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冷戰
作者:草綠大白      更新:2020-12-27 22:12      字數:4708
  夏沐濋一夜沒有回去房間,嶽千燭就失眠了一夜。早上,她在冬雲的幫助下用胭脂蓋住了黑眼圈來到書房前,準備找夏沐濋。就算是他們之間貌似出現了冷戰的現象,但是夏沐濋還是吃早飯的。

  嶽千燭站在院子裏,身邊的冬雲提著食盒,裏麵是今日的早飯。為了不打擾到夏沐濋,嶽千燭讓李管家先去進書房看看。

  不一會兒李管家就從書房裏走出來來到嶽千燭身前,俯身道:“娘娘,王爺一早出門了。”

  嶽千燭一夜未眠,但並未聽到夏沐濋離開王府的聲音,她問道:“可知他去了哪裏?”

  李管家搖頭:“王爺天剛亮就離開,沒說去什麽地方。”

  “······”嶽千燭強顏歡笑:“哦,那好吧。”

  她轉身過去,叫上冬雲:“我們走吧。”

  “娘娘——”

  “走吧。”

  冬雲沒有辦法,隻能跟著自家娘娘向外麵走去。她發現她們去的地方不是餐廳,而是通往大門,她問道:“娘娘,您是要吃飯的。”

  “嗯。”嶽千燭說:“這不帶著食盒呢嗎?”

  冬雲下意識抱緊食盒:“娘娘,王爺這是真跟您置氣了。往常王爺就算再忙,就會過來看娘娘一眼,可昨天不僅沒有回去房間,走的時候就沒告訴您一聲。王爺不會真的與您冷戰了吧。”

  冬雲陳述事實的每一個字都敲打著嶽千燭的心頭,她向前平緩的走著看不出情緒,但是抱著肚子的雙手已經擰皺了外麵的衣衫。

  “他與我置氣是應該的,或許他還沒想好怎麽麵對我吧。至於冷戰——”嶽千燭一頓,開口說:“我不希望有冷戰,這隻能加劇我與王爺之間的隔閡,我不願意,他也不願意。”

  冬雲似懂非懂:“那我們現在幹嘛去?”

  “去找問題的根源。”

  嶽千燭與冬雲來到杜宅,杜宅的管家將她們引到茶室。嶽千燭落座,覺得肚子有點餓,於是讓冬雲將食物拿出來,擺放在茶幾上。

  今天王府的廚房準備的早飯還算豐盛,有夏沐濋愛吃的小包子,有嶽千燭喜歡的奶香小餅,還有南瓜粥和王府特製的鹹味小菜。

  嶽千燭拿起勺子,剛剛吃了幾口粥,就聽到外麵杜含秋跑來的腳步聲。

  杜含秋匆忙趕來,心裏正抱怨著,來到茶室就看到嶽千燭當在自己家一樣吃著早飯,心裏這個氣,頓時五味雜陳。

  “王妃還真是好食欲!”說著,杜含秋整理自己頭上的帶子。

  嶽千燭抬頭,看到杜含秋沒有往日穿的規整,想來應該美夢正酣被自己給打擾了。

  “這裏還有一份。杜老板可是嚐嚐。”

  杜含秋看著桌上的食物,確實是兩份。他坐下來說:“我可沒那口福吃沐王府的早飯!我怕裏麵下毒!”

  “這原來是給沐濋準備的,所以不會有毒。”

  “那我更不能吃剩下的了!”杜含秋終於整理好發髻上的帶子說:“我府上的早飯不比沐王府的差。”

  嶽千燭沒有說什麽,繼續慢慢悠悠的吃著自己的早飯,身後的冬雲撇了撇嘴巴,視線移到別出去。

  杜含秋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的話有點偏激,可這不能全都怪他,夏沐濋有起床氣,他杜含秋也有!而且三番五次的被幹擾醒,他肯定是氣不打一出來。

  “那個——”杜含秋緩和下來說:“給我嚐嚐那個餅吧。”

  嶽千燭停下勺子,用左手將一盤新的餅推到杜含秋麵前,杜含秋拿起旁邊的筷子,夾了一個放在嘴裏。

  “你看樣子,沒有休息好。”杜含秋一眼就看到嶽千燭臉上的疲倦,即便她撐著自己很精神,但是頹廢的雙眼還是能看出軟累。

  “嗯。”嶽千燭吃著早飯:“我昨晚一夜沒睡。”

  杜含秋微微一愣,沒有說話,低頭吃起餅來。

  兩人用了一會早飯。杜含秋說:“我知道你找我來做什麽。”

  嶽千燭碰到嘴邊的勺子停下,放下勺子,後靠倚在椅背上,臉上終於有了認真的神色。

  夏沐濋也放下筷子,說:“珠兒逃走是我們的計劃不錯。不過讓珠兒帶走王爺的畫像,確實是我單獨的主意。”

