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離別
作者:草綠大白      更新:2020-12-27 22:12      字數:4603
  “那場麵是轟轟烈烈,人山人海!”冬雲站在外室的空地上擺動著肢體繪聲繪色的描述杜含秋給夏念華下聘的場景,就好像她在現場一樣:“杜老板可是拉了五個馬車!五個!”

  冬雲伸出手五個手指同時張開,興奮的說:“裏麵可是杜老板的半數身家!那個氣魄,那個豪爽,全天下的女子都恨不得自己就是念華郡主!

  “當然!我們的郡主也不含糊,當場許諾用平萊王府做嫁妝!是整個平萊王府呦!”冬雲的眼睛大,大到此時此刻會說話。

  嶽千燭與趙娡歡被冬雲逗的相視一笑。

  趙娡歡笑著對冬雲說:“瞧你的樣子,好像親眼看到一樣。”

  冬雲說:“我是沒看到,不過王爺看到了!”

  一口水差點嗆進趙娡歡的嗓子裏,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嶽千燭,想從她這裏得到一個肯定或是否定。

  嶽千燭點頭說:“下聘郡主這麽大的事肯定會牽扯到朝堂。沐濋需要知道情況,然後到聖上麵前為杜老板做說客。”

  趙娡歡輕笑一聲:“杜含秋還需要說客?聖上巴不得杜含秋做皇親國戚。一個人能抵半個國庫,這樣的侄女婿,誰不喜歡!”

  嶽千燭:“但是該有的章程還是要有。畢竟念華的身份不同,除了老王爺同意,聖上這邊也需要招呼一聲。”

  趙娡歡:“杜含秋也是自信,將沐王爺拉到那邊,也不怕自己被郡主拒絕丟了臉麵。”

  兩人輕輕一笑,無論如何,夏念華得償所願,杜含秋認清真心,這樣的結局對於他們二人來說實在是再好不過。

  “對了。”嶽千燭吃著蜜餞,笑著問:“你與賀將軍什麽時候啟程?”

  今日按道理來說是趙娡歡作為媳婦回門的日子,隻是趙娡歡已經沒有娘家人,索性就來到忘月軒做客。同樣的,賀寒生也一並前來此時就坐在夏沐濋的書房裏。

  七日婚假。賀寒生身兼淮南安寧軍的將軍一職肯定是要回去的,而趙娡歡肯定是要陪著去。這一分別,嶽千燭與趙娡歡還真說不好什麽時候能再見麵。

  趙娡歡說:“後日。”

  嶽千燭挑眉:“提前了?”

  趙娡歡:“嗯。我現在不太適合賀家的家風。”

  “怎麽?”嶽千燭問:“與賀家人相處的不好?”

  “是相處的太好。”趙娡歡露出一絲苦笑:“他們對我很好,隻是在生孩子這邊賀老爺子催的有點急。“

  嶽千燭:“理解,老人家嘛。”

  趙娡歡:“是啊。他挺想看到自己的重孫兒的。嘴上雖然不說,不過總是暗戳戳的幫我和賀寒生補身體。天天去家裏的祠堂祈禱列祖列宗。老人家別提多可愛。”

  嶽千燭笑出聲:“嗯——我們賀少夫人的道路是任重而道遠啊!”

  趙娡歡做出要打嶽千燭的玩笑姿勢:“你要是再打趣我,信不信我去到淮南就不再見你了!”

  “那我可不敢!”嶽千燭故意示弱。

  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冬雲去開門,看了一眼來人,回頭笑著說:“賀少夫人!你夫君來接你了!”

  說著冬雲將門打開,賀寒生就站在門外。

  算算時辰,他們夫妻二人待的時間不短,畢竟不是真正的娘家,同時賀家還要與沐王府保持一些距離,這樣對兩方都好。

  趙娡歡看著一眼賀寒生微微點頭,回頭對嶽千燭說:“這次我離開是真的說不上什麽時候能再見麵。你生產的時候我也不一定會在你身邊,沐王爺對你是好,但終究是個男人,怕是不能照顧你適當體貼。你如果有什麽事趕快快馬加鞭送信到淮南,我時刻準備過去。”

  “千燭。”趙娡歡握著嶽千燭的手說:“我知道你的夙願還沒有完成,不過現在不是去對抗這些的時候。千萬千萬要穩住身子,我和念華郡主都不在,後宮的人你不能全信,你一定要回去黔地生產,那裏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宮裏,絕對沒有想象中的安全。上京城對嶽千燭來說,一直是虎狼之地。

  話中之意,嶽千燭很明白。這是除了父母和夏沐濋之外第一次感覺到親情的蔓延,趙娡歡懂她,了解她的苦難,知道她的將來,會冒著隔牆有耳的風險對她囑咐。有此朋友,夫複何求。

  趙娡歡看到她懂了自己的意思,身子前傾抱了一會兒她,當作告別。

  “行了!”趙娡歡鬆開她,站起身來說:“你別出來送了。”

  出門送離別,該舍不得了。

  嶽千燭點頭,微笑著目送趙娡歡離開。

  趙娡歡走到門口,伸出手指點了點冬雲的額頭,囑咐說:“你呀,別天天就知道玩,這種關頭,你家娘娘可離不開你!給我好好看著她,聽見沒有!”

