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通報
作者:草綠大白      更新:2020-12-27 22:12      字數:4542
  夏恪信有清晨舞劍的習慣,他正在舞劍,看到兩位不速之客略有意外,不過考慮到沐映行的案子,他也就不再意外了。

  他挽了一個劍花兒停下來,將劍收入劍鞘:“沐王爺帶個陌生人做什麽?”

  “談事,不分熟人生人。”夏沐濋直接坐在院子的竹椅上,雙手攏在袖中,半倚著。

  夏恪信輕笑一聲,來到另一邊的竹椅旁,放下劍,拿起放在竹椅上的棉厚外袍穿在身上:“沐王爺,說吧,何事?”

  ······

  沐映行因為案子再度被提審。

  平萊王帶人來到牢房,沐映行很是配合起身跟隨而去。臨走時他經過蘇逢磊的牢房,停住,側身問他。

  “你為何沒有答應聖上出來查案?”

  蘇逢磊知他在問自己為何放棄對兀察身份的調查,他是完全可以借此機會出獄的。

  蘇逢磊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舒舒服服的坐在床上,回他:“我有我的承諾。”

  ······

  平萊王果然在綏鄉找到很多案件的疑點。

  他提交了綏鄉私窯乃是新窯的證據,提供附近村民從未聽到過打鐵製造武器的聲響的證詞,還說明了綏鄉附近的官道和私道並沒有過多運貨的車轍痕跡。由此可是推斷出,夏沐濋私鑄兵器的證據並不成立。

  薛黨之中,京都衙門的馮恒上書表示,就算是綏鄉沒有鑄造兵器的可能,保不齊其他地方有。初仁皇帝準許繼續調查,平萊王罵罵咧咧的走出慶華殿。

  馮恒這小子,不講究呀!

  “伯伯要是辛苦,侄兒會去調查。”夏恪信跟著平萊王一起出來,知道他老人家被馮恒氣的夠嗆。

  本來這件案子已經有了很大是轉機,就是因為馮恒的建議,使得平萊王不得不又加緊調查。他老人家很累,想要休息,這一點夏恪信清楚。

  平萊王氣歸氣,理智還是有的。既然已經查出沐映行可能無罪,作為曾經並肩打天下的戰友,看到戰友受到誣陷,他肯定不會放棄的,擺手說:“算了,還是折騰我這麽一個老人家吧。你,盡管做你的事。”

  夏恪信調查這件案子的主力,如果說平萊王用的經驗和腦力,那夏恪信就是要負則調兵遣將和對案件的排兵布陣。平萊王擔心自己的體力和精力撐不到案件真相大白,所以最重要的任務還是交給夏恪信來做。

  夏恪信應下:“今日一早,沐王爺來找過侄兒。”

  “濋兒?他找你做什麽?”

  “聊聊沐元帥的案子。”

  平萊王邊走邊說道:“他呀,這幾天為了他的舅父可謂是風風火火,不惜調兵入京來威懾不軌之人。他不是一直都聽他的那個小王妃的話嗎?怎麽這次沐王妃沒有攔著她?”

  夏恪信說:“聽聞沐王妃病重,不得見風著涼,想必是被沐王爺保護起來聽不到外麵的風聲。”

  平萊王恍然大悟:“怪不得連小世子都被送進宮裏照料,看來沐王妃病的不輕。”

  夏恪信應了一聲,沒有多言。腦子裏都是夏沐濋早上對自己的攤牌。

  “本王的王妃被唐路綁架,但是本王這次挖出心髒就為了給舅父和沐王府一個清白,一直擱置營救,鎮守上京城。”

  “本王不管你對兀察到底有幾分信任,但是我對他絕無信任可言。本王舅父的案子必須要加快速度,不然本王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夏恪信一路都在想夏沐濋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就看到淺眠閃過一個人影,他迅速抓緊韁繩,讓馬停下來。

  待到來人走進,他才看清來者人的容貌,大聲問道:“薛公子來著僻壤之處有何貴幹?”

  夏恪信與平萊王在宮外分手後,繼續帶人到綏鄉調查。這次他將調查範圍再次擴大,正走在距離綏鄉的五公裏外,沒想到這裏會碰到國公府的公子薛謨。

  薛謨微微行禮:“在下在此等候安和王多時。”

  夏恪信手握馬鞭挑眉道:“薛公子怎知本王會經過此處?”

  薛謨神情淡然:“在下是去過大理寺問過曾經的同僚。”

  畢竟以前是大理寺丞,薛謨在大理寺還是有些人脈的。

  夏恪信冷笑一聲:“薛公子在這攔著本王有什麽事嗎?”

