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6章 你跟你的棋過去4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1-01-01 00:42      字數:4845
  已近日暮,秋日宴也快到了要結束的時候。

  總場看上去,就謝玄道捕獲的獵物是珍惜且少見。

  且不說那頭虎頭虎腦、活蹦亂跳的火紅色小狐狸,就說那

  “你這嘴角怎麽了?”

  弗陵:“山中蚊子多。”

  “那你這脖子怎麽了?”

  謝玄道:“抓狐狸時弄的。”

  “皇上,璋憲”

  元詔帝欣慰:“看你們這個樣子,出雙入對,男才女貌的,也沒有平陽世子說的那般貌合神離。”

  “”1奇襲敵軍後方糧草是弗陵的主意。

  她不喜歡這張戰況持續太久,耗費內需。

  此時國內的經濟蕭條、朝廷內部的爾虞我詐、皇室的密辛正在積蓄一場更大的災難。

  國家內鬥永遠不必槍林彈雨的熱戰要溫柔任何。

  更甚至,一場比起敵軍包圍皇城更大的危機正在襲來。

  奇襲敵營後,雖說能讓對方軍心一時惶惶不安,卻也不是徹底的攻敵之計。

  等到西涼兵真正去附近河道搬水救火時,才真正是她這一計策的關鍵。

  西北荒涼之地,水源稀缺。

  惡劣的地理環境下造就了他們一直對中原心存覬覦。

  西涼兵身形高大,稍微特殊的,那高度和寬度甚至還能以一抵三。

  這樣的人上戰場就特別有優勢,然而泅水就是他們的弱勢所在。

  在弗陵的計劃中,西涼兵從就近的河道,昭渠河中取水救火。

  而這昭渠的上遊就是磡江水源,此時孟汀便派人直接從上遊截住磡江的水源,將水勢引流中昭渠中。

  磡江水源洶湧湍急,不過一會兒西涼兵駐紮的營地便已經被水浸灌。

  不僅是火不用救了,便連沒有完全被燒著的涼菜此時此刻也浸泡在了水中,

  弗陵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也是今年初春磡江上遊雨水多,水患頻繁,下遊不少村子也飽受水患之困。

  這一引流措施不僅僅將磡江下遊的村莊解了危機,更是直接打了昭渠河道附近駐營紮寨的西涼兵一個措手不及。

  自從糧草被淹後,後續助力無法繼續跟進,連帶著戰馬都得餓著肚子,士兵已經床褥衣服被水浸泡,每日穿著這樣不幹不淨,冷涔涔的衣服在身上,住的地方也是潮濕的,竟接二連三感染了風寒。

  風寒傳染性強,幾乎一個營的士兵就有八成的人中招。

  意外狀況頻發,西涼王再無心戰局,忙著打理害後方便已經讓人手足無措了。

  可要是這種時候中原人接二連三地打一個突然襲擊,便是真的讓人咬牙切齒,怒不可抑。

  哪知道中原人竟更可惡惡劣,到處跟自己營中將士宣揚他們西涼人感染瘟疫,一旦接觸命中率極高。

  連戰都不願意跟他們打了,一碰上個西涼兵就拿個艾葉對著他們的將士熏了又熏,熬了又苦又澀的湯汁衝他們嘴裏就罐。

  美其名曰這是在治病救人。

  西涼王哪裏不知道這是他們的奸計。

  他們自己不是沒有良醫,也不是沒有好藥治療將士,唯獨少的便是沒有中原人的陰險狡詐。

  他們一方麵將他們西涼人當什麽毒物給圈起來避之不及外,另一頭卻跟自己的將士宣傳,中原人的太夫醫術高明,能治他們身上的疫症,甚至還主動送藥過來,勸說他們服用。

  這樣一傳十,十傳百,三人成虎,別說士兵警惕的心防有些鬆動了,便連自己這個主帥都要開始懷疑士兵們中招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因為疫情。

  奸計到底還是得逞了。

  那日有久病不起的士兵偷摸地服用了中原人送的藥後,奇跡般地恢複過來。

  自此,便有大營發了高熱的士兵都偷摸地去那個地方再次詢問那個送藥的中原人,以求一線生機。

  “吃了這藥後我們真的不會死吧?”

  “大好的日子,說什麽死不死的。”

  “可大汗不讓我們跟你們接觸,說你們......”

