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佳音
作者:草綠大白      更新:2021-02-05 22:51      字數:4481
  夏恪勤早朝之後就迫不及待的來到慶華殿偏殿。

  昨晚他從納蘭瑞那裏聽說嶽千燭還有關於薛黨的罪證,他需要,他非常需要。本來他覺得依靠他手裏的東西牽製薛黨綽綽有餘,卻沒想到夏恪群可以一夜之間翻身成功解禁。現在夏恪勤無法想象在薛黨手裏還有什麽高招。

  可是當他來到慶華殿後卻被萬裏公公攔下,直接被請到聖上那裏,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賀寒嘉一直守在偏殿門口等著二皇子的到來,卻眼睜睜的看到人被萬裏公公請走。看到二皇子完全進去之後,賀寒嘉才轉身進屋向嶽千燭稟報。

  嶽千燭在修剪花枝,這個時候能夠得到新鮮的花實屬不易,她這幾天一直都在跟隨夏藝青學習插花的技藝,現在正好有學以致用的機會。她一邊回憶夏藝青交給自己的手藝,一邊聽賀寒嘉的稟告,隻是簡短的“嗯”了一聲。

  賀寒嘉說完之後見到嶽千燭沒有多大的反應,問道:“這也是沐王妃的意料之中?”

  嶽千燭正在左右的觀察鮮花,回道:“算不得準確的意料之中。隻是我一直懷疑,昨日大殿下可以在解禁中全身而退肯定是因為抓到了二殿下的把柄以此作為等價交換。”

  “聖上的皇子不多,朝中局勢又很明朗,所以平衡朝局才是重中之重。”嶽千燭剪掉一個多餘的枝杈交給旁邊的小宮女,讓她去放在別的盆裏栽種,隨後繼續向賀寒嘉解釋說:“兩位皇子競爭,第一回合是二殿下的勝利,使得聖上收回兵部。但是聖上是何止的聰明,怎能看不出來有二殿下的人進入兵部?現在不說隻是在等待一個機會罷了。”

  “失去愛妾的大殿下迅速將所有的野心放在奪儲上,手裏有二殿下的把柄此時不用更待何時?依照聖上想要平衡兩方的想法,大殿下肯定是賣了二殿下換得解禁。”嶽千燭看著修剪的花非常滿意:“剛開始這隻是我不成熟的猜測,不過你看見了二殿下被萬裏公公截在了半路,說明猜測還有一定的準確性。二殿下應該是去聽罵去了。”

  一頭霧水的賀寒嘉經嶽千燭的分析終於明白為何二殿下看起來匆匆忙忙。眼看著大殿下解禁,兩位皇子的第二回合算是打響了,就目前的結果來看,大殿下解禁,二殿下被問話,這可就是大殿下的全麵勝利。

  由此看來,二殿下肯定會來到這裏來聽沐王妃說出新的對薛黨不利的證據。

  賀寒嘉坐在椅子上交疊雙腿,拿起蘋果左手右手的拋擲,感歎道:“皇家的競爭還真是殘忍的有趣。”

  賀家人一直遊離在皇家競爭外,競爭中的人覺得殘忍,也就她覺得有趣。

  嶽千燭突然想起什麽,問道:“今天鏡月殿那邊還是陳領軍當差嗎?”

  “是他,不過中午他要休息兩個時辰,要守上半夜。”賀寒嘉可是將陳致的排班行程記得清楚。

  嶽千燭說:“我有兩件事想拜托賀小姐幫忙。”

  “關於陳領軍?”

  “算是。”

  “好,我幫。”賀寒嘉可是非常想能與陳致並肩作戰。隻要有機會,什麽忙她都會幫。

  嶽千燭發誓絕對沒有利用賀寒嘉的意思,她可沒想到賀寒嘉可以答應的這麽痛快。愛情的力量還真是大。

  “我想讓你幫我把這封信送給陳領軍,讓他出宮之時送給沐王爺。”說著嶽千燭從衣袖裏拿出一封信。這是她提前寫好的信件,裏麵記著她想要告訴給夏恪勤的內容,希望夏沐濋知道後心裏有個準備。

  原以為今日早朝後夏沐濋會過來,隻是沒想到他被工部牽製了手腳,看樣子一時半會兒脫不開身。嶽千燭又不好到前朝去,所以隻能拜托給陳致。

  “好。”賀寒嘉接過信放在衣袖裏:“接下來呢?”

  嶽千燭說:“幫我看著點鏡月殿的動靜。”

  “好。”賀寒嘉依舊是答應的痛快。

  嶽千燭挑眉:“你就不問問我為何要看著鏡月殿?”