  薛謨微笑道:“在下是來找安和王殿下說說一些私事。”

  薛謨從自己的父親那裏得知夏恪信其實一直站在他們這邊,所以今天才會有恃無恐的攔他的馬,向他透露一些事請。

  “安和王可有空?”薛謨問道。

  “如果是談案子,本王時間緊迫,事不能與薛公子聊的。”

  薛謨搖頭:“在下並不想與安和王聊案子。”

  夏恪信頓了一下,揮手讓身後的禁衛軍先到目的地,單腿抬起繞過馬頭下馬,用馬鞭指向一邊說:“來這說吧。”

  薛謨走過去,說道:“在下隻是想與安和王爺分享一件事。”

  “你說。”夏恪信抱著馬鞭,說。

  薛謨說:“安和王爺現在在調查沐元帥的通敵叛國的案子,可能不知道,魯朝局勢發生了改變。”

  夏恪信疑惑的哦了一聲,的確,他一直忙於上京城的案子,意識都沒有關注鄰國的動靜。不過他已經從夏沐濋那裏知道魯朝太子唐路被廢的消息,但在此時還是要表現的一無所知。

  薛謨看到夏恪信的反應就證實他的猜想沒錯,夏恪信的確不是很關注魯朝。

  他接著說:“魯朝太子唐路被廢,魯朝朝中有望擁立他們的一直不受寵的四皇子唐佑為太子。”

  夏恪信點頭說:“本王知道這個唐佑,不是當時混入沐王軍中的那個細作嗎?”

  “沒錯,就是他。”薛謨說:“唐佑混入神遠軍細作之時,曾經與神遠軍的兩個戰友拜了把子,成為關係很好的異姓兄弟。”

  話說到這裏,夏恪信就明白了。薛謨這是要告訴他,夏沐濋的神遠軍中有人與唐佑關係匪淺,很有可能神遠軍軍內出現通敵之人。

  他問道:“那兩人現在何處?”

  薛謨等的就這個問話,他回答道:“其中一人在前年的楓林府一役中戰亡。”

  “另一個呢?”

  “另一個被沐王爺所救尚在人世。”

  夏恪信說:“如此,你應該與沐王爺提醒才是,讓他多加防範。你與本王說,並無用處。”

  薛謨搖頭,說:“這人的身份與眾不同,在下怕與沐王爺說了,就沒命與您說了。”

  夏恪信來了興致,問道:“什麽人還能夠威脅到薛公子?”

  薛謨得意一笑,說:“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今沐王府的沐王妃,嶽千燭。”

  薛謨進一步解釋:“早前嶽千燭女扮男裝混入神遠軍軍營,而後與當時細作唐佑結拜為兄弟。後她隱瞞身份進入沐王府做管家,楓林府一役後才入上京為她嶽家翻案。”

  這些都是薛謨被夏沐濋和嶽千燭聯合擺了一道後,暗地裏調查出來的。他將嶽千燭從出現在黔地到現在的一舉一動都調查出來,為的就是在關鍵時候給夏沐濋致命一擊。

  如今沐映行的案子已經到了緊要關頭。這對薛黨來說,不是一個好消息。他要的是軍權,神遠軍的軍權拿不下來,他們就隻能近水樓台的去拿紅紗軍的軍權。眼看著紅紗軍的軍權快到手了,半路嶽千燭又殺出來拿了一個很少用的禦賜聯合令牌阻止了軍權交接。

  現在國公府是暫管紅紗軍軍權沒錯,但是不做交接,不拿到紅紗軍將領的手裏的軍中大印,他們始終是不放心。

  本想著沐映行私鑄兵器的案子走向會與他們所想的方向發展,沒想到會出現平萊王早先一步去查證據,順便下套各位大臣的意外。現在夏沐濋為了保下元帥府又不惜調兵至京。

  這樣的變化,不得不讓薛黨等人再做打算。

  好在,薛謨手裏握著嶽千燭的秘密,用這個女人來牽製夏沐濋,使得夏沐濋分身乏術。那麽紅紗軍這邊,他可就不得不放手了。

  夏恪信確實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不禁想起幾年前的沐王府的管家。雖然隻有數麵之緣,不過聯想到管家的身高和形象,確實有幾分能夠與嶽千燭對應上。

  隻是,夏恪信不是傻的,他怎會猜不出薛謨的預謀。他真想告訴薛謨,他想用嶽千燭來牽製的夏沐濋的算盤已經打晚了。

  人家唐路不僅打了算盤,還將人都帶走了。

  “你有證據嗎?”夏恪信還是要靠證據說話。

  薛謨一愣,他如果有確切的證據就不會將這件事拖到現在。

  “並無。”他如實回答。

  夏恪信切了一聲:“沒有證據的話,本王如何信?”

