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安排
作者:草綠大白      更新:2020-12-27 22:12      字數:4500
  夏沐濋的耳朵貼在嶽千燭的肚子上仔細聽肚子裏的動靜,距離上次他們坦誠已經過去了幾天。這幾天夏沐濋是天天膩在嶽千燭身邊,不是去聽肚子裏的動靜,就是看著肚子去對話。

  據嶽千燭不完整的計算,夏沐濋已經不下二十次教肚子裏的孩子叫爹爹,這個情景怎麽看怎麽詭異。

  陳致走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家王爺騎坐在椅子上抱著椅背,眼睛盯著眼前的肚子笑彎了眼睛。這也難怪,還有一個多月這個孩子就要出生了,夏沐濋作為父親肯定是又緊張又開心,整個人都還是滿懷期待。

  嶽千燭是先聽到有人走進來的聲音,她抬頭看過去是陳致,馬上對夏沐濋說:“領軍大人過來了。”

  “嗯。”夏沐濋的目光離不開嶽千燭的肚子,說著:“有什麽事,說吧。”

  陳致不語。

  嶽千燭瞧見陳致麵露難色,雙手抱著肚子緩緩起身的對夏沐濋說:“應該有正事要談,我先出去一下。”

  夏沐濋的目光隨著嶽千燭的起身而抬起,偏頭看了一眼陳致,回頭說:“你在屋子裏,我們出去談。”

  他怎麽舍得讓嶽千燭給他們讓地方。

  說完,夏沐濋站起身來到陳致身邊:“走吧。”

  兩人走的不遠,不過是來到外室而已。嶽千燭坐在內室整理床上散落出來的孩子衣服,耳朵裏還是能夠隱約聽到外麵的動靜。

  “怎麽了?”夏沐濋坐在案幾後麵。這幾日他心情大好,有在這邊休養生息,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慵懶。

  “兩件事。”陳致跪坐到對麵說:“唐路要被廢太子位!”

  屋內的嶽千燭手一頓,不甚驚訝,她一動不動的聽著外麵的對話。

  “被廢?”顯然夏沐濋也是十分震驚,唐路可是魯朝儲君,不是說廢就能廢的。

  “消息準嗎?”夏沐濋立即坐直身體,嚴陣以待。

  陳致說:“安插的人回信,現在魯朝朝堂已經開始對唐路進行彈劾,太子之位怕是難保。”

  “什麽理由?”

  “殺兄!”

  唐路得到魯朝儲君之位的手段並非光明正大。先是原太子暴斃,後是二皇子唐封慘死。按照順位和綜合的功績考量,三皇子唐路順理成章成為太子。

  可是針對唐路的說法眾說紛紜,有人說原太子和唐封的死其實是唐路做的,也有人說原太子死於唐封手,唐路殺死唐封是為兄報仇。但是無論怎麽說,唐封確實是死在了唐路的手裏,這是大家都認可的事實。

  隻是這麽多年這件事的輿論一直被唐路控製的很好,怎麽就是又因此被彈劾了呢?

  夏沐濋陷入沉思:“具體是怎麽回事?”

  陳致搖頭:“具體不明,據探子回報,魯朝朝中對唐路的彈劾很重,魯朝**的廢位詔書已經擬好。現在被廢聖旨遲遲不頒布,是因為有人力保他。”

  “誰?”

  “四皇子,唐佑!”

  唐佑?

  那就十分值得玩味了。

  唐佑力保一個曾經想殺了他的人的太子之位,這其中肯定有什麽地方是探子都打探不到的消息。

  “是要被廢除而不是已經被廢除,依照唐路的能力,他要是因此被廢,並不那麽簡單。”夏沐濋不得不承認以唐路的魯朝朝廷中的遊刃有餘,不會輕易的被廢除。

  “還有一件事呢?”夏沐濋問。

  陳致說:“是宮林送來的消息。”

  提起宮林,夏沐濋還是不會有好臉色,隨口說一句:“他說什麽了?”

  “薛清平最近經常麵見安和王在上京城的駐守,兀察通過軍改不僅從淮南調出,如今要入萍地安順軍。”

  這才是讓夏沐濋應該緊張的事。

  兀察身份可疑,薛清平有意將兀察派去到夏恪信那任職,絕非是好事。如果薛清平已經知道兀察的身份,那他派過去就是給夏恪信增加了一個隱患。如果薛清平不知道兀察的身份,那就夏恪信來說就不單單隻是隱患。

  夏沐濋想了一下說:“兀察什麽時候到任?”

