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突變
作者:草綠大白      更新:2020-12-27 22:12      字數:4477
  唐佑已經通過於良承認唐佑弑兄為太子位的消息就是他放出的,這就說明唐佑已經開始向唐路下手,同時也向太子位下手。這是魯朝唐氏的家事,夏沐濋是不會插手的,但是事關唐路,夏沐濋就不得不摻和一腳。

  夏沐濋約見唐佑的目的很直接,就是要做唐佑的在魯朝外的助力,助他坐上魯朝太子的寶座,將唐路拉下儲君之位。到時候,夏沐濋與他唐路之間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對付一個已經不是儲君的唐路,夏沐濋才能置他於死地。

  夏沐濋的目的自始至終隻有一個,那就是讓唐路死!

  唐佑也知道嶽千燭和夏沐濋與唐路之間的仇恨,所以非常信任此次與夏沐濋的見麵,相信他的真誠。

  夏沐濋拿起小白瓷酒杯,慵懶的盤著腿倚靠著身後的椅背,漫不經心:“小公子力保大公子的這招棋不可謂不高。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現在在你家裏的勢力應該比以前有很大的長進。”

  唐佑同樣握著酒杯,手掌感受熱酒的溫度,不可置否:“這還要感謝少帥給我母親一個可以立足後院的身份。”

  唐佑的母親路氏憑借夏沐濋給安排的齊越貴族身份在魯朝後宮扶搖直上,得到魯朝皇帝的重新寵愛,直接一步跨到貴妃位置。

  現在魯朝與齊越關係時好時壞,愈加緊張,魯朝朝中向往和平的官員占絕大多數,所以紛紛利用路貴妃齊越黔地的出身來保持關係緩和。而路貴妃本人是十分聽自己的兒子唐佑的話,不管外麵如何,她都一心侍候帝王,關鍵時候裝傻充愣,躲不過的時候便關門稱病。

  如此單純且聽話的病嬌美人反而讓深知子嗣爭奪的魯朝國君更加偏愛,連帶著對唐佑也多了一分另眼看待。

  夏沐濋接受唐佑的這份感謝:“記得當時安排此事的時候,小公子就已經起了野心,我幫你也是在幫我自己。畢竟等你做了家主,有了這層關係,我們兩家也會很少發生衝突。”

  現在不比以前,穩定才是第一要務。夏沐濋是駐守邊境的門戶,比任何人更希望邊境穩定,百姓安居樂業。

  唐路此人喜歡打仗擴張,這與齊越的治國理念不同,所以才在黔地邊境衝突不斷,黔地為了避免衝突,所有的安排都是駐守和防禦。想要解決魯朝頻頻來犯的根本就是換了魯朝的君主!顯然,唐佑就是夏沐濋的首選。

  唐佑自知夏沐濋的目的,他並不想成為夏沐濋視線目標的棋子,可是當他開始打擊唐路,就發現唐路在朝中的影響力遠比他想的要根深蒂固,所以夏沐濋這個外麵的助力用一用也是好的。

  大家都是互相利用達成目的,誰比誰都幹淨不到哪去。

  “現在我的首要目的是拿下我家對外經商的控製權。”唐佑毫不避諱的說出自己的目標。

  夏沐濋挑眉:“是想從大公子手裏奪食了?”

  唐佑點頭:“明年年初我們要與隔壁做交易。大公子因為你家葉先生的釜底抽薪,去年已經失敗一次,所以這次不允許有任何的閃失。不過,因為大公子失敗的經曆,有因為他現在失去信任,所以這次的交易權一直都在懸空,而我隻有得到這次的控製權,才有望進六部。”

  夏沐濋笑了:“野心不小,剛入其中就想拿權了。”

  唐佑回答:“若是不快些,怎麽讓你的夫人盡快報仇。”

  聞言,夏沐濋的臉色立刻垮下來,他夫人的事用的著你管!姓唐的還都真是多管閑事!

  “我知道了。”夏沐濋的語氣瞬間冰冷起來:“你盡管去做,我讓葉先生不參與擾亂就好。”

  反正明年的與南商的交易葉適言並不想做,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葉適言對戶部的計劃一直都是將來獨立發展,總是依附南商的外來交易也不是件好事。夏沐濋能做的就是讓葉適言不要搗亂南商與魯朝的合作,讓唐佑順利拿到控製權。

  唐佑等的就是這句話,他聯絡訊息可以,但是要與葉適言那種政治天才打貿易戰,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唐佑友情提醒夏沐濋:“南商現在不好對付。”

  夏沐濋雙眼帶著睥睨:“南商國君不過是個求仙問道的老道士,有什麽不好對付的。”

  “南商**不足為懼,為懼的是他的胞弟,南商朝的第一王爺。”

  “誰?”

