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逃跑
作者:草綠大白      更新:2020-12-27 22:11      字數:4464
  嶽千燭幾近瘋狂的騎馬向前狂奔,她手裏有葉適言的令牌可以暢通無阻的過每一道關卡。

  陳致的話還在不斷的在嶽千燭耳邊回想:“嶽千煬在宮林的陪伴下正在朝中!”

  現在嶽千燭終於明白宮林在臨行上京前,臉上為何是有話要說的模樣。他有心事,他的心事是他找到了嶽千煬,是他在考慮告不告訴自己,他在猶豫要不要帶嶽千煬進京。

  可是,這對嶽千燭來說十分的殘忍。翻嶽家案是需要嶽千煬,可是嶽千燭更加需要嶽千煬。

  從邊境楓林府到上京城,一路上嶽千燭忍著背部的傷和路程的辛苦,心裏隻有一件事那就是見到嶽千煬,換掉嶽千煬。

  嶽千燭終於在五日之內快馬加鞭的趕到上京城,剛才城門口就聽到百姓的議論。

  “聽說了嗎?前幾年犯下叛國罪的嶽淩,他的兒子出現了!”

  “我聽說了,說是嶽家小公子去的成益侯府,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說什麽重啟嶽家案,入宮麵聖之後就再也沒出來過。”

  “重啟叛國案?嶽小公主怕不是瘋了吧。”

  “能不瘋嗎?一夜之間父母慘死,姐姐失蹤。隻要有希望,他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

  “聽說他還是從萍地跑出來的。現在管理萍地的安和王因為管理不善受到牽連,被召回來了。”

  “怪不得城外出現安順軍的大營。”

  “——”

  嶽千燭再也聽不進去百姓的言論。她總結出幾點,一是嶽千煬已經入宮麵聖,現在未出宮應該就是被關押起來。二是嶽千煬自爆身份找的是自己最信任的成益侯府,可見他不是盲目前來。三是安和王夏恪信因為此事不得不入上京城。

  黔地沐王府、萍地夏恪群、萊地夏念華。如今這件案子,算是將齊越三個重要的封地全部涉及進來。

  不對,嶽千燭轉念一想,黔地沐王府是她自己自認被牽扯進來的,而實際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與黔地毫無關係。

  是嶽千煬逃亡黔地,賀寒生和薛謨帶隊都未曾找到他,是他們的失職。

  是嶽千煬從黔地入京,是宮林一路護送,未曾涉及到沐王府一星半點,這是嶽千煬的行事。

  無論是怎麽分析都與黔地沒有一點關係,至少在明麵上如此。

  嶽千燭已經沒有了剛剛知道嶽千煬下落時的驚慌,一路上她已經緩解了很多。現在的她頭腦十分清晰。

  嶽千燭來不及休息,直接來到了成益侯府,自報名字之後成益侯府的小廝立刻去通知,不過一會兒蘇惟就急匆匆的跑出來。

  “三兩,你怎麽來了?”蘇惟聽到通報是錢三兩來了就立刻跑出來迎接,雖說很是高興,可是近日事情繁多,再加上嶽千煬讓他擔憂,所以臉上並沒有表現的很興奮。

  蘇惟向嶽千燭的身後看,看她隻是孤身一人,就問到:“我沒聽說沐王表哥會來,你來了,他呢?”

  嶽千燭回答:“我是有私事來找蘇世子。”

  是嶽千燭自己私自過來的,事已至此,她唯一有把握做的就是不將夏沐濋卷進來。

  “我有事相告訴蘇世子。”嶽千燭對蘇惟說,聽見門裏有聲音,抬頭望去是夏念華走過來。

  夏念華今天是來成益侯府做客的,自從蘇惟提起重審嶽家案後,除了成益侯府對他的支持,再就隻有夏念華處處護佑著他。

  蘇惟感受到嶽千燭的視線,解釋說:“郡主姐姐是來做客的。”

  夏念華邁過門檻,看著嶽千燭蒼白的臉上和淩亂的頭發,視線下移看到她直不起來的腰,開口說:“世子還是先將錢管家請進去吧。”

  蘇惟剛剛隻想著夏沐濋去哪裏了,忘記他們是在門外,看嶽千燭的樣子應該是風塵仆仆趕來,還是休息要緊。

  嶽千燭沒有推脫,事實上她能感覺到後背腰處的傷口已經開始滲血,她需要坐下緩解一會兒。

  嶽千燭被請進蘇惟的書房,夏念華拽著蘇惟,在他耳邊耳語幾句。嶽千燭明顯看到蘇惟的表情,從平和到震驚,再到不可思議最後又恢複平靜。

  隨後蘇惟便離開了書房。

  夏念華看著嶽千燭說:“你且坐著,稍等一會兒。”

