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林這麽做自然有他的考量，鑒於當下的情況，高林認為這是唯一的辦法。

  這也是昨天高林單獨要求一匣缽的原因。

  清波筆記上記載的那段話，是周波認為關於曜變天目配料之謎的解答。

  同時野史還流傳下來一段這樣的說法。

  某日，建陽窯的工人在燒窯時，突然雷聲大作，一聲炸雷直接劈斷了一顆大樹，而這棵樹剛好壓塌了正在燒著的龍窯。

  漫天的雨水順著倒塌的窯洞口大量的灌入了龍窯中，事後，就在工人們以為這窯建盞都報廢了的時候，一個工人偶然發現了兩隻見所未見過的建盞。

  清波筆記的原話中雖然沒有記載這一段，但是周波提到了一句“係偶然所得一異盞。”

  曜變的燒造之所以一直成為千古之謎，除了斷代這一種原因外，“偶然所得，”這四個字應該就是最大的原因了。

  高林當下這麽做也是在賭！

  輸……可怕嗎？

  可要是不敢嚐試，或許永遠也解不開曜變天目的謎團！

  當前的情況都已經成這樣了，還有什麽好怕的？

  “不做，必輸無疑！”

  “做了，一線生機！”

  半個小時後。

  雨勢還沒見小，眾人已經都圍在了場地中央的大棚之下，大棚中間站著一男一女兩人。

  兩人自然是此次的評選，馬維督和小立百合。

  馬維督環視了眾人一圈，隨即他開口道：“各位，時間已到，請各自呈上各自仿燒的曜變天目。”

  “我和百合女士自然是隻看作品，不論立場的評選，請諸位不要擔心。”

  小立百合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那，就先由山中商會這邊拿出他們的仿燒品吧，”馬維督指了指安康原平。

  此刻，兩夥人的表情差異有點明顯。

  孫老這一夥每個人臉上都沒有什麽血色，一片煞白，而山中大智那夥人卻正好相反。

  隻見安康原平雙手交疊臉色平靜，他的孫女安康向錦站在他身旁抱著一個木製盒子，一副雲淡風輕，勝券在握的樣子。

  安康向錦在得到爺爺的示意後輕點了下頭，隨後她抱著木盒一步一步，穩穩的走到了場地中央。

  “各位，這便是我們的曜變天目！”

  安康向錦說完便從木盒中取出了一隻黑盞。

  “還請各位欣賞。”安康向錦說完便直接將這隻黑盞放到了木桌上。

  棚子外的大雨還在下著，陰雨的天氣沒有什麽陽光，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這隻黑盞之上。

  馬維督率先從桌子上拿起來了這隻盞，隨後他手挽一抖，逆著光線將這隻黑盞緩緩的旋轉了幾圈。

  伴隨著輕微的旋轉，一個個黑藍色的光圈開始在碗中若影若現了起來……

  孫老也看到了這一幕，當下，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幾分，手中抱著的木盒也輕輕的抖了抖。

  馬維督招了招手，隨即有一人將一根強光手電遞了過來。

  “哢蹋一聲，”馬維督打開了手電筒。

  隨即他將這隻曜變盞平放在桌麵上，緩緩的將手電移了過去……

  眾人的呼吸都變的急促了起來，沒有人敢說話，隻能聽到稀稀拉拉的雨滴聲。

  隨著強光手電終於照亮了黑盞……

  淡淡的黑藍色光圈，隱約的長條毫紋……

  “好一隻曜變天目，難得如此極品。”馬維督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光斑、光圈、條狀毫紋，原版曜變上的所有特征幾乎都被複製了出來！

  “雖稍遜靜嘉堂館藏，亦是當世第一。”小立百合看完後高度評價了一句。

  聽到兩位專家的評論，山中大智臉上的喜色更明顯了幾分，而安康原平卻還是如剛才那般表情淡然。

  在旁觀看的墨老和章老一眾臉色也變的凝重了起來。

  山中大智收了收臉上的表情，隨後他轉身對著孫老一夥人開口道：“幾位大師，還請呈上你們的作品。”

  頓了頓，山中大智扭頭看了章老一眼，然後他意味深長的加了一句：“幾位莫要忘了我們的下注。”

  “孫大師？你們的曜變盞呢？”小立百合輕聲開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夜沒睡的緣故，孫建新此刻的臉色十分的不好看。

  “哎……”他抱著懷中的木盒一步步的走向了桌子。

  “敗了……輸了……”孫建新心中不斷的自言自語著。

  隻有他知道自己手中盒子的建盞是什麽樣子的，看了看桌子上安康原平的那隻盞，孫建新覺得臉上十分慚愧。

  孫建新緩緩的從木盒中取出了建盞，小心的放到了馬維督的桌前。

  馬維督的眼前一亮，還沒打手電，僅僅是遠看這麽一眼，他仿佛看到了盞中的許多小光圈。

  可等他伸手拿起來的時候，馬維督不禁眉頭一皺。

  “孫大師？這就是你們的曜變天目？”

  山中大智順著馬維督的手掌望去，隻見這隻黑藍色的曜變盞底部竟然全部都是坑坑窪窪的！

  安康原平也看到了這一幕，他搖了搖頭便閉上了眼睛。

  “孫大師，你的這隻盞都粘底了，已經是半廢品了吧，”看著眼前一幕，山中大智凝聲說道。

  “我看輸贏已定，二位的意見呢？”山中大智看了眼馬維督和小立百合。

  小彤看著眼前自己的幾位爺爺一個個都低著頭不說話，當下他有點忍不住了。

  “喂！什麽叫輸贏已定了！你們還沒有細看呢，打手電啊！看釉麵啊！”

  “我們的釉麵一定比小日……”

  “一定比小日子過得還不錯的倭國選手的釉麵好！”小彤慌亂中急忙改口。

  “這位姑娘，我認為已經沒有看下去的必要了，瑕疵永遠是瑕疵，就算燒的再好，瑕疵品也永遠不能和全品比。”

  山中大智冷著臉回了小彤一句。

  “兩位？我山中大智說的可對？”

  馬維督看了一眼身旁站立的小百合，又看了眼眼前低著頭不敢說話的幾位老者，隨後他無奈的點了點頭。

  “那……我宣布……”

  “且慢！”

  忽然的，一聲大喊從雨中傳來。

  “我這還有一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