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女裝(二)
作者:草綠大白      更新:2020-12-27 22:11      字數:4541
  上京城的天黑就是素人齋的白日。

  燈火通明的素人齋迎來了一天最歡騰的時刻。

  今日凡是來素人齋人都知道素人齋的四大美女之一的憐霜姑娘被訂了房,惹得很多奔憐霜而來的客人們是開口大罵,但是一聽今日訂房的乃是齊遠彬,這些人有礙於齊家的勢力,立刻就閉了聲。

  所以三樓最裏麵的房間門口,直到今晚最熱鬧的時候也是鴉雀無聲。

  憐霜拿琵琶坐在凳子上,閑來有了雅致彈起曲子。

  嶽千燭和秦紹星看著如此美妙的人彈著美妙的曲子,心裏難得靜下來。

  不過一會兒門口傳來敲門聲:“憐霜姑娘,方便在下進來嗎?”

  嶽千燭瞬間緊張起來。不用問就知道是齊遠彬的聲音。

  憐霜手停,向門口問道:“來者可是齊公子?”

  “正是在下。”

  秦紹星向嶽千燭點了一下頭,翻身而跳躲到了房梁上。

  憐霜看著秦紹星消失,示意讓嶽千燭放鬆,這才起身放下琵琶走過去開門。

  嶽千燭聽到了開門聲,緊接著就看到一位青衣男子走了進來,此人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直接將憐霜攬入了懷中,一臉色眯眯的看著她。

  憐霜感受到了齊遠彬的熱情,不留痕跡的躲避著從他的懷裏走出來,眼神示意讓嶽千燭準備酒水。

  “齊公子這麽主動,可是讓憐霜好不適應。”憐霜的聲音裏盡顯溫柔。

  齊遠彬嗬嗬笑著:“在下一直傾慕姑娘許久,好不容易能夠走入姑娘房間,一晚溫存,在下怎能不主動?”

  “可是奴家知道,齊公子可還是找了其他人入奴家的房呢。”

  齊遠彬拉著憐霜的手臂,入自己的懷中道:“憐霜姑娘這是什麽話,今日在下隻得姑娘人芳心,找她們來不過是給姑娘倒酒擦琴的。更何況,本公子已經聽說,姑娘隻想一人與我夜中聽曲,給在下安排了別人。”

  憐霜擋著嘴輕聲笑著,用手指點了點他身後,讓齊遠彬自己看。

  齊遠彬轉身一看,剛才還是笑容滿麵的臉立刻就被嚇的驚悚,下意識的鬆開了憐霜向後退了一步,驚呼道:“我的天,這醜女是誰?”

  嶽千燭心裏罵死齊遠彬,自己雖然不是國色天香的容貌,但離醜女還有十萬八千裏,就這麽被他指著鼻子侮辱,還真是讓人不爽。

  雖然心裏是這麽想的,但是嶽千燭還是保持了討好一般的微笑,在配上極度誇張的裝扮,著實夠讓人驚悚。

  “齊公子,你好啊。”嶽千燭嘻嘻笑著。

  齊遠彬咽了咽嗓子,對著憐霜說:“憐霜姑娘,這就是你給本公子安排的人?”

  憐霜失落的說道:“原來公子來到奴家的房裏還真想著其他的姐妹。”

  齊遠彬自然是想左擁右抱,可是對方可是自己約了很久才見上麵的憐霜,為了不錯過美人一夜,立刻打消了自己的左右之福的**。

  “自然不是,憐霜姑娘可是說笑。”齊遠彬說:“既然咱們需要個端茶倒水之人,容貌美醜也沒那麽重要。”

  但也不能出來嚇人啊!

  齊遠彬遠離嶽千燭,拉著憐霜坐在了一側。

  憐霜鬆開齊遠彬握著自己腰肢的手,對著嶽千燭說:“錢兒,還不快點倒酒,給齊公子賠不是。”

  “是。”嶽千燭來到桌旁,拿起桌上的酒壺,向著前上方看去,見秦紹星對著點頭。輕輕舒出一口氣將帶有迷藥的酒到入酒杯之中。

  “請齊公子喝酒。”說完,嶽千燭退到一邊。

  迷藥是事先準備的。

  齊遠彬酒量極好,若是單純的將他灌醉怕是行不通,所以他們將少量的迷藥混入酒中,製造可以讓齊遠彬喝醉的假象,強行綁架齊遠彬進行審問。

  雖然此舉有違人道,可是他們的時間緊張,不得不出此下策。

  幾杯酒,幾段曲,幾句情話後,齊遠彬終於睡倒了。

  憐霜這才放鬆了下來,要不是她提前吃了解藥,恐怕這會早就昏睡了過去。

  “姑娘,你沒事吧。”嶽千燭扶著憐霜站起,明顯感覺她身體有些沉重。

  憐霜搖頭自諷道:“可能奴家也中招了吧。”