  “消息傳來的時候是半個月前,拋去路上耽誤的時間,十天後兀察應該就會去萍地。”

  “我們到萍地隻需要兩天的時間。”夏沐濋想了想說:“應該去找夏恪信告訴他這個消息。”

  陳致明白夏沐濋擔憂的是什麽,說道:“屬下過去。”

  “你過去,怕是連他的麵都很難見到。”

  現在已經漸漸年末,依照夏恪信的脾氣現在是他整頓安順軍的時候。在齊越從軍的將士都知道安順軍主帥安和王夏恪信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隻要是他開始整頓軍隊那就是肅清,這個時候的他除了天王老子是誰也不見,一心撲在軍隊裏,無人該惹。

  雖說陳致是神遠軍的領軍,可以拿著沐王府的令牌,但是夏恪信不一定會給麵子。即便是夏恪信心情好,可以見陳致,在沒有證據的時候,他也不會聽陳致的話。

  夏沐濋偏頭看了一眼內室,現在最好是他能夠親自去一次萍地。但是嶽千燭生產在即,他不可能離開,這就會錯過這十天最合適的時機。

  陳致也跟著犯愁,建議說:“不如屬下帶著羅進統領去。在安和王眼裏,羅統領是不會騙人的。”

  夏沐濋思來想去,現在隻能是這個辦法:“那好,你現在叫上羅進,即刻——”

  “還是你去吧。”嶽千燭推開門走出過來。

  剛剛她在屋子裏聽到真切,兀察進入安順軍此事非同小可,不能因為等生一個孩子的出生而影響到萍地和黔地兩地,這太不值當了。

  夏沐濋見人出來,剛要起身去接,就看到她坐了下來,示意不用他過來。

  “我剛才聽到了你們的對話,不就是十日時間嘛。”嶽千燭看著夏沐濋說:“你就和領軍大人一起過去,十日之內就能解決這個問題。單是領軍大人和羅進統領,怕是十日說服不了安和王,屆時就出了亂子。”

  夏沐濋皺眉:“但是,你的生產期——”

  嶽千燭摸著肚子說:“還有一個多月才生呢,你著急什麽!你盡管放心的去,這裏有秦將軍還有冬雲在,如果我身子不舒服不是還有幻參方丈和請過來的穩婆嘛。而且我還會乖乖的等你回來,等你回來帶我回家,我們就可安心的等著孩子出生。好不好?”

  嶽千燭是將自己所有的打算都告訴給夏沐濋,讓他不要為自己擔心,可是沒有後顧之憂的去辦正事。

  見到嶽千燭一股腦的說完她的所有想法,夏沐濋覺得自己說什麽話都是多餘的了。

  夏沐濋站起身來到嶽千燭身體,手摸著她的頭發,說:“好,我即刻出發,保證是十天之內回來,你一定要等我。嗯?”

  “嗯。”嶽千燭催促他:“快去換身輕便的衣服。”

  夏沐濋點頭,留戀的多看了幾眼嶽千燭便回去內室。

  嶽千燭聽見房門一關,她起身將陳致帶到一側,這才卸下剛剛一直保持的鎮靜,眼眸閃現出一絲擔憂:“這次去萍地是不是不會出事?”

  陳致回她:“你放心,有我在。我跟著王爺不止一次避開所有人耳目去到萍地甘城。”

  有經驗就好。

  嶽千燭抬手捂著胸口,憂愁道:“我就是覺得心口有什麽堵得慌,總是放心不下。”

  陳致低頭看了一眼嶽千燭已經很大的肚子,開口承諾說:“絕對沒有事。十天隻是保守估計,順利的話也許五天就回來了。”

  嶽千燭看著外麵陰沉的天氣,不知道惡劣的天氣是不是會影響到前行。穩婆說,臨近生產的女人總是會憂慮過度,胡思亂想。嶽千燭但願是自己想多了。

  “你們一定要平平安安。”嶽千燭最後囑咐道。

  陳致惟頓,點頭。

  夏沐濋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披上大麾,拿著出岫扇走出來。

  陳致說:“馬已經準備好了,可以隨時出發。”

  “行。”夏沐濋來到嶽千燭身邊抱著她,在她耳邊說:“乖乖的等我回來。”

  “嗯。”嶽千燭回抱著他說:“你也乖乖的按時回來。”

  夏沐濋輕笑一聲,親吻了一下嶽千燭的額頭,肯定的說:“好。”

  時間緊,不宜多告別。

  夏沐濋鬆開嶽千燭,回頭看了兩眼她便帶著陳致出去院子。

  嶽千燭看著遠去的兩個背影,開始內心祈禱,希望他們一切順利。

  不過一會兒就到了夜間,山雨欲來。冬雲將窗子關好,將門關嚴,今夜她會陪著嶽千燭睡覺。

  嶽千燭看著手裏的話本,翻了幾頁看似是在認真看書,思緒也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最後她實在是看不下去,就將話本合上,看著冬雲忙碌的身影,聽著外麵的陰風呼嘯,心裏不免有些擔憂。

  “冬雲。你說王爺他們一路騎行,會不會因為天氣出現危險啊?”

