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4章 你跟你的棋過去12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1-01-11 23:54      字數:4613
  憑什麽?

  謝世子從懂事起就未曾對人低過頭,更何況這是在自己根本沒有任何差錯的前提上。

  他拉不下麵子過去,又聽富貴說南安郡王已然登堂入室,自貶身份去了璋憲府中做廚子。

  對於這種荒唐的行徑,他隻覺得可笑。

  好好的世家子弟放著正事不做竟幹些損人不利於的勾當。

  璋憲也是糊塗,就算是因為隋玉公主的事與自己鬧劇發脾氣,隻需要冷靜下來跟自己商量即可,又何必要自毀名聲?

  這世間人或事,本來就對女子苛責甚多,限製甚多,就算知道這一直都是南安郡王在強求,世人卻隻會將問題歸咎到璋憲身上。

  謝玄道無法放任她繼續執迷不悟,索性聽從富貴建議。

  “去郡主府。”

  ······

  璋憲郡主府。

  忽然見到謝家的車架,圓圓險些嚇出個好歹,若非親眼瞧見他家那謫仙似的世子忽然從車轎裏冒出來,不然還以為他家這馬車是外租去了。

  眼見那一縷白衣烏發,身姿飄逸,迎著光澤而來,便連那發白的肌膚和深邃的瞳孔裏都閃動著琉璃的光芒。

  圓圓候在門口,抱著劍微微笑看向他:“世子光臨寒舍,有失遠迎。”

  謝玄道看了她一眼,眸光淡淡,徑直而過。

  圓圓就差掀一記白眼過去。

  好聲好氣地跟他說話卻換不來對方禮貌相對。

  她是透明人嗎,瞎了眼啊才會看不到。

  難怪璋憲仙子那麽討厭他,簡直到了比夏天嗡嗡嗡叫的蚊子還要厭煩。

  富貴忙上前,臉上歉意十足。

  實在抱歉,他家世子的態度著實有待有膽魄的人去教訓。

  可到了府中,卻久未看到璋憲郡主出麵。

  好歹上人家中做客都是得捧上熱茶招待的。

  但圓圓記仇,還念叨著在門口,謝世子那一副眼高於頂的樣子,著實不像是能喝得下她家香茶的樣子。

  謝玄道負手站著:“你家郡主呢?”

  圓圓抱手笑了:“我家郡主不在。”

  謝玄道劍眉微蹙,卻並未說些什麽。

  富貴忙替自家世子問:“她去哪了?”

  圓圓聳肩,漫不經心地回應:“這我就不知道了,她又沒跟我說。”

  謝玄道:“她什麽時候回?”

  圓圓依舊漫不經心:“這我怎麽知道,我家郡主想什麽時候會就什麽時候回,我還能管束得她的手腳不成?”

  謝玄道麵色可見慍容,卻未曾說些什麽。

  富貴聽不得她這態度,道:“你家主子去了哪裏你不跟著?”

  圓圓道:“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謝玄道忽問:“璋憲是不是跟他出去了?”

  圓圓笑了笑:“他,他是誰?”

  富貴哪裏能夠聽不出來她這是裝傻,忙道:“南安郡王。”

  圓圓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富貴已然信以為真,畢竟那臉上掛著那耐人尋味的微笑,還能有什麽難以理解的。

  謝玄道負在身後的掌心渥出了汗:“她去了哪?”

  圓圓看他現在這一副總算有了點心急的樣子,卻覺無語道:“現在緊張了,又有什麽用?這麽多天,你過問過什麽沒有?知道她為什麽非得搬出來?知道她為什麽非得跟你退婚?你現在怕是以為一切都隻是她在鬧脾氣。”

  ······

  實則謝玄道風風火火地來府上走了一遭,弗陵是知情的。

  不過她隻是懶得從暖烘烘的被窩中起身去招待一個來者不善的客人,故而才讓圓圓去將自己善後。

  南安郡王是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走。

  “我這樣將人打發走,你不會生氣吧?”

  弗陵還癱在被窩裏:“打發走了就好,因為這破事生你氣做什麽?”

  圓圓笑了,故意問:“破事?那,那人,是破人?”

