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提醒
作者:草綠大白      更新:2021-01-28 23:16      字數:4482
  嶽千燭靜看眼前的薛素美,微微勾起嘴角。

  “你想殺我。”這話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薛素美眼中的怒意和恨意混合交雜著,慢慢都混成一種殺氣,直逼嶽千燭。

  “但是你殺不了我。”嶽千燭冷言提醒薛素美:“我的背後是沐王府,你還不敢與沐王爺撕破臉。”

  說罷,嶽千燭學著夏沐濋雙手攏在袖中挺起胸膛,斂起微笑的靜靜看著薛素美。

  薛素美看著嶽千燭第一次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人們總是記得嶽千燭是沐王妃,卻忘了嶽千燭本來的身份,一代政治家嶽淩和將門之女鄒喻的女兒,怎麽可能會是個柔軟任人宰割的人?

  如果說夏沐濋是讓薛素美警惕的人,那嶽千燭就是薛素美不得不提防的關鍵人物。她的到來是薛黨動蕩的開始,她的封妃是夏沐濋在朝中大肆運作的開端。不,不僅僅如此,如果薛謨說的真的,那當嶽千燭女扮男裝為錢三兩的時候,單靠她對嶽家案主審的仇恨,他們早就成了她的眼中刺。

  現在這根刺正狠狠的紮在他們的心上,拔不出,動不得,一碰就疼,甚至粉身碎骨。

  薛素美看著嶽千燭微眯的雙眼,現在才意識到,嶽千燭才是那個最恐怖的人啊。

  要讓她走嗎?

  “我來之前,沐濋可是囑咐我要早些回去。”嶽千燭重拾微笑,戳中薛素美現在的想法。

  薛素美咬緊後槽牙,隻能讓她離開。她輕笑一聲:“沐王妃沒有本宮想象中的膽子大啊。”

  嶽千燭不在意薛素美的逞口舌之快,說:“是啊,知道了德妃娘娘的隱藏的秘密,我可得要保命才是。”

  薛素美疑惑的皺眉。

  嶽千燭微笑著轉身而去,轉身的一瞬間失去笑容,冷麵冰霜。

  薛素美還在想嶽千燭說的是什麽秘密,就在嶽千燭邁出大殿門口的時候她恍然大悟。剛才她與嶽千燭的言語交鋒中,句句沒提沐王世子中毒的真相,字字卻在承認她的殺人動機。

  她還是暴露了。

  嶽千燭走出大殿,向著不遠處的方向行禮。

  初仁皇帝站在門口餘光看到嶽千燭走出來,說道:“這就是你想讓朕聽的事?”

  在嶽千燭來到宣蓉殿之前去過慶華殿請安,請初仁皇帝移駕宣蓉殿在門口稍等片刻。剛才在殿內,薛素美雖然不承認她就是真正的下毒之人,但在嶽千燭的言語套路下薛素美殺心四起,反而暴露了她的殺人動機。無形中等於承認,她才是那個對沐王世子下毒的人。

  初仁皇帝沒想到嶽千燭來這麽一招,殺人誅心也不過如此了。

  嶽千燭站直身體道:“不說不快。臣女是寧兒的母親,不追究真正的幕後凶手臣女不得心安。”

  好一個不得心安。

  “隨朕來。”初仁皇帝向旁邊走去,離開鏡月殿前往慶華殿。

  既然已經揭露了薛素美的野心,嶽千燭就不怕到慶華殿去麵對聖上。隻是沒有按照與沐濋的約定早去早回,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

  慶華殿內,初仁皇帝坐在軟榻上指著一側的凳子讓嶽千燭坐。

  “不談公事,沐王妃不用拘禮。”

  嶽千燭還是行禮之後才坐下。按照道理說,初仁皇帝得知薛素美的野心之後要不是對薛素美毒殺世子的憤怒,要不就是恨嶽千燭挑戰皇權,可是他現在反而很是平靜,看不出任何想法,這一點讓嶽千燭很是謹慎。

  初仁皇帝讓萬裏公公在外麵侍候,順便阻止不讓任何人都進來,尤其是夏藝青。

  待到萬裏公公送上新茶水行禮告退之後,初仁皇帝才說話。

  “你想讓朕聽到德妃自己承認下毒害世子的想法朕很是理解。不過,隻是想讓朕理解應該不是你最終的目的。”

  嶽千燭不可置否:“聖上不也是一早就知道寧兒中毒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嬤嬤所為嗎?”

