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拉攏
作者:草綠大白      更新:2020-12-27 22:11      字數:4676
  夏沐濋剛才還是一雙笑彎了的眼睛瞬間變得嚴陣以待,他開始思考這個時候要說什麽話。

  夏沐濋的沉默思考在嶽千燭眼裏可就是大事。她第一反應不會是夏沐濋不開心了吧。

  她隻是開玩笑的!

  嶽千燭剛要張嘴說自己是鬧著玩的,就聽到夏沐濋說話,一股氣硬生生的憋在嘴巴裏。

  他說:“神遠軍是我的所有,但你是我命。”

  嶽千燭怔在原地,輕輕咬著唇,被震撼到了。

  老實講,她沒有想到夏沐濋會如此認真的說了句請話,重重的砸在她的心上。

  嶽千燭怎會不知神遠軍在夏沐濋心中的重要性?同樣的,嶽千燭也將神遠軍將士們視為沐王府的一切,沒有神遠軍就沒有現在安穩的齊越邊境!所以她對神遠軍同樣的尊重和尊敬,從來沒有想過要拿自己與國之重器相比,更沒有要夏沐濋在自己和神遠軍之間做出個孰輕孰重的選擇。

  嶽千燭正想著,身後貼上了溫暖的胸膛。夏沐濋靠過來,緊緊將嶽千燭擁入懷裏,隻要抱著她,這雙手就不會鬆開。

  嶽千燭貪婪的享受了一會兒,開口說:“其實——”

  她翻身過來,看著夏沐濋眼底的幽光,靜靜的說:“我剛才並沒有生氣。你是我的夫君,你和你的一切,我都會努力的維護。絕對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亂發脾氣。我剛才——隻是想逗逗你,顯然,失敗了。”

  夏沐濋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不是無緣無故爭風的人。我隻是相處趁機說出我的心裏話,我想與你承諾,你和神遠軍都比這座府邸重要。前半生,我最大的榮耀是神遠軍的主帥,現在和後半生,我最大的驕傲就是你的丈夫和我們孩子的父親。我應該給你這個承諾。”

  夏沐濋對嶽千燭說過不少情話,做出不少承諾,可是沒有一次像這般沉甸甸的。夏沐濋把他的家國和生命都許給了嶽千燭,這不僅是一份愛,更是一份責任。

  夏沐濋與嶽千燭的談情說愛不再是卿卿我我,你儂我儂。他們是要並肩而站,夫妻同心,執手站在城樓俯視他們需要保護的土地,他們腳下不僅是凰城和淮州府,更是十五州三十二府的整個黔地。是數十萬個家庭,是二十萬神遠軍的性命!

  嶽千燭動容著夏沐濋的承諾,她伸手摸著夏沐濋的下巴向上到他的嘴巴,他的鼻尖,他的眉宇之間。

  “好。”她回應這份承諾。

  ······

  凰城再次進入短暫的雨季,這幾日嶽千燭幾乎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間裏。楓林府那邊傳來消息,趙娡歡已經接到冬雲和果子師傅,吃到夢寐以求的東西大呼過癮,這幾日在宅子裏跟著師傅學習做果子呢。

  冬雲也是悄悄跟著回了一封信,裏麵都是誇讚趙娡歡的趙宅雖然遠沒有沐王府的大,但在楓林府這個邊境小城裏,已經算是富者的規模了,怪不得追趙娡歡的男人特別多,她要是男人也會去追求趙娡歡的。

  不僅如此,冬雲還送來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說是賀寒生奉命到了楓林府。

  嶽千燭勾起嘴角,賀寒生這人,有點意思。

  她起身拿了一件披風披在身上,準備去夏沐濋的書房。

  因為雨天再加上軍營裏沒什麽要緊事,所以夏沐濋最近一直都是待在府中。不是在房間裏與嶽千燭膩在一起,就是去書房與陳致一起商討軍務。

  聽李管家說,今天陳致沒有到書房去,說明書房裏也就是隻有夏沐濋一人在處理事務。所以嶽千燭也就沒有好避閑的,邁出門檻去到夏沐濋書房。

  咚!咚!咚!

  嶽千燭並沒有選擇直接進入,而是敲門。

  裏麵沉默了一會兒才傳來夏沐濋的腳步聲,緊接著時夏沐濋開門現出自己。

  “很忙?”嶽千燭沒有注意到時夏沐濋親自開門,擔心自己打擾到他。

  “沒有。”夏沐濋看著嶽千燭手裏拿著一封信,問到:“給我看的?”

