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哭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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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綠大白 更新:2020-12-27 22:12 字數:4746
夏恪信離開忘月軒,按照計劃會去收到請帖的國公府。自從夏恪信來到上京城後,他是沒少走地方,想要巴結和詢問他的人不在少數。
可唯獨這沐王府沒有請他。
夏恪信身邊隻帶一個忠心耿耿的貼身侍衛,侍衛回頭看了一眼送他們出府的秦紹星,一副不好惹的樣子。他翻身上馬,跟上自駕主子,放低聲音:“王爺為何告訴沐王妃您要對付魯朝太子的事?”
“她送了馬鞍。”夏恪信平穩驅馬:“本王不想欠他們的人情,送一份助力罷了。”
······
嶽千燭送走夏恪信後一直在想他對兀察信任。兀察已經確定是魯朝的細作,但是他的人似乎不是這麽告訴他的。一旦夏恪信信任兀察,兀察又是薛清平的人,那不就說明夏恪信是信任薛清平嗎?
現在沐映行的案子還沒有開始審問,隻要是審問,以目前的證據來說,沐映行的罪責不能小了。雖然現在沒有證據說明沐映竹的案子與薛黨有關,但是沐映行一入牢獄,很多利益都傾向了薛清平。
這其中或許有些問題——
想著這些,嶽千燭不能坐以待斃。他叫來秦紹星:“秦將軍,你可知沐將軍被關押何處?”
“京都衙門的牢房!”秦紹星補充道:“那裏是薛黨的地界!”
京都衙門!薛黨的黨派!
嶽千燭的腦海閃過京都衙門馮恒的名字。不行,他是薛清平最忠實的手下,從他那肯定不好入手。
她需要想個辦法聯絡到沐勝將軍才是。
寧兒的哭聲從隔壁房間傳過來,嶽千燭起身來到側室,就看到寧兒一臉的淚水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嶽千燭走過去,心疼的抱起寧兒哄著。小寧兒感受到母親的懷抱,漸漸的停下哭聲,眼淚汪汪的看著母親。
見他不哭了,嶽千燭才放心下來。寧兒從來都沒有如此大哭過,這一哭實在是揪心。
“發生什麽事了?”她問到旁邊一臉焦急的冬雲。
冬雲搖頭:“不知道。小世子本來正在睡覺,突然哭起來,怎麽哄也哄不好。”
“會不會是做噩夢了?”跟來的秦紹星不懂孩子,試探著問。
冬雲接著問:“是不是這幾日天寒,世子身體不舒服?”
不管是那種原因,總之孩子突然哭的厲害肯定不正常。
嶽千燭抱著寧兒哄著他,對秦紹星說:“去請個大夫來吧。”
以防萬一。
秦紹星點頭,時間緊張,刻不容緩。
冬雲不敢疏忽,建議說:“娘娘,既然都來到上京城,要不,咱們請禦醫怎麽樣?小世子這個狀況已經有幾天了。”
嶽千燭一愣,她確實沒有想過禦醫的問題。宮內有專門看小孩子病情的禦醫,肯定效果要更好。
“好。”嶽千燭抱著寧兒說:“收拾一下,我們進宮。”
······
夏沐濋坐在慶華殿中,此時早朝已經過去很久。來到慶華殿議事的大臣也都退下去,現在這個時候,隻有夏沐濋坐在殿下,看著父皇處理奏折。
“為你舅父來的吧。”良久,初仁皇帝才處理完急奏,放下筆說。
夏沐濋沒有要迂回的意思,直接回答:“是。”
初仁皇帝笑了一下:“明日關於你舅父的案子就開始審理。你現在過來,為時尚早。”
具體的來說,現在所有為沐映行說情的人來的都早。
初仁皇帝在案件初期之所以會震怒,一是認為犯罪的人是沐映行,二是因為第一時間為沐映行說話的人太多了。
“兒臣知道。”夏沐濋說:“兒臣不僅是為了舅父而來,也是為了姑父而來。”
“哦?”這讓初仁皇帝好奇:“蘇侯可是自請罪責,你來是沒用的。”
“兒臣不是來給姑父求情的。相反,兒臣覺得姑父這麽做很正常。”
“為什麽?”
