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慕香

  皇宮禦花園中，那異域裝束的女子麵帶紅金紗，隨著坐在一旁的龍問寧的琴聲翩翩起舞，女子妖嬈嬌美的身姿暴露無遺，引得路過的宮女太監無不駐足觀看，女子媚眼如絲，動作輕柔，一番舞蹈下來熱的自己大汗淋漓，帶著些許花香的體香傳來，離得近的人隻覺得她身上有一股吸引人的魔力，讓人情不自禁向往。

  而著站在其中觀看的，就有龍問洲一個，那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仿佛將他的心變成了一麵小鼓，她，就是那鼓槌，一下，一下，隨著旋律敲打在他的心尖上，讓人看入了迷，看失了神，她的眉眼，像極了她，像極了他心心念念卻此生也無法再見的那個女人，從第一麵起到現在，龍問洲無緣一睹芳容，曾經幾次故意讓宮女打濕了她的麵紗，逼著她摘下來更換，女子隻是笑笑，用衣袖掩麵，將麵紗摘下，就連貼身的宮女，都無法說出那麵紗之下的容貌。

  當真是讓他心中癢癢的厲害，這如覓一樣的女子，一雙赤足踏在冰冷的青石地上，被凍得微微發紅的雙腳隻想讓人捧起，好好的給她暖上一暖，龍問洲站在人群之中，遮掩著自己的心思，卻還是被那女子看見了，女子嬌笑了聲，站立在石台之上，高聲喊著：“皇上，既然已經來了，何不出來一見！”

  “慕香姑娘好舞藝，朕怕出來驚擾了姑娘，這舞，旁人就看不到了。”龍問洲一邊說著，一邊被驚恐的眾人注視著從他們的身後走上前來，仰麵望著楊慕香，笑嗬嗬的說著：“每次見到你，朕就有一種恍若千秋的感覺，你到底……有什麽魔力？”

  “皇上您真會說笑，慕香隻不過一介平凡女子，亦不是巫女，哪裏來的什麽蠱惑人心的力量，隻不過是慕香隨身帶著的香囊有安神的功效，隨著慕香起舞被汗水一侵，散發出的味道重了些而已。”楊慕香笑著，光著腳丫剛要踩在地上，一旁得宮女連忙上前來，在地上鋪上柔軟的羊毛氈子，叫人站在上麵，免得凍了雙足。

  楊慕香仰起頭來望著比自己要高出來一些的男人，嘴角帶笑，輕輕挑氣人的下巴，湊到了人麵前說著：“這麽近，皇上都不多，就不怕慕香的身上藏著什麽銳器，再傷了皇上？”那雙好看的眼睛往上一挑，對上的卻是男人滿是笑意的雙眼：“朕知道，你不會，若是你會，朕給了你那麽多次機會，你早就將朕殺了。”

  “有趣。”小聲的念了這兩個字，半蹲下身撿起自己丟在地上的外袍，背對著人緊緊的裹在身上，轉過身來再看著男人時，眼裏已經沒有了笑意，仿佛就是那個平淡而循規蹈矩的員外千金，龍問洲望著自己眼前的女子，又抬起頭來望著一直站在身後不曾開口言語的龍問寧，低聲道：“朕倒是鬧不明白了，你到底是誰？”

  “皇上想慕香是誰，慕香就是誰，可以是一個員外千金，可以是您的仇家，也可以是您後宮的嬪妃，皇弟的寵妾，您說什麽，便是什麽，慕香依你，可好？”楊慕香笑嗬嗬的說著，龍問洲也隻當她是句玩笑話，這女子奇特之處就在於她不爭不搶不奪，明知道她刻意出現在自己麵前，使盡了手段讓自己注意到她，可當真要他靠近她的時候，她又步步後退，讓人捉摸不透，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或許是這世間膽敢忤逆他的人太少了，這有趣的靈動女子，在他的心裏輕而易舉的就占了一席之地，自從楊慕香進宮之後，隨龍問洲也經常遊走後宮，卻再也沒有去過皇後宮中一次，他心裏明白，一旦去了，呂若皎會使盡辦法給他上眼藥，這樣的女子，他有些厭了。

  “好一個依朕，若是依朕，以妖言惑眾，擾亂後宮之命，將你流放邊疆，你也願意？”像是開玩笑似的說著，楊慕香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的人困惑不已，就就楊慕香轉過身去，盡可能的壓抑著自己的笑容，回眸望向男人，眉宇間夾雜的卻是十分的自信：“皇上不會，就像您所說，若是您想，早就做了，我不會殺了您，您也不會流放我，我與你做個粉紅知己，不好嗎？”