  “王妃自有王妃的打算,末將是小兵小將可沒資格問主子們的打算。”賀寒嘉笑著說。

  這家教還真是——厲害——

  嶽千燭感歎賀寒嘉還真是通透。

  賀寒嘉收好信起身說:“末將現在就去了。”

  “嗯。”嶽千燭目送賀寒嘉離開,回頭的時候眼光一凜。

  現在慶華殿中不僅有聖上和二殿下,還有匆匆趕去的長公主殿下。長公主夏藝青一聽說聖上在早朝的時候怒火不止便驚慌失措急匆匆趕過去,這其中絕對不簡單。

  隻是慶華殿實在是如銅牆鐵壁一般,什麽也打聽不到任何風聲,不過那深水一般的慶華殿才是真正的洪水猛獸。

  嶽千燭在偏殿喝茶有一個時辰,才見到二殿下夏恪勤失魂落魄的走進來,顯然被聖上教訓的不輕,甚至觸及到他的尊嚴。一直風度翩翩如春風和煦的夏恪勤如此失神可是罕見。

  “我以為二殿下不會來了。”嶽千燭請夏恪勤坐下並為他倒好熱茶。

  “本宮也沒有想到沐王妃如此大膽敢在此處邀見本宮。”夏恪勤不接嶽千燭的話,按照她的手勢坐在她的對麵。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誰能想到我能夠與二殿下會在聖上的眼皮子底下共謀大事呢。”

  夏恪勤聽到此話,將臉上的煩悶一掃而光,恢複他本來謙遜君子的風采,說道:“原來沐王妃是要與本宮共謀大事。”

  嶽千燭微微一笑:“本來我並不想卷入朝中紛爭,可是寧兒本無辜卻遭宣蓉殿毒手,而宣蓉殿的真凶就可以逍遙法外。這——是作為一個母親不能忍的。”

  夏恪勤聽納蘭瑞說過,嶽千燭有意向不就沐王府世子中毒一事繼續追究,當時納蘭瑞還埋怨沐王妃怎麽可以棄孩子於不顧,根本就不是一位合格的母親。可聽現在言語,嶽千燭不是不追究,而是找不到一個好的機會追究。

  “這麽說來,你我算是有了共同的敵人。”夏恪勤打開天窗說亮話,大家彼此坦承有助於共謀大事。

  “嗯——”嶽千燭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與夏恪勤站在了一邊,不過他這麽說貌似沒什麽毛病,所以說:“隻能說目標一致,但目的不同。”

  她是要維護孩子,決非是要奪儲君。這一點還是要提前說好比較妥貼。

  夏恪勤不在乎目的是否相同,眼下目標一致才是非常重要。他今日朝堂可是受盡了薛黨人的口誅筆伐,要是再不阻止薛黨的蔓延,以他目前的勢力還有手下的年輕大臣怕是撐不了多久。

  這也是他明明剛剛被父皇罵的連頭都抬不起來,但還是選擇在這裏來見嶽千燭的原因。

  嶽千燭請夏恪勤喝茶去去火氣,雖然她不知道今日早朝具體發生了什麽。不過能夠牽住沐濋沒有跑來這裏,相信早上一定是血雨腥風。

  “在我沒有告訴二殿下我要說的秘密之前,二殿下可否告訴我,大殿下是如何出的宣蓉殿?”

  提起此事,夏恪勤不由的歎氣一聲:“大皇子能夠解禁與我今日被叫去慶華殿是因為同一件事。”

  “可否說明?”

  “沒什麽不能說的。”

  事實上,夏恪勤想瞞也瞞不住,那麽多雙眼睛看著,那麽多雙耳朵聽著,他在早朝上的經曆遲早是人盡皆知。

  “本宮底下有一位禦史台官員,此人出自地方富庶家庭,文武全才又潔身自好,是個難得出於暴發戶的家族卻遠離銅臭之人。可是從今年年中開始,他遠在地方的家族開始以他的名義霸占耕田,家中兄弟更是打他的名號開始欺男霸女。”

  “當地人不滿,一紙狀書告到衙門,衙門之人考慮到這位官員的地位身份,竟然沒有告知他,偷偷將事件壓下來想賣他的一個人情。結果事件一發不可收拾,被霸占女子的父親不惜千裏直接狀告到京都衙門,本宮的這個官員才知道,在他不在的時候他的族人竟有如此惡劣行徑。”

  嶽千燭聽明白了:“這麽說,這件事本就與這位禦史台大人無關。”

  夏恪勤說:“是無關。可是難的是,他的族人在行事之時一直是打著他的名義,他難辭其咎。”

