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王意
作者:草綠大白      更新:2021-01-28 23:16      字數:4546
  需要等的時間並不長。

  次日嶽千燭繼續與夏藝青在籌備新年慶典,就聽到宣蓉殿的德妃娘娘不止一次的大發雷霆的消息。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大家還是比較驚訝,德妃娘娘的脾氣矯情是矯情了一些,但從來都是保持風度,像個瘋女人一樣在宣蓉殿打砸又嗬斥宮女太監的行為實在是少見。

  不過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多幾次的行為發生之後大家也就見怪不怪了。

  “兩位娘娘都被禁足,這次慶典就算是再盛大,後宮沒有個主事的人,看著也是不光彩。”夏藝青看著手裏禮部送上來的籌備折子,翻來翻去,漫不經心。

  慶典理應是後宮之主主持,現在兩位娘娘都被禁足各宮殿,不得出來。即便是聖上想要大操大辦新年慶典,到時候兩位後宮嬪妃被安排在慶典上不能說話,現場肯定是十分尷尬。

  嶽千燭接過夏藝青手裏的折子,上麵明確寫了會安排沐映竹和薛素美出席典禮,可惜流程中並沒有安排這兩位妃子的活動。就連宴請群臣,都要是長公主代勞。

  夏藝青隻是微微歎氣並沒有再多說什麽。嶽千燭從她的表情中就能夠看出來,她似乎對兩位嬪妃在典禮中的作用並不十分在意。要知道後宮風采代表著皇室的臉麵,不過顯然夏藝青並不是十分強求。

  “對了。”夏藝青想起什麽對嶽千燭說:“座位需要重新安排。”

  “為何?”

  “今兒個濋兒已經接手工部了,在朝中可不僅僅是藩王那麽簡單,自然要動一動。”

  嶽千燭心裏咯噔一下,不會要將沐濋的位置往前調吧。

  昨夜嶽千燭跟著夏藝青將所有臣子的座位做了安排,裏麵的門道特別多,既要考慮親疏遠近又要考慮大臣品階,還要側重今年的政績功勞,還要參考年紀威望。總之裏麵的門道複雜的很,好不容易安排妥當了,現在又要重新安排。

  嶽千燭收起折子將旁邊的一個卷軸打開。卷軸裏是按照殿裏的座次畫了簡圖,每一個方形簡圖代表著一個位置,位置後寫著個人的名字,就算是安排了。

  “長公主殿下想要動哪個位置?”

  動一個就得動第二個,嶽千燭開始為一會的重新安排感到頭疼。

  夏藝青起身來到桌前,看著桌麵上的卷軸,用手指劃了一下,說道:“今年不同往日,有些人應該上調有些人隻能退後。”

  嶽千燭看著夏藝青的安排,麵上一動。這個位置的重新安排可是真真的打臉啊。

  按照地位。聖上是肯定是坐在高處中央,左右分別是德妃薛素美和賢妃沐映竹。

  下首左側一般都是小輩坐之。分別依次是大皇子夏恪群、二皇子夏恪勤還有樂安世子蘇惟。接下來才是年輕一代優秀的官員。

  下首右側則是朝中權貴。長公主夏藝青和成益侯蘇逢磊做首位,接下來依次是掌握工部和刑部稍稍年長的薛清平,再下去才是元帥府的沐映行。後麵的則是一些老臣或是功臣。

  總之安排下來大家都算比較滿意,對座次方麵沒有任何要求。

  但是今年不同。這次新年難得皇室所有人都在,又加了幾個不錯的功臣和新臣,安排起來就有些困難。其中更困難的是夏藝青不能按照往年左右分開排序的方法安排,而是選擇交叉安排,這一右一左先後的順序安排下去可就有點暗自較勁的意思了。

  按照昨日的安排。右一自然是十分高貴的平萊老王爺,左一是大皇子夏恪群,與夏恪群並列次席的是二皇子夏恪勤,他對麵的右二是沐王夏沐濋,同列的右三是安和王夏恪信,對麵的左三是成益侯蘇逢磊,左四安排了國公薛清平,對麵的右四才是元帥府的沐映行。再接下來就是樂安世子蘇惟,戶部尚書葉適言等人。

  現在被夏藝青再一換,右側就是平萊王老王爺、大皇子夏恪群、安和王夏恪信以及元帥沐映行。左側則是二皇子夏恪勤、沐王夏沐濋、成益侯蘇逢磊以及國公薛清平。

  夏恪群的順位下降,夏恪勤提到左側之首後麵緊跟夏沐濋。

  這樣的安排,嶽千燭可不相信夏藝青的想法單純。

  “長公主殿下。將二殿下提到首位,怕是不合適啊。”嶽千燭覺得更不合適的是沐濋的位置。按照輩分,嶽千燭更希望他們的位置是在沐映行之後。

  夏藝青也是老氣一歎,她也不想將夏恪勤放在風口浪尖之上,可是他們家帝王就這個意思,她也不能改呀。

  嶽千燭還是覺得不合理,繼續說:“依臣女之見,還是長輩們放在前麵比較好。這是慶祝的典禮,不要那麽多的規矩和教條還是可以的。”

  夏藝青欲哭無淚,為什麽這麽艱苦的活要給她!