  “南商煦王。”

  夏沐濋有點印象了。自從他從軍以來很少打敗仗,但是唯一一次打成平手的就是與南商煦王之間的較量,隻是那時他才是個帶兵打仗的小王爺,沒想到這次已經入主朝堂,還有了一定的權勢。

  “嗯。”夏沐濋記下了。

  外麵依舊是大雪紛紛,屋子裏的爐子的火已經慢慢燃盡,熱酒也變溫了。唐路不便在此多做耽擱,準備起身要走。

  臨走前,出於私情,他問道:“千燭還好嗎?”

  夏沐濋抬頭看著他,眼神中透露著警告:“她很好。”

  那唐佑就放心了:“我知道那場大火和她早產的消息了,我很抱歉沒有及時得到消息通知你們。”

  “不用!”夏沐濋不想欠唐佑任何一個人情:“這件事情我不會這麽算了的。”

  唐佑心知肚明,也不便多問。有些人注定是要錯過的,他已經慢慢放下不再追究。既然已經選擇了不同的道路,將來必定是要敵對。如果未來兩人不得不站在對立麵唇槍舌劍,唐佑唯一希望的就是夏沐濋能夠始終站在她身前,護她周全。

  至於他心底的跌宕,就隨著這場大雪永遠的埋在心底。他的心已經染灰變黑,冰封之下留下一小塊潔白是他唯一能夠做的。若幹年後唐佑回顧自己的少年時期,作為魯朝皇族裏被禁錮一生的籠鳥,唯一的一次真心相待竟然是在齊越的軍營裏。那裏有他的兩位摯友,然而這輩子卻再無可能擁有他們。

  ······

  沐映行入大牢的消息傳到凰城的時候,嶽千燭正在房間裏抱著寧兒看著外麵的冬雲在堆雪人。

  送信的人是紅紗軍,滿麵泥土,一看就是事出突然急忙趕來。

  消息傳來太過震驚,誰能想到前幾日來沐王府看望嶽千燭和寧兒的人一回到京竟然入了大牢!夏沐濋昨天還來信因為邊防營部署出現問題要晚幾天回來,遭遇如此突變,沐王府瞬間失去了主心骨。

  所有人都在看嶽千燭的臉色,身為沐王妃,她這次必須果斷的做出決定。

  事實上,嶽千燭也是這麽做的。

  她立刻安排道:“秦將軍,立刻派人帶著這名將士到楓林府通知王爺,讓他直接入京。回去軍營辦好交接,將軍中事務交給羅統領,在城外等我。”

  “李管家,準備車馬。冬雲馬上回去整理衣物。”嶽千燭看著自己懷裏的寧兒,目光篤定:“不等王爺回來了,我們現在就入京!”

  安排完的嶽千燭將寧兒交給嬤嬤,這才看得出她顫抖的雙手。

  沐家是夏沐濋最大的依靠,是朝中最堅硬的基石,能夠讓沐映行入獄,罪名肯定不小。嶽千燭現在還不知道沐元帥犯了什麽罪,但是從傳遞消息的士兵來看,沐映行入獄應該是突然性的,不然沐映竹的消息肯定早就過來。況且,此時陳致還在上京城中,想來他傳遞消息也十分困難。

  現在已經不能夠等夏沐濋來做決斷,不管嶽千燭這次擅自入京算不算是違抗聖令,這次她必須去!

  僅僅過了半個時辰,兩輛馬車駛出沐王府。城外的秦紹星帶著少量人馬等待片刻,融進馬車的隊伍。

  嶽千燭拉開床簾,馬上的秦紹星,說:“秦將軍,這次是冒險入京,很可能會連累你。”

  秦紹星低頭看了一眼馬車裏的人,笑著說:“末將的任務是保護王妃,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末將都要盯著你!王妃和世子都要涉險去上京城,末將更是能去的了!”

  秦紹星看著前麵的路,不屑道:“不就是上京城嘛!我神遠軍連天王老子都不怕,還怕他一個小小的京都!是時候讓紅衫軍看看,我神遠軍能不能稱得上第一藩軍!”