  “嗯——”冬雲撅著嘴巴。要是放在以前,冬雲一定回信誓旦旦的拍著胸脯保證,順便還會對趙娡歡的不信任反對幾句。可今天小姑娘就是滿心的舍不得趙娡歡。她也知道,為了不讓旁人懷疑沐王府與賀家走的太近,她們這次分開,真就不容易再見麵了。

  冬雲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眼淚含在眼眶裏,忍著不掉下來。

  這一幕一直都落在趙娡歡的眼睛裏,她故作嫌棄道:“小丫頭!就知道哭!算了,讓姐姐抱抱你。”

  說完,趙娡歡抱向冬雲,回抱著她的頭,在她耳邊囑咐說:“你也要好好的。”

  冬雲瘋狂點頭。

  趙娡歡鬆開冬雲,笑著說:“你看你哭的樣子!我告訴你啊,我現在身份可不一樣。我的懷抱現在是屬於我家將軍的,貴著呢。可不是你用眼淚就能免費獲得的。”

  “屁勒!”冬雲努了努嘴,嘀咕著。

  行吧,聽見就當沒聽見。

  趙娡歡來到賀寒生身邊,回頭看見屋子裏的嶽千燭,說:“我們,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嶽千燭感覺自己不隻是再送一個朋友,還在送一段情誼。這段情誼不會因為分開而會變淡,反而會越來越濃,影響著她們的後半生。

  趙娡歡與賀寒生走出忘月軒,與前來送客的陳致說了幾句就準備離開。

  馬夫拉開車簾,趙娡歡先上去,上到一半她回頭看著準備上馬的賀寒生,說道:“你不上來?”

  賀寒生歪了一下頭,疑惑道:“夫人不是不喜與別人共乘?”

  自從成了親之後,趙娡歡還是叫賀寒生將軍,賀寒生正在習慣叫趙娡歡夫人。好在兩人對兩個稱呼都不反感。

  趙娡歡回頭說:“我是不喜歡與別人共乘,但你是別人嗎?”

  賀寒生微愣。

  趙娡歡:“······”

  這到底是個什麽男人!婚前追她追的不顧一切,毫無禮法。婚後倒開始搞個舉案齊眉,一副道德夫妻的模樣!幹什麽?賀家還需要做夫妻表率給外人看!

  這個男人,怎麽成親後毫無血性!

  “賀——賀郎——”想到這裏趙娡歡覺得自己有必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宣布一下自己作為妻子的主權。她學著夏念華站在馬車上,俯看賀寒生。

  故意挑逗道:“床都一起睡了,馬車不能一起坐?”

  賀寒生再次頓住!

  馬夫頓住!

  忘月軒門口送客的陳致頓住!

  街上經過的百姓頓住!

  賀寒生自認自己不是個臉皮薄的,但是當著百姓和外人麵前這麽光明正大的被調戲,心裏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這——有點癢啊——

  說完,趙娡歡回到馬車裏,立刻開始心慌起來,她也沒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過這種丟人的事啊啊!聽到外麵車梯傳來聲響,她迅速擺正毫不在意的慵懶狀態。

  賀寒生上了馬車,看到趙娡歡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也不知道是自己臉皮薄了,還是她臉皮厚了。

  馬車開始緩慢行駛,賀寒生看著旁邊的趙娡歡,從頭頂到側臉,從脖頸到鎖骨,再到衣領裏若隱若現的圓潤,再加上腦子循環的“床都一起睡了”,突然感覺自己又渴又燥。

  自從他得知趙娡歡恢複單身自己可以追求以後,他就不止一次的幻想她這個人。在得到她的美好以後,他有不止一次的想要第二次甚至更多。現在她已經成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可還是對她保持著初見的**。

  賀寒生第一次覺得自己原來這麽不自律,要敗在一個女人的身上。

  “夫人。”

  “嗯。”

  “夫人?”

  “嗯?趙娡歡回頭看他,問道:“做什麽?”