  眼前的男人沒有回答，卻台步走到了人的麵前，低下頭來望著自己身前的女子，眼裏露出了一絲威脅的警告，微微低下頭來，貼在人耳邊說著：“不要仗著朕對你新鮮，就恃寵而驕，朕現在有興趣，就陪你好好玩玩，可若是朕對你失去了新鮮，你知道自己的下場嗎？”

  “最殘酷不過五馬分屍淩遲之刑，最痛苦不過萬裏流放千日之苦，若是能讓君心在小女子我身上駐足，慕香賺了。”女子輕言輕語，說出的話卻鏗鏘有力，若不是那雙眼睛不曾有一刻動情，龍問洲就真的信了她的。

  兩個人四目相對，周圍的氣氛帶著曖昧，也有些尷尬，而這詭秘的氣氛，也隨著寧明緒的到來，被徹底打破，寧明緒站在龍問洲的身後，麵色寒若冰霜，眼神裏帶著厭惡望著那站在龍問洲眼前的女子，故意大聲的說著：“臣寧明緒，參見皇上。”

  這一聲足以喚回了龍問洲的神，轉過頭來望著寧明緒，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轉過身來看著寧明緒，語氣也不太好：“有什麽事兒？”“回皇上，臣有緊急事情需立刻通知皇上，還請皇上隨臣回禦書房一談。”客客氣氣的說著，語氣卻不怎麽客氣，完全是在命令著男人跟他走，他這突如其來的火氣倒是鬧得龍問洲有些搞不明白了，微微點了點頭，隻好跟著一起先行離開。

  帶人走後，楊慕香朝著一旁的湖旁看了一眼，一個身著華麗的女子正站在湖邊，冷眼望著剛才所發生的一切，楊慕香卻像是一隻驕傲的孔雀，揚起嘴角一笑，幾步上台，走到了龍問寧的身旁，輕聲低語了幾句什麽，惹得龍問寧哈哈大笑。

  站在湖旁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呂若皎，被禁足多日，見今日天氣暖和，想要出來走走，卻沒想到碰見了這麽一幕，心裏的妒忌無法言說，想要現在就過去找她好好算賬，可想起皇上對自己的態度，呂若皎心裏如同明鏡一樣，若是她現在過去，絕對討不到半點的好處，相反的，隻會讓皇上越發的看不起自己，嘴角揚起一抹殘酷的冷笑，轉過身來對自己身後的宮女說著：“歡兒，我記得皇上特意賞賜給了她幾個侍衛吧？”

  “是皇後娘娘，歡兒知道該怎麽做了。”歡兒說著，轉過身來朝著人的院內大步流星的走去，一旁花亭中，楊慕香在人身旁坐了下來，低聲對龍問寧說著：“看起來小皇帝現在已經上套了，問寧，我……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有些酸澀，又如同一塊大石重重的壓在我的心口，讓我喘不過氣。”

  “你心軟了？”龍問寧低下頭望著自己身旁的女子：“可不要忘了，你現在的一切，到底是誰一手造成的，你的娘親，爹，又是誰害死的，他是我的皇兄，可我幫理不幫親，這你是知道的，若是將來有一日我事大成，便是你母儀天下之日。”龍問寧笑著將手搭在了人的後腦上，楊慕香的嘴角帶著一絲旁人察覺不到的哭笑，她沒忘，一生也不會忘記，就因為自己這張漂亮的臉蛋兒，給自己，給自己的家，帶來了多少的災禍……

  十幾年前的那一幕，十幾年前的種種，一樁樁一件件，所有流的血，她都要這個狗皇帝，拿命來償！

  禦書房中，龍問洲笑著走到了龍椅上坐了下來，女子百般的討好，讓龍問洲的心裏起了一股莫大的滿足感，可看著寧明緒的模樣，就知道人又要說一些讓他心裏不痛快的事情了，無語的望著人，抿了抿唇，開口說著：“你又要說什麽？”

  “請皇上贖罪，臣逾越了。”寧明緒低著頭說著：“臣瞞著皇上，派人去了一趟欒州城。”“你去欒州城做什麽？”龍問洲不解的問著，就見寧明緒抬起頭來望著他，眼神頗為複雜，緩了片刻才慢慢的說道：“欒州城的確有個楊員外府，也的確楊員外有三位千金，可三千金早年間因病已故……如今這位楊府三千金，是假的。”