  嶽千燭跟著熱血沸騰!她探出頭看著身後的馬車,那裏麵是她的兒子,是沐王府的世子。夏沐濋說過,他們的寧兒一定要知道自己身上背負的重擔。那此時此刻,他作為世子的重擔就要來了。

  他身上有一半沐家的血,有著沐家的忠誠魂!此次入京,他是要將他舅爺爺的忠誠告知天下!可是他的年紀還小,幾個月的嬰孩是無法支撐這份重任。不過,沒有關係,他還有母親,這次他的母親會替他扛下去。

  馬車行駛幾日順利進京,與此同時,夏沐濋將邊防營的事務扔給邊防將軍和賀寒生,一人一馬趕赴上京城。

  馬車一入上京城,就能夠聽到街邊百姓都在議論此次元帥府的遭遇。嶽千燭沒有聽,一心先回到忘月軒,與此同時他讓秦紹星去蘇侯府請蘇惟,這個時候她誰的話也不聽,她隻信蘇惟!

  馬車經過元帥府時,元帥府已經被封,曾經風光的元帥府如今門庭冷落,十分淒涼。

  進入忘月軒後,嶽千燭才得知,因為沐映行入獄,元帥府立即封閉,府中人全部被關在元帥府裏,有專人把守。就連元帥府通往忘月軒的院門也被釘死!

  看來這次元帥府突遭巨變是有人有意而為之,甚至迅雷不及掩耳,打的沐映行措手不及。

  嶽千燭這邊剛剛安頓下來,就聽到蘇惟一路小跑的跑來忘月軒,她立刻開門去迎,就看到蘇惟擦著汗已經跑到院子。

  見到嶽千燭,蘇惟終於覺得自己看到了希望,二話不說的衝了過來:“沐王表嫂!沐王呢?表哥呢?”

  看得出來蘇惟已經等候夏沐濋很久了。嶽千燭瞬間覺得自己有些抱歉,自己的到來似乎不能起到什麽作用。

  “沐濋還在趕來的路上,你趕快進來。”嶽千燭給蘇惟讓路,讓他進到房間。

  蘇惟匆忙走進,就聽到了嬰兒的咯咯笑聲。他差點忘了,千燭姐姐剛剛出了月子,這個時候應該時與孩子一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卻沒想到她帶著孩子趕來救場。

  “我——”蘇惟回頭對正在關門的嶽千燭說:“可以看看小世子嗎?”

  嶽千燭微笑:“當然可以,你可是寧兒的叔叔。”

  蘇惟立刻來到內室的床邊,冬雲和嬤嬤讓開來,他一眼就看到床上那個小腦袋動來動去的小娃娃,不自覺地彎起了嘴角。

  他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一個嬰兒,雖然夏恪群和夏恪勤的孩子他都見過,但都是遠遠的觀望,從來不敢去到這麽近。現在看到了,終於理解長輩們所說的,小孩子是洗滌心靈最好的辦法。

  蘇惟看著咯咯笑著的小孩子,感歎道:“他笑的可真開心。”

  但是他現在笑不出,元帥府出事,他實在是揪心:“表嫂,我們到一邊說吧。”

  蘇惟知道嶽千燭剛入京就派人來找自己的目的,現在朝中所有人都去到慶華殿因為元帥府而去爭論,就連他的母親都入宮去到鏡月殿。

  現在待在外麵的,知道具體情況的人估計也就隻有蘇惟一個。

  兩人來到一旁的偏室,蘇惟坐在嶽千燭的對麵。不等她問,自己就主動開始說:“七天前,有人上密折指控沐元帥勾結外鏡,私鑄兵器。六天前薛國公追查到想要逃離上京城的南朝細作,從他隨身的包裹裏搜到了元帥府與南商買賣兵器的合同。不僅如此,在萍地,安和王表哥意外劫到一批從萍地向南商通貨的武器裝備,經過審問,得知是從上京綏鄉運出來的。而綏鄉一直都是紅紗軍屯糧屯兵器的地方,在那裏也確實發現了鑄造兵器的私窯。”

  蘇惟歎氣:“更讓人著急的是,沐元帥並沒有全盤否認。”

  “什麽?”嶽千燭已經對剛才的信息震驚不已,蘇惟最後說的話更讓她驚恐站起!

  蘇惟抬頭,即便現在他也覺得不可思議:“他承認綏鄉是紅紗軍屯兵的地方,承認最近確實在萍地邊境有貿易往來,隻是不承認屯兵器和私鑄兵器,也否認了私窯。”

  嶽千燭緩緩坐下:“貿易往來?沐元帥會在萍地有什麽邊境貿易往來?”

  蘇惟搖頭:“沐元帥一直沒有說。”

  嶽千燭頭痛,如此關鍵的時候沐元帥為何不說?莫非是另有隱情?

  嶽千燭突然想起陳致:“陳領軍不是在紅紗軍嗎?為何不見他?”

  蘇惟不知道:“陳領軍?他什麽時候來上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