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質疑夏沐濋的心狠手辣，隻要他說要殺唐路他肯定不會含糊。在場的人都相信夏沐濋為了嶽千燭絕對可以做到不顧聖上顏麵，不顧魯朝太子直接將滿口誣陷的唐路斬殺倒地。

  唐佑是不介意唐路死在這裏，也隻有這樣才能夠為嶽千燭報仇。隻是唐路死在這裏確實對夏沐濋有一定的影響。唐佑無所謂夏沐濋，但他有所謂嶽千燭，他不想嶽千燭會成為魯朝的眼中釘。

  想到這裏，他還是得出言阻止，他剛要開口就看到嶽千燭來到夏沐濋身邊。她握著夏沐濋的手，向他搖頭：“放手吧。”

  夏沐濋不從：“他誣陷你。”

  說著，他抓著長劍的手向前送了幾分，唐路被嚇的繃緊精神。

  他們隱瞞那段結交之情是一回事，唐路誣陷嶽千燭與唐佑之間的男女私情是另外一回事。夏沐濋不會容忍唐路胡言亂語，為所欲為。

  嶽千燭能夠感受到夏沐濋的怒氣，她也想讓唐路為他的謊言付出代價。隻是這裏是皇宮，主位上是聖上，旁邊還有唐佑。唐路可以死，但是不能死在這裏，更不能直接死在夏沐濋手裏。

  “直接殺了他不能解恨。”嶽千燭現在主要是安撫夏沐濋，不能讓他衝動。

  夏沐濋認為嶽千燭說的對，隻是讓他直接死真是太便宜他了。他收起劍挽了一個劍花兒將劍扔給秦紹星。

  秦紹星接住劍柄，將劍收回劍鞘裏，後退兩步。

  唐路終於敢放鬆精神，現在的情況讓他不得不重新規劃，如履薄冰。

  同樣謹慎的還有夏沐濋和嶽千燭。兩人不知道在此之前殿中發生了什麽變化，唯一確定的隻有唐路的誣陷。為此他們不得不提著小心。

  “父皇，您相信一個魯朝廢太子的話嗎？”夏沐濋先發製人，他必須要掌握話語權。

  初仁皇帝觀察對麵所有人的表情，還真是看不出來什麽。

  “朕相不相信外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維護皇家的榮譽。”初仁皇帝看向嶽千燭說：“剛才魯朝太子已經說了他與沐王妃之間的關係，朕也想知道沐王妃與魯朝太子是什麽關係。”

  說了關係？說了什麽？聖上明顯是要在嶽千燭未知的情況下問她去得到結果，就是想去試探嶽千燭可否與唐佑的話一致。這樣的話，嶽千燭的回答就至關重要。

  “唐佑與兒臣的王妃有關係？”夏沐濋明白聖上的目的，不想給他審問她的機會：“兒臣的王妃隻與兒臣有關係罷了。”

  “那是你認為。”初仁皇帝怎聽不出這是夏沐濋在維護嶽千燭：“朕還一直沒有問過，在沐王妃來到上京城伸冤之前，都經曆過什麽。”

  場麵瞬間緊張起來。嶽千燭目不斜視的隻看著初仁皇帝，這是非要讓她說出個經曆不可了。當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信任唐佑遵守不提結拜情誼的往事，相信葉適言沒有說她女扮男裝的經曆。

  嶽千燭想要卸下緊張，不過好像不能完全做到，聖上給的壓力和急迫感是在太有威力，如此，她也隻能硬著頭皮，裝著鎮定。

  “聖上想聽臣女從什麽時候講起？”

  “你與沐王的情誼，朕很清楚。那就從你們分開之後說起吧。”初仁皇帝點出重要的時間點。

  他們的分開，就是由州劫難的開始。

  由州劫難，痛徹心扉。嶽千燭故意瞪了一眼唐路，露出不甘和憤恨：“六年前的那個雪夜，沐凝姐姐死在臣女的懷裏，沐濋前來相救卻中了唐路事先放好的迷香。臣女被唐路綁架到馬車上，一路向外狂奔墜落山崖，被儀元觀的小道士所救，身負重傷，一直在儀元觀隱姓埋名的調養身體。”

  嶽千燭回想往事，小心略過很多細節。“兩年前，臣女下山想要入京為嶽家伸冤，卻不料途中遭遇意外——”

  “什麽意外？”初仁皇帝打斷嶽千燭。

  嶽千燭心頭一驚，小心翼翼又充滿肯定的說：“臣女遭遇搶劫，在凰城外被打漁的漁夫所救。流落至——”

