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棋局
作者:草綠大白      更新:2020-12-27 22:12      字數:4420
  十年前嶽淩領導淮州府進行改革,輻射到整個黔地。黔地發展迅速,成為齊越最大的稅收來源地。

  六年前,因為呼延慶盜用國庫支撐給的軍隊的軍費,為了彌補這個虧空貪汙了淮南水患賑災欠款,出現紕漏。

  隨後,嶽千燭被賜婚給夏恪群。

  幾乎是同時,唐路假借夏沐濋的筆跡寫信引導逃婚的嶽千燭到由州。路設計由州劫難,沐凝死,三千將士而亡。

  嶽千燭墜落懸崖被儀元觀道士所救,而這個道士就是隱藏在儀元觀的魯朝細作阿異和阿嘯。也是同一天,夏沐濋重傷。

  緊接著,黔地三州府淪陷。

  同時,沐映行和沐勝被調往淮南不能抽身,沐映竹受不了打擊病重不起,萍地夏恪信同樣遭受外來入侵,不斷拉扯,陷入消耗戰。

  一時間,齊越上下內憂外患,一片混沌。

  隨即而來的就是嶽家蒙難,叛國罪爆發,主審薛清平,監審蘇逢磊和平萊老王爺,火速定案。最後嶽家被緊急定罪,嶽家二老自殺,嶽千煬被押解進京,最後囚禁萍地書南院。

  一年後,夏沐濋傷愈,帶領神遠軍豪取三州府,收複失地。戰爭勝利後,他來到儀元觀尋找嶽千燭,不見蹤影,最後死心尋人。

  四年後,阿嘯作為眼線給嶽千燭送可以入京談判的信件,不成想卷入了魯朝皇子爭奪的漩渦中,慘死。

  嶽千燭被唐佑搶劫,意外流落到凰城,碰到秦紹星進入神遠軍,後與夏沐濋重逢。

  再之後就是嶽千燭女扮男裝在沐王府尋求一個可以入京的機會。

  入京之後,從科舉舞弊案開始,薛清平就一直不順,不止一次將目光鎖定在夏沐濋身上。

  回到凰城,嶽千燭參與到夏沐濋的選妃過程中,將無辜的呼延婉和櫻筠卷入了朝廷的鬥爭。在這之後,又入京。嶽千燭得知呼延慶就是逼死父母的真凶之一,親眼看到呼延家陷落。知道櫻富為了審問嶽千煬不惜給他下毒送往書南院。

  最後他們理所應得被判罪懲罰。

  回到黔地後,知道了唐佑的身份,楓林府邊境一役宋小順慘死,嶽千燭崩潰,嶽千煬出現上京城。嶽千燭再也等不下去,擅自入京自曝身份,請求嶽家案重審。

  如今,嶽家案已經重審證明無罪,嶽家已經恢複了名譽,嶽千燭也與夏沐濋在一起,並且有了愛的骨肉。但是嶽家案的餘下問題還在,沐凝的死還沒有查清真相。這兩根刺,深深的紮在嶽千燭的身上。

  嶽千燭坐在夏沐濋的對麵,說出自己的推測:“薛清平應該是想要填補他在淮南的貪汙窟窿,所以才建議德妃娘娘與我成婚。”

  嶽千燭看著桌上的賬本說:“這本帳當真是太漂亮了,漂亮到父親可以直接用這個賬本入朝為官。薛清平一定是看到了這筆帳,所以想著,隻要我嫁入宮裏,那裏整個淮州府都將是薛黨的庫銀。作為彌補空缺的話,這是最快最直接的方法。”

  夏沐濋猜到了這種可能性,隻是他再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不敢下結論,擔心讓嶽千燭受到刺激。現在她也想到了這一點,似乎這就是已經成為最大的可能性。

  嶽千燭抬眸看向緊皺眉頭的夏沐濋:“有一件事你們沒有注意到,就連千煬應該也記不清了。當年聖上的賜婚下達的時候,聖旨裏明顯的寫著要讓你送我入上京出嫁。”

  “那時候我不過是個鄉侯的女兒,要嫁也隻是給大皇子做側室而已。你那時已經貴為沐王爺,風頭無兩,哪裏需要降你身價去送我?”嶽千燭輕輕握住夏沐濋放在案幾上握緊的拳頭,安撫著他:“隻有一種可能,那個時候薛清平一定已經知道你我二人的情誼,他在計劃將淮州府據為己有的時候,也想要挫挫你的銳氣。”

  夏沐濋抿了抿唇,嶽千燭後麵說的話提醒了他。當年的一旨賜婚詔書的確有很多值得反複探究的地方,隻可惜由州劫難後,他為了泄憤,將賜婚聖旨給燒了,毫無蹤跡。

  陳致看者隔著書案握著手的兩人,微微搖頭。對於嶽千燭的這個猜測,他雖然在意料之中,但是當她平靜說完後,他還是心有波濤。嶽千燭成為這個局上的棋子,夏沐濋又何嚐不是?順帶著,他和沐凝都成為這個局裏的迷局者。

  這是一盤大的棋,誰是這個下棋的人?

