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4章 你跟你的棋過去2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1-01-01 00:42      字數:4890
  又要拿退婚做威脅了,看來她還是在意那樁婚事的。

  自己也不用擔心璋憲會保不住那段婚約了。

  謝道玄心底不免鬆了一口氣。

  和隋玉公主相處一夜的事,不管自己怎麽去解釋都不會有人相信,眾人的注意點全在自己不管做沒做,已經是耽誤了一個女孩子的清白名聲。

  元詔帝是清楚自己女兒秉性的,是以當外麵瘋言瘋語如何傳,他也沒有按頭要求自己一定得娶公主為妻。

  他們將壓力施加在璋憲郡主身上,隻要璋憲郡主願意主動退婚,他們才好滿足他們最受寵的小公主的心願。

  如今隻要祈盼璋憲不要放開自己的手,畢竟他是一點都不願當皇帝的乘龍快婿。

  聽說她要過來,謝玄道心想自己也有好些天沒見到人了,這才找到機會一定得好好把當時的事情解釋清楚。

  生了那麽多天的氣,如今應該也消了吧,璋憲自小就很聽自己的話,隻要自己好好跟她說。

  見圓圓交待完事情後著急要走,謝玄道撇開眾人,將人喊住。

  圓圓抱劍看他:“謝世子,還有事?”

  謝玄道:“她摔下樓梯了?”

  圓圓聞言眉心突驟,敷衍地“嗯”了一聲回他。

  謝玄道關切地問:“沒什麽大事吧?”

  圓圓道:“你要是擔心的話自己不會去問?”

  謝玄道抿了下唇,忽覺她那句話簡直火藥味十足。

  要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她。

  “我今天才知道。”

  圓圓忽地扯了扯嘴角,冷哂道:“我不希望看到她吃半點虧,你要是敢讓她再傷心難過,就別怪我找你理論。”

  她提了提自己手上的清風長劍,劍鞘拔出,寒芒乍現。

  ······

  弗陵好不容易避開圓圓的眼線到西洲獵場,找了半天,沒見到謝玄道的身影。

  打聽了在場的貴女才被告知,他們在半個時辰前已經去進獵場狩獵去了。

  出門得急,連件披風都沒來得帶,此刻冷風簌簌而過,弗陵抱手縮脖子,心底將圓圓暗罵了幾聲。

  要不是她搞亂,她早就將事情解決,這個時候也不會在這個地方吹冷風。

  “給我找匹馬來。”

  那貴女聽的一愣。

  “你這馬不騎?”

  “它不怎麽乖順。”

  “我試試。”

  ’

  “你做什麽?”

  “抱歉。”

  1

  且說自那西涼營帳內發生內鬥後,西涼王也無暇分出心思來應對戰場。

  為了平息內鬥和營帳內那些不是流言消耗了不少時日,西涼王意識到這場戰爭再打下去,不說糧草無以為繼,便是自己的兵也沒了最初那個開疆擴土的心思。

  他們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

  同意了朝廷使臣送來的和談文書,最終以禮朝割讓雲陽六郡,送公主聯姻結束了正常長達六個多月的戰爭。

  涼城守將忿然不滿,然這樣的結果也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他隻是個統帥三軍的將軍,這一場戰也打得他精疲力盡。

  若是再給他一些時間,朝廷又不私底下發難的話,他一定可以將那些個西涼人打得屁滾尿流,滾出國朝。

  然他隻在和談事宜上毫無說話的權利。

  皇帝決定怎麽做,對方國主應下,高相再在割讓協議上畫押,這一切就板上釘釘了。

  可雲陽六郡,已然隨著和親的昭華公主,不日即將出使西涼國境。

  解決了兩國之間的爭端,皇帝便迫不及待地解決涼城守將無召歸京的問題。

  西涼王還未離境,皇帝便將臨江王妃與涼城守將宣至宮殿。

  然此時的二人,無人應召。

  涼城守將如是說:“去了反正是死,傻子才去。”

  “我就在他家門口坐著,要見我,讓他自己出來。”

  他不去,弗陵自然也不會去找那個死。

  做私調虎符這件事之前就知道她難逃一事,即便她如今已然將西涼軍隊退出皇城門下。

  百姓對她再如何歌功頌德,皇帝隻會厭惡,憎恨,以造反的逆臣賊子看她。

  是以,弗陵索性就造反到底,但總得擁立一人,黃袍加身,才算名正言順。

  弗陵看著對方堅毅的麵孔下,眸底暗卷的幽沉。

  “將軍想要當皇帝嗎?”

  “想。”

  涼城守將呂獻果決道:“當皇帝,我就下令出兵打西涼,我不把狗皇帝丟掉的雲陽六郡要回來我誓不罷休。”

  弗陵:“......”

