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再回客棧
作者:曾執音      更新:2021-01-28 09:15      字數:2182
  葉琛將門推開對眾人說道:“再去那家客棧住一晚。”

  陳白馳知道他是同意了收留這一家苦命人,頓時鬆了口氣。一手拉著雨萱,一手拉著雪蘭往門外走去。

  方啟領著康敬和方雨萱來到他亡妻墳前祭拜。

  墳墓很簡陋,仿佛隻是尋常人想要埋下一些廢棄殘渣。墳前沒有墓碑,沒有香燭,沒有灰燼堆,甚至連一隻破碗也沒有。

  若不是有人指引,在場的人都會忍不住懷疑這到底是一塊墳墓,還是隻是稍稍隆起的土堆。

  這樣一塊簡陋到康敬看了忍不住動怒的墳墓,卻是死去的康舒禮主動要求的。她害怕追擊的敵人通過她的墳墓發現家人蹤跡,害怕丈夫女兒被敵人殺害。

  方啟向來十分敬重死亡,對於親友死後的安葬也十分注重,若非情不得已,他絕不會答應妻子這樣荒謬的要求。

  這樣一番解釋盡管聽起來荒誕無理,但康敬明白,他姐姐是會做出這樣決定的人,無論是二十年前的追隨心之所向,還是二十年後的死亦心有所安。

  方雨萱和康敬潦潦辭別故人,縱身上馬準備下一段逃亡之路。

  付雨白這兩日總有不祥的預感,那客棧裏出現的諸多惡人,實非善茬。但眼下天色漸晚,從這兒趕到京城尚需一日的路程,似乎也隻有回去那家客棧這一條選擇了。

  他將陳白馳拉到一邊,輕聲說道:“那客棧裏危險的緊,你讓你相爺小心了,最好是能叫些援兵來!”

  陳白馳笑道:“喲,你這是在關心他?”

  付雨白趕緊將頭扭向別處,轉變語氣滿不在乎的笑道:“誰會在乎他呀,我隻是不想你年紀輕輕就守活寡罷了!”

  陳白馳臉上一紅,伸手在付雨白身上一拍,“你說什麽呢,下個月才到婚期呢!”

  付雨白哼了一聲,嘲笑道:“我還沒說你給誰守寡呢,你怎麽就對號......”他“入座”兩字尚未來得及說出口,猛地瞧見葉琛探過頭來,趕緊將剩下的話憋了回去,假裝肩膀又痛了,直喚康敬攙扶。

  陳白馳不知他假裝,連忙伸出手扶住他詢問,付雨白隻感覺旁側一股冰冷刺骨的目光襲來,忙推脫陳白馳的手,笑道:“沒事,沒事,咱該趕路了。”

  於是各人上了馬,康敬、付雨白和方啟各執一馬,方雨萱兩姐妹共乘一匹,眼下卻隻剩下一匹馬了。

  陳白馳心裏大叫著不妙,便要往方雨萱兩姐妹的馬上逃去,卻給葉琛一把摟住腰,帶到剩下的一匹馬上。隨後在她耳邊輕輕說道:“坐穩了”策馬而去。

  天尚未黑透,他們已經到達了客棧。付雨白在馬背上給顛得傷口裂開,好不容易堅持到了客棧,神情鬆懈從馬背上跌落下來。

  陳白馳眼疾手快將他接住,見他滿頭大汗,一張臉上慘白無比,心中無比擔憂。拆下他衣服一看,隻見背後傷口上正不斷的滲出血來,而他的衣服上,不僅沾著鮮血,更有一片已經幹透的血漬。

  陳白馳又驚又憂,就地而坐,讓付雨白靠在她腿邊,嗬斥道:“你幹嘛強忍著不說!?”

  付雨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虛弱地說道:“天黑以後路更難行,稍作停留隻怕要出事。”

  付雨白對陳白馳來說,好比手足兄弟,四年裏他二人共同經曆無數艱難險阻。雖然付雨白年紀較她稍長,可無論是行事作風,都像一個長不大的小孩兒一般。

  陳白馳看著臉色慘白,眼神迷離的付雨白,急的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一邊向葉琛討要藥粉,一邊向付雨白問道:“你傷口早就裂開過了是不是?”

  付雨白緩緩搖頭,微微笑著卻不答話,眼皮低垂,緩緩合上。陳白馳急得大叫:“別睡!你別睡!”左手接過葉琛遞來的瓷瓶,右手朝付雨白臉上伸去。

  隻見陳白馳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將付雨白一直眼睛撐開,左手瓷瓶在他眼前晃悠,急切道:“你別睡!我馬上就給你上藥!”

  付雨白迷迷糊糊的瞧見眼前有東西晃悠,定睛一看,正是昨日讓他痛得死去活來的藥瓶!他心神一怔,整個人猛地躍起,叫喚道:“我沒事,別上藥!”便向店內逃去。

  葉琛緩緩伸出手按在他另一隻未受傷的肩上,低沉的聲音說道:“聽話,上藥!”

  付雨白隻覺得半邊肩膀像是給一塊大鉗子牢牢鉗住,半點不能動彈。他驚恐的回頭望去,瞧見一雙堅毅的眼神,仿佛容不得他有半點抗拒。

  隨後,客棧門口響起一陣哀嚎聲,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不是一間客棧,而是一家宰豬場。

  此前方啟等人急著回去,也顧不得受傷的付雨白。再加上付雨白穿上衣服看不出來,傷口裂開他也忍著不說。眾人在客棧裏歇息了一晚,竟無人想起問店家要些幹淨的紗布等物品。

  這時的方啟,方雨萱及康敬心中均存愧疚,紛紛動手相助。付雨白終於換上了新的紗布,以及更加嚴實安全的包紮。

  晚上吃飯時,付雨白一口氣喝下大半壇酒,這才算是又活過來了。他向方啟康敬等人一一道謝,最後又倒了一碗酒遞給葉琛,說道:“多謝你的藥。”他將酒碗端過去,立即發現不對勁,又趕緊將這碗酒收回。

  葉琛仍舊帶著那隻麵具,伸手將這碗酒接過,輕輕說道:“無妨。”

  坐在葉琛身邊的陳白馳搶過這碗酒,嘿嘿一笑:“他這麵具上又沒有長嘴,你要他怎麽喝?”說完又盯了葉琛一眼,將這碗酒往自己嘴邊送去。

  付雨白“哎呀”一聲,伸手便去奪那碗酒。他手伸到一半時,葉琛提上一壺酒放他手上放去,說道:“見諒。”

  付雨白一愣,仿佛聽錯了一般。他實在不敢相信這一位孤高傲然的相爺,竟會對他說上一句見諒。直到陳白馳故意咳嗽一聲,付雨白這才回過神來,接過那壇酒謝道:“沒事,是我考慮不周。”

  他單手提著酒壇倒下一碗酒喝了,心裏生出一絲喜悅之情。不禁想到,原來這一位看起來無比驕傲的相爺,倒也有這樣和善謙虛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