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4章 你跟你的棋過去42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1-02-11 02:40      字數:4614
  當時聽到她說要去報官,何瀟並未有任何反應或者擔心。

  就算她手頭上拿有那玩意又如何,就憑她幾句話就像動搖賭館在?州城內的根基。

  未免也太將自己的存在當回事了。

  然何瀟看著那個胡攪蠻纏的女子並未如她之前所說去往官府的方向,反而是朝著鬧事的位置過去。

  同時她一路小跑過去的時候嘴裏還往袖中往外撒出早已經準備好的一紙文書。

  文書上竟是事無巨細地寫著賭館如何利用他來作弊,在賭博中暗中轉換骰子之事。

  他陡然間明白了什麽。

  這個人知曉根本無法從官府查抄來撼動賭館的地位,卻能夠讓城內百姓記得賭館背後存在詐騙行為。

  這是要從根本上斷絕賭館的賺錢的路數。

  何瀟當即要將人給追回來,奈何街上人潮擁擠,很快便落了那人身後一大截。

  再者,那個來曆不明的女子沿街灑下的這些東西,引起圍觀看眾紛紛蹲身去撿。

  一時間,更是讓他縱觀長街都再也見不到那個女子身影。

  氣急敗壞下,何瀟隻好快步前往賭館,商量對策。

  ······

  “世子,郡主又跑了。”

  眼見著那人的身影遊刃有餘地消失在長街中,富貴急急慌慌地轉過身去看他:“咱們還追不追?”

  “放心,她跑不遠。”

  富貴聽得古怪,怎麽聽世子這口氣,分明還挺希望郡主被抓到似的?

  若真的是這樣未免有些不太好。

  富貴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道:“世子,您就不擔心郡主再受到傷害?”

  謝玄道似笑非笑的聲音傳起:“你現在這麽關心她了?”

  富貴啞口無言,正想說句什麽以表對自家世子的忠貞不二,這時候出去辦事的阿武總算是歸來。

  阿武一躍攀上車轅,還未坐穩就衝自己咧開一個粲然的笑,直將富貴笑得不明所以。

  “阿武,你這是怎麽了?”

  阿武隻是笑笑不說話,轉頭就衝馬車內的人道,“世子,我找到璋憲郡主身邊的圓圓姑娘了,但我謹記您的吩咐,沒有打草驚蛇,便暗中跟著她找到了她們如今在?州城暫住的客棧。”

  “行啊你。”富貴不曾想這才出去多少時間的功夫,便將主仆倆的位置都摸了個底朝天。

  順道將他們也找到璋憲郡主的事情言簡意賅地提了。

  阿武被打趣得有些羞澀,正揚著一臉的笑時忽地又想到了什麽,道:“世子,那個女人忒麻煩,我將她放得很遠很遠去扔了,她還是不死心地要跟著,我實在是被她絆住了腳無法及時趕回來,好在路上她被一個富商給撿回去了。”

  富貴聞言愣了一瞬,詫異道:“這是要去當富太太的節奏啊?這女子到底什麽運氣。”

  阿武啐了一聲,哂道:“當富太太,她倒是異想天開,心術不正,遲早會有報應,虧我之前還被她那張可憐兮兮的臉給騙了去。”

  富貴揚唇笑了笑他:“阿武,別生氣了,是個人都有看走眼的時候,想當初世......”

  話音未落,便他及時地閉了嘴。

  世子不也是看岔了眼被璋憲郡主擺了一道,現在也不會既生氣又不得已千裏迢迢過來找人。

  “世子,既已知道璋憲郡主就在?州城內,我們還等什麽?”

  莫說阿武好奇這個原因,便連富貴心底也撓心抓肺地等著解釋。

  誰料隻等來馬車內那人說:“等她,心甘情願,自己回來。”

