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班師(一)
作者:草綠大白      更新:2021-02-11 21:18      字數:4571
  當晚,一個白衣男子敲響了夏沐濋的書房門。夏沐濋此時正抱著晚上不睡覺的寧兒看著公文,他一手抱著孩子,一手翻公文的樣子讓敲門入室的來人看到忍俊不禁。

  “沒想到堂堂沐王爺現在化身帶娃的爹不撒手啊。”杜含秋的手腕一轉挽了個扇花兒,輕打手心。

  夏沐濋隻是抬眸看了一眼來人,微微轉身將寧兒抱在懷中,冷言道:“將門關上。”

  杜含秋回身將門關好,小孩子是最見不得冷風的。

  自從做了父親之後,杜含秋對待小孩子可是出奇的溫柔。早就聽聞沐王府世子乖巧的很,如今看到一個奶娃娃如此安靜的躺在夏沐濋的手臂上,著實可愛。

  “怎麽?小世子不睡覺?”杜含秋伸手想去碰碰世子的小臉蛋,卻不想被他不可愛的父親給躲了過去。杜含秋不忿,夏沐濋還真是招人煩的很。

  夏沐濋合上公文,將寧兒放在他盤腿坐而形成的小窩裏,逗著他彎曲的手指,問向杜含秋:“你是來匯報你找到唐佑的?”

  杜含秋眼巴巴看著夏沐濋懷裏的孩子,心裏愈發的期待他家郡主會生出個什麽樣的孩子,雖然不知道會不會如世子可愛,但憑借他和夏念華的美貌,他們的孩子必然是十分好看的。

  他打開扇子搖在身前賣著關子:“如果不是呢?”

  夏沐濋低頭逗著寧兒,扔給他一句:“不是,就馬上離開。”

  杜含秋哭笑不得:“沐王爺趕我走是不是也太不通人意了?在下可不是給你賣命的,合作若是這般態度咱們可就無話可說了。”

  “人意?”夏沐濋輕笑一聲:“本王是答應你會讓你吞了薛清平的產業,可沒說讓你現在動手。城外薛家的地皮,還有城內幾家估價不高的薛家鋪子,杜老被不就是在慢慢入手嗎?”

  與他講人意,他杜含秋的人意呢!

  杜含秋:“······”

  他承認,他確實是在與夏沐濋商量當日就著手準備吞並薛家產業,不過他入手的都是一些零碎,薛家本來也打算將那些不值錢的出手,所以他才以別人的名義慢慢收購。

  “我家郡主臨產在即,我會有很長時間不會有功夫處理生意上的事,趁現在能出手的盡快出手。”杜含秋說。

  夏沐濋沒有回答,看在夏念華臨盆在即的份上,他不會揪著杜含秋不放。他知道一個丈夫在妻子臨產前的重要性,他不想讓夏念華像嶽千燭一樣,錯過人生這麽重要的一刻。

  杜含秋隔著案幾能夠看到躺在那撲哧撲哧的小寧兒,笑著說:“小世子當真是可愛。”

  “你們不是馬上要有了嗎?”

  “在下想著,如果可以我們就結個親。天下首富的女兒與你沐王府世子正好門當戶對。”杜含秋笑著問:“你說呢?”

  “你怎麽知道郡主生的不是男子?”

  “萬一在下生的是女兒,沒準還能與沐王爺家的孩子還真能結個娃娃親呢。”

  “念華已經告訴本王,她肚子裏是男孩。”夏沐濋趕緊說,立刻打消杜含秋結親的想法。

  一個是張牙舞爪的夏念華,一個是不可一世的杜含秋,與他們結為親家豈不是給自己平靜的生活中製造麻煩?

  杜含秋嘴角一抽,天知道他多想要個傾國傾城的女兒,可惜現實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這次他與女兒無緣。一想到先實現夏念華擁有一個迷倒眾生的兒子的願望,他這該死的勝負欲就有一種輸掉的感覺。他確實想要個女兒,殊不知這一點與那個抱著兒子的夏沐濋不謀而合。

  “罷了罷了,說正事要緊。”杜含秋收起扇子道:“要你的小世子在這聽?”

  “聽就聽吧,反正他聽不懂。”說著,夏沐濋將寧兒放下,任由他在自己身邊慢慢的爬來爬去。

  杜含秋最後充滿父愛的看了一眼這個小奶團子,恢複正色開始說正事:“我已經找到了唐佑的蹤跡。”

  這一點在夏沐濋的意料之中,杜含秋辦事,他向來信任。

  “我的人查到他最後的蹤跡是城外風陀山。”杜含秋看出夏沐濋對風陀山的不知,進一步補充說:“那裏賊匪的老巢,正是宮中二皇子要去剿匪的地方。”

  風陀山。

  夏沐濋玩味這個地名,說:“不巧,我的人也在那。”

  “誰?”

