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迷藥
作者:草綠大白      更新:2020-12-27 22:11      字數:4629
  唐路不會無緣無故的對唐佑開始冷嘲熱諷,唐佑知曉其中原因,但是現在不是唐佑撕破臉的時候。

  “臣弟若是不擁護太子,還能有誰呢?”

  唐路瞬間冷下來,警惕的看著唐佑。

  唐佑看了一眼旁邊的於良,坐到一側:“三哥。“

  唐佑叫唐路一聲兄長:“臣弟雖然一直遠在齊越,但對朝局也並非一無所知。三哥先是與南商合作失敗,促成南商與齊越的合作。後是邊境礦地失誤,又與杜含秋買賣叫停。現在朝中大臣對你有意見,父皇還對你過分警惕,而三哥的人在這段時間裏也不敢有動作,隻能韜光養晦。”

  唐路被打到心裏,並沒有打斷唐佑。

  唐佑繼續說:“七年前,臣弟從黑暗中爬起,站在你的身後甘心做影子的時候就從未有過退縮。三哥牆倒眾人推的時候,是臣弟拿著刀子挨家挨戶的去每個大臣家拜訪。三哥想要太子之位的時候,也是臣弟背井離鄉遠赴齊越。”

  “除了我,三哥還能信到誰?”唐佑很是篤定:“除了你,臣弟又能跟著誰?”

  唐路的心中動蕩已經表現在臉上,這是唐佑第一次對自己表忠心。依舊不卑不亢,依舊與自己談條件,依舊讓自己這麽信服。

  片刻,唐路哈哈大笑起來。

  “四弟,果然是我的好弟弟。”唐路走下來,站在唐佑的麵前,含笑說道:“接下來有件事情需要四弟來做。”

  “太子殿下請講。”唐佑起身,稱呼也從剛才的“三哥”變成了“太子”。

  “禮部的人對你的三哥我不利,天天拿婚事來找我的茬,煩的緊。”唐路雙手拍著唐佑的肩,很是擔心說:“不僅如此,還總去打擾你的母親,貴妃喜靜,青蘿殿可不能吵鬧才是。”

  唐佑了然,彎起嘴角:“三哥說的對,有些人是煩的很。”

  唐路收起手,笑嗬嗬的說道:“我讓於良幫你。”

  ······

  唐佑和於良走出東宮。於良還是像以前一樣跟隨在唐佑身後,不知離開。

  唐佑在前麵走著,淡淡的說:“你是來幫我的忙,還是為太子監視我。”

  雖然表了忠心,但唐佑不相信唐路會就此相信自己,所以於良幫忙是小,監視自己才是真正的目的。

  於良回答:“太子殿下讓末將幫四殿下的忙,那自然就是幫忙。”

  兩人心照不宣,隻是不說破而已。

  隔日,禮部尚書大人自盡自家府宅的消息傳到朝上,眾臣震驚,但是皆不敢問,忙著看最前麵的太子殿下的眼色。

  唐路在前,微微偏頭滿意的看著眾人的眼色。

  魯朝又進入新一段的風平浪靜。唐路繼續保持著朝政與眾臣明裏暗裏的爭鬥。

  唐佑倒是難得閑暇,躺在青蘿殿的一顆大樹樹枝上,懷裏抱著母妃養育的花貓,有一搭沒一搭的撫摸著。

  歲月靜好沒有給唐佑帶來多大的安穩,反而是越來越感到焦慮。直到有一天,他再次被請到東宮。

  “四弟嚐嚐,這是禦膳房新研製的糕點。”唐佑剛進東宮就被唐佑請到偏殿,請他嚐嚐新糕點。

  唐佑看了一眼案幾上的糕點,回說:“太子知道,臣弟不愛吃甜食。”

  唐路含笑:“甜食不打緊,這是齊越糕點。四弟在齊越那麽久,肯定吃過不少齊越的美食,你嚐嚐,可否是齊越的味道。”

  這是非吃不可了。

  唐佑拿起一塊糕點放在口中,咀嚼了一下,說:“臣弟嚐不出來,天下糕點都一個味道,哪裏分得出是什麽地方的。”

  唐路嗬嗬笑著:“那是因為四弟不愛吃,所以才分辨不出來吧。”

  說著唐路略帶遺憾的說:“若是憐霜在,她一定能夠分辨出來糕點的味道。”

  唐佑並沒有參與憐霜的事務中,不過他知道憐霜是唐路最委以重任的女細作,對她的好意遠遠超出所有死士。而且憐霜也是成功的,在齊越多年隱藏的很好,直到被嶽千燭和夏沐濋發現端倪,遠走淮南後被賀寒生所殺。

  唐佑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說:“太子是想念憐霜姑娘了?”

