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調兵
作者:草綠大白      更新:2020-12-27 22:11      字數:4597
  馮恒顫抖著進入忘月軒,進入前庭就看到安排在地上的一具具刺客屍體,屍體上蓋著席子,但依舊壓不住下麵傳來的血腥味。

  馮恒一陣幹嘔,掩著口鼻來到書房。

  夏沐濋和嶽千燭、陳致都在書房當中。馮恒見到冷麵霜眉的沐王爺,一個踉蹌直接跪倒在他麵前,緊張全部寫在臉上。

  夏沐濋悠悠的說:“馮大人不必行如此大禮!”

  “是——是——”馮恒抬手擦掉額頭冒著冷汗。

  馮恒是薛黨的人,更是薛清平最忠誠大臣,平日裏耀武揚威好不威風,今日卻膽小如鼠看著可憐。要不是嶽千燭親眼看到他這般狼狽模樣,根本無法與一年前讓自己脫衣自證身份的京都府尹相提並論。

  陳致走過去來扶著馮恒的手臂將他攙起,語氣寒冷:“馮大人要站好,王爺還等著馮大人做主呢。”

  馮恒吞了一口口水,他哪敢給沐王爺做主,這話裏明顯是在敲打自己。

  夏沐濋因為不舒服咳嗽了幾聲,這幾聲可把馮恒嚇得不輕。夏沐濋沒有理會他,指著旁邊的一卷卷聖旨說:“你可知道這是什麽?”

  馮恒看了一眼說:“是——聖上諭旨。”

  夏沐濋問:“可知上麵是什麽內容?”

  馮恒搖頭:“這是聖上親筆諭旨,下——下官不知。”

  馮恒不知,那夏沐濋就告訴他:“聖上擔憂本王,一卷卷的諭旨鬆下就是慰問本王是否安好。知道本王身體不適,免了本王入宮之情。在你之前,聖旨到過,護城軍將軍來過,禁衛軍將領來過,就連紅紗軍的將軍也來本王麵前自稱失職。”

  “而你!”夏沐濋拿起一卷聖旨打量著,繼續說:“作為京都衙門的府尹,在你的管轄範圍內,本王的府邸遭刺客襲擊,你卻不來主動認錯為本王破案,還要等本王來找你!”

  啪的一聲!夏沐濋將聖旨扔到馮恒麵前,恰巧露出聖上的親筆筆跡。

  “馮恒!”夏沐濋怒火中燒大聲嗬斥:“你當你是薛清平的人,本王就不敢把你怎麽樣了嗎?還說薛清平的人,已經不將本王放在眼裏了!”

  “下官該死下官該死!”馮恒腿軟雙膝下跪連喊求饒:“不關國公大人的事,下官失職!”

  夏沐濋哼聲:“果然是薛清平的一條好狗,這時候還在為薛清平推脫。”

  馮恒連連磕頭:“下官沒有為國公開脫。都是下官的錯,下官管理不嚴,沒有及時到忘月軒請罪,是屬下失職!”

  夏沐濋打開手中的扇子搖在身前,扇子還殘留血跡,在馮恒眼裏這是催命的象征。

  “王爺!”馮恒道:“給下官時間,下官一定查出凶手給王爺出口氣!請王爺饒恕下官!”

  夏沐濋反問:“給本王出氣?”

  馮恒狠狠扇了自己要給嘴巴,說:“是還上京城安寧。”

  夏沐濋勾起嘴角:“既然馮大人會給本王做主,本王若是難為馮大人則是本王的不是。聖上想要問你的罪,已經被本王攔了下來。馮恒,你可不要讓本王失望啊。”

  馮恒俯身點頭,他還納悶,沐王爺遇刺為何聖上沒有質問自己,賢妃娘娘和沐元帥也沒有追究自己的責任,原來都被沐王爺攔下了。隻是,這本應該是劫後餘生的喜悅,但是馮恒心裏卻是更加恐懼。

  “請——沐王爺放心——下——下官絕對不負王爺——叮囑。”馮恒叩首說。

  夏沐濋沒有回應他,側頭伸手對嶽千燭說:“千燭,隨本王回房間,昨夜你可嚇的不輕。”

  嶽千燭愣了一下,這是什麽戲碼?看到夏沐濋瞟了一下馮恒,她立刻會意,嬌滴滴說:“我確實驚嚇不已,謝王爺。”

  說罷,嶽千燭搭上夏沐濋遞過來的手,跟隨他起身離開。

  馮恒聽到腳步聲走遠才抬起頭,此時他已經大汗淋漓,問著旁邊的陳致說:“昨日遇刺,嶽小姐也在?”