  嶽千燭不知道夏念華是什麽意思,但是蘇惟不在,嶽千燭有事也說不了,便乖乖的在旁等著。

  不過一會兒,就看到蘇惟鬼鬼祟祟提著一個盒子進來,轉身將頭探出門外,確定外麵沒有人之後,輕輕關上門,並且反鎖。

  夏念華搶過蘇惟手裏的盒子,嫌棄的看著他說:“這是你家,幹嘛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蘇惟委屈說:“這是我家不假,可以外麵不少人盯著我呢。”

  這裏的不少人可是包括薛黨的眼線。

  夏念華將盒子放在嶽千燭旁邊,打開盒子,嶽千燭看到裏麵都是寫外傷用金瘡藥和白布。才明白,蘇惟拿來的其實是個藥箱。

  夏念華打開盒子後,將一旁的屏風展開,隔開了他們與蘇惟之間的視線,蘇惟很是明白的後退幾步,轉身過去,留給他們一個背影。

  嶽千燭詫異的看著夏念華:“郡主,您這是?”

  夏念華挽起袖子,將本是用來搭肩的長紗從肩頭扯下,繞過自己雙臂的廣袖,綁在自己的脖頸後麵,兩手的廣袖被她拉扯上去,露出白皙的手臂,更方便她做事。

  “你的傷很重,需要脫衣。”夏念華拿出剪刀,淡淡的說:“總不想讓別人知道你是女人吧。”

  嶽千燭吃驚的看著夏念華,還有屏風外麵留個自己背影的蘇惟,心中不僅是震驚這麽簡單。

  “你們——”

  夏念華製止她說:“你別說話,誠如世子所言,成益侯府外麵滿是盯著他的眼線,這個時候任何事情都節外生枝。”

  蘇惟現在因為嶽家案已經成為朝中各方勢力關注的焦點,一點風吹草動在有心之人眼裏都可能大作文章。

  且不說嶽千燭的身份是男是女,單是他黔地沐王府管家的身份,此來到成益侯府都會引起不少的猜測。

  “脫衣吧。”夏念華提醒她說。

  嶽千燭此時為了蘇惟考慮隻能閉口不談,考慮到自己的傷口確實嚴重,所以才肯主動脫下外衫。

  脫下外衫那一刻,嶽千燭才知道自己犯了多麽致命的錯誤。她居然沒有綁束胸帶,而且更恐怖的是,她因為傷及後背,就連包裹的內衣也沒有穿,夏沐濋直接就給她套上了裏衣和外衫。

  嶽千燭此時十分的尷尬,可是已經到達這一步,不得不硬著頭皮將裏衣也脫掉。

  夏念華一副“你看吧”的樣子向嶽千燭挑了挑眉。

  “我扮過男裝,知道扮男裝的精髓。”夏念華主動將嶽千燭不方便拆下的腰間白布輕輕扯下,一邊扯一邊說:“裏麵的沒來得及綁,脖子也沒來得及隱藏,看樣子你還真是從夏沐濋眼皮子底下跑出來的。”

  嶽千燭佩服夏念華的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了玄機。同時嶽千燭開始後怕,要是自己去見其他人,被人發現端倪,那身份就不是暴露這麽簡單了。

  “郡主是如何發現屬下受傷了的?”嶽千燭想知道這個問題。

  蘇惟在外麵自己點頭:“是啊是啊,我也想知道。”

  夏念華:“看出你是女人就喜歡向下看,腰間厚且臃腫,這不是你這個身材的女人該有的腰身。還有你臉色蒼白,氣虛不穩,一看就是重傷。”

  夏念華突然想起什麽,連忙將手覆在嶽千燭的額頭上,摸了一會,放心下來:“還好,沒有因為傷口而發燒。”

  嶽千燭感歎夏念華的鎮定自若,這個時候還細心周到,這樣的女人並不多見。

  夏念華一圈圈解開纏在嶽千燭腰間的白布,越往下解,扯出的白布上的血跡就越來越深,血腥味也在慢慢傳來。

  “嘶——”嶽千燭雖然是咬緊牙關,還是因為夏念華的手重而牽連到傷口。

  夏念華注意到這一點,神情嚴峻的來到嶽千燭身後,看到她背後的傷口,滿眼吃驚。血肉模糊已經不足以形容,長劍的傷口直接入腹。

  “這是誰傷的你?這是想要你的命!”夏念華驚詫!

  “啊?”一直背對著他們的蘇惟聽到夏念華的措辭,大吃一驚,剛剛想回頭看看什麽情況,想到錢三兩是個女子,又忍著好奇心將頭轉了回去:“她嚴不嚴重啊?”