  唐路不著痕跡的微微一愣,繼續平靜的說:“一個為了男人而自爆身份的女人,辦事不力,死了就是死了,有什麽好想念的。”

  “憐月姑娘被押到齊越上京城的時候,太子殿下可沒有這麽痛心。”

  “憐月也是個可憐的。”唐路表麵淡定,但心裏恨急了賀寒生,自己的心腹接連折在他的手裏,唐路這口氣是不會輕易咽下。

  唐路飲茶觀察唐佑的反應,開口說:“現在朝局已穩,四弟應該出去走動一下了。”

  唐佑淡定喝茶:“讓臣弟到齊越做什麽?”

  果然是好弟弟,隻要一點就會通透。唐路真為自己感到高興。

  “聽聞齊越黔地沐王被軟禁凰城沐王府。”

  唐佑心裏一頓,臉上繼續毫無波瀾。

  唐路看不出唐佑有什麽臉色變化,繼續說:“夏沐濋屢次三番打擊我在兩國交界的勢力,現在他被齊越皇帝軟禁,正是我們出手的好時候。”

  唐佑放下茶杯,很自然的問道:“太子這次打算怎麽做?”

  唐路含笑:“你沒有阻止的了嶽家案重審,那就阻止嶽千燭。”

  “太子可明說?”唐佑故作不懂的樣子,繼續問。

  唐路看向唐佑,眼底閃過一絲精光,說道:“很簡單。綁架嶽千燭和她腹中的孩兒,用他們來向夏沐濋討價還價,要回我們的礦石,搭上他們的楓林府!”

  “太子認為,夏沐濋會拿楓林府與嶽千燭交換?那可是一座城池啊!”

  “夏沐濋能用三座城池換一年休養,一座楓林府換一個女人,他能做得出來。”

  唐佑不可置否,重要的是換取的女人是夏沐濋心尖上的人。

  “臣弟想知道,太子為何一定要阻止嶽家案的翻案?”

  唐路轉了一下拇指上的扳指,說:“總歸是有用處的。”

  唐路沒有明說,唐佑就沒有繼續追問。他簡單的哦了一聲,繼續問:“這次太子給我臣弟多少時間?”

  “十天!”唐路笑著:“十天之內,本宮要看到嶽千燭這人。”

  “好。”唐佑起身行禮道:“事不宜遲,臣弟這就出發。”

  唐路滿意的點頭,吩咐於良繼續幫助唐佑,給他減少壓力。

  唐佑謝過,走出東宮,臉色瞬間凝結。

  唐路果然要對嶽千燭下手了!

  唐佑一直都擔心,自己沒有阻止嶽家案翻案這事,唐路不可能翻篇。唐路當時明明對嶽家案翻案非常的重視,現在唐佑任務失敗,絕對不是三十軍棍就能了結的。原來唐路是在等這一步。

  剛剛在東宮,唐佑已經看出唐路一開始就在試探他的反應,所以唐佑一直表現的鎮定自若,沒有破綻。可是現在離開東宮,擔憂和糾結全部寫在臉上。縱然他將於良甩得的很遠,但身上的寒氣已經暴露了他的內心。

  尤其是,於良已經察覺到唐佑對嶽千燭別有用心。隻是唐佑不知道於良是怎麽與唐路說的而已。

  於良一直緊跟唐佑,見他一直向前走沒有反應,於是開口問道:“四殿下不回青蘿殿計劃一下嗎?”

  唐佑的腳步頓住,轉身過來,緊盯著於良:“你認為呢?”

  “什麽?”

  “你認為我該回去青蘿殿從長計議嗎?”

  隻有十天的時間,唐路根本就沒有給唐佑一絲一毫的喘息機會,他要的是唐佑即刻動身,不容有誤。

  於良現在才反應過來,拱手說:“末將跟隨四殿下前行。”

  唐佑哼聲,轉身向青蘿殿走去,他直接找到母妃告知她自己要離開的事,並且囑咐她不要與東宮有聯係,最後在殿中稱病。得到路貴妃點頭之後,唐佑直接離開皇宮。

  不過半個時辰,兩匹馬奔向邊境。

  魯朝的都城其實距離魯朝領地邊境不遠,不過一天的功夫就到達邊境城鎮。在那裏唐佑通過自己在楓林府布置的眼線得知,楓林府府衙知府薛幻一直與他們的人做買賣交換,先是物品後是女子。