  事情的是這樣的——

  在嶽千燭提出想讓杜含秋幫她找一個人接觸薛謨的第二天,杜含秋就找到了自己的素人齋中最符合嶽千燭條件的珠兒,並且向她說了他們的計劃。

  珠兒摸著一匣子的珠寶,笑著說:“老板放心,您安排的事我肯定做到。”

  杜含秋瞧著珠兒沒出息的樣子:“事成之後,會再給你一箱子的銀子。”

  “真的?”珠兒的眼睛裏閃著光。

  “真的!”杜含秋說:“你不是一直想離開素人齋遠走高飛嗎?這筆生意做完,我保你順順利利離開,但是你不必須聽我的安排,並且保證以後不亂說一個字。”

  珠兒先是聽到又有銀子可以拿,心裏美滋滋。突然又聽到杜含秋的話裏似乎有點危險,她尷尬的笑著:“老板這話,可是聽著有點危險啊!”

  “在與朝中之人做生意哪有不危險的。”杜含秋合上搖在身前的扇子說:“尤其是姓薛的。”

  珠兒隻想要錢和自由,有了這兩樣,嘴巴自然就能閉上。

  “老板放心。珠兒既然能答應您,就一定能辦到。”珠兒笑的嫵媚:“管他是姓薛還是姓莫,終歸是個男人。隻要是男人,就沒有誰能逃得出我的羅裙之下。”

  杜含秋就是欣賞珠兒的這份自信和能耐,他拿出一個畫軸說:“你不是說要裝的楚楚可憐去吸引薛謨嗎?這個給你,用作你的道具。”

  珠兒接過畫軸,輕輕打開。她是看過不少名家大作的,雖然都隻是為了生存而是去瞻仰,但是不少字畫她都有所研究,實在不知道這副畫著盔甲女子背對畫外人的作品是出自哪家的。

  “老板,這畫看上去不是名家大作。”

  杜含秋說:“這不是普通的畫,而是催命符。”

  ······

  杜含秋對嶽千燭說:“於是我就教珠兒如何去說明這幅畫。你也看到了,效果很好。”

  啪的一聲!嶽千燭的手掌用力拍著桌子!桌上的粥碗被敲的震動,本就在桌邊的粥碗被震到跌落,不偏不倚掉落在嶽千燭的衣裙上。

  冬雲倒吸口涼氣連忙跪坐在地上不顧滾燙的粥碗將碗拿起來,立刻抬起紗裙不讓裙子上的粥接觸到皮膚,拿出手絹將殘粥抹了去。

  杜含秋也注意到這一點,剛要提醒嶽千燭小心,就聽到嶽千燭說:“你這是在利用沐濋!”

  利用夏沐濋的孝心,利用夏沐濋的畫像,來調動薛謨的大不敬之罪!這是對皇後的褻瀆,是對夏沐濋的侮辱!

  “等一等!”杜含秋伸手打斷說:“我什麽時候利用沐王爺了!”

  “你背著我們拿出沐濋的畫像作為陷阱!就已經是在利用沐濋,利用皇後娘娘!”

  “你先聽我說!”杜含秋終於明白今日嶽千燭是不僅問自己緣由,還有興師問罪的意思,他歎氣說:“王妃!你忘了,你我商議的了?”

  “什麽?”

  杜含秋說:“那日在茶樓,你向我說了你的目的。”

  上次茶樓相見,嶽千燭心生一計所以來找杜含秋繼續謀劃,她清楚的告訴杜含秋,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所以——

  嶽千燭突然想起自己曾經的那句話:“既然沒有證據,那就製造證據。”

  “薛謨並沒有那麽做?”嶽千燭平靜下來說道。

  杜含秋將嶽千燭身前的碟子和碗向自己這邊挪了挪,繼續說:“薛謨這人謹小慎微,在有限的時間裏想要治他的罪就要用非常規手段。沒錯,薛謨的對皇後不敬的事的確是亂造,莫須有的罪名,魯朝皇子做得,我也做得。”

  唐路給嶽家定下叛國罪名就是莫須有,那杜含秋給薛謨定罪名也可以是莫須有。

  這個辦法有違良心,但是嶽千燭卻覺得十分解氣。她的父母被陷害威逼致死,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薛清平主審之時的疏漏,就是因為他確定了嶽家叛國的罪名,才會讓嶽家一夜之間大廈傾倒。現在這個辦法用在他兒子薛謨身上,也算是一種因果輪回。

  而提出這個假設的第一人正是嶽千燭。

  “薛謨並不是普通人,有朝一日發現珠兒做了假證,珠兒該怎麽辦?”說到底嶽千燭不向牽扯到珠兒。

  杜含秋說:“王妃腦子是糊塗了嗎?珠兒自然能夠全身而退,你忘了計劃的初衷?不就是如此嗎?”