  嶽千燭將憐霜扶到床邊,讓她休息:“姑娘隻可安心休息,剩下的我們來處理。一旦此事被追究起來,一切都與姑娘無關,姑娘隻需記得,你也被我們迷暈了。”

  憐霜捂著胸口,點頭。聽嶽千燭的話,絕口不提。

  秦紹星從房梁上跳下,確認齊遠彬暈倒,謝過憐霜叫上嶽千燭帶著齊遠彬走人。

  此時夜色正好。

  秦紹星背著昏睡的齊遠彬和嶽千燭一起從後門逃出,一路上兩人極其順利的到了一間地牢。秦紹星將齊遠彬放在地上,頭上套著黑布,遮住他的臉以免被人認出。

  “這裏是哪裏?”嶽千燭抱著雙臂,感覺冷颼颼的。

  “沐王府在上京的秘密地牢。”秦紹星將齊遠彬綁在柱子上,解釋說。

  嶽千燭微微詫異,沒想到沐王府在上京居然有一處可以用刑的地方。

  “京中人人忌憚王爺的權利,早些年王爺經常受到危險,便建了這個地牢將可疑的人帶到這裏來審,沒有人能逃過咱們神遠軍的酷刑。”秦紹星將齊遠彬綁好後接著說:“這個地方隻有少數人知道,我們三兩可是撿到了。”

  嶽千燭嗬嗬一笑,她還真不想知道這個地牢的用處。

  “咱們今晚想讓齊公子睡個好覺,明天讓葉參政過來。你們審,我動刑。”秦紹星挑著眉毛說:“是不是很合適?”

  “很合適很合適。”嶽千燭打了個哈欠應付了一句,今天在素人齋忙乎了一天,雖說沒幹什麽,可是身子卻很乏累。

  兩人出了地牢,秦紹星將嶽千燭送到忘月軒說了句“我們明天地牢見”的話就跑回了軍營。

  嶽千燭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剛才從素人齋出來的匆忙,衣服沒來及換,濃妝還掛在臉上。她現在隻想回去好好的洗個澡,養精蓄銳明天好好的審審齊遠彬。

  嶽千燭敲著自己的肩頭走向自己的房間。突然一股風吹來,嶽千燭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人硬生生的撲倒在地,她什麽也看不到,隻感覺脖頸間出現一道寒氣。她睜大眼睛,看著按著自己的人,他背對著月光,嶽千燭根本看不清他的臉。

  隻聽到他低聲的問了一句:“誰?”

  嶽千燭立刻回道:“王爺,是我,我是錢三兩啊。”

  抓人的夏沐濋本在院子中吹風,看到一個女人的身影在不遠處移動,他直接直奔過去將可疑的人按在地上,打開出岫扇,扇子鋒利的邊緣直接抵在那人的喉嚨。

  夏沐濋仔細看著自稱錢三兩的人,借著月色,他看到的是一張妖豔過度的臉。他輕輕鬆手,站起身來,走到一邊。

  嶽千燭終於可以喘口氣,她看到夏沐濋打開的出岫扇,毫不懷疑如果自己遲疑一點,怕是要死在他的扇子下了。

  “你這是什麽裝扮?”夏沐濋看著她說。

  嶽千燭起身,忍著後背的疼痛道:“去了一趟素人齋,假扮了女人和秦統領抓了齊家公子。”

  夏沐濋哼聲問:“你們抓了齊遠彬?”

  嶽千燭心虛的點頭。

  “他可是齊弘文的兒子,你就不怕齊家發現齊遠彬不在,鬧出點什麽事來?”夏沐濋心中真想罵嶽千燭為何如此愚蠢。秦紹星可以不明白朝中局勢,但是嶽千燭清楚的很,她明明知道此案涉及到了皇子黨爭。

  嶽千燭從夏沐濋的問話裏已經知道了他的態度。她承認今天的行為實乃下策,但是如果不這麽冒險就無法在五天內查清舞弊案真相。到時候沐王府的名譽受損不說,嚴易會死,無辜的人會受牽連。而她——也無法得到可以麵聖的機會。

  “你們接下來要怎麽做?”夏沐濋此時不得不多嘴問上一句。嶽千燭可是隨便去鬧,但是他必須要開始做準備了。

  嶽千燭老老實實的回答:“齊公子已經被關入地牢,明日等參政大人審問。”

  夏沐濋用力的收起扇子,不用問就知道他們打算嚴刑逼供,果然是非常時期就要用非常手段。不過這樣也好,趁機讓齊弘文和薛清平見識一下他沐王府的手段。

  “聽著。”夏沐濋低聲道:“明日,隨你們怎麽審,隻是別弄死他。”

  嶽千燭想不到夏沐濋怎麽突然轉換了態度,不過這已經是最好的狀況,她連忙點頭道:“保證不給王爺添麻煩。”

  “回去吧,記得把你的臉洗掉,真是醜陋至極。”夏沐濋扔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難道真是太難看了,嶽千燭並不知道自己不適合如此裝扮?真是傻了!