“兒臣嶽父家的舊案總要有個結果才是。”
初仁皇帝愣住,隨後哈哈哈大笑。這笑聲傳出去,讓在門口等候召見的夏恪勤身軀一震。
初仁皇帝收回笑聲:“你這是為了你的嶽父犧牲你的姑父啊。”
夏沐濋微微一笑:“嚴格來說,還要有兒臣的伯伯和國公大人。”
初仁皇帝又是一陣大笑,說不好是認為夏沐濋天真還是笑他在開玩笑。
“你這是要將朕的股肱之臣全都砍掉呀。”
話音一落,滿殿安靜。
萬裏公公倒茶的雙手一顫,不規律的水流聲聽著有些刺耳
夏沐濋不動聲色的將倒滿茶的茶杯放在自己的正前方,淡淡的說道:“隻是不知道父皇答應的兒臣的事,可否會繼續做下去。”
萬裏公公將另一杯倒好的茶送到初仁皇帝的案幾上,默默退下去。
初仁皇帝透過飄起的熱氣看著他的小兒子,回聲道:“朕也想知道你的承諾是否還有效。”
“有效!”夏沐濋看向九五至尊的帝王,聲音擲地有聲:“兒臣這條命可是父皇的。”
······
嶽千燭抱著寧兒來到宮城下。她看著懷裏的寧兒,小家夥什麽也不知道的眼睛四處看,剛才還哭的很,現在倒是精神頭十足。
這磨人的小世子剛才哭的都快喘不上氣了,現在倒好了。不過既然已經走到這了,那幹脆還是讓禦醫看看。
······
沐映竹坐在寢殿中滿麵愁容。自從沐映行出事,她被禁足鏡月殿後,每日都能聽到很多不好的消息,什麽兄長入獄,紅紗軍軍權移交,紅紗軍軍營將士重病,蘇逢磊入獄······
她能聽到這些消息,但是人出不去,什麽也做不了。有時候還要麵對薛素美過來的冷嘲熱潮,實在是煩躁的很。
她這邊還在猜想外麵的事,就看到代嬤嬤急匆匆的往這邊跑。
“娘娘!不好了!”
沐映竹猛然起身:“可是沐元帥出了事?”
代嬤嬤停在跟前,喘著粗氣搖頭說:“不是沐元帥。”
不是兄長的話,那便是沒什麽事了。
沐映竹重新坐下來,淡淡的說:“還能有什麽不好的事?”
代嬤嬤說:“是沐王妃來了,她——”
“她來就來唄。”沐映竹早就知道嶽千燭進京的事,她一點都不在乎嶽千燭會不會過來請安。
代嬤嬤繼續被打斷的話說:“沐王妃帶著小世子來的,小世子一直哭鬧,恐是身體有恙,沐王妃是來求娘娘請禦醫的!”
“什麽!”這下沐映竹慌了,她不在乎嶽千燭,但她在乎小世子啊!
她再次猛地起身:“人呢?”
“被攔在外麵,進不來!”代嬤嬤急的就是這個。
因為沐映竹被禁足,整個鏡月殿都被嚴格把守。這幾天能夠來到這裏也就隻有德妃薛素美和長公主夏藝青,就連延壽殿的兩位主子都進不來。
現在嶽千燭抱著小世子站在門口,不管是什麽原因,肯定是要被攔著的。
“混賬!”沐映竹怒罵一聲立刻向外麵走:“要是世子出了什麽事,本宮要讓那些守衛來償命!”
嶽千燭懷裏緊緊抱著寧兒,不讓他受到一點風絲兒,小寧兒剛才還好好的,可是一被包裹起來就又開始哭鬧。
他這一哭讓嶽千燭心疼不已,也讓門口的守衛不知如何是好。
冬雲已經向守衛說明是來請禦醫的,但是守衛皇命在身,不敢通融。不過幸虧看到代嬤嬤,由她傳個話似乎還會好一些。
沐映竹走去外麵,老遠就聽到嬰兒的哭聲,邁步的速度就更快了。她來到門口就看到門口的守衛長槍交叉阻止門口的人入殿,她能夠看到嶽千燭,自然就能夠看到哭著的嬰孩。一直憋著的怒火頓時就炸了。
“給本宮放下!”沐映竹快步走過來,不等守衛行禮,伸手就將他們手裏的長槍握住,用力一揮摔到地上。
咣當一聲,震懾人心。
寧兒的哭聲突然停下來,緊接著哭聲更甚。
沐映竹看不清被包裹嚴實的孩子,但是能夠看清嶽千燭低頭哄著孩子著急的表情,她立刻回身說:“將所有醫治小兒病症的禦醫都給本宮請來!”
“是!”代嬤嬤不敢耽誤,立刻派人去請。
沐映竹叫嶽千燭說:“快進來!”
嶽千燭也等不及了,寧兒的哭聲撕著她的心,她哪裏顧得上行為禮法,立刻就要走進鏡月殿。
門口的守衛見狀,繼續要擋著,卻被賢妃娘娘的眼神震退。
“娘娘!聖上有命,您不能見任何人!”相比被賢妃威脅,他們更害怕違背聖命。
沐映竹催促嶽千燭快快進殿,轉身對守衛嗬斥:“本宮是被禁足,並不是被削妃位!今日沐王府世子若是因為你們耽誤病情,爾等就等著拿命相賠吧!”
“可是娘娘,聖上之命,小人不敢違背!”