  嶽千燭深吸一口氣來掩飾自己的心虛：“楓林府。”

  新的謊言就這麽誕生了。

  “臣女身無分文，重病再犯，隻能在楓林府安頓下來。楓林府一役後，臣女趁亂來到上京城，為父伸冤。接下來的事，聖上就知道了。”嶽千燭低著頭。

  初仁皇帝以為嶽千燭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心中不忿，所以沒有強求她看向自己。反而在想，她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假。

  “你說謊！”唐路的吼聲打斷了初仁皇帝的判斷。

  “你並沒有去到楓林府，你是偽造身份，假借男身，混入神遠軍軍營！”唐路哼聲：“欺君罔上，你還真是好大的膽子！”

  夏沐濋忍著不去殺唐路的衝動，看到嶽千燭讓自己不要出手的眼神，雙手攏在袖中，控製住殺意。

  嶽千燭不氣不惱，問道：“你憑什麽說我在說謊？你有證據嗎？”

  唐路直指唐佑：“那他呢？你總該認得他吧！”

  嶽千燭看了一眼唐佑，回首道：“魯朝新太子我自是認得的。當我在上京城曝光身份被沐王爺帶回去之後，得知楓林府一役是由此人引起。這個曾經的細作不遠千裏的來到凰城沐王府挑釁，到處派人打聽沐王爺與我的曾經過往。甚至登堂入室，拿我嶽家案來諷刺沐王。”

  “如若不是如此，沐王爺也不會幫助我這麽快的解決嶽家案，恢複我嶽家清白的身份！”嶽千燭看向唐佑，眼底閃過被唐佑捕捉到的道歉。

  嶽千燭收回視線來到夏沐濋身邊，自信的看著唐路，將壓力轉到他的身上。

  “嗬嗬嗬。”初仁皇帝聽後很是心滿意足。他故意在在場的人沒有透露一分消息的時候就審問嶽千燭，就是想聽聽嶽千燭的口供是否與唐佑說的一樣。

  現在他們都說的是在嶽千燭從上京城回到凰城後才見麵，也都提到了是為了嶽千燭與夏沐濋之間的情愛往事而見麵。如此，兩人的證言不約而同的對上，那誰的話更站不住腳豈不是一目了然。

  唐路瞬間有些慌亂，一定是唐佑與嶽千燭之間達成了某種協議才都沒有提神遠軍軍中生活的往事。

  就在這時，趙娡歡到的消息傳了進來。

  剛剛鬆一口氣的嶽千燭瞬間又緊繃起來，趙姐姐為何出現在這。

  初仁皇帝現在已經比較確定唐路是在誣陷，聽到趙娡歡來的消息並沒有很大的想法，直接讓萬裏公公將人帶進來。

  趙娡歡如今已經是賀家的少夫人，可走起路來依舊是風風火火。她大步走進來，才看清大殿上的人，好家夥，這是什麽對質場麵。尤其是當她看到夏沐濋對自己警告的眼神，立刻就察覺到今日殿上對質的主題。

  這麽多年的搭檔，夏沐濋與趙娡歡之間的默契還是有的。

  “臣婦拜見聖上，沐王爺。”趙娡歡看向旁邊的唐佑，切了一聲，行禮起身。

  唐佑抽了抽嘴角，今天的壞人他還真是當定了。

  趙娡歡不加掩飾的討厭的唐佑的表情被初仁皇帝看在眼裏，他還是了解一些趙娡歡的，知道她剛才的嫌棄是真心實意。

  “朕有話要問你。”

  趙娡歡行禮。

  初仁皇帝不浪費時間，直接問道：“你對沐王府曾經的管家錢三兩還有印象嗎？”

  “有的。”趙娡歡餘光瞟了一眼夏沐濋，看來自己剛才的猜測是對的。聖上這是懷疑千燭妹妹以前的身份了。

  “他可有什麽異常？”

  “他？”趙娡歡裝作糊塗：“他能有什麽異常？一個神遠軍的小兵被沐王爺選中做了沐王府的管家，當時給臣婦減輕不少的壓力，幫了臣婦很多的忙。他是個不錯的管家，隻可惜死在了楓林府！”

  說罷，趙娡歡惡狠狠的看向當年楓林府一役的始作俑者唐佑，萬般憎惡。

  唐佑：“······”

  初仁皇帝問道：“就這些？”

  趙娡歡點頭：“就這些。”