  嶽千燭興高采烈的跑回房間,脫了衣服,洗了臉,終於感覺到神清氣爽。她轉頭看著這身女裝,又看了看自己胸前的束胸。苦澀的笑了笑,怕是今後很難有機會再穿上女裝了。

  次日一早,嶽千燭準備去找葉適言一起去地牢。

  就看見陳致從院子裏匆忙離開,她叫住陳致:“陳領軍!”

  陳致回頭看見了嶽千燭,原地停下等她過來。

  嶽千燭小跑幾步,停在陳致麵前,笑著打招呼:“陳領軍早。”

  “早。”陳致點了一下頭。

  嶽千燭看了他周圍不見夏沐濋的身影,便問道:“王爺呢?”

  陳致告訴她說:“今日聖上準備看蒼狼軍的演習,王爺在半個時辰已經出發去營地。”

  “這麽大的事啊。”嶽千燭這幾日一直與葉適言跑東跑西,完全忘了夏沐濋在上京還有其他事要做。

  陳致繼續說:“今日營地除了聖上還有不少朝中大員,王爺的意思是你與葉參政專心辦案就好,如遇什麽困難,直接與我說便可。”

  嶽千燭行禮道:“謝過陳領軍。”

  陳致告辭,轉身出了府門,翻身上馬去往營地。

  嶽千燭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看見葉適言從房間裏走出來,兩人一並去了地牢。

  審問齊遠彬,動用軍法這個場麵有些殘忍。嶽千燭並沒有膽量進去看,但是坐在外麵聽到裏麵用刑的聲音以及齊遠彬的嘶吼,聽這些就能感覺到裏麵是何其的膽戰心驚。

  不過一會兒,秦紹星就從牢房裏出來,將手中用刑的工具扔在地上,自己坐了下來喝水解渴。不用問,齊遠彬已經說了他們想知道的話。

  嶽千燭湊過來為:“問完了?”

  秦紹星:“問完了,葉大人在整理口證。”

  嶽千燭輕輕拍手叫好,這個辦法看起來很是殘忍,好在結果不錯。

  秦紹星看著嶽千燭誇讚的動作,心裏很是受用,他道:“昨天嚇了他一晚上,今天再用酷刑,齊遠彬幾下就招了。都說上京城的公子哥骨頭一個比一個軟,才嚇唬他幾下就嘴巴放鬆。這樣的人,哼,簡直給齊越子弟丟臉。”

  秦紹星真是為上京的風骨很是擔憂。

  嶽千燭心中擔憂,今日雖然得到了證詞,但是齊遠彬不笨,他現在是被嚇壞了,等到他反映過來,肯定能根據今天的問話,推斷出今日綁他來的是誰。

  所有人都知道葉適言在查這個案子,齊遠彬自然能夠想到他們身上。

  葉適言從牢房裏走出來,將證詞交給嶽千燭讓她收好。

  “趁天黑把他扔到素人齋。”葉適言拿出手帕擦著手對秦紹星說。

  隨後葉適言轉身對嶽千燭道:“拿好證詞,我們去大牢。”

  嶽千燭和葉適言離開地牢,重新繞了一個圈子才走到街上。

  “參政大人,齊遠彬消失一天一夜,肯定會引起齊府和國公府察覺的。”嶽千燭說出心中的擔憂。

  葉適言點頭,他也想到了這一點,便說:“今日練武場有神遠軍的蒼狼軍在演習,聖上必定親臨現場。除了沐王爺,兩位皇子還有成益侯、琛國公也全部在場。他們就算有所懷疑,今日也不敢輕舉妄動。”

  嶽千燭立刻明白過來,今日的營地演習,說不定就是夏沐濋特意安排。他昨日就對他們私自綁架齊遠彬表示不滿,今日一早便舉辦演習,甚至還將秦紹星排除在外。顯然是給他們在做掩飾。

  隻要聖上在場,沒有會私自出行。即使齊遠彬消失一夜音訊全無,也無人敢大張旗鼓的尋人,畢竟齊遠彬是在素人齋失的蹤跡。

  新科狀元在沒有洗清嫌疑之前去了青樓,這一點怕是在聖上麵前說不出去,這就堵住了齊弘文和薛清平的嘴。

  嶽千燭心中竊喜,夏沐濋看似紋絲不動,卻是將所有的事情一一安排妥帖。

  “那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麽?”嶽千燭此時心裏放鬆許多。

  葉適言緊握雙拳的向前走說:“去抓作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