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親人
作者:草綠大白      更新:2020-12-27 22:12      字數:4759
  秦紹星與冬雲已經退下,嶽千燭和夏沐濋搬去了西院暫住,房間裏隻有兩個人。嶽千燭將自己提前防備薛謨把圍巾讓李管家埋在土地裏的事告訴了夏沐濋。

  薛謨絕對不會放過這個重要的證據,所以嶽千燭預感薛謨一定會安插人手來尋證據。隻是沒想到薛謨會是以這種方式來抓她的把柄。

  “薛謨不會善罷甘休。這次敢派人過來無果,肯定還會有下一步。”嶽千燭對夏沐濋說;“不僅如此,相信他已經將對我的懷疑告訴給了薛清平,接下來怕不是那麽好過了。”

  “你擔心?”

  “當然。”嶽千燭歎氣說:“我大不了是個欺君之罪,但是沐王府呢?知道我身份還幫忙隱瞞,還有蘇世子和念華郡主,我不能因此連累大家。”

  “蘇惟有蘇家,念華有萊地。他們一口咬定事前不知,就不會有問題。”

  “那你呢?”

  “我?”夏沐濋笑了一聲:“就不是你擔心的了。”

  嶽千燭真想白夏沐濋一眼,她在這邊擔心的不行,他竟讓自己不要管。也不知道夏沐濋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夏沐濋。”嶽千燭眯著雙眼,試探道:“這件事,你是不是又瞞著我了?”

  “······”夏沐濋下意識將視線移到一邊。

  “果然!”嶽千燭見夏沐濋沒有回答,立刻指著他說:“說,你有什麽計劃?”

  夏沐濋笑著放下嶽千燭的手指,順便握在手心裏,笑著說:“我沒瞞著你,也沒有計劃。”

  嶽千燭不信:“那你躲什麽?”

  夏沐濋說:“我沒躲,我隻是在想,半個月過去了,薛謨應該到了上京並且接受審問。如果他想用錢三兩的事來威脅咱們,應該動手了才是。”

  但是事實上,風平浪靜。

  嶽千燭被夏沐濋說動,想了想說:“薛清平喜歡將所有的東西準備好再去一擊斃命。他也許想要直接打擊我們,讓我們措手不及又無力還擊。”

  “如此。便是難嘍。”夏沐濋躺在軟榻上,頭枕在嶽千燭大腿上,耳朵靠近肚子,去聽裏麵的動靜,咧起一絲微笑。嘴上說著難,但行為上卻是無所謂的態度。也不知道他是真難還是假難。

  嶽千燭回到沐王府的當晚,嶽千煬和宮林前來拜訪。

  嶽千燭本來想早早躺下睡覺休息,一聽到弟弟來了,立刻掀起被子,披了件外袍就向外走去。冬雲剛要進去送準備好的熱湯,看見娘娘疾步走出來,驚呼道:“娘娘,幹嘛去?”

  嶽千燭笑著回頭說:“去見弟弟。”

  “喝完湯再去嘛!”

  “來不及了!”嶽千燭可是很想弟弟的。

  冬雲看著自家娘娘興奮的樣子,趕緊進屋放下食盤立刻拿起一件披風就跟著跑出去。

  嶽千煬是來凰城辦事的,原以為姐姐還在儀元觀,所以他就沒有去拜訪以免打擾姐姐休息。正準備離開凰城的時候聽聞姐姐回來了,於是早點做完手上的事就與宮林一起來到沐王府。

  嶽千燭一邊走一邊穿上外袍,因為身子有點笨重,所以衣服穿的也是亂七八糟,等她出現在庭院的時候,眼睛裏隻有嶽千煬,連衣服沒穿好也都沒有注意到。

  “千煬!”

  嶽千煬正在與夏沐濋麵對麵寒暄著,聽到有人喊著自己的名字,抬眸看過去笑了出來:“姐姐。”

  夏沐濋轉身看過去,眉毛突然皺起。

  現在已經是初秋的夜晚,夜裏有些涼,但是嶽千燭因為出來的急,外袍也沒有好好穿上,直接卡在了肩膀下方。又冷又讓人看了去。

  他走過去,來到嶽千燭身後,低頭看著姐弟倆雙手緊握,麵無表情的將嶽千燭的衣服向上提一下穿到肩膀上。

  嶽千燭眼裏隻有弟弟,完全沒有注意到夏沐濋在幫自己穿外袍,她笑著說:“你來怎麽不提前知會一聲,我什麽都沒有準備。”

  “我是臨時過來的,就是想姐姐才過來看一眼。隻要姐姐安康就好,還需要準備什麽。”嶽千煬長高不少,就連看姐姐的視角也開始完全的俯視了。

  嶽千燭抬手摸著嶽千煬的臉頰說:“我可以給你準備你愛吃的食物,你看你都瘦了。”

  冬雲送來披風,夏沐濋接過來抖落開剛要披在嶽千燭身上,就聽到嶽千煬笑著問說:“姐姐怎麽不說我長高了?”