  陳致半蹲下來,說:“昨夜王爺遇襲殺心驟起就是因為嶽小姐在場好些受傷。我提醒一下馮大人,王爺不在乎這些刺客,本不想將事情鬧這麽大。但是馮大人清楚嶽小姐在王爺心中的分量,現在不查出個水落石出,王爺這邊可是沒法交代。”

  馮恒聽聞,更加害怕,雙腿即便是跪著也是止不住的顫抖,他隻能回複陳致:“多謝陳將軍提醒。”

  “對了,陳將軍。”馮恒到底是府尹,很快找回理智,說:“昨夜可留下活口?”

  陳致:“有,在元帥府牢房,一直等著馮大人提審。”

  那就好,還有點希望。馮恒又問:“那庭院的屍體?”

  陳致:“刺殺沐王爺,屍體不曝個一天,怎麽讓王爺消氣?”

  馮恒膽寒,連連點頭:“有道理,有道理。”

  陳致微笑著點頭,離開書房。

  嶽千燭被夏沐濋牽著離開院子,到了隔壁後,她將手抽出來:“行了,戲演完了。”

  夏沐濋感覺手裏一空,輕輕握著拳,轉身對她說:“這次你演的還不錯。”

  嶽千燭問:“你為什麽要在書房提我?”

  “利用你,調兵。”夏沐濋解釋說:“我雖久不在上京,朝廷上臣子清楚我的性情,他們知道我進退有度絕對不會鬧得沸沸揚揚。但是你不同,既然他們都認為我沉迷美色,不顧禮法,那我就要用這個噱頭大發雷霆。我要一怒為紅顏調來神遠軍駐紮城外,就需要你這個借口。”

  夏沐濋向前一步說:“嶽家案翻案在此一舉,我必須要震住所有人。”

  嶽千燭迅速反對夏沐濋的這個想法:“不行。藩王入京聖上沒有追究已經是仁慈,若是調兵至此,你就要麵對所有的人的彈劾。夏沐濋,不忠不義這四個字會釘在你身上!”

  夏沐濋心裏一動,事到如今,嶽千燭果然還是惦記自己的。

  “這個你就不要管了。”夏沐濋說:“有人會給我扛下這四個字。”

  “誰?”

  夏沐濋微微一笑,揚起扇子,轉身而去,丟下一個名字:“薛清平!”

  次日葉適言來到忘月軒的時候恰巧碰到陳致帶人將刺客屍體運出去,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陳屍橫放,自從離開黔地沐王府後他就已經遠離這些屍身惡臭。

  夏沐濋坐在書房裏剛剛喝下湯藥,他的身體狀況當真不是鬧著玩的,本來虛弱再加上遇刺一波騷動,自己又是徹夜未眠陪伴嶽千燭,昨日早更是審問刺客,麵對過來請罪的將領,謀劃一連串的事。折騰下來,他的臉色愈發的難看。

  葉適言走進去,微微行禮:“微臣見過沐王爺。”

  夏沐濋咳嗽幾聲,揮手命人將擋在前麵的屏風撤去,說:“許久未見,葉大人還是這麽遵禮守法。”

  葉適言站直身體說:“這是微臣的本分。”

  夏沐濋請葉適言坐下,說:“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升遷戶部尚書。”

  葉適言跪坐在一側,道:“還要感謝王爺在黔地的助力。”

  夏沐濋在黔地聯合杜含秋暗地裏擺了唐路一道,不僅讓唐路在魯朝朝堂上遭受不服臣子的彈劾,更是讓唐路分身乏術,即便是保住自己的太子地位,但卻丟失了與南商貿易往來的基礎。

  所以與南商合作的齊越就撿到一個大便宜,負責接洽南商往來的葉適言因此水漲船高,從戶部侍郎直接升至戶部尚書。是齊越建國以來,最年輕的尚書大人。

  夏沐濋笑了一聲:“上京城這是個不幹淨的地方,連你都會怕馬屁了。”

  葉適言說:“不是討好王爺,隻是微臣也沒有想到這次晉升如此之快。”

  夏沐濋回他說:“本王能夠在黔地遊刃有餘,還是依仗你在戶部對黔地的格外照顧才能安慰過度。算起來,是本王欠你的人情。”

  葉適言說:“王爺欠的人情,用官職就可以抵消了。”

  葉適言從不掩飾自己的想要地位的野心,他的目的不是高官俸祿而是一代賢相,葉家祖上一直是他仕途上的動力。

  夏沐濋依舊欣賞葉適言的坦誠,微微一笑:“這次本王找你來是想請你幫忙一件事。”

  “什麽事?”