  “雖是慶祝宴會,不過該有的賞罰分明還是要有的。”夏藝青將自己準備好的理由解釋說:“今年小輩們和年輕的臣子們表現的十分優異,這個時候不提拔重視會讓他們寒心的。同時也讓這些老臣收斂收斂,不要以為自己年紀大資曆老就認為自己應該在上層。齊越的朝堂是靠政績說話的,可不是年紀。”

  “就好比這葉尚書。”夏藝青點了點葉適言的名字:“是我齊越難得的年輕官員,更是我齊越飛升最快的戶部尚書,他坐這個位置最合適。”

  除了皇親國戚,葉適言的位置可謂是百官之首,不僅獨領風騷同時也寓意著聖上對他的器重。他這個位置確實能夠說服眾人。

  嶽千燭:“······”

  好像有道理。

  “至於我們——”夏藝青無奈的說:“今年的政績不優越不說,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將這些人安排在這可是看在了以往的情分上了。”

  縱觀卷軸上幾個舉足輕重的名字,沐映行入獄,蘇逢磊入獄,薛清平因為嶽家案受到警告,單純從賞罰分明上來看,安排在後麵也真是看在勞苦功高了。

  嶽千燭說:“就連長公主也要坐在後麵嗎?”

  夏藝青可是長公主啊,怎麽能跟著蘇逢磊坐在後麵?

  夏藝青笑著說:“本宮雖是長公主但更重要的身份是侯府夫人,當然是跟著夫君了。”

  嶽千燭看著夏藝青提起蘇逢磊的時候雙目含情,心底湧現一絲絲的羨慕。人到中年還能如此恩愛如初,在感情中依舊保持著小女孩的心性,這才是與喜歡的人一起白頭偕老該有的樣子啊。

  嶽千燭有多希望自己以後也能夠與夏沐濋有這般篤定的感情。不過想想,自己可能已經做不到小孩子的心性了,但是沐濋能啊,他現在不就是小孩子的樣子嘛。

  夏藝青低頭看著卷軸,繼續說:“至於勤兒和濋兒。他們一個掌管吏部一個掌管工部,三位皇子中就他們收我朝中大權,自然要坐在前麵。要不是勤兒比濋兒虛長幾歲,濋兒完全可以坐在首位的。”

  夏藝青遺憾的看著夏恪群的名字,可惜道:“咱們的大殿下這一年可是毫無建樹,為了保全他的麵子讓他坐這,已經是在給他圓麵子了。”

  一個座位的安排就如此風起雲湧,到了慶典那天也不知道會刮起什麽樣的血雨腥風。

  ······

  朝中風聲鶴唳。夏沐濋還是以沐王、神遠軍主帥還有工部的身份去上了朝。身著紅黑朝服,戴上束發的玉冠站在一側的首位。聽著朝中的不斷建言,還有聖上與臣子之間的語言交流,他一直都是一言不發。

  聖上能夠感覺到夏沐濋身上的不屑,但也沒有說什麽。

  整個早朝就相安無事的過去了。

  退朝之後,夏沐濋走出大殿,想去慶華殿見見昨天一夜未見的千燭。剛走下台階就被人伸出手臂攔住了。

  夏沐濋斜眼看了一眼,雙手攏在袖中,譏諷道:“葉大人的腿腳可是比以前麻利了很多。”

  葉適言什麽都好就是走路太慢了,按照他的雲淡風輕的生活習慣,慢慢行走已經成為他的日常。以前在沐王府的時候,夏沐濋總是嫌棄葉適言走路太慢,為此沒少讓陳致訓練他。可是葉適言愣是不搭這茬,依舊我行我素。

  現在葉適言能夠伸手將疾步匆匆的夏沐濋攔下,後者忍不住嘲諷幾句。

  “果然在聖上麵前當差,腳步都快了很多。”

  葉適言不在乎夏沐濋對自己的嘲笑,說道:“王爺心裏有氣,下官知道,讓王爺說兩句未嚐不可。”

  “呦!油嘴滑舌可不是你葉尚書的風格!”夏沐濋將“尚書”兩個字說的很重。

  他心裏是有氣,不僅有接手工部的氣,還有葉適言在這件事上從未給自己說過一次話的氣,更有葉適言這個“叛徒”在他背後偷偷與魯朝太子唐佑接洽的氣!