  “我們——”賀寒生抿了抿唇:“也要個孩子吧。”

  馬車裏安靜片刻,外麵的車夫清楚的聽到裏麵的咆哮:“賀寒生!你給我滾!”

  ······

  “全都給老夫滾!”薛清平嗬斥。

  過來國公府商議的薛黨大臣見到國公大怒,紛紛膽戰心驚跑著離開書房,但又不敢走遠,隻能在書房外侯著。

  夏恪群穿著披風來到國公府就看到眼前的景象,上麵詢問:“吳大人,舅舅這是發了脾氣?”

  吳大人抬頭看來的是大皇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國公大人發怒,將我們趕出來了。”

  夏恪勤環顧四周戰戰兢兢的眾人,微微歎氣。也不能怪國公發怒,前有陳令隻因牽扯出貪汙案,後有家中堂弟薛謨被父皇撤職自省,現在又有齊越首富迎娶萊地郡主。

  這軍權啊,怕是不好往出摳了!

  夏恪群不說話的時候給人的感覺一直是如沐春風,今日他依舊如此。他安撫了幾位大臣後,經人通報走進書房。

  “舅舅何必生這麽大的氣!”夏恪群看著地上被摔破的茶杯說:“這些小意外不是沒有耽誤咱們的計劃嗎?”

  薛清平看到是夏恪群進來,作為長輩自是不會在他麵前失了分寸,他隱忍不發,說道:“你來做什麽?這個時候與國公府越遠越好。”

  夏恪群邁過地上的碎片,坐到一側說:“那都是給自欺欺人的外人看的。本宮始終都是舅舅的外甥,這層關係是割不掉的。”

  血緣關係自然是割不掉。看到夏恪群能夠來到這裏,薛清平剛才的怒火還能熄滅一些。

  夏恪群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問道:“舅舅還在為念華的婚事生氣?”

  “哼!我氣的不是她的婚事,而是杜含秋的措手不及。”

  “不過是一樁婚事而已,縱然他杜含秋做了老王爺的女婿,但他依舊選擇不入朝堂,所以構不成什麽威脅。”

  薛清平現在氣已經消了一大半,可是心平氣和的談事。

  “杜含秋不會,但是平萊王府會。”薛清平輕哼一聲:“軍改之前,平萊王上書聖上直接了當的提出自養被裁軍的三萬金戈軍。按照萊地的實力不是養不起這三萬人,隻是養了這三萬人就一窮二白了。可偏偏這個時候杜含秋做了萊地商會的會長,短短一個月內占據了萊地半數生意,以他的能力和人脈,別說養三萬人,就算再加三萬都綽綽有餘。”

  夏恪群點頭:“這個本宮略有耳聞,聽說是杜含秋先做了萊地的生意,所以老王爺有底氣去養這三萬人。”

  薛清平搖頭說:“恐怕,這就是杜含秋的主意。”

  夏恪群微微皺眉,他與杜含秋打過交道,自然知道杜含秋的腦袋有多聰明,不僅是聰明,而且還賊,陰謀陽謀都不在話下。

  薛清平說:“現在杜含秋是萊地的女婿天下皆知,討好他的,有求於他的,想搞好關係的,都會去萊地參加他們的大婚。杜含秋的半數身家不算什麽,重要是他再生錢財的能力和各國達官顯貴的人脈。尤其是他做了齊越郡馬,這人脈更盛。”

  夏恪群笑著說:“瞧舅舅說的,好像平萊老王爺找的可不是女婿,而是個人脈。”

  “錯了。”薛清平糾正他說:“是財神爺!”

  夏恪群似乎注意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舅舅想怎麽做?”

  這就是薛清平犯難的地方,平萊王府他動不了,杜含秋他惹不起,現在兩方強強聯合,聖上又同意大婚,他們這邊是行不通了的。

  “要不?”夏恪群出了一個主意:“從安和王這裏下手?”

  安和王,萍地之主夏恪信!

  夏恪群進一步說:“舅舅就是多想了,念華不管嫁給誰,是否與杜含秋成親這些都不會影響到我們的計劃。如今隻是萊地獨大了一些,我們可以換個疲軟的地方入手。本宮知道舅舅不想與安和王接觸碰撞,但是現在藩王之中隻剩下一個夏恪信。不碰是不行了。”

  薛清平捉摸著,思量要不要聽從夏恪群的建議,將目光鎖定到夏恪信的萍地。

  夏恪群說:“借力打力這件事,力氣很重要,現在能夠對軍權有震懾力的,除了萊地和黔地,就隻剩下萍地。父皇與萍地之間互有承諾,這就是一份信任的保障。”

  夏恪群靠近薛清平說:“能對抗沐家的,就隻有夏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