  林盛麵色沉沉,道:“將軍您這樣的性子怕是不適合......”

  呂獻冷哂:“所以呢,你們打算讓誰,那個小娃娃?”

  林盛:“......”

  弗陵道:“要不先生您來吧?”

  林盛一驚,心髒抖了兩下:“王妃說什麽胡說,我都這把老骨頭了,當個幕僚還成,你讓我去做那個位置,那不是盼著我早點死?”

  他也不願意,總不能真讓那個吃奶的娃娃當。

  且不說那個小孩擁有李氏皇族和高家的血脈,可就高相和狗皇帝做出這個的事情,軍中誰人還會服從?

  弗陵歎了口氣道:“名不正言不順,連個當皇帝的人都沒有,我們造個什麽反?”

  林盛感歎道:“若是王爺還在.....”

  呂獻聞言每條一挑,還在堅持:“我怎麽就不成了,至少我也曾經占山為王過。”

  要說呂獻不適合的原因,不外是這家夥當開國之主容易,可要守城就難了。

  連字都沒認全幾個的皇帝,日後看奏折怎麽辦?

  弗陵目光投向了皇城的方向,眸底漸沉。

  此時的皇帝怕是要召集兵馬,正式對付他們了。

  ······

  果不其然,弗陵那日的擔心到了晚上便成了事實。

  自從和西涼人的戰爭開打後,宮城們就一直緊閉著。

  他們的營帳就駐守在宮門外,既進不去,城內出事的時候,他們也被堵死在城門外。

  這一夜,她因為到底該選誰擁立為王這件事,跟林盛、呂獻爭辯了很久,最後還是沒有結果。

  就在她擔心這場造反活動要無疾而終時,潛藏在皇城內的淳於楹總算是傳來了消息。

  “三皇子行動了,皇宮出事了。”

  “現在情形如何?”

  “宮中內應傳出,皇帝雖是遇刺,但性命無憂。”

  “三皇子可真是會找個好時機,趁著我們現在需要養精蓄銳的時候,就開始偷塔。”

  “你總說偷塔,可他偷哪門子的塔,皇宮裏沒塔啊。”

  弗陵忍俊不禁,並不回她這個問題。

  淳於楹忽地想到了什麽,一把抓過她的手道:“不行,你說過他的狗命會留給我,現在再不出兵,怕是就得等他殺了皇帝取而代之,我的仇找誰去報。”

  弗陵被她拽得手疼,“放心,呂獻將軍已經想辦法去裏應外合,揣掇城內守將將門打開。”

  淳於楹氣急:“之前怎麽不說,就看我幹著急上火很開心是吧?”

  弗陵掙脫開後,攤了攤手:“因為,沒把握。”

  “城內守將如今都已然被三皇子混進了自己的人,他們早就防備著我們會在他行事的時候橫插一手。”

  “你不是巫嗎?”淳於楹看向她道:“你一個人就能解決的事情為什麽要看著那麽多人橫衝直撞?”

  弗陵被質問得一時間無以反駁。

  看著她麵上的焦灼不耐,怕是皇城內的情形也不會如一開始預測的那樣樂觀。

  可是她依舊不同意淳於楹的建議。

  會反噬到李恪身上的,如果讓他插手這些事的話。

  “我不想被當成怪物。”

  淳於楹不解道:“怎麽就當成怪物了,誰會當你是怪物我第一個殺了誰。”

  弗陵道:“我不是巫,我之前就想跟你說了,你看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巧合,那麽多次多次的死裏逃生其實並不是因為我。”

  可她知道自己就算解釋了她也不會信。

  這個人腦子裏就是一根筋,第一眼看到的東西,就算再解釋不通,始終認死理。

  淳於楹隨手擲下一個布袋子到她腳下,道:“你就是不逼一逼就不願意動手是吧,那好,別怪我了。”

  不知為何看著那布袋子,弗陵便頭皮發麻。

  ······

  而此時議政殿,三皇子手中拔劍,吊兒郎當地指著殿中寶座下的那個人,自己的親生父親。

  “父皇,我都好言相勸這麽久了,你若是再不自己按下璽印的話,就別怪我一時手誤,”

  他拉長著腔調說出這話,毫無半分嚴肅正經,卻讓人無端感到陰鷙。

  皇帝依舊是那個一成不變的笑:“玉璽不見了。”

  “我說玉璽被人偷了,這傳位詔書,朕寫不了。”

  三皇子並不信這個世界還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偏生在這種時候。

  “父皇還堅持這個位置這麽久做什麽,您以為自己還有幾年活頭?”