  冬雲笑了:“娘娘這話已經問過兩遍了。”

  “是嗎?”嶽千燭感覺自己才剛問而已:“你說,他們是不是已經找到落腳的地方?”

  冬雲關好門窗走過來說:“娘娘,這裏又不是什麽荒郊野嶺,王爺和領軍大人走的又都是官道。去到萍地地界要經過由州,看天氣不行的話他們肯定會先到由州沐府落腳的。”

  嶽千燭想想也是,夏沐濋和陳致行走多年肯定是比她更會安排。想到這裏,她就安心許多。

  “娘娘,要不我們休息吧。”冬雲看到自家娘娘實在是無心休閑,那幹脆就睡下休息,以免胡思亂想的勞累。

  嶽千燭嗯了一聲,放下書由冬雲扶著走進內室。

  外麵的風不小,吹落樹上的樹葉嘩啦啦的作響。

  嶽千燭躺在床上被冬雲蓋好被子,叫住她說:“你在我身邊陪我睡吧。”

  “我陪著娘娘睡,不過不能在一張床上。我睡覺不老實,傷到娘娘就不好了。”冬雲笑著指了一下不遠處的軟榻說:“我在那裏睡。”

  嶽千燭看過去,看見軟榻上已經放了冬雲的枕頭和被子,安心下來。自從懷孕之後一直都是夏沐濋陪在身邊,嶽千燭早就習慣身邊有人陪著,現在夏沐濋不在,她的安全感就跟著少了好多,好在有冬雲在給她一絲安慰。

  冬雲確認被子蓋好後,說:“熄燈了?”

  嶽千燭點頭。

  冬雲將內室的燈熄滅,去到軟榻脫了鞋子躺在被窩裏。

  主仆兩個人沒有說過多話就準備睡去。嶽千燭聽著軟榻那邊傳來熟睡的聲音,困意襲來,沉沉的睡著。

  ······

  夏沐濋和陳致經曆了一天的風雨和兩天的長途跋涉,終於到達萍地的都城甘城。

  剛到安和王府就聽說夏恪信已經去到軍營中,而且還聽聞安和王妃那位部落公主前兩天在軍營裏騎馬從馬上跌落下來,傷了腿在府中養傷。

  夏沐濋理所當然的去看望了王府中的女主人,看望結束後就碰到聽到信兒趕回來的夏恪信。夏恪信先是來到臥房看看今日的王妃如何了,隨後才到會客室來見他們。

  “堂哥對堂嫂要比以前親切了許多。”夏沐濋看到夏恪信第一件事就是不忘挖苦他兩句。

  要是放在以前,夏恪信肯定會否認,不過現在事實的確如此,他就沒有必要瞞著,回複他:“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從無到有並非難事。”

  夏沐濋和陳致相視一眼,笑笑沒有接話。

  “我今天來是有事正事要說。”

  “我看不僅是正事。”夏恪信給夏沐濋和陳致都倒了一杯上好的熱茶:“能讓你親自來,還是一件不小的事吧。”

  夏沐濋點頭。

  “說吧。”夏恪信說:“隻要不是借兵或是讓我離開萍地,我都可以聽聽。”

  聽聽歸聽聽,做不做另算。

  夏沐濋的時間也很緊張,就不與夏恪信兜圈子,直接說道:“我知道聖上因為軍改要給你新送來一位將軍。”

  夏恪信喝茶手一頓:“看來你在上京城沒少埋眼線。”

  各地軍改並非透明,各有各的改法,相應的,在應付軍改上各有各的打算。

  夏恪信不在乎夏沐濋的眼線,現在軍改前後,誰在上京沒幾個通風報信的。

  他放下茶杯看向夏沐濋說:“沒錯。聽說以前是禁軍統領,受聖上重用。後來因為刺殺你被你給告了,但是沒有證據證明,最後被放到淮南被賀明將軍統領,立過不少戰功。單從從軍履曆上來說,我覺得此人不錯。”

  夏沐濋點頭,如果不是因為兀察的身份,這樣的履曆的將領確實適合駐守邊境。

  “我這次來就是告訴你關於此人的其他履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