  “哦。”嶽千燭將信遞給夏沐濋:“趙姐姐送過來的。”

  “進來。”夏沐濋的表情看不出來對趙娡歡的信有多大的興趣。他拉起嶽千燭的手帶她進房間,同時關好門。

  嶽千燭已經察覺到不對,夏沐濋似乎有點過於嚴謹。屋子裏沒有旁人侍候不奇怪,但是旁邊的案幾上卻放著兩個茶杯。

  “陳致來過了?”嶽千燭隻能想到這個,在這個檔口,隻有陳致會過來。

  夏沐濋沒有應聲,站到一邊讓出嶽千燭的視線。

  嶽千燭還不明白怎麽回事,就看到夏沐濋的身後的屏風後麵走出了一個人影。

  ······

  上京城的科舉在按部就班的順利進行。鄒進是主審,葉適言是副主審。偌大的考試現場,眾位考生奮筆疾書,書寫考題觀點。連續的三日大考,樂安世子不可謂賺足了風頭,隻是因為提前交卷,並且皆是自信滿滿的走出考場。

  科考的最後一天,葉適言裝訂完最後的答卷,放進巨大的箱子中,上好鎖,來到最前麵的中央案幾旁,對鄒進微微行禮並且交上鑰匙。

  “老師。考卷已經整理好,明日一早便可開始閱卷。”

  “嗯。”鄒進低頭不知道在寫什麽東西,沒有抬頭:“將鑰匙放在這吧。這幾天辛苦你了。”

  這幾天葉適言不僅要參與科考,還要處理戶部的緊急事務,的確是辛苦到他了。

  葉適言並沒有說什麽,再次微微行禮:“沒什麽事的話,學生先告退了。”

  “等一下。”鄒進放下筆,看著自己寫的東西,招手讓葉適言過來說:“正好完成,你過來看看。”

  葉適言不推辭,向前走了兩步才看到桌上放著的紙張。白紙黑字上寫著的是很多個名字。這些名字葉適言都有些模糊了印象,他想到了什麽,看向鄒進。

  “這些是這屆考生的一部分名字。”

  鄒進料想到葉適言能夠認得出這些名字的由來,抬頭說:“這些人的一些觀點不錯,值得重點考察。”

  科考現場,主審和其他主審都可以走下考場,看著考生寫考試內容。鄒進就是在隨地走走的時候就記住某些觀點,並且還記下了這些人的姓名。

  葉適言直言道:“批閱考卷時是要遮擋名字,老師如何考察?”

  鄒進笑著捋著胡子說:“他們對應的觀點,為師還是能對應上的。”

  葉適言:“老師是主審,擔負批閱大任,一定要公平公正才是。”

  “那是自然。”鄒進笑著說:“這可是他們走出寒門的唯一機會。”

  鄒進所說的公平公正是非常值得信任的,不然葉適言也不會奉承一日指著為師,終身為師。

  鄒進繼續說:“如今二殿下已經步入朝堂,是時候補充羽翼。你瞧瞧這上麵的人,或許能夠成為合適的夥伴。”

  鄒進沒有掩飾自己的目的,他作為老師要開始為夏恪勤補充勢力了。

  “是嗎?”葉適言並不驚訝。他拿起桌上的一本書,卷起指著名單的一個名字,問到:“這位也是老師的備選之人嗎?”

  鄒進低頭,看著葉適言指著的名字。蘇惟兩個字雖然在最後,但依舊被鄒進寫在名單裏。

  “他雖是少年,誰都不敢低估他的能力。”鄒進很是欣賞的看向葉適言:“就如當年的你。”

  沒有人會像葉適言一樣。

  出身權門,可惜家道中落。少年英才,但因性格剛硬剛剛入朝就被下放藩地,被沐王質疑,被黔地百姓排擠,過了很久才被黔地上下接受。從零開始,累計政績就為了重回朝中。最後因為南商的國家經濟合作,回到朝中入主戶部,得到聖上賞識做了戶部尚書。

  在絕大多數的人眼中,葉適言是齊越最年輕的尚書大人,風光無限。但是隻有零星的幾個人知道葉適言是頂著巨大的壓力,身心反複折磨才走到今天這一步。

  他從不掩飾自己的野心,他要做一代明相,重振葉家門楣。

  “他不會是我。”葉適言說:“他前可做任何權臣,後還能世襲侯府爵位。他的才能注定讓他一生順順利利。”

  葉適言看著蘇惟的名字說:“不過。他家中立為名,想將他劃入老師的計劃裏,老師可是要多花些心思而已。不過,那也是將來。待他長大後,他會輔佐帝王,絕不是儲君。”