  初仁皇帝的確不相信是吳嬤嬤所為,一個老嬤嬤要是沒有背後的人指示,絕對不會如此膽大妄為。並且能夠大張旗鼓的調動整個香料局也不是一個老嬤嬤能夠做得到的。隻是初仁皇帝沒有想到會是薛素美親自指揮,這一點還是出乎他的意料。

  “朕隻相信證據。”初仁皇帝回答,言外之意他不會追究薛素美的罪責。

  有人承認,並且現在死無對證。該給的教訓都給了,初仁皇帝絕對不會因為已經安全了的小世子是動搖後宮的穩定。即便他是真的很疼愛孫兒。

  帝王之術向來殘忍,嶽千燭不會在這方麵對初仁皇帝有任何的意見。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想讓聖上親耳聽到薛素美的態度,她要的不僅是薛素美的承認,更是離間聖上與薛素美的關係,現在看不出來什麽,但是嶽千燭知道,關於寧兒中毒的事,聖上不會因此善罷甘休,隻是在等一個機會罷了。

  正如聖上手裏握著的無數能夠扳倒薛黨的證據,時候未到,他才不會出手。

  “臣女也隻相信證據。”

  事到如今,嶽千燭無論說什麽都是無用的,既然初仁皇帝不想繼續談,她也沒有必要繼續糾結真凶能不能罪有應得。她要達成的目的都達成了,就不會拘泥於現在的一時半會兒。

  嶽千燭飲了一口茶水,說道:“不知聖上叫臣女來還有什麽事?”

  初仁皇帝將榻上小桌上的折子拿給嶽千燭。

  嶽千燭起身接過打開閱讀,就聽到聖上講說:“這是禮部送上來的今年過年的宴請方案。”

  算算日子,現在距離新年隻剩半個月有餘的時間。這一年所有人都經曆了太多的事請,有坎坷也有順利,等到若幹年後眾人都回想這一年的時候,唏噓都多餘讚歎。

  “德妃與賢妃都在禁足,今年的新年大典由長公主準備,你就隨著長公主一起來辦吧。”初仍皇帝語氣輕鬆平淡,就好像剛才宣蓉殿上的事沒有發生一樣。

  嶽千燭很想私心的問聖上,賢妃娘娘什麽時候能夠解禁?可是一想到賢妃娘娘的禁足牽扯元帥府屬於朝政,她還是沒有開口。

  “既然長公主殿下主持準備,臣女全聽安排就是。”嶽千燭合上折子。她不過是個晚輩,自然是長輩說怎麽做,她就怎麽做。

  初仁皇帝聞言哈哈笑了兩聲,道:“今年難得你們沐王府一家三口也在上京,你做為沐王府的當家主母,肯定是要多出力的。“

  “是,臣女知道。”嶽千燭不敢敷衍,再次拿起折子看,說道:“今年的新年大殿,看流程很是隆重。”

  “今年齊越風調雨順,自然要好好的慶祝。”初仁皇帝單手扶額揉著眉頭,看上去很疲勞,看上去又對新年慶典很是期待。

  嶽千燭越來越看不明白聖上的心思,隻得故作輕鬆的小心翼翼。現在他們在上京城,可不是自由的黔地,麵對聖上不得不謹慎一些。

  “聖上說的對,不僅今年風調雨順百姓安定,還要祈禱明年可以順順利利才是。”

  初仁皇帝點頭,話中有深意:“明年肯定會順順利利。”

  嶽千燭在慶華殿一坐又是半個時辰,最後還是蘇逢磊過來陳述案件的時候,嶽千燭才被初仁皇帝放出來。雖然嶽千燭對蘇逢磊總結案件的說詞很是好奇,畢竟是牽扯到寧兒被下毒一案,不過相比案件裏說的冠冕堂皇,嶽千燭還是更傾向於案件的真實。想到這裏,蘇逢磊的總結就沒有聽的意義了。

  嶽千燭走出慶華殿深深的伸了一個懶腰,神清氣爽。正在她熟絡筋骨的時候就看到台階下的不遠處,夏沐濋正用一雙陰霾的眼睛看向這邊。

  嶽千燭笑著提起裙擺一路跑下台階:“沐濋。”

  台階上還有上次沒有清理幹淨的殘雪。夏沐濋擔心不管不顧奔跑的嶽千燭摔倒,走上前去迎幾步。剛走到台階前,就被撞了個滿懷,嶽千燭飄起的頭發掃過夏沐濋的喉結,整個小腦袋都倚靠在他的心口處。

  心髒撲通撲通的跳。

  一瞬間,夏沐濋忘記了一直等不到嶽千燭回來的擔憂,忘記了“質問”嶽千燭為什麽還不回家的不愉快。萬籟俱寂的天地之間,夏沐濋隻知道懷裏的小人心情大好,隻能聞得到她身上清淡的皂角味道,隻能看得到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正仰頭看著他,水波蕩漾。

  “我就知道你會來這接我。”嶽千燭笑著,眼睛彎成了一雙月牙。

  夏沐濋雙手放在她的身後,將她裹緊自己的披風裏,低頭道:“你也是膽大,這個時候還敢獨自麵對聖上。”

  “有何不敢?”嶽千燭笑著:“聖上肯定也知道你會來這裏,所以不會為難我。這叫什麽?這叫狐假虎威。我是這隻小狐狸,你就是給我撐腰的大老虎。沒有人會將我怎麽樣!”