  富貴麵色耷拉了下來,深覺這樣的機會怕是少之又少,除非是璋憲郡主遇到極為棘手的事情。

  而如今璋憲郡主主動招惹了這?州城內連官府都不敢動的地頭蛇,說不定還真被機會看到璋憲郡主主動低頭。

  弗陵確實遇到棘手的事,但也不算很難解決。

  沿著鬧市將身上帶來的數百張文書就這樣跟天女散花似的,胡亂丟了一地,引起百姓瘋狂去撿,那人也被擠在了身後,淹沒於人潮中。

  百姓無不好奇不已地撿起來看,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義憤填膺。

  不曾去過那種地方賭博的人憤慨萬千,可去過那種地方的賭徒卻不是一句破口大罵就能解決的事。

  相反的,對於窮途末路的亡命之徒而言,反正自身賤命一條,鬧著要組織著一起去要回曾經在那被騙走的錢財。

  弗陵看著這賭館門口熱熱鬧鬧的,氛圍絲毫不亞於過年的氛圍。

  現下不少百姓聚集在賭館外,紛紛要求賭館東家親自出麵,要還一個公道。

  賭館更不是什麽吃素的,單單是裏頭隨便出來兩三個壯漢,便讓門外申述要討債的人退避三尺之外。

  不有人甚至報了官,官府欽差也過來,維持兩邊秩序,就怕一個不慎,那頭先動了手,鬧出點人命案子來,當地父母官的朱砂帽怕是也要保不住。

  弗陵正從賭館對麵的茶樓往外探了探,瞧個熱鬧,忽見有人從身後拍她,險些將她嚇出個好歹。

  瞪著這走路竟沒點聲的家夥道:“你怎麽過來了?”

  圓圓從屋簷上一個旋身,翻身而下,拍了拍手上的塵,對弗陵道:“看到你沿街撒的東西了,怕你被報複。”

  “所以還是沿途跟著我了?”

  圓圓並不否認,甚至煞有介事地往她身上看了兩眼。

  “要不是你,我還真看不到璋憲胡攪蠻纏會是什麽樣子。”

  甚至抱起了男人大腿,簡直讓她沒眼看。

  弗陵瞟了她一個白眼,卻還是忍俊不禁笑了笑,道:“這下麵子裏子都找回來了吧?”

  圓圓哼了一聲:“這才算什麽啊,我要的是他們跟我賠禮道歉,現在他們不割點肉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叫錯了。”

  弗陵抿了下唇,心底總有種未知的預感。

  圓圓抱了抱手,看著下首鬧騰得越發厲害,她的唇角輕輕揚起:“不,是跟被騙錢的百姓都賠禮道歉,還要把騙去的錢三倍償還。”

  弗陵嗬嗬地笑了兩聲,托腮望著她道:“你直接讓他們把小金庫對你對外開放,任你予取予求的好。”

  圓圓雙手一合掌,一臉雀躍地道:“你這想法不錯。”

  弗陵笑靨微頓:“別,你千萬別......”

  圓圓不理解:“為啥?劫富濟貧,這是要放在話本子裏,是要青史留名的,何況,我總不能平白無故讓那一百兩銀子打水漂吧。”

  弗陵連忙過去,連拖帶拽地將人攔住。

  “我怕被報複,你要知道能開賭館的都不是簡單人物,在黑白兩邊遊走,有官府的撐腰,更是背靠江湖,這要招惹了他們.....”

  圓圓笑笑,一伸手將將人掙開:“放心,我們可以去山裏躲著,你在這裏等著,我拿到東西就跟你回家。”

  弗陵跌坐在椅上,看著那健步如飛的身影,氣得大罵。

  “不是說好的把場子找回來就結束?”

  現在又算怎麽回事?

  照她這樣鬧,他們非得真成土匪。

  弗陵抓了抓頭,煩躁地想著事。

  還沒來得及跟她說謝玄道已然找到這裏的事,圓圓這又跑出去玩了。

  這下她便是想獨自跑回山中暫躲也沒了可能。

  她是真鬧不明白,謝玄道為何已然找到自己,沒有強迫她跟著他回去,反倒是一臉跟蹤自己,到底是出於什麽緣故。

  總不能說是要沿途保護她吧?

  可這個想法剛一有就被她給拍散了。

  她到底是哪來那麽大自信,若謝玄道真有意護著自己,怎會看著她沿途被壞人碾還不出來?