  葉適言看著人來人往從自己身邊離開的同僚,對夏沐濋說:“不是下官油嘴滑舌,隻是有些事情來了就要認。”

  “本王從來不會認不該認的事。”

  “但是王爺還是認下了工部。”

  夏沐濋心堵得慌,要不是千燭現在在慶華殿當作人質,他才不會違背心意來認下工部。

  葉適言十分理解夏沐濋心中所想,接著說:“王爺現在接受工部又暫管兵部,在六部之中難以有人抗衡。王爺可是拒絕,但不能是現在。”

  夏沐濋回頭看著殿前站著的兩人,麵對他們審視的目光,哼笑著對葉適言說:“工部以前事薛清平的,接到本王手裏一盤散沙。這個爛攤子本王並不想管。”

  葉適言也轉身過去,麵對著不遠處的薛清平和夏恪群,對旁邊對夏沐濋說:“可是隻有沐王爺有雷霆手腕能夠在短時間內清理工部內部。”

  夏沐濋皺眉:“你什麽意思?”

  葉適言說:“是下官建議聖上將工部托付給王爺的。”

  夏沐濋嘖了一聲,無法理解的看著葉適言,要是在沐王府,他葉適言肯定要去領軍棍了,趕在他身後這麽算計他!

  葉適言和夏沐濋所站的地方距離殿前還有一段路,所以薛清平與夏恪群能夠看到他們在對話,卻聽不到任何的風吹草動。

  葉適言顧及旁邊的行人,壓低聲量說:“聖上有聖上的計劃,下官隻能簡而言之。聖上想要在年節前要一個幹淨整潔的六部,聖上也相信王爺能夠將工部和兵部一同解決。”

  果然,聖上是有計劃的。夏沐濋一開始就想到了這種可能,隻是想要知道其中秘密並不簡單。

  夏沐濋問葉適言:“你知道聖上計劃?”

  葉適言搖頭:“下官隻能聽聖上吩咐。”

  如果葉適言知道初仁皇帝的計劃,絕對會想方設法告訴夏沐濋的。夏沐濋相信這一點,也就沒有繼續問。

  “本王知道了。”夏沐濋最後確認問道:“你這話是聖上讓你轉達的?”

  葉適言笑著一下:“聖上隻是說出他的想法,讓王爺清理工部是下官的建議。”

  夏沐濋的臉色黑下來。

  葉適言看不到夏沐濋變了臉上接著說:“隻是下官看今天的情況,就知道聖上並沒有說出讓您接下兵部的緣由,下官便多嘴提一句。”

  夏沐濋的臉上更黑了。沒想到有朝一日被葉適言給算計了,並且算計的這麽狠。

  “不愧是葉老相國的孫子!你可真行啊!”

  “多謝誇讚。”

  誇讚個屁!夏沐濋是在嘲諷他,他還好意思當作誇獎!真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虛偽的很。可就是這樣的葉適言,即便夏沐濋知道他沒有十分的坦誠,但潛意識裏還是對他信任有加。他們之間的感情比起上下級別,更多的是一種英雄惜英雄的豪邁。

  隻是兩人的這種珍惜都是對彼此為人的賞識而已。

  夏沐濋急著去找嶽千燭,不想與葉適言囉嗦。他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虎視眈眈的兩人,轉頭對葉適言說:“葉大人在給聖上賣命前可要好好保重,在虎口裏拔牙可是要被吞腹的。”

  葉適言應聲說:“下官現在在真龍腳下幹活,勉強還能保住小命。”

  夏沐濋故作善良的問:“本王的神遠軍就在附近,要不要派人保護葉大人的府邸?”

  葉適言笑了:“神遠軍一旦到了下官的府邸,下官與王爺之間的關係可就微妙了。王爺這不是在保護本官,而是將本官推入虎口啊。”

  上次夏沐濋動不動就將埋伏在葉適言家裏的眼線去除去了,為此葉適言沒少按照安排來表明自己並不知道眼線的存在,這才免予被那些盯著他的人暗中操作。吃了一次虧,他可不敢吃第二次。

  夏沐濋輕哼一聲,甩起袖子就是走人,還不忘高聲警告葉適言:“葉尚書再敢算計本王,就等著被人收屍吧。”

  葉適言雙手負後看著離開的人,回應說:“謹遵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