  “陳致。”夏沐濋向杜含秋說起,嶽千燭的讓賀寒嘉與陳致帶人假扮劫匪趁機放走薛幻,利用薛幻案讓二皇子針對薛清平的計劃。

  同時夏沐濋也補充了薛清平利用禦史台給夏恪勤下絆子的事,這樣杜含秋就理解,為何夏沐濋會允許嶽千燭所為。禦史台被薛清平針對,薛黨勢力增加,這個時候必須要好好敲打敲打薛黨才是。

  杜含秋明了,說道:“怪不得我派出的人察覺到不隻一股勢力在向風陀山移動。”

  夏沐濋隨口一問:“你派出去的是誰?”

  “乞丐。”

  “······”

  “話說回來。”杜含秋說:“既然你和二皇子的人都在,我還要追查嗎?”

  夏沐濋說:“這是兩碼事。”

  言外之意,夏沐濋要追唐佑絕不鬆手。

  杜含秋也是這麽想的,隻是沒有夏沐濋授意他不好做決定。

  “馮恒的信已經送出去,唐佑沒有回信,但是信鴿已經飛回,想必這就是他的答案了。”杜含秋說。

  馮恒寫信告訴唐佑薛謨九死一生,杜含秋攔截信鴿後重新放出就是讓自己的人能夠跟著信鴿尋人,現在信鴿已經飛回,沒有帶信,隻能說明唐佑知曉,沒有下一步動作。

  夏沐濋想了想說:“寫信,約人。”

  “約他做什麽?”杜含秋感覺自己的衣服一動,低頭看見寧兒不知什麽時候從案幾下穿過,爬到他放在席子的衣擺上,小手伸出來正在扯他腰間的玉佩。

  杜含秋瞬間父愛湧起,對上孩子純潔天真的雙眸,鬼使神差的將腰間可以買下半個忘月軒的玉佩送給他玩兒。

  夏沐濋注意到杜含秋與寧兒的互動,沒有說什麽,就任由兩人玩耍,他接著說:“唐佑在風陀山不知與那些山賊是什麽關係,如果他從中攪和隻會給夏恪勤增加困難。本王不管夏恪勤的下場,但是阻撓了千燭的計劃便是不可。”

  一向潔癖的杜含秋沒有在意寧兒張嘴留下來的口水打濕他的衣擺,而是很有耐心的用帕子擦著他的嘴角,並且如願以償的碰到了他的小肉臉,還不忘繼續與夏沐濋討論。

  “如此,寫信約人是不夠的。”他說:“唐佑絕對不會買你我的帳,但是沐王妃就不一定了。”

  夏沐濋瞬間冷麵,半起身將寧兒拎起來越過案幾放回自己的懷裏,一個打他娘主意的壞人根本沒資格碰他們的兒子!

  杜含秋正逗的開心,眼睜睜的看著寧兒被抱著,順著被抱走的軌跡一下子就落入了夏沐濋的視線裏。他搖頭,用手裏的帕子幹淨的地方擦了擦自己沾上寧兒口水的手指,無奈的說:“我說沐王爺,人都是你的了,孩子你們也生了,你還在乎唐佑對沐王妃的那點小心思?”

  夏沐濋輕哼一聲:“如果有其他男人不在乎夏念華與你大婚,不在乎你們之間有個孩子,依舊對她用情至深,甚至會有奪妻行為,你會容忍?”

  不能!

  杜含秋第一反應!別說是婚後,就算是婚前他唐路奉旨到齊越求親夏念華,他得知消息後都十分不悅,才會出手懲戒唐路以泄他心頭之恨。

  不過——

  畢竟事不關己,杜含秋很是要比夏沐濋更為理智。

  “可以不驚動沐王妃,不過要想讓唐佑不插手風陀山的事還是需要沐王妃的一個物件,以示提醒。”

  杜含秋說的沒錯,嶽千燭是能夠讓唐佑立刻從風陀山下來的根本理由,要是想讓嶽千燭的計劃順利進行,就要夏沐濋犧牲點什麽。

  杜含秋環顧四周找不到可以證明嶽千燭身份的東西,隨眼一看就看到夏沐濋撫摸寧兒的那隻手的手腕上綁著一根紅繩,笑道:“沐王還有戴紅繩的習慣?幹脆就拿這個當作沐王妃的隨身之物去騙唐佑。”

  夏沐濋瞬間甩開手,將手腕隱藏在袖子當中,這是千燭給他們求的女兒運,必須寸步不離身,豈是能讓外人用的。

  杜含秋看著夏沐濋的反應越來越對那條普通的紅繩感興趣了,剛想追問,豈料被夏沐濋打了岔:“你等著,我去拿東西。”

  杜含秋繼續說正事:“這是同意拿沐王妃的東西了?”