  總之那家夥同樣也是憋著一肚子壞水。

  弗陵沒功夫去細想那位究竟要做什麽,從隨身帶的包袱中,將身上這一身奔放的衣裳換下,卻從妝花鏡中瞥見塗脂抹粉的自己,實在難以忍受。

  還是先將妝容卸下來再說,否則她怕今晚要做噩夢。

  正要出門叫小二給她打一盆水過來,洗去臉上的胭脂水粉。

  甫一出門,卻見對麵的雅間也開著門。

  富貴跌跌撞撞地從裏頭出來,手中撿著破碎的瓷片,低著頭撿著碎片一邊往門外走。

  像是某人發脾氣甩了茶杯。

  這麽大的火氣,以前可從未見過清雋溫潤的人發過脾氣。

  估摸著是這人身上發生了某些變化後,連帶著脾性,氣量什麽的都改變。

  直到富貴轉過身來,跟她大眼瞪小眼,弗陵才回過神,以至於連躲都忘記了躲。

  尷尬。

  富貴也尷尬啊,他總不好意思承認他們就得跟在她身後一路過來的。

  一開始的確是存著幾分討好世子的意願,故而在知道郡主訂下的雅間在那後,便故意也將世子給安排在對麵。

  哪知道方才為了討賞在世子麵前這般一提,世子便黑了臉。

  生怕世子生氣將他給丟在?州城,忙不迭說要去換個雅間,世子又是臉色黑沉得不行,捏在手中的茶杯也成了齏粉。

  他是嚇得,壓根不知道該說什麽才避免碰到世子的逆鱗,連帶著手中端著的茶盅整個給摔碎在地。

  而這一幕落在弗陵眼底,卻成了謝玄道如今的脾氣壞到摔杯子了。

  避無可避,弗陵也沒再折返回去,略帶心虛地迎上他的視線,手抵著唇角,低聲對他道。

  “別裝出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你們跟著我也不是一時半刻了。”

  富貴訕訕一笑,壓著聲音道:“郡主,小點聲,別被世子聽到了,不然他又得衝我發脾氣。”

  弗陵嘴角抽抽兩下,不知道他這話什麽意思。

  害怕在門外的說話聲會被那人給聽到,抬了抬下巴示意這人跟自己回房。

  富貴捧著一手的碎瓷片,心底驀地歎了歎一口氣,著實覺得有些許難辦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就盼著那天這兩主子和好如初。

  可這都是分外要強的兩個人,讓誰低頭都覺得是天方夜譚的一件事。

  “你們是來找我的吧,跟了我都一路了,現在你們是什麽打算?”

  眼前這人分明擺出的是一副審訊的姿態,富貴心思轉換許久,最終隻能緊緊地抿了下唇,切記著世子吩咐的事情,索性裝傻到底:“什麽什麽打算?”

  “你們不打算將我做什麽?”

  富貴笑了笑:“郡主別亂想,我家世子並非為您的事而來。”

  弗陵悶哼一聲:“我才不信。你們要不是為了找我,至於跟在我屁股後頭?”

  富貴道:“郡主,您這可真是誤會我們了,我們要是想抓你,至於看著你了不抓,還放走?至於您說的跟了您一路實在是巧合,世子過來?州城,確實是因為自身的事,為什麽會落在逆眼底成了跟蹤你,這就是您的誤解了。”

  弗陵抱著手看他,笑微微道:“不是跟蹤,你是想說我自己異想天開是嗎?”

  富貴語重心長地說道:“對於我家世子而言,璋憲郡主自從那日下葬皇陵後,便已經死了。”

  “哦。”

  弗陵冷哂:“那你張口閉口喊我郡主是為了什麽?”

  這下子輪到富貴語噎。

  反正自己死豬不怕開水燙,裝傻一路裝到底。

  “小的隻是一時順嘴,改不過來,您給小的一些時間,日後見到,小的便是見到您也隻會裝不認識。”

  這話說得未免傷人了些。

  弗陵抿了抿唇,頗為不忿地盯著他。

  “他真不是來抓我回去的?”

  富貴莫名還聽出幾分委屈,抬眼看著璋憲郡主,隻見對方眼窩紅紅,貝齒緊咬唇瓣。

  像是委屈將哭不哭的樣子。

  當然,他並不知道這些隻是被妝容所襯托出來的。

  “您要是能主動給世子認個錯,興許他還能.......”

  弗陵掀了一記白眼,往他手裏扔了一茶杯,淡聲道:“道歉有用的話,那他遭的罪不就白受了。”

  她這種人做下的那些事連自身都看不過去了,就不配得到任何人原諒。

  既然他根本不是為了自己而來,那她也沒有什麽好繼續藏藏掖掖的。

  茶杯什麽意思?

  富貴還未來搞明白,捧著碎裂的瓷片出去,又捧著完好的瓷杯回來。

  看著自家世子還能淡然自若地下棋,分毫未對他從何處來感到訝異。

  他看著茶杯,想要說明這來曆。

  然話剛出口,世子卻已掀眼看他,眼神淡漠,轉瞬便又離開,落在麵前星羅密布的黑白棋子中。

  “世子,這,這是......”

  “讓你找她說話了?”

  這句話頗有埋怨的意味。

  富貴深刻覺得自己真的裏裏外外不是人。

  “是郡主非得找我說話的?”

  謝玄道嘴角掛著弧度微微一頓,略帶譏諷。

  “都說了什麽不該說的?”

  富貴一頭的冷汗,言簡意賅地將當時的對話轉述了,“她說道歉沒用,你遭的罪不能白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