沐映竹已經轉身回去,聽到此話,環顧左右,對說話的小侍衛說:“就稟告聖上,本宮情急之下必須如此,如果聖上要追究,就來找本宮!”
說罷,沐映竹直接回去寢殿,顧不得什麽聖命不聖命了。
寧兒進到寢殿中又開始哭鬧起來,嶽千燭匆匆向沐映竹行禮,隨即便和冬雲開始給寧兒解開棉被。
沐映竹站在床邊看著她們解開被子,不一會兒,寧兒的真容就露了出來。當場就怔住。
太像了!實在是太像姐姐了!怪不得聖上會直接封他為世子,這麽像的孩子肯定很得寵才是!他也應該得寵!
禦醫幾乎是同時來到鏡月殿,拜見過賢妃和沐王妃後,開始給小世子檢查身子。
嶽千燭向後退了幾步,讓出空間給禦醫,輕輕抹著眼角,轉身就看到一直盯著床鋪的沐映竹。
“娘娘。”她低聲道:“有勞娘娘了。”
沐映竹收回視線,看著她說:“什麽有勞不有勞的,這是我沐家的孩子,我應該疼的。”
“沐王妃,請您說說近日小世子有什麽特別的地方?”檢查的禦醫回頭問。
嶽千燭來到另一邊說:“他沒有什麽特別,隻是今日睡覺的時候突然開始哭鬧。寧兒自出生以來很少哭鬧,一直都是安安靜靜,可現在卻是哭鬧不停。剛才來的路上他都一直笑嗬嗬的,可是現在又開始哭了。太醫,可是他身體有恙?”
寧兒現在是嶽千燭的心頭肉,她本來以為寧兒隻是小孩子的哭鬧,一路上他都笑嗬嗬的像往常一樣,可現在,他又開始哭了,哭到聲音已經嘶啞,哭到讓她這個做母親的心揪起一樣的疼。
沐映竹的身體小小向前邁一步。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寧兒,這是濋兒的孩子,是沐家的血脈,是她的親侄孫!聽完嶽千燭的描述,她可以斷定,寧兒不僅長的像姐姐,性情也應該也會像姐姐。
這是上天的恩賜嗎?是老天爺對沐家的補償吧!
“太醫!”沐映竹命令說:“無論如何,都要給本宮找到原因!”
“是,娘娘。”禦醫不敢怠慢。
與此同時。慶華殿的父子得知嶽千燭抱著寧兒去到鏡月殿求助禦醫的消息後,直奔鏡月殿。剛進寢殿,就聽到寧兒的哭聲。
夏沐濋率先衝進來,看見嶽千燭坐在腳踏上一直耵看著寧兒,他趕過去將禦醫拉扯到一邊直接拽起嶽千燭。
嶽千燭抬頭,含著淚的雙眼直擊他的心。
“沐濋。”嶽千燭這次是真的急了:“怎麽辦?寧兒一直哭。”
“怎麽回事?”緊隨而來的初仁皇帝看到床上的小人和耳邊的哭聲,直接問道太醫:“查出來沒有?”
幾位禦醫瞬間全部跪下來:“聖上,臣等檢查過,世子並無傷病,可是這哭聲就是止不下來!”
“廢物!”初仁皇帝罕見的控製不住情緒,他對寧兒的疼愛已經超越了一般爺孫的程度。
夏沐濋將嶽千燭拉起來,對她安慰說:“我知道怎麽辦,你別著急。”
有了這句話,嶽千燭漸漸冷靜下來,看見夏沐濋將寧兒包裹在被子裏,輕輕抱在懷裏,向外麵走去。眾人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聽見寧兒的哭聲戛然而止。
嶽千燭起身跟著走過去,這時候夏沐濋已經站在了門口,麵對著鏡月殿外院子裏的風景,小家夥突然不哭了。
“他隻是喜歡外麵而已。”夏沐濋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回頭對來的嶽千燭說:“隻要不是生病,他這般哭鬧不過就想出來。”
嶽千燭來到他身邊,果然看到寧兒停下哭聲:“你怎麽知道?”
“那一個月,可都是我在照顧他。”夏沐濋指的是嶽千燭坐月子的那段時間。他早就摸好他們孩子的性情。
嶽千燭如釋重負:“怪不得在馬車裏的時候他還笑著,下了馬車,我給他包裹的嚴實,反而哭了。”
嶽千燭看見寧兒不哭了,終於放心下來:“不過,你怎麽給他養成這個性子?”
夏沐濋無辜道:“這可不怨我,他就這樣。”
嶽千燭笑了,和他並肩站著。
殿裏的沐映竹捂著胸口,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她看著門口的背影,想起以前,回憶道:“小的時候,濋兒也是喜歡這樣的站在外麵。”
初仁皇帝一怔,看向沐映竹。
沐映竹輕輕舒氣:“姐姐也是如此。”
他們啊,真是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