  明明是長高了才顯得瘦了。

  “長高了,長高了。”嶽千燭欣慰的看著弟弟,拉著他的手說:“我們進去說。”

  “好。”

  嶽千煬扶著嶽千燭向廳堂走去,夏沐濋還在搭衣服的手九停在半空中,眼看著披風還沒有落下人就離開了。看來自己是被嶽千燭忘得一幹二淨。

  宮林來到身側說:“沐王爺別忙活了,千燭現在眼中沒有你。”

  夏沐濋收起披風架在手臂上說:“她眼裏不也沒有你嗎?”

  說完,夏沐濋哼笑一聲,跟了上去。

  宮林看著一前一後的三人,微微搖頭。真是幼稚的可以。

  冬雲站在一邊看著一前一後還一後的四人,打了個哈欠。全都幼稚!

  嶽千燭拉著嶽千煬聊了很多,大有說不完不撒手的氣勢。外麵的夜色是越來越深,夏沐濋看了一眼外麵,再看一眼熱情高漲的嶽千燭,還是起身將披風披在了嶽千燭的肩頭。

  這次嶽千燭有了反應,回過頭仰望夏沐濋,他正對著她笑,眼睛裏能看到波動。

  “很晚了,明天再聊怎麽樣?”夏沐濋低頭對她溫柔說道。

  “明天?”嶽千燭看向弟弟,有點不情願的說:“明天,千煬該走了。”

  “是嗎?”夏沐濋看向嶽千煬,眼中帶著一絲警告。

  嶽千煬抬頭就看見夏沐濋眼神中的意味深長,他立刻笑著對嶽千燭說:“我還是有公務沒辦完,需要明天下午才能回去。現在天色已晚,姐姐先回去休息,明天我們再聊。”

  “這——”自從嶽千燭身子越來越重,因為懷孕而引起的精神變化也越來越明顯,最多表現的就是莫名其妙的委屈和難過。

  夏沐濋陪著她一段時日,就是為了讓她情緒穩定些。現在嶽千燭好不容易穩定了一些,又因為嶽千煬的出現情緒出現波動,一股難言的委屈不舍又出現了。

  “可是我——”嶽千燭抿著唇不知道該說什麽。

  嶽千煬瞧見姐姐有些不對勁,立刻說道:“姐姐,你看啊,天色越來越晚,我和宮大哥忙碌了一天還沒休息呢。還有,你要是再不跟著姐夫回去休息,肚子的孩子也受不了啊。”

  先是提自己勞累,再提沐王爺在旁一直等著,最後提腹中的胎兒,嶽千煬就不信姐姐能不擔心。

  嶽千燭有所動搖,是不能因為自己見到親人的高興去影響他們休息。她正想著,肩上的力量沉了些,緊接著她聽到夏沐濋的聲音響起:“嶽小侯爺說得對。這次他們是來辦公務的,肯定很是辛苦。你讓他們也歇一歇。”

  嶽千燭尋思一下:“好。”

  說完,她叫來冬雲:“給千煬和宮大哥準備房間。”

  冬雲應下就下去準備了。

  嶽千燭戀戀不舍的離開廳堂被夏沐濋帶回房間。兩人簡單的洗漱後一同回到床上躺下,夏沐濋給嶽千燭掩了被子,隻露出她頭,示意她好好睡覺。

  嶽千燭還是將手伸出來,壓在被子兩側。

  夏沐濋坐起來,耐心的將她雙臂又放在被子裏,嶽千燭就是不聽話又伸了出來,反複幾次沒有用處後,夏沐濋索性就不蓋了,靜靜的看著她。

  嶽千燭笑著說:“沐濋。”

  “嗯?”

  嶽千燭說:“我有點想家了。”

  以前嶽千燭想家的時候都會默默的坐在院子裏望著淮州府的方向,她知道嶽家的案情還沒有平反,她無法踏入那片故土。可現在不一樣了,嶽家案平反,嶽千煬也已經將嶽府拉回正軌。他們的家已經恢複原樣,所以隻要嶽千燭想回就能回去的。

  現在看到弟弟過來,嶽千燭思家的情感就更濃烈,很想帶著夏沐濋回家,回去祭拜父母。

  夏沐濋躺在她的身邊,握住她的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很高興嶽千燭能夠在自己麵前可以不用拘束的提起她的傷痛。

  “等著你將孩子生下來之後,我就去奏請聖上,將軟禁給取消了。”

  嶽千燭撲哧一聲笑了:“我又不是再埋怨你咱們在軟禁。”

  夏沐濋沉默。

  嶽千燭的手掌感受著夏沐濋的心跳聲,淡淡的說:“現在被留在凰城裏挺好的,至少沒人敢冒犯王府,我也能安心養胎。”

  軟禁也算是對沐王府的一種保護,沒有朝臣對沐王府的虎視眈眈,也沒有黔地外魯朝對沐王府三天兩頭的挑釁。除了薛謨讓人煩心以外,其他時候,嶽千燭過的還是很舒坦的。

  “嗯。”夏沐濋隻是嗯了一聲說:“先睡吧。”