  “可是現在有人說沐王府已死的錢管家正是女扮男裝的沐王妃。”初仁皇帝直接說到。

  趙娡歡不可思議的愣了愣，隨後控製不住的撲哧笑了。

  這一笑，著實把在場的各位都給弄懵了。嶽千燭最先反應過來，完了，趙姐姐不會不顧場合的要發瘋吧。

  意識到場合不對，趙娡歡立刻收起笑聲，來不及收起臉上的笑意，說：“聖上，臣婦接下來的說的話可能會粗俗，請聖上不要責怪。”

  初仁皇帝了解趙娡歡的性情，恕她無罪。

  趙娡歡抿了抿唇，不好意思的說：“如果說錢管家就是沐王妃，那——男人的那個，她是怎麽變出來的？哈哈。”

  眾人：“······”

  完了！她還是發瘋了！哪有女人在人前說出這話，還男人的——

  萬裏公公可是怕這賀少夫人說什麽過分的話，立刻提醒道：“賀少夫人，您這話可是得說清才是呀。”

  “我沒有胡說，我是看到過的。”趙娡歡笑著說。

  這是徹底瘋了。

  夏沐濋黑著臉提醒她：“趙娡歡，話說全了！”

  趙娡歡立刻收起笑意，很是正經的對聖上解釋道：“聖上知道的。臣婦作為沐王府美人的時候，因為府中沒有管家，所以凡事都是親曆親為，也是經常幫忙照顧受傷的將士。曾經有一次，錢管家因為犯錯誤被沐王罰去自領軍棍，回來的時候那是被打的血肉模糊，命懸一線。”

  “因為當時府中並無大夫，沐王也不想救人。臣婦實在沒有辦法，不忍錢管家因此喪命，於是隻能迫於男女之隔，給他的屁股上了藥。所以——”趙娡歡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男人該有的東西，臣婦都不小心看到了。”

  眾人：“······”

  趙娡歡覺得自己說的不夠細節，補充道：“不僅是臣婦，當日是唐——魯朝太子和秦將軍將人送回來的，還是魯朝太子給拿的藥呢，哼。”

  唐路見縫插針：“錢三兩是我的結拜之交，我拿藥有什麽不對？”

  “那也是神遠軍的藥與你何幹？”

  “錢三兩不是神遠軍的將士？”

  “錢三兩是！你不是！”

  趙娡歡一時沒忍住與唐佑對嗆起來，她得到一個訊號，那就是唐佑已經承認錢三兩與他有關係，現在否認的是千燭妹妹與他有關係。

  唐佑輕哼一聲不與女人爭辯，相信他傳遞的意思，趙娡歡已經知道了。

  趙娡歡對聖上道：“且不說臣婦都看到了，就算是臣婦沒看到，也可以推測幾分。”

  “說來聽聽。”初仁皇帝說。

  趙娡歡說：“錢三兩死於楓林府一役，當時沐王被困，錢管家不顧阻止的擔憂去往楓林府，這是很多將士都看到的。錢管家死後就葬在歲園附近與好兄弟宋小順葬在一處，現在挖開墳墓後就能看到他的屍體。”

  “就算是不信臣婦的話，各位應該信沐王爺的話吧。”趙娡歡說：“錢三兩要是真的是沐王妃，那給她褪掉衣衫上藥的時候，豈不是被人看了去！沐王一直護在王妃，還能容忍魯朝太子和秦將軍的眼睛健在？”

  眾人再次：“······”

  嶽千燭哭笑不得，當時隻有趙娡歡一人看到好嗎？她這話也是真敢說呀，要不是唐佑和秦紹星能夠配合，現在她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了。

  夏沐濋全程黑著臉，連嶽千燭都分不出他這次黑臉到底是因為什麽了。

  不過話回來，趙娡歡的話雖然荒唐，但不失為一個最具真實姓的證詞。她現在的身份是賀家少夫人，她一向顧全大局，是不會為賀家抹黑的。現在能夠不加思索的提前自己的往事，並且承認自己看過別的“男人”的**部位，這等堵上名聲的坦蕩反而讓一直重視理解的初仁皇帝信服。

  相信唐路慌話的嫌疑，越來越重。

  一個兩個的都否認嶽千燭女扮男裝與唐佑有關，唐路見勢不妙，得想辦法扭轉局勢才是。不過，他手裏還有證據。

  “賀少夫人肯為自己的話負責？”唐佑揚頭問道。

  趙娡歡這時候才看向唐路，冷言問道：“是你玷汙亡靈，說錢管家是沐王妃女扮男裝？”

  唐路不可置否。

  趙娡歡哼笑，她別的沒學會，在自己的夫君賀寒生身上就學到一點，反問威脅，她也會：“那你肯為你說的話負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