  “十分嚴重!”夏念華小心的展開被鮮血沾染的白布,用剪刀一點點耐心的將粘在皮肉的血布處理幹淨。

  嶽千燭疼的渾身發抖,在夏念華的小心扶著下,趴在了軟塌上。

  “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沐王府的管家傷成這樣,夏沐濋不管?”夏念華整理完傷口,心生不忍,連忙準備殺毒的藥粉:“我準備殺毒了。”

  嶽千燭點頭,做好準備。

  夏念華看著嶽千燭學肉麻模糊的傷口,狠下心來將藥粉散出,全身都能感覺到嶽千燭的疼痛。

  “啊!”嶽千燭將臉埋在枕頭上,用力忍著不讓自己尖叫出來,殺毒的白粉疼的讓她差點抽搐起來。

  就連不遠處的蘇惟聽到悶聲叫喊,都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等到藥粉的疼痛感漸漸降低,嶽千燭才從枕頭裏抬起頭來。

  “沐王爺管了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嶽千燭緩過精神後,回答夏念華剛才的問題。

  夏念華:“不小心不會受這麽重的傷。說,是不是前線出事了?”

  夏沐濋去楓林府前線滿朝皆知,嶽千燭是夏沐濋的貼身管家,她受傷是不是證明夏沐濋也遭受了不測。

  “會嗎?真的嗎?”蘇惟開始自言自語:“如實是真的,我爹可以請旨去前線,郡主姐姐也可以調萊地的兵去支援的。”

  “蘇惟!”夏念華拉著長音警告蘇惟不要異想天開。黔地可不是他們說去就能去的。

  蘇惟立刻會意,乖乖閉上嘴巴。

  嶽千燭知道他們關心夏沐濋,說道:“前線無事,沐王爺也無礙。”

  “我就說嘛,昨個沐王表哥送到的折子到了慶華殿,明明是拿下了礦脈。”蘇惟鬆了一口氣。

  夏念華坐在嶽千燭旁邊,隨手拿起旁邊的毯子,繞過傷口,小心翼翼的蓋在嶽千燭光滑的後背,以免她著涼。

  夏念華說:“還是告訴我們,那邊到底出了什麽事?”

  嶽千燭趴在床上,神情傷感,她知道有些事情遲早會被他們知道,現在被他們問,還不如現在告訴他們,等到消息傳來給他們一個心裏準備。

  “神遠軍裏發現了細作。”嶽千燭說:“經查明是唐佑!”

  夏念華拿金瘡藥的手一頓,不可置信。

  蘇惟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剛才還是放鬆的心立刻緊張起來!

  嶽千燭繼續說:“我是被解救唐佑的人給刺傷的。還有——宋小順死了——”

  “什麽?”這下蘇惟慌了,他轉身來到屏風前,前行的腳突然停下,還是轉了過去,不過這次他沒有離開。

  “小順他——死了?”蘇惟明顯的顫音讓這個消息更加悲壯。

  宋小順是蘇惟人生裏第一個可以一起喝酒大醉的夥伴,少年的友情很是純粹,蘇惟不知道該怎麽消化這個消息,書裏並沒有說啊。

  嶽千燭理解此時蘇惟的心境,輕輕嗯了一聲。

  “是唐佑的人殺的?”

  “嗯。”

  “唐佑沒有阻止嗎?”

  這次嶽千燭現在默認。

  蘇惟怎麽也想不通,問著:“他們不是朋友嗎?”

  “蘇惟!”夏念華叫著蘇惟的名字,試圖讓他冷靜一些:“你給我鎮靜一點。”

  蘇惟背對著他們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可是他還是無力的坐在了地上,看著好生可憐。

  朋友?蘇惟自嘲,自己有什麽權利來評價唐佑和宋小順之間的友誼?他不是也親手將朋友再次送進鬼門關嗎?

  夏念華沒有蘇惟那麽感性,隻是想了一會就差不多知道了所有的情況。

  “看來,唐佑的人也想殺你滅口啊。”

  嶽千燭點頭,唐佑沒有這個意思,但是那個叫於良,確實如此。

  “幸虧當時後麵腰身藏在一個裝滿銀子的錢袋,他沒有一劍刺死我。”

  偷偷帶錢袋是嶽千燭剛剛養成的習慣,自從上次與夏沐濋一起逃命,她知道帶著銀子是有多方便。這次她本來是想邊境戰亂結束後,拿這筆銀子與唐佑和宋小順在唐佑的家鄉好好還好一把。

  可惜戰亂結束後,一起玩耍的人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