  嶽千燭怕是讓夏沐濋多想,所以就向夏沐濋身邊靠了靠,想要離他近一些。夏沐濋自然的伸出手臂放在嶽千燭的脖子下,將她擁入懷裏,縱然兩人之間隔著一個尚未出生的孩兒,但是仍舊讓他們淺淺的呼吸交疊在一起。

  夏沐濋心中一直有一個對嶽千燭很大的抱歉,那就是沒有給她一個婚禮。縱然他們被指婚的消息天下皆知,即使沐王府的小世子很快就要出生。但是不給嶽千燭一個迎娶的儀式始終讓夏沐濋覺得是一個遺憾。

  他抱著嶽千燭微微側身,麵對麵的看著她。微弱的燭光下,夏沐濋能看清嶽千燭的每一個睫毛,她閉著眼睛,睡著的呼吸聲淺淺的擾亂他的心境。夏沐濋忍不住了,輕輕在她額頭下留下一吻。是時候要給她一個交代了。

  次日,嶽千燭一早就醒來,穿上衣服後來不及吃早飯就直奔客房的院子。冬雲站在門口看著健步如飛的娘娘,想要提醒她慢一些,隻是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人已經走遠了。

  夏沐濋從房間裏走出來,也隻是嶽千燭剛剛消失在拐角的衣衫,微微歎氣。

  “王爺,娘娘需要奴婢去陪嗎?”冬雲站在門口,手裏還端著用來洗漱的清水。

  夏沐濋說:“不用了,她想與嶽小侯爺多說說話,你在那反而礙事。”

  “是。”

  “準備兩份早餐給客房送過去。”夏沐濋吩咐著,一手接過水盆向房間裏走進去。嶽千燭可以不洗臉,但是夏沐濋需要簡單梳洗一下,一會兒他要去軍營,有些事情是應該要著手了。

  另一邊,嶽千燭一邊吃著冬雲送過來的早飯,一邊與弟弟說著家常,偶爾宮林也會說上幾句,其樂融融。

  而另一邊的神遠軍軍營裏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阿異被綁在神遠軍地牢的架子上,身上已經遭受過重刑,他嘴角帶血,眼眶通紅,隻要他一昏迷就會有一桶接一桶的冷水拍向他的臉,讓他清醒的感受到自己身上傷痕到底有多痛。

  夏沐濋來到地牢的時候,阿異剛剛被澆了一桶冷水清醒過來。秦紹星看到王爺來了,從椅子上站起來來到他身邊。

  “怎麽?還不承認嗎?”夏沐濋停在不遠處,看著架子上綁著的阿異,問旁邊的秦紹星。

  秦紹星回:“小道士嘴巴硬得很,隻說自己是儀元觀的道士,不承認自己與魯朝有關係。”

  夏沐濋看著阿異,對上阿異無辜的眼神,笑了一下:“是個不錯的死士,這次唐路沒有選錯。”

  說罷,夏沐濋走到阿異麵前,仔細看著阿異。

  阿異有氣無力,一副茫然又不知所措的模樣的看著夏沐濋。

  夏沐濋彎起嘴角:“你知道,我為何要抓你?”

  阿異搖頭,代表自己不知。

  “昨日沐王府遭刺客,刺客在本王的府邸中留下痕跡。很巧,這個痕跡有人認得,正是上京禁衛軍鞋印。整個凰城有禁衛軍的隻有薛謨,可是薛謨不在了,他的人還留著。你可知為什麽?”

  阿異這次慢慢抬起雙眸,緩緩開口道:“沐王爺到底要對小道說什麽?小道不過一個道士,怎會知刺客呢?”

  夏沐濋笑了一下,懸著的鐵鍋旁邊,裏麵放著炭火,炭火中放著用來拷問犯人用的烙鐵。他拿起一個隨便看看,烙鐵通紅,若是碰到肉上,肉非熟了不可。

  夏沐濋平靜的說:“我來猜想一個過程,小道士,你來分析一下對不對。”

  “薛謨懷疑王妃就是死去的錢三兩,但是苦於沒有證據所以不能定下結論。卻不知自己犯了罪要被帶回上京,所以為了尋找證據就留下少許心腹禁衛。”

  “本王半個月帶著王妃去儀元觀修養,正是道士你做的接待,半個月都是你在照顧,所以你對本王和本王的王妃行蹤了如指掌。”

  “薛謨回上京城後,肯定有所動作,為了牽製本王不得不冒險提前行動,讓藏在這裏的禁衛軍不惜翻進我沐王府來尋找所謂的鐵證。”

  “兩天前,你到沐王府來取茶葉,聽說還差點在王府裏迷了路。本王猜想,你不是迷路而是有意為之記下沐王府的地圖吧。”

  “你將地圖送給了隱藏在這禁衛軍,所以他們才能精確的隻到本王的房間去尋物。沒想到什麽也沒有找到。”

  夏沐濋將烙鐵放在炭火上繼續加熱,緩緩的說:“說說吧,你與薛謨的禁衛軍是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