  杜含秋提醒她說:“王妃,不要因為這次將沐王爺卷進來就慌了心神。”

  嶽千燭聞言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她承認自己已經慌了。

  此時冬雲早已經將她的紗裙整理好,紗裙濕透,嶽千燭能夠感受到紗裙下麵被燙出的灼熱感。可剛剛,她並沒有感覺到痛,現在痛意來襲,說不定這塊皮膚已經燙壞了。

  “杜含秋!”嶽千燭說:“我原來的計劃是讓珠兒吸引薛謨,最後給薛謨定一個沉迷酒色不務正業的罪名,讓他從凰城離開。而你的做法更甚!現在薛謨不僅會離開黔地,甚至還會被問罪。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杜含秋玩弄著手中的扇子,提著嘴角說:“他,惹到我了。”

  “如果杜老板不說出個緣由,那我以後可不敢再與杜老板合作了。”嶽千燭向來尊重任何人的想法,同樣理解他們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的自由。

  但是這次本是他們的計劃,杜含秋卻利用了夏沐濋。嶽千燭不敢保證杜含秋下一筆買賣中是否會再次利用夏沐濋,所以這一次,她一定要問出個理由。

  杜含秋挑眉:“你威脅我?”

  嶽千燭堅定:“是。”

  杜含秋停下手裏的扇子,想了想,抬眸說:“很簡單,我這個人記仇。當年魯朝唐路來給夏念華提親,雖然被拒絕了,但是我討厭他,所以我與沐王爺合作給唐路使了絆子。”

  這個絆子就是杜含秋與唐路合作,使得唐路野心大漲,與南商談判崩裂,導致南商與齊越達成合作。

  後杜含秋與夏沐濋合作,痛擊唐路在邊境的產業,反而因為兩地關係緩和,給唐佑的生母安置了一個身份,唐佑得到了朝中的青睞。

  而他唐路腹背受敵,太子之位搖搖欲墜。

  杜含秋繼續說:“追根尋底,唐路之所以踏上來齊越和親的道理,正是因為薛謨薛公子與德妃的軟磨硬泡,才讓德妃到聖上麵前吹了耳邊風,給唐路一個提親的機會。這扇大門薛家人打開,薛謨執行。你說,我該不該從根源上,給自己出了這個口惡氣。”

  說到底就是因為夏念華。

  杜含秋承認自己喜歡夏念華,但是夏念華身份特殊,與她廝守就要付出以後的自由。杜含秋是個必須自由自在的人,在現在短痛與長痛之間,他選擇了前者。

  杜含秋雖然會舍棄夏念華,但不代表他就能接受夏念華馬馬虎虎的過一生。她另一半必須是個德才兼備將來能給她遮風擋雨的男子,而不是為了郡主身份接近她的酒囊飯袋。

  他承諾過會以半數身家給夏念華當嫁妝,所以夏念華將來的夫君必須有擔得起他的半數富貴和夏念華的全部王權。

  嶽千燭沒有說話,她沉默了一會,讓冬雲收拾東西說:“冬雲,我們走吧。”

  杜含秋看到嶽千燭要走,伸手攔住她:“你就沒有什麽要說的了?”

  “我想要的答案,你都告訴我了。”嶽千燭可是向夏沐濋解釋,畫像為什麽出現在那裏。她也可以與自己解釋,杜含秋為什麽要指示珠兒那麽做。

  杜含秋問道:“我說的話,你都信了?”

  嶽千燭笑了一下:“你與沐濋是朋友,雖然都是互相利用,但是至少張弛有度不會做出傷害對方的事。至於後麵你針對薛謨——”

  嶽千燭站起身來,低頭看著杜含秋說:“你不會拿念華郡主開玩笑的。”

  杜含秋一怔,突然笑起來:“沐王妃還真是看得起我啊!”

  嶽千燭沒有回答,抬手搭在冬雲的手臂,就此告辭。

  待嶽千燭走出杜宅,杜含秋癱坐在椅子上,大聲道:“人都走了,出來吧。”

  夏沐濋從屏風後走出來,看著已經不見人影的庭院,思緒萬千。

  “你說你們夫妻倆,真是可我一個**害呀!”杜含秋搖著扇子給自己降火。

  今日一早杜含秋還在做著賺錢的美夢,就被夏沐濋的突然出現驚醒,夏沐濋將他堵在臥室問珠兒和畫像的事,杜含秋知道自己瞞不住便主動坦白了嶽千燭的整個計劃。沒想到這邊話剛落,那邊就傳來嶽千燭來的消息。

  杜含秋心裏叫苦,打發管家將人帶去茶室,讓夏沐濋也趕快提前過去。他才匆忙穿上衣服來到茶室。接下來兩人的對話,夏沐濋都聽的一清二楚,輕輕抿唇,原來千燭真的不知道夏沐濋的齷齪計劃。

  “行了,別看了!”杜含秋一股子的怨氣:“接下來怎麽辦?你們夫妻倆各辦各的,還是——”

  “按照她的計劃來。”夏沐濋雙手攏在袖間:“剩下的事,我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