  “千燭——”夏沐濋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他沉默片刻後用平穩的聲線說道:“事情既然如此,你想怎麽做?”

  隻要嶽千燭說出來,他夏沐濋就會做出來。

  嶽千燭的手心被夏沐濋回握住,她知道,夏沐濋肯定會滿足自己想要的一切。若是放在以前她肯定會因為在氣頭上說出不可理喻的話,比如直接去找夏恪群對峙,又比如逃回嶽侯府去父母靈位麵前哭泣。

  但是現在她已經不是以前的自己,她清楚如今的局麵她必須要理智鎮定的行事,因為她不僅有在乎的夏沐濋,現在又多出來一個即將出生的孩子。

  “薛清平手裏已經有唐路與齊越朝中大臣暗通往來的名單,同樣他也知道我必然知曉名單中的內容。他應該是忌憚我的,現在不動我,無非就在等一個更為關鍵的機會。”嶽千燭已經漸漸掌握薛清平的行事風格,薛清平沉得住氣且擅於蛇打七寸,他手裏一定握著對付自己的不少證據,先這麽放著,再一擊致命。

  畢竟,嶽家案重審成功,與魯朝暗中往來的名單,陳令案牽扯到他的黨羽給夏恪勤有機可乘,薛謨本來廣闊的未來卻被賦閑在家。這幾件事哪一件單拿出來都會讓薛清平怒不可遏。

  更何況,薛清平已經開始懷疑,嶽千燭就是錢三兩,有個魯朝皇子作為結拜兄弟。欺君之罪和通敵之罪並說,這樣的罪名在他手裏完全可以用來捏死嶽千燭。

  隻是薛清平的野心不小,他不想僅僅就是對付一個女子而已,他要的是沐王府也跟著倒台,分解夏沐濋軍權,趁機拿一份。

  嶽千燭能夠想到的,相信夏沐濋也想到了。隻是兩人心照不宣的對此閉口不談,僅僅是因為想讓嶽千燭高興一些,母子平安。

  夏沐濋微微提起嘴角,說道:“他在等一個機會,我也在等。”

  說著,夏沐濋輕點一下桌麵上的賬本,說:“既然這是一個棋局,那就不能是一撥人下棋。”

  嶽千燭挑眉。

  夏沐濋微笑著:“我也準備好了破局之法。”

  ······

  臨睡之前,嶽千燭還是沒有忍住問夏沐濋關於如何給她洗清逃婚的罪名。

  這件事夏沐濋本是不打算告訴她的,因為覺得沒有必要,況且這都已經是過去的事,如今再談起來總歸要傷感幾分。

  在嶽千燭的堅持下,夏沐濋還是沒有耐得住她的撒嬌軟語向她解釋起來。其實夏沐濋解決這件事十分的簡單,無非就是利用自己的權勢來壓迫薛素美。

  第一次壓迫是夏沐濋奪回黔地三州府後,功勞甚大,滿朝讚揚,這是夏沐濋軍權和王權巔峰的開始。借著這股勢頭,夏沐濋去到宣蓉殿與薛素美閑聊,讓薛素美收回賜婚的請求,算是解除婚約,也就是相當於抹去了嶽千燭的逃婚,同時也免除了嶽千燭以後再嫁夏恪群的可能。

  第二次壓迫則是這次嶽家案的重審。夏沐濋沒有親自去宣蓉殿,不過他的態度已經在夏恪群和夏恪勤麵前表現出來。嶽千燭他要定了,她的事他也管定了!所以宣蓉殿肯定就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故而這次嶽家案重審過程中,薛素美不敢舊事重提。嶽千燭逃婚的事就這麽算是解決了。

  當然能夠讓聖上不追究此事的根本原因還是在於嶽千燭送來的信件,證明當年嶽千燭本是無心前往由州,反而被人利用用一封仿寫的信件騙去由州。所以嶽千燭的逃婚罪證在聖上這裏也就那麽回事,畢竟,初仁皇帝已經做了一次錯的決定,這次肯定是要把嶽千燭還給夏沐濋的。

  嶽千燭聽完之後呆呆的看著夏沐濋。

  夏沐濋本來就像談論一個小事一樣輕鬆自在,看到身邊的人突然看著自己沒有反應,他立刻坐起來,擔憂的問:“可是不舒服?”