  “嗯嗯。”

  弗陵將卷到臉上的被褥往下拉,揉了揉眼睛道:“今天聽你這樣說,我忽然覺得他這人態度極其有問題。”

  圓圓迫不及待地點頭,靠著床榻邊看她。

  “對對,眼高於頂,著實讓人瞧著不順眼,你不跟他繼續好是對的,要我說就該早點將婚給退了,我看啊,這南安郡王就不錯,做飯還好吃,性子也耐心,最要緊的是堅持不懈。”

  弗陵抻了抻懶腰道:“下次他再敢來,照養這樣打發走。”

  一個死皮賴臉地堅持不走,一個呢,卻將麵子看得比什麽都要重。

  這要真是沾上關係了,還不知道得怎麽麻煩呢。

  “我覺得他下次應該不會過來了。”

  圓圓話方這樣一說,便見她家這好吃懶做的主子又閉上眼過去。

  她無奈一笑,自言自語:“就他那樣頤指氣使的眼神,企圖他低下高貴的頭顱,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要不咱就將南安郡王給接納了吧,他做點心真都挺好吃的。”

  ······

  南安郡王府外,馬車停在門外也有一段時間。

  等到富貴打探到消息回去,告知謝玄道,南安郡王並未在家,而是懶在郡主裏了做廚子。

  這也就做實了今早他們去璋憲府中卻被圓圓借故打發走的事實。

  謝玄道說不清楚現在是要高興還是不高興,即便璋憲並未同圓圓所說與南安郡王一塊出門遊玩,但他們現在到底是在同一個屋簷下。

  若非璋憲事先交待,就圓圓一個侍衛,哪裏敢這樣將自己給打發走。

  富貴看他臉色始終不好,從出了郡主府後便是這個沉默寡言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建議道:“世子,要不咱也賴在郡主府。”

  謝玄道冷不丁地看了他一眼:“他不要臉你讓我學他也不要臉?”

  富貴實在懷疑自家世子是將腦子全給用在棋上的腦子了,至於在其他方麵,簡直就是個榆木腦袋。

  “世子,這個時候就不能總拉不下臉來,你看,南安郡王不要臉現在換來的是什麽。”

  說到這裏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家世子,“您呢,要臉要麵子要骨氣,可不是還被人給趕走了,對方便是出來見你一麵都不肯。”

  謝玄道被他戳中了痛點,臉色一時不愉。

  “您想想,您是作為未婚夫,去看自己的未婚妻子,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

  隔日再見到熟悉的車轎在門口停駐時候,圓圓抱手一笑。

  之前裝作那麽眼高於頂,現在卻三番兩次過府,難不成還真的回心轉意了。

  不待富貴上前,圓圓便一副要關府門的架勢。

  “巧了,我家郡主不在。”

  富貴趕忙上前,兩手抬起擋在門上。

  “等下,有話好好說,關起門來做什麽。”

  “我家世子可在馬車上等著,你總得看在他是你家郡主未來夫婿的份上給的麵子吧。”

  “你家世子要是想找郡主的話,今天估計見不到了。”

  富貴客客氣氣地問:“為何?”

  “你們來得不湊巧,我家郡主剛出門,也沒跟我說去哪裏,去什麽時候,去做什麽。”

  這一回圓圓倒沒有說假。

  弗陵的確不在富商,被童老叫出去找藥去了。

  雖說之前已跟童老提過,這藥可雇采藥人代勞。

  偏生那老家夥總能給自己翻出一些理所當然的道理。

  “昨日也這般說,今天又是這樣,我就不信,郡主有那麽忙。”

  一個女孩子,上頭還沒有父母監督著,整日不是忙著吃喝玩樂還能做什麽?

  富貴手還扒拉在門上,笑嘻嘻地對圓圓道:“我們進去瞧瞧,就瞧一眼。”

  圓圓特不耐煩,也不攔著,抱手讓他進:“我說真的,我們郡主真不在,你要不信,就在這裏待著,直到我家小姐回來為之。”

  在門口守著任人圍觀,還不如幹脆直接一點,進到府中去,以免被不知情,又或者那些愛說閑話的人聽見或看到。

  謝玄道這次倒沒有之前死要麵子活受罪。

  可是聽說她不在,以為又是借口找理會,不料圓圓這回卻未曾說謊。

  南安郡王卻是自自然然地招待起了來人,就差將自己以男主人翁的身份擺出來了。

  圓圓也不阻撓,於她而言,這種好笑的場麵不多,看了一場就少一場。

  謝玄道劍眉微蹙:“那她什麽時候回?”

  圓圓:“我不知道。”

  南安郡王摸了摸下頜:“郡主確實不在,你要有什麽急事的話,可以先告知我,等郡主回來後,我再轉告她。”

  謝玄道薄唇輕啟,仿佛不在意地看了那人呢一眼,語氣冷冷地問:“你還在這裏做什麽?”