  皇帝慵懶地將背脊靠在皇位上,一隻手撐在額邊,身體傳來疲憊感讓他不自覺間陷入沉睡。

  “不信,你自己找。”

  三皇子看著他毫無顧忌地便這樣睡下,都這種時候了還能如此輕鬆自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怕死還是無所謂。

  他咬了咬腮,冷笑著傳人進來:“來人,給我搜,任何一個死角都不能放過。”

  弗陵被放出布袋子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到了這金碧輝煌的宮殿之內。

  “你把我弄來了又有什麽用?”

  “我始終覺得,李恪的仇,得我們親自抱。”

  弗陵笑笑地將自己身上的繩索掙脫開來:“怎麽抱,一人一刀,我倒是覺得留著或許於時日無多的狗皇帝而言,死亡反倒是解脫。”

  話音方落,忽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殿外匆匆過去。

  “稟三皇子,這議政殿翻遍了,都沒有找到任何玉璽的下落。”

  “玉璽不見了。”

  弗陵一時錯愕,看向淳於楹道:“你偷的?”

  淳於楹緊蹙了蹙眉,搖頭道:“我是有這個想法,但現在還沒來得及實施。”

  哪會是誰?

  弗陵將身子緊緊地貼在門板上,想要聽清楚門外更多的動靜。

  但也隻是聽到幾個毫無關鍵性的內容。

  “會藏在哪裏?”

  “摘星閣會不會有可能......”

  弗陵手環在胸前,指尖抵著唇角自言自語著。

  “小心。”

  一股失重感突然襲來,她毫無防備間就被淳於楹推了過去,掩在身後,那隻穿雲箭便徑直從耳畔擦過,劃落幾縷發絲。

  弗陵待回過神後,去看那破門而入的人,視線頓時落在了那手握弓弩的男人身上。

  李恪的聲音在耳畔回響,冰冷的觸感似是落在了指尖。

  “流血了。”

  語氣難掩的陰沉喑啞。

  弗陵聞言,手去碰了碰那處的傷口,輕微的刺痛感傳來。

  淳於楹急問:“沒事吧?”

  弗陵點了下頭,心有餘悸道:“還好,命大。”

  “臻臻,怎麽是你?”

  三皇子的聲音忽然落在自己耳邊,腳步急促地走到她邊上,連帶著手也落在她臉側。

  被弗陵不動聲色地避開了。

  “是我不對,剛才沒瞧見人,隻當是什麽刺客......”

  他目光落在弗陵旁邊的異族人身上看過去。

  淳於楹麵上難掩的嫌惡:“惡心。”

  弗陵見她目光側過來看向自己,總覺得她這句惡心其實也將自己也囊括在內。

  “別說你惡心,我自己也惡心。”

  她趕緊解釋著,也是想說給李恪聽。

  三皇子麵上掛著笑:“臻臻啊,你這樣說我會很傷心的,原本我打算等一切都忙完了再去迎你的。”

  弗陵嗬嗬兩聲:“不用,我自己有手有腳,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還是跟我這樣見外。”三皇子斂住了嘴角的笑靨。

  “你前後共救過我兩次,我一直以來都將你當成我的......”

  弗陵抬手擋在他麵前,也阻斷了他將欲脫口而出的話。

  “聽說玉璽不見了。”她搶先說道。

  三皇子一頓,笑說:“怎麽?你也想要?你要是想要的話也可以,當我......”

  不待他說完弗陵不耐煩打斷,“好了,你找你的我找我的,各憑本事。”對淳於楹遞了一眼神。

  “我們走。”

  出了議政殿,見裏頭的人並未追出,甚至連影衛都未曾安排。

  淳於楹心底疑竇叢生,思忖起那人方才對南姝的態度,以及南姝三番兩次打斷他說的話,那人卻連一絲怒氣都沒有。

  實在是跟自己過去暗中調查的人難以等同。

  “你那麽急著走是為了什麽,心虛?”

  “不是,反胃。”

  淳於楹心底總覺得有一絲奇怪:“他就這樣放我們離開?”

  弗陵害怕她再揪著問一些有的沒的,拉著她趕緊走。

  “都說了,找玉璽,造反當皇帝,各憑本事。”

  李恪心不在焉地跟在她身側,目光從她那一處血跡已經幹涸的耳畔處,轉不開眼。

  ······

  摘星閣外,弗陵腳步微頓,目光凝滯在那一處高聳入雲的樓閣。

  “怎麽又不走了?”

  弗陵遲疑地看了看她道:“狗皇帝或許就就在方才那個房間,玉璽可能還在他身上。”

  淳於楹一時恍然。

  難怪方才那人見他們走後並未追上,原來是害怕她們跟他搶玉璽。

  想清楚後她再不敢遲疑,“我先過去。”帶上她不方便。

  弗陵點點頭,待看到那人的身影於自己眼眶內徹底消失,才緩緩地走上那金玉相砌的殿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