  “他說隨他說,反正命是自己的。”

  “對,命是自己的,大汗沒把我們當人看,可我們回去還有老婆孩子要照顧。”

  那人說著這話時義憤填膺,越發對西涼王不顧他們性命,生死的事情感到悲憤。

  有人忽然道:“這場戰就不應該打。”

  “大汗想要揚名立萬,就拿我們這些人做靶子。”

  “如今更是因為久攻不下京城,對我們這些生病的人非打即罵。”

  “我們要快病得要死了,他還說什麽不嚴重不嚴重。”

  弗陵感歎一聲,自古以來,打戰不就是拿百姓的命在做賭注。

  賭贏了,功成名就,賭輸了,照著那西涼王現在還年紀輕輕,大抵會卷土重來。

  真是個麻煩啊。

  那個有一統山河心願的年輕人即便麵臨眼下這種棘手的場麵,也不肯退兵。

  然朝廷內部的爭鬥越發理解,尤其是在弗陵擅自動用虎符調遣兵馬,涼城守將無召回京。

  他們做的這一些全然未通過皇帝的聖諭,便自作主張,擅自行動。

  皇帝的憤怒已是難以言喻。

  若非不是現在就在城外抵禦敵軍,約莫日後會給他們一個造反罪論處。

  可這個時候也沒有再多的時間任由他們傷春悲秋。

  “今天是我們中原人的端午節,我們大營內發了粽子,數目不多,你們分著吃。”

  “多謝多謝。”

  將裝粽子的米袋子隔著柵欄遞給那人後,由著幾個西涼兵幫忙在士兵中分粽子。

  “姑娘,你雖是中原人,但西涼話說得不錯。”

  弗陵輕輕一笑道:“還成,我不過認識一個西涼來的女孩子,她教我的。”

  廢話,為了學西涼的語言,她可是磨著淳於楹好久,才苦練到如今能與他們對答如流的地步。

  無奈他們的大統領軟硬不吃,弗陵隻好用這這攻心之計,一步一步試圖著將他們感化。

  ······

  甫一回到大營便見淳於楹一眼幽幽地望了過來。

  “又去施舍米糧了?”

  語氣雖說是幾分陰陽怪氣,但其實弗陵心底知道她該很感謝自己所做這一切,

  畢竟那些才是她真正的父老鄉親。

  弗陵笑笑道:“就幾個粽子,不值幾個錢的。”

  淳於楹嗬了兩聲,抱手環在身前:“又要養這大營內的將士,又要救治外頭那些人,你當自己是普濟眾生的菩薩啊?”

  弗陵聳了聳肩:“那就去劫富濟貧吧。反正京城裏那些世家貴族跑了之後,家裏也沒人看管,應該能夠找出些什麽。”

  圍城之戰還未打響時,城內的世家貴族早已經收拾包袱外逃。

  京城裏的大宅子多數是些空房子。

  皇帝若不是被困在京城,又舍棄不下皇位的寶座,不甘心禮朝湮在他手,估計早就隨同南下了。

  而自涼城守將無召回京,將率領三軍抵在城門口迎擊敵軍後,皇帝事先不知,等他知道後,在大臣的建議下,決定好好犒賞三軍時,涼城守將一個字卻是一個眼神都沒給,便直接將來犒賞的使臣給罵走了。

  不過好在這人並不傻,東西倒是不客氣地留了下來。

  順道還回了一句,東西來了就足夠了,人就不用來做戲。

  那大臣氣得跳腳離開。

  若說那大臣不急著走,或許還能聽見,那涼城守將衝皇宮的方向大喊:讓那個老不死得聽著,等我收拾好這些玩意就去收拾你們。

  其實自從戰爭的號子打響後,其他地方又陸陸續續地有人起兵,自立為王。

  這天下,多多少少有人等著分一杯羹。

  至於皇帝老兒說的話,真沒幾個願意去聽。

  “那事後呢,要是事後他們回來發現東西不見了......”

  話音未落便聽弗陵嘲諷了一聲:“你現在才擔心事後啊,放心吧,他們要是敢回來指不定還得被人嘲笑貪生怕死呢。

  何況我們現在做的這些又有哪一樁哪一樣同皇帝協商過,不都是我們自己想做什麽,認為該做什麽就做什麽,至於皇帝,就讓他在那個位置裏供著。”

  淳於楹為自己杞人憂天的想法可笑了幾聲,忽想到一事:“皇帝今兒又派了人過來。”

  “這會是來罵我的還是抓我的?”

  上回都被涼城守將斬殺了一個禦前大總管後,還敢再過啦送死,不得不說,皇帝不將人當人看,這敢來的大臣也是個夢

  “幹脆我們趕跑了外頭那些人,就直接帶著兵馬攻進去得了。”

  “對了,高瑩瑩還沒找到?”

  “沒呢。”淳於楹難得碰到一件讓她頭疼的事:“皇宮沒有,高相府也沒有,你說會不會是被李琮給接走了?”

  “不會。”弗陵定定地道:“若是接走,太子妃還在東宮又算什麽事?”

  就算高瑩瑩肚子裏的孩子再重要,但太子妃也還是他青梅竹馬,八抬大轎娶進來的真愛,不至於連人都不肯帶著一塊走。

  “那若是......”