  他分明知道,自己若是不在意又何嚐有此一問,分明在意極了,卻是嘴硬死撐著。

  南安郡王理直氣壯道:“我本就該在這裏啊,璋憲可是跟我有過約定的。”

  他這話說得曖昧,是故意存了惡心謝玄道的想法。

  謝玄道果然上道。

  “什麽約定?”

  南安郡王心中隻有自己的一番小竊喜,秉持著不將人氣死也要將人委屈死的想法,說話更是噎死人不償命。

  “璋憲喜歡吃我做的飯啊,所以一定要留我住在府裏。”

  南安郡王指著那正塞點心往嘴裏送的丫頭:“不行你問圓圓。”

  正在吃點心的圓圓點頭如搗蒜,嘴裏更是塞了滿滿的一嘴的點心,話說得正是含糊不清了。

  吃人短短,拿人手軟。

  正主又不在,美食當前,她哪裏還有正常理智可言。

  “我家郡主可喜歡吃薛世子做的菜了,每天一日三餐,若是不能吃到世子親自掌勺做的飯菜,她夜裏可都是得睡不著覺的。”

  南安郡王在心中暗歎了一聲好家夥。

  自己無論說什麽都比不得璋憲身邊親近都的人說上一句。

  雖說她這話存在有幾分誇張成分,但睡不著覺著實是真,隻不過另有其人罷了。

  見到自家世子吃虧不語,富貴隻道自己心中著急。

  原想讓那個拱火且不自知的小丫頭認識一下道誰才是她的未來姑爺。

  可不曾想自家世子卻走了,就這樣走了。

  好歹你臨行前也說兩句壯壯氣勢。

  這樣一句話都不回的,慫得跟個喪家之犬一樣離開,簡直讓自己這個做手下的都有些顏麵無存。

  ······

  弗陵揉了揉鼻子,打了個噴嚏,寒風一吹,頓時縮了縮脖子抱了抱手,恨不得將自己裹進去披風裏。

  看著她許久都沒有任何動靜,童老都有些不耐煩,畢竟她再耽擱時間,自己也同樣在這裏陪著她耗。

  天氣還冷得要死,自己又是個半隻腳都踏進棺槨裏的老人,實在沒有多餘的一條命陪她折騰。

  “你好了沒啊,再不下去我可就要走了。”

  弗陵忍不住咬了咬牙,氣得不願搭理對方。

  自己又不是請他來為自己看病解毒不花錢,偏偏是這花了錢還要讓自己親自上山去采藥。

  采的藥要是普通也就算了,偏生還是一條劇毒的蛇。

  她就算是花重金來別人來找都不可以。

  畢竟這死老頭子可是說了,這劇毒的蛇生性嗜血,性子暴吝,但凡被咬上一口都得一命嗚呼,神仙下凡都難以挽回。

  而弗陵本身就中了毒,若是被那蛇一咬,反倒是能以毒攻毒。

  是以非得在這大冷天的上山去找蛇窩。

  前幾回都無功而返,今天天寒地凍的,弗陵本就不怎麽樂意出門,偏生老頭子威脅自己說要上府中去遊說圓圓幫她抓毒蛇解毒。

  弗陵這才不得已咬緊牙關,從暖烘烘的被窩中挪出來,跟他來到這據說就是他們此行要找的毒舌的老巢。

  “怎麽,就這點程度就嚇得哭了?”

  弗陵揉揉鼻子道:“天冷,凍鼻子,凍紅的。”

  童老似是關心地過問了一句:“那沒什麽大事吧?”

  弗陵嗬嗬兩聲:“大事的,自然沒有,不過天冷凍住手筋腳筋了,我先熱熱身。”

  童老一臉欣慰:“那就繼續。”

  弗陵卻又不走了,看著陡峭的懸崖峭壁,白皚皚的雪沫子模糊了視線,好半晌都在做心理建設不敢下去。

  “怎麽,又不樂意了,那是給你自己治病的藥,你要是不敢下咱們就回去。”

  弗陵苦笑:“回去了難道就不用再過來?”

  童老摸了摸一把掛著雪的白花花山羊須:“找個溫暖的時間點吧。”

  弗陵眨了眨眼問:“我能熬到那個時候?”

  童老背起隨身藥箱:“估計,估計很懸,但我盡量。”

  弗陵掀開一記白眼,狠狠地掃到了他臉上。

  “你要走你就走吧,從今天起我就住山上了,不被你說的那金腹蛇咬上一口,我連葬禮都直接在山上辦。”

  “你確定?”

  弗陵臉上少有的堅定毅然的神情。

  童老更是一臉悵惘:“那好,十天後我要是不見你下山,就告你未婚夫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