  “就這事兒？朕早就知道了。”龍問洲笑著往後倚靠著，抬眸望著寧明緒：“這不過是十二弟不知道從哪兒淘來的一個美人兒，哄朕開心的罷了，她的身份，朕不想去追究，待她他日成了我後宮的嬪妃，她的身份，也就不重要了，這無盡的後宮，就是她最後的歸宿，你以為她還會有機會離開嗎？”

  “可是皇上，若她是個尋常女子，亦或者是青樓女子，臣都可不管，臣今日一早接到了一封密保，還請皇上過目。”從自己的袖子中掏出來了一封重新封好了口的信，雙手遞到了桌子上，龍問洲一夥的望著人，往前探了探身子，將手中的信封拆開來，本以為是什麽無關緊要的事情，可當他看到這信的內容時，不禁臉色大變。

  沉默的收起了剛才的笑容，將手中的信封用旁邊的燭火點燃，龍問洲再次看向寧明緒時，已經沒了那種慵懶與不屑：“此事還有幾人知曉？”“回皇上，君知，臣知，天知。”寧明緒說著，龍問洲輕輕的點了點頭，眉頭卻皺了起來：“這當真是，讓朕失望啊……”

  側眸望向一旁的畫像，女子的音容笑貌，仿佛還在人的眼前，可刹那間，仿佛又變成了那個一直帶著麵紗的女子，一時間的恍惚，讓龍問洲半眯起了眼睛，嘴裏輕聲的念著什麽，又像是從未說過，眼前寧明緒望著人，眸中閃過了一絲的晦暗。

  “皇上，臣有一言，不知可襯君心。”寧明緒說著，龍問洲轉過頭來望著人，疑惑的問道：“你想說什麽？”“皇上，您貴為皇上，自然不可為一女子，放棄江山社稷，若是您無法下手，臣自會找人來做，臣不阻攔您，隻希望您，也不要阻撓臣。”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龍問洲的心思，本以為他隻是圖個新鮮，卻不曾想這名叫楊慕香的女子，竟有如此大的魔力，一連幾日，隻要她一出現，龍問洲就像是失了魂兒似的，整個人恍恍惚惚。

  他知道，不能再這麽下去了，若是讓那楊慕香再繼續蠱惑他下去，恐怕江山社稷皆毀，他的話把龍問洲給嚇了一跳，錯愕的望著寧明緒，剛要開口拒絕，眼前得人就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臣領旨，請皇上給臣一些時間，臣一定處理妥帖，不會讓任何人發現痕跡。”

  隻是一句話，轉過身就走，龍問洲想要追出去的時候，已經晚了，寧明緒快馬加鞭離開了皇宮，他知道龍問洲會攔他，所以他先走了，他不會給他任何的機會，去阻撓他，他不想讓當年的事情在發生一次，在他徹底被那女子蠱惑之前，她，必須死。

  龍問洲愣愣的站在門前，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可後知後覺過來人的意思，心裏頓時大驚，連忙高聲喊來懷安，懷安叫嚇得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兒，一路小跑跑了過來，就聽龍問洲焦急的吩咐著：“去，傳朕吩咐，調一支禦林軍，隨時守在慕香姑娘身旁，若是有人硬要靠近，殺無赦！”

  “皇上……”懷安叫了一聲，卻不動，龍問洲瞪著眼睛看著眼前的人，就聽懷安說著：“皇上，寧王爺吩咐過了，就算您下了聖旨，要護慕香姑娘安全也無用，您的癡情，就是她必須死的原因，您別忘了，您是一國之君，是真龍天子，若是您為一個女子癡情，拋下的江山社稷不顧，便是失了大體，老奴不曾有什麽心思，隻盼著皇上好，這吩咐，老奴聽了，皇上，還請您回屋去看看折子吧。”

  懷安一連串的話，幾乎把他的話全都堵了回來，平時總是十分聽話的人此刻卻不肯聽從自己的吩咐，這讓龍問洲萬萬沒想到：“到底他是皇上，還是朕是皇上！”“老奴隻知，為皇上好，若是皇上執意，老奴無法！”懷安不卑不亢的模樣，讓龍問洲一怔，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深深的中了那姑娘的毒，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