  唐佑對這種買賣人口的行為嗤之以鼻,吩咐於良如果發現有人買賣齊越女子,逼良為娼,大可先斬後奏。

  魯朝隻要良民,那種買賣人口的雜碎,是不允許生存在魯朝的土地上。

  楓林府這邊他們不能久留,從這裏去到凰城還需要幾天的路程。唐佑心裏還在盤算著如何能夠保住嶽千燭的同時讓自己也成功脫身的時候,就聽說神遠軍統領秦紹星到來的消息。

  秦紹星一來,大力清算邊防營,將邊防營裏所有的魯朝眼線全部拔出,並且封鎖楓林府重要要道。與此同時,賀寒生來到邊防營,這就徹底打亂了唐佑的進黔地計劃。

  不過,這就讓唐佑突然發下心來。他去不到黔地境內,那他綁架嶽千燭的行動就可以向後推遲。這是他樂於見到的場景,在沒有想到最好的解決辦法之前,困在邊境無疑是唐佑最大的幸運。

  “四殿下不去凰城了?”一日於良看著樹上閉眼休息的唐佑,抬頭問道。

  唐佑依舊閉著眼睛,回答說;“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去,而是黔地都進不去,更別提凰城了。”

  “以前四殿下也遭遇這種情況,但還是輕而易舉的進入。為何這次不可?”

  唐佑聞言,緩緩睜開眼睛,一隻腳猛蹬樹幹,從樹上翻身下來,站在於良麵前。

  “是我辦事還是你辦事?”唐佑微眯雙眼,問他。

  於良站得穩:“是太子殿下辦事。”

  “連你都要站在唐路那邊!”

  “末將是太子麾下之人,自然是站在太子那邊。”

  唐佑哼笑:“如果你真的站在他那邊,那你就不會與我以前一起禮部尚書假死!”

  沒錯!唐佑並沒有殺死禮部尚書。真正製造成自盡的大人不過是牢中的一名死囚,貼了一張人皮麵具而已。而這招偷天換日還是唐佑與於良一起完成的。

  禮部尚書一死,朝中眾位早就懷疑懷疑是唐路的劊子手唐佑所為,隻是害怕兩位皇子的地位,為求自保才不得不閉上嘴巴。

  但是唐佑不可能濫殺無辜,他現在是有自己野心的人。他不會給自己留下濫殺朝臣的罪名,為的就是將來奪儲路上求得一份順順利利,同時拉攏禮部尚書等一眾反太子派。

  於良微微低下頭,沒有說話。片刻後,他開口說:“一碼事歸一碼事。末將現在的任務就是催促四殿下趕快行動。”

  “行動不了!告訴唐路,我進不去凰城!”說著唐佑錯過於良就要離開。

  “四殿下!”於良叫住唐佑。

  唐佑回頭,看著於良。

  於良說:“四殿下前一陣子在東宮所吃的食物中被下了毒,此毒無色無味,無傷無害,十天有效。隻有與其他毒物配合方才可以將人迷暈。如果四殿下繼續為了一己私利拒絕太子所令,別怪末將心狠!”

  說完,沒等唐佑反應過來,於良一揮手白色粉末撲向唐佑。饒有唐佑身手敏捷轉身躲過,但鼻孔中已經沾染毒物。

  唐佑下意識先逃離此處,十天有效的毒物明顯就是針對他的。一路上,於良緊追不舍,唐佑因為體內迷藥發作,身體發軟,頭昏腦脹。幾次與於良的交鋒中屢屢敗下陣來,最後身中數刀,昏死邊境荒涼之地。

  直到他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沐王府中。

  ······

  嶽千燭聽完唐佑的遭遇,心中一驚,想到唐路對自己的痛下殺手,又想到唐佑今日所受重傷皆因保護自己而起,她心中的愧疚更甚。

  “我——”嶽千燭一邊給唐佑包好紗布,一邊內疚的說:“對不起。”

  唐佑後背一緊,悠悠的說:“你有什麽對不起的。從頭到尾都是我自己的計劃,你不知道,與你無關。”

  有多少人因為嶽千燭的不知道而做出巨大犧牲。嶽家,夏沐濋,宋小順,還有現在的唐佑——

  嶽千燭露出一絲苦澀,一切都是因她而起,豈是一句不不知道就能掩蓋的。

  身後的紗布包紮完畢,唐佑翻身坐起,腹前的傷口也跟著裂開。他一把奪下嶽千燭手裏的藥瓶,剛要解開已經被血染的紗布,動作一頓,抬頭看向嶽千燭,有氣無力的笑道:“你還要幫我包紮這裏嗎?”

  “啊?”嶽千燭本來有點發愣,聽到唐佑的話反應過來,看著他小腹上的紗布,瞬間起身轉過去:“你自己可以上藥,還是自己來吧。”

  唐佑隻是笑了一下,輕車熟路的解開紗布,將藥灑在傷口上,不禁倒吸口涼氣。等到傷口麻木後,他熟練的用紗布纏著腰身,打了一個死結。

  嶽千燭聽到是身後沒有唐佑因為疼痛發出的聲音,才開口說:“於良是受唐路之命,要置你於死地嗎?”

  “不會。”唐佑坐在床邊倚著床壁說:“隻要他想殺我,就不會讓我喘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