  “是借!”

  唐佑是必須要還回來的。

  夏沐濋抱著寧兒起身出去,回來的時候是空手回來。杜含秋看到寧兒被他送回去,心裏這個不甘願,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還能碰到這個小家夥。

  “給你。”夏沐濋攤開手掌,手心裏一隻耳環。別說是唐佑會認得,就連杜含秋都認得出這是嶽千燭常戴的一款,想來是嶽千燭很喜歡的耳環。

  隻能說夏沐濋還算聰明,知道信鴿傳不了重物,一個耳環足以。

  杜含秋接過來,笑著說:“放心,在下一定能處理的明明白白。”

  夏沐濋哼了一聲不去理他,明顯趕客。又拿他妻子的東西,又逗他的兒子,還真當他什麽也不在意呢。

  杜含秋可真是不在意,要知道沐王府的世子隨手一碰拿走的可是他最喜歡的玉佩啊。

  ······

  唐佑是風陀山山寨的座上賓。

  他從宮裏離開後為了知道唐路的下場所以一直遲遲沒有回去魯朝,回魯朝的信也是承諾將唐路帶回給朝中各位一個交待,所以魯朝的君主和各位大臣並沒有急促催他回去。再加上朝中還有唐佑的母妃路貴妃在,給他爭取了充足的時間。

  唐佑選擇隱瞞身份待在風陀山有一個很大的原因就這裏有他的熟人。魯朝在上京城內眼線網脆弱,但是在城外卻是非常完整,而眼線網的核心就在風陀山,掌握核心的人正是風陀山的三當家。

  有這位三當家的推薦,再加上唐佑憑借自己對上京城的調查,幫助風陀山的劫匪劫到很多金銀財寶,深受女當家的信任。當然,還有這位女當家對唐佑本人很是感興趣也占了一大部分原因。

  這幾日,唐佑聽說山裏異動,有不明人員闖入。他讓於良跟著風陀山的人出去看看,得到了看見朝廷兵入山的消息。

  唐佑不知道齊越朝廷搞什麽鬼,隻是與他無關他就按兵不動,期間風陀山女當家的也來將唐佑當作軍事一樣過來請教,唐佑隻能以自己不清楚情況不好回答而婉轉拒絕相見。不過,這件事情似乎並不簡單,畢竟距離上次齊越朝廷剿匪風陀山已經過去一年的時間了。

  這日,山裏的風聲也越來越緊,甚至出現了風陀山綁架朝廷命官的流言。這下唐佑就忍不住了,主動找到自己的人詢問情況。從三當家的嘴裏他得知,齊越朝廷確實有進山剿匪的動靜,對方給出的理由是風陀山綁架進京述職的大臣,但是整個風陀山都否認此事。

  唐佑進一步問才知道,他們所說的綁架的大臣,正是進京述職的黔地參政。這次可是讓唐佑謹慎起來。

  黔地參政?齊越朝廷帶兵圍剿?會不會這麽巧?

  正當唐佑準備親自下山一探究竟的時候,他的信鴿飛回來,腳趾上還綁著一個耳環。唐佑當下就認出這個耳環是嶽千燭的。與前麵發生的事情一聯想,當下就知道這次朝廷的圍剿大軍是有備而來,而這次與她有關。同時他也知道,自己的所在之處和馮恒的真實身份已經暴露了。

  風陀山的事他不能管,此地也不宜久留。唐佑沒有浪費時間,直接找到三當家讓他做好撤退保命的準備,保留好來之不易的眼線網。連夜,他與於良奔赴下山,直接奔向忘月軒。

  ······

  嶽千燭一直按部就班的在朝中準備年宴,不知道外麵已經進展到什麽程度。直到年宴的前兩天,二皇子夏恪勤剿匪成功,生擒當家,班師回朝。

  初仁皇帝大悅,聲稱二皇子之功績乃是今年年末對朝廷對百姓的最大喜事,為此對有功之人大封特封。

  主將夏恪勤不僅完成七日內剿匪成功的承諾留下吏部,並且得到聖上獎賞,一時間風光無限。後續前去幫忙的嶽千煬也跟著獲得封賞,他的名字被記錄在這次剿匪成功的功勞簿上。還有其他跟隨人員同樣獲得獎賞。

  二皇子一黨用這次剿匪之名不僅改變禦史台事件之後的衰微,更是在薛黨麵前揚眉吐氣。要知道,這是他們第一次與薛黨證明硬碰硬,並且取得了勝利。

  嶽千燭就在禦花園等著夏沐濋和嶽千煬的到來,她知道他們肯定最先與她分享這個喜悅。她正想著,她所期待的人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