  薛謨試探:“安和王就不能以此為懷疑進行推斷嗎?”

  “推斷?”夏恪信不屑:“本王怎麽推斷?直接上報聖上或是平萊王,說沐王妃曾經女扮男裝,與魯朝皇子之間暗有聯係?不拿出證據就無法說服聖上,甚至薛公子都無法說服本王。”

  薛謨猶豫了一下,說:“如果說有證人呢?”

  “有證人就好辦了!”夏恪信說:“不過,這個證人靠譜嗎?”

  薛謨抿了抿唇,他是有證人。自己身邊的孫副統領親眼看到嶽千燭在京都衙門被檢查真身,隻是他看到的隻是隱約,若是讓他一口咬定看的清楚,麵對大理寺和聖上的審問也會漏洞百出。屆時,反而讓調查的人覺得,孫副統領在說謊。

  “靠譜!”薛謨猶豫過後,想起另一人,肯定的說:“嶽千燭女扮男裝的事,萬裏公公應該清楚。”

  不說則以,一說的確是個轟動的消息。要是涉及到萬裏公公的話,這件事可就難辦了。

  夏恪信沉思著,片刻才看向薛謨:“這件事,本王先記下了。”

  “您不能先記下。”薛謨著急的阻止說:“沐家通敵叛國,私鑄兵器。沐王妃又與敵國皇子關係匪淺。這都是影響齊越一等一的大事,不能有先來後到之說,應該趁此一起解決。安和王,在下建議——”

  薛謨正說話,抬眸看到夏恪信的麵容冷若冰霜,雙手把玩著馬鞭,漫不經心。他何曾受過這種無事,自己在說緊要關頭的話,對方確實一臉不耐煩的樣子。

  薛謨壓著自己的急切和怒氣,說道:“安和王這是不信在下?”

  夏恪信的視線還停留在馬鞭上,淡淡的說:“本王說過,給本王證據一切都好說。沒有證據,本王不會接手。”

  “在下也說了,萬裏公公可能會知道此事!”

  夏恪信輕笑一聲,抬頭說:“薛公子確定?”

  “在下確定!”

  “如果確定,薛公子大可上奏聖上!亦或是你黨之人也可!”

  薛謨頓住,而後說:“難道安和王不想立下此功?”

  夏恪信一聽,覺得好笑:“功勞?本王最不缺的就是功勞!薛公子不是知道,邊境駐守之功,可比你們在朝中耍筆杆子重的多!與其說功勞,不如薛公子拿下這功勞,到聖上麵前給自己翻一個身。”

  夏恪信拍了怕薛謨的肩膀,建議他說:“薛公子是被沐王府害到如此境地,若是你去上奏此事,不僅能出一口惡氣,說不定還會官複原職呢。”

  夏恪信不想與薛謨再多說廢話,向前走兩步,與薛謨擦身而過之時停下,在他身邊說:“本王不知道薛公子此次過來與本王說這些是否是國公大人授意。本王提醒你,本王不在乎在朝中的名聲,也不在乎功勞多少。但是本王在乎有人打本王的主意!”

  “若是薛公子或是你黨想要利用本王,讓本王出頭去對付元帥府和沐王府,那你們的算盤可就打錯了!本王隻是與令尊大人是合作的關係,絕非站隊。親疏遠近,還是要薛公子自己掂量一下。”

  說罷,夏恪信來到自己戰馬身邊,翻身上馬,拉緊韁繩,對背對著自己的薛謨提示說:“你最好不要隨便動夏沐濋的人,他的兵馬就在城外,想要踏平上京城並不是難事。還有,也不要沒有考慮周全之前去動萬裏公公。整個上京城,最不能惹的就是最懂深宮規則的人。”

  說完,夏恪信夾緊馬腹揚長而去。

  薛謨站在原地,雙手握拳,怒火不減。他已經分不清夏恪信到底是與他們並非一條心,還是隻是單純的不想多管閑事。但是他敢肯定的是,夏恪信此人絕對不簡單!

  此時,被薛謨認為不簡單的夏恪信一路狂奔到了剛剛先行的禁衛軍隊伍,他叫來自己的心腹,在他耳邊耳語幾句話,就讓他離開。

  心腹統領得令,退出隊伍,朝著小路趕去。

  夏恪信看著天色的豔陽,輕輕一笑,心情沒由來的好。

  真相啊!就快出來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