  嶽千燭點頭,這確實很難。

  “不過一個鄉間百姓能夠一路狀告到京都衙門,可見當地人對他的家族懷有很深的怨恨。這位禦史台大人,不出麵給個說法怕是難平眾怒。”嶽千燭頓時了解了夏恪勤的難處。

  夏恪勤欣賞這位才人,不然也不可能貿然將這麽一個年輕人放在最有實權的禦史台。禦史台大人的家裏出現如此惡劣行徑,且不說官職不保,狀紙送到京都衙門馮恒的手裏,又有薛黨操作,這位仁兄的命怕都是保不住了。

  “想必此人是二殿下在聖上麵前力保才去到禦史台的吧。”嶽千燭大膽擦測:“所以聖上得知此事後非常震怒。”

  的確如此。

  這本是夏恪勤最致命的地方,他身為吏部的掌管者,一直想辦法來隱瞞這件事並且打算私自解決。可是那個百姓就是去告了京都衙門,那可是薛黨的地盤,不好周旋。

  薛黨也正是用這一項在昨晚的慶華殿中大批夏恪勤私吞無能,縱容違法,才換來夏恪群以及宣蓉殿的解禁。同時在今天早上,薛黨之人大說特說,直接判案將禦史台大人收押問斬。

  夏恪勤後悔:“是本宮一時糊塗想著可以私下解決,沒想到還是害了他。”

  “即便二殿下用盡全力去保禦史台大人的性命也是無濟於事。薛國公想要針對的人,很少能夠活下去。”

  更何況,這位大人的能力還沒有達到可以讓聖上惜才的地步。不是所有人都是葉適言,能在被薛清平直接的針對的情況下,自己脫身,甘心去到黔地,養精蓄銳,創造出政績殺回朝廷,扶搖直上的。

  夏恪勤有了嶽千燭的寬慰心裏好受一點,他努力了,但也無能為力。

  嶽千燭喝了一口茶後淡淡的說:“拿家族作為話柄看似迂回,但是用起來足以毀天滅地。禦史台大人的性命保不下來,他的家族也不會善終。”

  這就是夏恪勤最無可奈何的的地方,他將人推上高位,卻還是對抗不了薛清平害得他家破人亡。

  “我這裏就有一份足可以毀掉薛氏家族的證據。”嶽千燭說:“正巧可以讓二殿下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夏恪勤等的就是能夠威懾到薛黨一行人的強有力的證據,身子前傾,急忙問道:“沐王妃可是有有利的證據?”

  嶽千燭說:“黔地邊境楓林府前任知府名為薛幻,是薛家的嫡係遠親,早年在薛家祖地強搶民女為妾至其死亡。為了維護薛家門麵,薛幻受到處罰準備流放邊境之地,可是不知道薛家人用了什麽手段不僅沒有讓薛幻受罰,反而在楓林府做了個小知府一年有餘。”

  “當時楓林府與魯朝衝突不斷,沒有人注意楓林府知府的動靜。薛幻就趁機與魯朝的商人秘密合謀買賣楓林府年輕女子到魯朝為妓。今年被神遠軍的秦將軍調查出來,現在薛幻就押在楓林府大牢。”嶽千燭刻意沒有提趙娡歡就險些遭遇毒手,也沒有說賀寒生也參與其中。

  嶽千燭與夏恪勤談的是一筆不能見光的肮髒交易,還是不要將趙姐姐和賀家卷入其中的好。

  夏恪勤驚喜之餘帶著一分不確定:“沐王妃所言可有憑證?”

  “證詞就在沐王府參政白大人手裏,薛幻人應該也在路上了。”

  年末各地述職,作為皇城的參政,白晨就在前往上京城的路上。在啟程入京之前,白晨曾經寫信詢問過夏沐濋,要不要將涉及到薛家的薛幻案子的犯人帶上。夏沐濋同意了,就是為了能夠將這個好的關鍵刀鋒捅出去。

  這次,就是好的機會。

  “好!”夏恪勤可算是能夠出一口氣:“有三弟妹相助,本宮能夠安心不少。”

  “二殿下不必如此高看我。”嶽千燭阻止說:“我也希望二殿下能夠從中斡旋,想辦法不要讓沐濋牽扯其中。”

  薛幻案是黔地的案子,現在拿來做夏恪勤打擊薛黨的利器。這其中難免會讓有心之人懷疑夏沐濋與夏恪勤的關係,這可涉及到皇子間的聯合問題。

  嶽千燭隻想對付薛清平,可不想摻和道奪儲之中。

  夏恪勤自知有些難度,不過他不是貪心的人,知道這其中的關係。於是說:“雖然有些難周旋,不過弟妹可以放心,本宮定會處理妥當。”

  嶽千燭舉起茶杯以茶代酒:“那就敬候佳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