  言外之意,蘇家隻信帝王,至於儲君是誰,他們才不在乎,甚至是說,無所謂是誰。

  這才是鄒進將蘇惟的名字猶豫著最後寫在末尾的原因。蘇惟將來必定是入朝,他的能力和身份注定他是一代權臣,但是等他成為權臣就不知道當時的聖上是誰了。

  蘇家中立,隻輔帝王。

  鄒進沒有把握能與蘇家這位少年,能夠達成站在統一戰線的可能。

  “你呢?”鄒進繞來繞去,終於說出自己想法。他想為夏恪勤拉攏葉適言。

  葉適言料想到會被老師問到這個問題,他早做準備似的回答說:“學生現在在戶部很好,無暇參與任何謀劃。”

  這是拒絕了。

  鄒進頓了一下,嗬嗬笑道:“你啊你,性子依舊這麽剛硬。至少委婉一些回答。”

  葉適言:“委婉,就是含糊其辭。有些原則問題,必須要說的清楚。”

  鄒進點頭說:“話雖如此。但是可別忘了,你當時就是因為不懂圓滑才被人設計下放藩地。你呀,還年輕,還是要吃一塹長一智的好。”

  到底是自己的親學生,鄒進還是為葉適言考慮。

  葉適言點頭,但是有些觀點不敢苟同:“那年學生血氣方剛無權無勢,肯定抵擋不了滾滾的洪流。現在不同了,學生是戶部尚書,六部之首。就算有人看學生不順眼,也不敢怎樣。”

  葉適言提起毛筆躬身下去,劃掉了蘇惟的名字。繼續說:“如果非要劃分陣容的話。學生現在所在的戶部隻聽命於聖上。這位,還是個孩子。隻聽他的父親。老師想要穩定,還是不要考慮我們的好。”

  鄒進微微一愣,隨後對葉適言這樣的認識露出滿意的微笑。

  葉適言見老師明白了自己所言,微微行禮,向後退步離開了文尚院。

  外麵是夕陽餘暉,葉適言走在出宮的石板路上,身影被拉得老長。他突然頓住,看向遠方。不知道這個方向的人,有沒有做好迎接暴風雨的準備。

  ······

  嶽千燭看著屏風後麵走出來的人,心中的震驚大於詫異。

  “宮——”她意識到自己不能叫對方的名字,低聲問:“你怎麽能冒著危險過來?”

  沐王府就是凰城最危險的地方!

  “我們坐下說。”宮林向旁邊點了一下頭。

  嶽千燭扶著後腰坐下來,雖然自己的小腹隆起,但是她依舊練就挺著肚子該如何坐下。行雲流水的動作反而讓許久不見的宮林另眼相看。

  “看來你已經做好做母親的準備了。”他坐到對麵,笑著說。

  提起孩子,嶽千燭就會泛起笑容:“嗯,我可是做好了很大的準備。”

  “最近感覺怎麽樣?”宮林問。

  嶽千燭看到自己的親人,難免話多了一點:“這段時間還好。前段時間孕吐有點嚴重,每天都難受的死去活來,簡直要虛脫了。”

  說著說著,嶽千燭就開始難過起來,不過她立刻想到自己不能這麽多愁善感,又馬上笑著說:“不過,沐濋都一直很好的照顧我。”

  “哦,對了!”嶽千燭繼續問說:“千煬現在怎麽樣?”

  宮林:“他現在在慢慢接手侯爺衣缽,這段日子一直都在城中查看貿易狀況,與杜老板的合作很是順利。他也在著手學習如何做生意。”

  “那便好!看他順利,我也能不用這麽擔心!”嶽千燭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千煬的消息。

  好在宮林能夠到這裏來,還能多知道千煬的近況。

  嶽千燭繼續說:“你幫我回去告訴千煬,讓他多多學習。如果可以,明年讓他考慮一下科考或者是官考。”

  嶽家吃虧就吃虧在世襲的鄉爵上。以後嶽家想要崛起就必須要有權勢,得到權勢的第一步就是恢複嶽家的往日風光。第二步就要向外人證明,嶽家人的能力。

  千煬需要這一次的展示。

  宮林應下:“你放心待產,我回去好好輔佐千煬。反倒是千煬一直擔心你,現在看你無礙,他也能放心。”

  嶽千燭微笑:“你們大可放心,我有王爺照顧,絕對不會出事的。”

  說著,嶽千燭看向夏沐濋,此時的夏沐濋雙手攏在袖子裏,站在他們中間的案幾旁,臉色陰霾。

  “你——沒事吧!”嶽千燭問。

  “沒事!”夏沐濋盡力的平靜下來,坐在嶽千燭的旁邊,離她很近。

  嶽千燭和宮林從見麵的一刻起,眼睛裏隻有對方,完全是將夏沐濋給晾在了一邊。兩人聊了很多,單是把他給遺忘了。

  夏沐濋有氣!很氣!

  他看到嶽千燭的手是搭在桌麵上,直接將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對對麵的宮林說:“時間重要。我們繼續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