  夏沐濋將書案旁邊的賬本放在葉適言麵前:“這是從過年到現在黔地的所有賬目,這當中有點問題,想請你幫忙看一下。”

  葉適言剛要接,聽到是黔地的賬目,他便收回手。他已經不是黔地的官員,無權私下過目黔地賬本。

  “王爺大可交給白大人去做。”葉適言是比較信任白晨的能力的。

  夏沐濋見他不接,手輕輕一扔,賬本直接落入葉適言的懷裏:“不是信不過白晨,而是讓你看看,黔地這段日子的收入比較往年偏低,你來想想辦法。畢竟,黔地土改可是因為你而起。”

  夏沐濋舉黔地之力與唐路對抗的這一下子,要說沒有損失是不可能的。葉適言雖然動用戶部為黔地及時止損,但是對黔地今年的發展還是有不小的影響。尤其是黔地的土地改革,沒個幾年是看不到成效的,而土改的推動者正是這位滿朝上下都欽佩的戶部尚書。

  “微臣私下看黔地賬目,可是大罪。”葉適言嘴上這麽說,但還是拿起懷裏的賬本放在書案上,翻來仔細查閱。

  夏沐濋打了個哈欠,困意襲來。他讓葉適言舒服的坐著看賬目,自己則起身到一旁的軟榻上躺下休息。

  葉適言分神看到休息的夏沐濋,又聯想到進來時看到的刺客屍體,仿佛又回到黔地沐王府。那種不安生,步步為營的感覺又重新回來了。

  嶽千燭休息好,聽聞葉適言來到府裏,想來是為了夏沐濋的黔地煩惱而來。現在整個上京城最能理解夏沐濋的公務壓力的人也就隻有葉適言了。她到廚房準備了一些茶點來到書房,輕輕推門就看到不遠處的葉適言背對著自己寫什麽東西,再向裏麵一看,夏沐濋已經側臥軟榻睡了過去。

  嶽千燭輕輕的關好門,小心翼翼的走過去,來到案幾前。

  “已經兩個時辰了,葉大人休息一下。”嶽千燭跪坐在一側,將食盤放在身側,她沒有敢動案幾上的文書,擔心擾亂葉適言的思緒。

  葉適言收起最後一筆,放下筆輕輕吐氣,可算是完成,心裏豁然明亮。他抬起頭說:“謝謝,嶽小姐。”

  說著,葉適言有條不紊的收起桌上的文書和新寫的文書,分門別類的歸整好統統放在一側。嶽千燭端起食盤放在已經空出的幾麵上,給葉適言倒茶。

  葉適言喝了一口潤了喉嚨,說道:“白大人的賬麵做的很幹淨,他會是王爺身邊最合格的參政。”

  嶽千燭點頭同意,說:“隻是白大人現在身兼參政和知府兩個重任,不如葉大人當時專注。”

  “接手黔地參政一職需要些時間,白大人會比在下更適合輔佐王爺。”葉適言又飲一口茶說:“他,可比我聽話。”

  嶽千燭微微一笑,這一點她也讚同。白晨一心要做服務百姓的好官,所以很會權衡夏沐濋和百姓之間的關係。這一點遠比為了黔地不顧夏沐濋心願的葉適言通融的多。

  葉適言說:“朝廷應該很快就要向凰城派去新的知府。現在吏部爭權過猛,所以才遲遲沒有派遣,等到吏部平穩過度後,第一件事就是派遣地方官員。據我所知,吏部這次將目光放在今年的科考和官考上,不知道是哪位才子或是高官子弟會被送去凰城。”

  嶽千燭輕輕笑出聲來:“凰城對他們來說可是個考驗人的地方,才子能不能受得了王爺的管束,高官子弟能不能忍得了王爺的施壓,這個可真說不好。”

  不是所有人都是自信可以與夏沐濋爭論一二的人,可幸的是,葉適言是,白晨也是。

  葉適言輕輕吹開飄在水麵上的茶葉,靜心喝茶。

  嶽千燭說:“吏部現在還很混亂嗎?”

  葉適言看向嶽千燭,如有所思,順其自然的接上話說:“薛黨的人對吏部有心,現在八成會是大皇子殿下入主吏部。吏部尚書這個位置應該是薛黨的了。”

  嶽千燭說:“戶部是聖上親自統籌,兵部是沐元帥,禮部是蘇候爺,工部和刑部都是薛國公,現在吏部要是落入薛黨手裏,薛黨在朝中可真是獨大。”

  葉適言聽到嶽千燭對朝中局勢了如指掌,有點出乎意料,可是一想到她是在夏沐濋身邊,那麽一切就變的理所當然。

  “嶽小姐是在為嶽家案做盤算?”葉適言放下茶杯說。

  所有人都知道薛清平是錯判嶽家案的主審,嶽家案想要翻案成功就要糾正薛清平的錯誤。那麽嶽千燭麵對的對手不僅是薛清平,更是薛黨。

  嶽千燭隻是微微一笑沒有作答。葉適言心中了然。

  兩人又簡單的聊了一會兒,葉適言還要做最後的文書整理,嶽千燭就退出書房。等嶽千燭再次出現在書房的時候,就是夏恪勤的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