  嶽千燭隻是沒有想到夏沐濋這麽早就已經為她解除婚約,那時候對於夏沐濋而言,嶽千燭還是生死未卜。但是就是因為夏沐濋的偏愛,哪怕一個聖旨他都無法接受嶽千燭的名字寫在夏恪群的旁邊,所以他必須很早解決這個問題。

  因為夏沐濋知道,遲早他會等到嶽千燭出現,一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總歸能等到的。

  嶽千燭搖頭,千言萬語也無法說出她的感激,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說起,她抬手摸著夏沐濋的臉頰,嘴角含笑,雙眼含情,輕輕柔柔的說:“沐濋。我愛你。”

  夏沐濋的心頭猶如撞擊,跌落到柔軟的雲間,他是愛極了嶽千燭對自己的表白,喜歡極了眼前的心上人。

  “我也是。”他說:“我也愛你。”

  ······

  伴隨著夜晚的表白,嶽千燭和夏沐濋兩人一覺睡到天亮,不約而同的賴起床來。沒有了心事,嶽千燭也就不瞞著夏沐濋了。

  她躺在夏沐濋的懷裏,手指勾起落在他身前的長發,說:“我有一件事很對不起你。”

  夏沐濋閉著眼:“你人生中最對不起我的就是消失了四年,除了這個,其他的都不算對不起。”

  還真是會說話!

  嶽千燭偷偷笑了一下,略帶愧疚的說:“其實我這次著急回來,是因為——聖上不想讓你再調查十年前的事了。”

  “嗯。”

  嗯!嗯?

  嶽千燭向後麵移動了一下,看著還在必要賴床的人,疑惑道:“你不生氣?”

  夏沐濋睜開眼睛就看到一臉不可置信的嶽千燭,點了一下她的小鼻尖,說:“我生什麽氣?”

  “我可是阻攔你在上京城的行動了。”

  “我知道。”

  “知道,你還這個反應?”

  ”我這個反應不對嗎?“

  嶽千燭搖頭。不對,非常不對!

  夏沐濋想嶽千燭的方向湊了一下,抱著她說:“我多少還是能夠猜的到一些的。那晚父皇找你談了很久,雖然我不知道你們談了什麽,但是看你回來閉口不言就知道八成是與我有關。”

  嶽千燭:“······”

  這都能猜到!

  “凡是與我有關的不好的事,你通常都會閉口不談甚至是躲避我,想要自己來解決。”夏沐濋低頭對上嶽千燭看過來的目光:“你為我著想,我當然要配合你才是。”

  “·······”嶽千燭努了努嘴:“那你知道我阻止你做什麽嗎?”

  “剛開始不知道,不過現在我知道了。”夏沐濋笑了笑:“你是想阻止我查十年前淮州侯府與薛清平之間的關係吧。”

  嶽千燭:“······”

  這都能猜到!

  夏沐濋看著疑惑的嶽千燭,解釋說:“昨天我們坦誠布公的聊起十年前的事,今天你就告訴我是在阻攔我。不就是因為發現事情塵埃落地,你就不用將話藏在心裏,以免更愧疚於我?”

  嶽千燭手指掐了一下夏沐濋腰間的肉,算是默認他猜對了!

  “真是的,什麽也瞞不住你!”嶽千燭感覺自己有點丟人,怎麽就被夏沐濋又給猜準了呢。自己的技術不行啊!

  夏沐濋抬起嶽千燭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問:“那你現在告訴我,那晚,他們都對你說什麽了?”

  “你自己猜!”

  “我猜不到!”夏沐濋笑著:“還得勞煩王妃賜教!”

  嶽千燭撲哧一聲跟著笑了,夏沐濋就知道打趣他。既然說了,嶽千燭就不會瞞著。

  她將那晚自己與初仁皇帝和蘇逢磊之間的對話都告訴給了夏沐濋,同時加上自己的理解發表了自己的見解。

  “所以說,父皇是有他的朝中計劃,擔心我翻起以前的事打擾到他。”

  嶽千燭點頭。

  夏沐濋習慣的摸著嶽千燭的肚子:“如此,是該阻止我。”

  “怎麽說?”

  “要知道我翻的是薛清平的往事。”夏沐濋正色起來,腦子裏不停的轉動。

  嶽千燭瞬間明白,聖上阻止夏沐濋查薛清平是因為怕擾亂他的計劃,那是不是就說明——

  聖上在查薛清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