嘈雜，打開門來，就看著衛雲諫牽著洪善英的手，一旁有人瞧見他出來了，怕惹怒了他，也立刻停住了笑意，往後躲了躲。

  其他人聽見不對勁，也朝著那邊看了過去，就見慕嶸從屋子裏走了出來，衛雲諫見狀立刻快走了幾步，從台階上下來，小心翼翼的扶住了慕嶸，原意是好心，怕他走得快了，腿腳不方便，再摔著，可不曾想被人一巴掌打開來，皺著眉頭看著洪善英，低聲訓斥著：“回去換了！”

  “師兄，我這樣不好看嗎？”洪善英不解的問著麵前的人，就聽人說著：“你怎麽能穿成這樣？簡直是胡鬧！”“慕公子，我想你多慮了，我是有事邀請三姐陪我一同出去，但是她有不可出現的太明顯，所以我才為她梳妝打扮，若是因為其他……慕公子請放心，我不曾對三姐起半點歪心，天地可鑒。”衛雲諫說著，怕人誤會了什麽，可這話停在慕嶸耳朵裏，就不是那麽回事兒了。

  “雲先生，你的好意，我慕嶸心領了，危急時刻您還肯伸出援助之手，實屬大氣，可是我著妹妹從小不曾著女裝，還是請讓她換回來，若是真有什麽事兒，我想衛府上下仆役眾多，總是能挑選出一個女伴的。”慕嶸直接拒絕了衛雲諫，雖然知道他說的是真話，可是還是不放心，現在讓洪善英出去，就等於是讓她出去送死，無論如何慕嶸都不會答應。

  還有一層……慕嶸的目光逐漸有些黯然，他其實看的出，看得出洪善英和衛雲諫對彼此都有那心思，隻是心中說不出的不痛快，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麽，明明他應該開心，自己師妹終於有人要了，可是就是覺得哪兒別扭。

  “慕公子……”望著自己眼前的人，衛雲諫總覺得他是誤會了什麽，回過頭看著人不太高興的模樣，靠近人說著：“慕公子，我知道，我是個讀書的，你覺得我配不上你的師妹，但是這隻是我一廂情願，三姐如何想，我還不清楚，我今日隻是帶著她出去一趟，去見見你們的師父師娘，很快就回來了，若是我今晚之前不將她送回來，我提頭來見！”

  衛雲諫說到這個份上，慕嶸也沒有再阻攔下去的理由，可是看著二人離開，心裏總覺得有些不舒服，空落落的，目光隨著他們一起離開了院子，一回頭卻見洪永孟在後麵看著自己，微微低下了頭，剛要轉過身回屋，就聽洪永孟說著：“慕嶸，到我房間裏來。”

  “大少爺……”望著人嚴肅的模樣，慕嶸心裏很清楚，他要對自己說什麽，微微低了低頭，跟著人走了進去，院子裏的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這幾個人是怎麽回事兒，可是沒多會兒的功夫，就聽見洪永孟的屋子裏吵了起來，緊接著慕嶸直接從裏麵直接‘飛’了出來，整個人都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嘴角還掛著一絲的鮮血，洪永孟從屋子裏走了出來，背著手站在房門口，冷聲說著：“將你們大師兄關起來，沒我的允許，不準出屋！”

  “你憑什麽關我！”慕嶸憤怒的盯著眼前的人看著，就見洪永孟死死的盯著人看著，認真的說著：“到底怎麽回事兒，你自己心裏有數，別逼著我當眾說出來，給咋們兩個臉上都不好看。”說著，轉過身來一把關上了房門，一幫人瞧著，一個是自己的大師兄，另一個的大少爺，哪個都得罪不起。

  正在左右為難的時候，慕嶸轉過身進了屋子裏，把自己給鎖了起來，其他人件情況不好，也都紛紛回屋去了，原本安靜的庭院，就更加安靜的像是一個人都沒有似的，就連茶薇都不肯在院子裏帶著，匆匆忙忙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間裏，忙著給大家洗衣服縫衣服去了。

  而出了院子之後，洪善英就被人安置在了馬車裏，兩個人麵對麵坐著，看著洪善英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開口問著：“怎麽了？不舒服？”“不是，隻是我看大師兄有些吃味，從小我爹娘就待大師兄好，因為他們怕我嫁不出去，所以一直都讓大濕胸割格外的照顧我，這些年來，大師兄也一直把我疼進了骨子裏，我說什麽，就是什麽，他極少反駁，我是怕……”洪善英真的怕，怕他們還不曾有婚約，慕嶸就已經喜歡上了她，她是大大咧咧了一些，可不代表她的眼睛是瞎的，什麽都看不見。

  但是多年的相處，她早就把慕嶸當做了自己的親哥哥來看待，火災時，他用命護著他們父女平安，她都記在心上，所以才格外的糾結，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可坦蕩的過一生，可唯獨這個情字，終究是個每個人的一場劫難，一旦入劫，在想出來，定是肝腸寸斷方為休止。

  望著自己麵前的人，洪善英牽強的扯起了一個笑容給，衛雲諫看著，知道她心中不痛快，也不與她多說什麽，隻是看著她，一路將她的手捂在自己的手心之中，讓她覺得溫暖，雖說這一路不長，可是要下車的時候，洪善英還是猶豫了。

  她知道，自己現在是通緝犯，萬一有人認出來自己，眼前男人恐怕要招致殺身之禍，男人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小心的扶著她下車，洪善英卻始終低著頭，怕自己連累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