  嶽千燭是越來越依賴夏沐濋了,仿佛在他身上有無窮無盡的安全感,讓她很是知足。

  夏沐濋很喜歡被嶽千燭依賴的感覺,她是他的妻子,被她依賴才是他作為丈夫該有的榮譽感。

  “好了。”夏沐濋低頭用額頭輕點千燭的額頭,笑著說:“走,去吃飯。”

  嶽千燭抬頭看了看日頭,這也不是吃晚飯的點啊。

  “這個時候吃什麽飯呀?”

  夏沐濋鬆開嶽千燭,轉而抓住她的手掌握在自己的手心裏帶著她向宮外走:“我知道一家特別好吃的酒樓,我們去嚐嚐。”

  原來是要開小灶啊!

  嶽千燭馬上答應這等好事,另一隻手抱住夏沐濋的手臂開開心心的跟著夏沐濋向遠處走去。

  慶華殿內。

  初仁皇帝目送兩人出殿,放下軟榻前的小窗子,回頭感歎:“他們還真是合適。”

  萬裏公公說:“是啊,沐王爺與沐王妃感情甚篤,是他們的福氣也是黔地的福氣。”

  “你說朕當年沒有準下濋兒要迎娶嶽千燭的請旨,是不是一件大錯?”

  萬裏公公回想到以前,說:”那時候聖上已經將嶽家小姐賜婚給大殿下,無法反悔的。”

  初仁皇帝無奈搖頭:“可惜呀,朕以為朕當時在成就一樁喜事,卻不曾想朕被人利用了。”

  血書裏寫的很明確。夏恪群之所以要與黔地淮州府嶽家聯姻,其實就是看中了淮州府的財力,以便給薛黨彌補虧空。每每想到這裏,初仁皇帝都嘲笑自己,竟然被一場聯姻給利用了。

  “血書的內容調查的如何?”初仁皇帝問。

  萬裏公公說:“一切都在穩步的進行中,葉大人一直都在確認真相。”

  單是一份血書,初仁皇帝還是不信的,所以就暗中讓葉適言調查血書中的內容。如今的形勢讓初仁皇帝無法信任任何一個人。即便是葉適言,初仁皇帝也隻是看中了葉適言年少有為的聰明才智。

  “讓賀寒生好好保護他,不準出任何意外。”

  “是。”

  ······

  嶽千燭一路跟隨夏沐濋出宮來到最繁榮的街道,現在年關將至,齊越的上京城街道熱鬧非凡。嶽千燭打開車窗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好生的愉快。

  夏沐濋看到她如此喜歡,便將被湯婆子捂著暖暖的另一件披風披在她的身上,以免讓她凍著。

  嶽千燭回頭看了一眼夏沐濋,吟吟笑著,轉頭又去看繁華的都市。

  不過一會兒,馬車行駛到最繁榮的地段停下。嶽千燭在夏沐濋的手掌攙扶下跳下馬車,第一眼就看到足足有三層樓高的酒樓,不禁哇了一聲。

  “沐濋。”嶽千燭不可置信:“上京城還有這麽大這麽奢華的酒樓?”

  夏沐濋用扇子敲打著手心說:“是新建起的。”

  嶽千燭觀望著酒樓裏來來往往的客人,感歎道:“新建的酒樓酒就有如此大的客流量,當真是好地方。”

  嶽千燭前後看了看所處的長街,這裏距離齊越第一青樓的素人齋不遠,她輕聲問:“這間酒樓不會是杜含秋的吧。”

  “為什麽?”夏沐濋笑了。

  嶽千燭點評道:“這麽奢華,這麽誇張,選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還建這麽大。如此高調的手法太像杜老板了。”

  夏沐濋扯了扯嘴角:“······”

  “就是不知道菜品怎麽樣。”嶽千燭琢磨著,杜含秋確實什麽都厲害,但是品嚐的美食的口味還真是一般。

  夏沐濋笑著摟住嶽千燭的肩膀說:“放心,這裏的每一道菜都是我選的,菜品絕對讓你滿意。”

  “你選的菜品?”嶽千燭雲裏霧裏的被夏沐濋擁著走進酒樓。

  “是啊。”夏沐濋介紹說:“這裏可是我開的!為你和宋小順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