  她的話截然而止。

  二人不謀而合,都有那一個猜測。

  弗陵道:“你去注意打聽一下城內最近這段時間有沒有需要找接生婆的人家。”

  若她算得時間沒差,這段時間,高瑩瑩應該也要生產了。

  ······

  根據弗陵提供的思路,淳於楹的確將高瑩瑩藏匿的宅院找出。

  隻可惜,在自己帶人過去時候,人卻被另一夥不明來曆和身份的黑衣人給劫走。

  而劫走人的,正是摘星閣的道士。

  淳於楹探知他們的行動軌跡後,便等在回宮城的路上下了手。

  高瑩瑩途中動了胎氣,於馬車上痛哭哀嚎,聲音一陣比過一陣的淒厲。

  而對麵坐著的太子妃,神色如常,巋然不動,即便是被劫持的路上,妝容依舊精致,可身旁的聒噪聲屬實有些吵鬧。

  “救我。”

  太子妃循著那抓過自己手腕的那人看過去,麵色淡漠,催促趕馬車的人。

  “快點。”

  馬車內腥氣極重,她有些受不了。

  隻要過了這趟宮門,就能見到太子哥哥,就不要再過那種擔驚受怕的日子。

  而高瑩瑩如今這個樣子,她就管不了了,婦人生產,本就九死一生,到那時孩子就算抱不住,太子哥哥也不會怪罪到她頭上。

  要怪的就得怪那太皇太後,沒事將她們倆安置在行宮做什麽。

  說是擔心皇城一旦打起戰來,會危及到高瑩瑩腹中皇嗣的安全。

  還讓自己要好生照顧皇嗣,若是皇帝發生任何意外,這一脈或許就是李氏最後的血脈繼承。

  可這一切關太子妃什麽事,孩子又不是她的,這女人還跟自己搶丈夫,她能忍到現在,都得誇她有容人之量了。

  如今城門外有涼城守將死守城門,西涼兵又繼而連三地出岔子,聽說今日西涼兵卒間還發生了內鬥,連攘內都無法做到的就別妄談興邦了。

  而此時此刻,太子妃企圖回宮中便能享受榮華富貴的想法就如泡沫一樣,脆弱到可憐。

  她並不知道如今皇城內的局勢已經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淳於楹就伏擊在這路旁,趁著暗夜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她帶的人都是精挑細選的,是以很快便結束這場突襲。

  高鶯鶯被她搶了過來,要再去接第二個的時候,卻見太子妃身上被刺自己人一劍。

  摘星閣的人本就做好了完全的打算,若不能將這兩人統統帶走,便隻好讓他們死在宮外。

  如今那個更重要的女人反倒被劫走了,剩下的這個太子妃起到的用處也不大。

  ······

  晨光熹微,白日緩緩從雲層縫隙流露而出。

  淳於楹從灰茫茫的白霧中緩緩而歸,將人接過來時,懷裏還用布包裹著一個嬰兒。

  不用她說,弗陵早就知道了她這一路上的艱辛,本來還想給她擺上一桌酒慶祝慶祝,不過卻因見到她懷抱孩子時那種小心翼翼的舉動嘖嘖出奇:“喜歡小孩子啊?”

  淳於楹:“孩子又沒什麽罪。”

  說罷,見弗陵抬了抬視線,往自己胸前的小人兒使勁逡了幾眼,好奇地打量著。

  她道:“你抱一下。”

  弗陵毫不猶豫往後一退:“我不要。”

  淳於楹隻當她是不會抱這麽小的孩子而害怕,故而堅持,將嗷嗷啼哭的孩子往她麵前一送。

  弗陵還是拒絕,因為聽著那糟糕的哭聲止不住皺眉:“我又不喜歡小孩子。”

  話音未落,趕緊跑去見產婦了。

  淳於楹納悶。

  這麽可愛的孩子為什麽不喜歡,他爹是他爹,他是他。

  不過她也越發堅定了一點,這個女人,果然不是什麽相夫教子的好妻子,好母親。

  ······

  孩子甫一出身就被送到軍營這種地方,可這裏到底都是些大男人。

  即便有幾個女人的存在,守寡的王妃,未嫁的姑娘,年邁的老嬤嬤,喂奶這種事就成了麻煩。

  好在孩子母親也不矯情於有沒有乳母這個問題,親自給孩子喂了奶。

  可若是到了母乳不夠時,孩子的吃飯問題卻讓人頭疼。

  弗陵忽然靈機一動:“營裏好像有剛下崽的母羊。”

  淳於楹:“髒兮兮的,我不要讓我家孩子吃那些。”

  “都這種時候了還嫌棄這些做什麽?”

  弗陵隻當她是產婦需得忍讓著,又道:“那我讓人殺隻豬吧,給你留隻豬蹄,花生豬蹄容易下奶。”

  高瑩瑩臉色止不住漲上一層一層的淡粉,羞得將頭直接埋入被褥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