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8章 守寡的表小姐104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1-01-01 00:42      字數:4563
  且不說關於江南書家的事,她了解到的也隻是一知半解。

  如今聽他這般義憤填膺,怒不可抑,倒像是真做牛做馬最後反倒被人辜負的可憐蟲。

  弗陵拍了拍他肩膀安慰,因不擅長安慰別人,是以當務之急也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麽是好。

  人死不能複生。

  報仇重要,可也不要蒙蔽了良知。

  良知又是什麽?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對這人而言,自己既是選擇嫁給了李恪,那便是他們李家的人,夫家的榮辱與共,都是與妻子休戚相關的。

  可是,弗陵心底存著一絲疑惑。

  “你說,你既然那麽恨李家的人,為什麽之前李琮被困獄中,你還去陪他?”

  書天元道:“他那賤命得留著。”

  雖說心底早有所料,但還是想知道具體原因,更甚至是說,他們究竟有什麽計劃。

  弗陵繼續問:“為何?”

  “我們要的是讓狗皇帝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將這個國家給毀了。”

  她道:“是有什麽計劃吧?說說看,說不準我能幫得上忙。”

  “就當是我棄暗投明,送上的誠摯的禮物。”

  “關你屁事。”那人氣急敗壞地擺開弗陵的手。

  還不待自己再問些什麽,便招致對方迎頭痛擊。

  “你滾。”

  弗陵點了點頭,轉身便要走。

  對方火氣正上頭,根本聽不進任何解釋。

  不過方一走對方便怒不可抑地破口大罵。

  “我讓你走了嗎?你給我回來。”

  弗陵:“......”

  這出爾反爾的究竟想做什麽?

  摘星閣的人她又真的招惹不起。

  要是自己真做了點什麽,哪天那群神經病對她群起而攻之。

  單是想想那個畫麵就讓人精神抖擻。

  弗陵快速地轉換一個恰如其分的笑靨過來。

  “大爺您還想做些什麽?”

  袁天師正要開口......不,確切地來說應該是書天元正要開口:“別攀扯關係,我就問你,你方才說李琮那廝被摘星閣的人抓了去?”

  弗陵很敷衍地應了幾聲:“嗯嗯,你們摘星閣的人將她弄走了,現在也不知生死。”

  聞言,書天元嗤聲以對。

  “那個蠢貨,要說他精明吧,又對我毫無設防,要說他不精明吧,又有多少人喪命於他的手中。”

  弗陵麵上笑笑,心底卻獨自有一番自己的腹誹。

  李琮是精明的,若不然也不會那麽多人喪於他手。

  可書天元就不一定了。

  他都能將自己給整成李恪的擋箭牌,險些死於非命了。

  要不是他這次忽然醒過來了,她這以為舒天雲是為了救李琮喪命的。

  “給摘星閣送個信,讓他們來接我。”

  突聽他這麽不客氣的一句話,弗陵卻是猶豫了。

  “怎麽?你有意見?”

  弗陵皺皺眉頭:“我為什麽要對你唯命是從?你都不願意給我一個挾恩圖報的機會,我為什麽還要放走你這個藥人?”

  “什麽?藥人?”

  書天元的臉色漸顯詭異。

  弗陵聳了聳肩,語氣懶洋洋地回他:“這段時間給你吃了不少好藥才堪堪將你的狗命從閻羅王手中要回來,不是藥人是什麽?”

  話一落,弗陵不待他反應便出門去了,懶得理身後那人的喧囂。

  “你這個蛇蠍婦人,我要是有什麽問題你得給我養老。”

  書天元若不是顧忌著自己身上的傷勢,早就起身直接往大門口出去了。

  ······

  養老什麽的,不存在的。

  她才沒那麽好的耐心和菩薩心腸。

  甫一出院門,迎頭就和氣勢騰騰的人撞了個正著。

  弗陵下意識地將手擋在門上,微微笑地迎向對方森冷的麵孔。

  “這麽步履匆忙,是有什麽急事?”

  淳於楹抬了抬眉道:“聽說人醒了?”

  “是,不過.....”

  見對方要硬是要闖,弗陵忙不迭將人給擋住。

  聲音漸沉:“你別衝動。”

  從得知李琮被摘星閣的人找到帶走後,她的心情便很不爽利。

  即便知道李琮沒死,即便知道摘星閣的目的隻是為了利用李琮讓他親手毀掉自己的國家。

  可她就是無法咽得下這一口惡氣。

  摘星閣幹的好事,現在全將李恪畢生所願給糟蹋了。

  他這一輩子就隻希望國泰民安,山河太平,不會再有喧囂和戰火。

  可現在呢,不說戰火未停,都快燒到皇城門下了。

  而這一切全是摘星閣做的好事。

  淳於楹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摘星閣控製了禮朝的所有文臣武將,可他們緣何一個一個地不戰而降,始終讓人感到奇怪。

  一個朝廷就算是有一個兩個蛀蟲不足為奇,可要是所有人都出現問題了,要說玫鬼就更不可能。

  現在得知人醒過來了,她自然是要去質問那人一番原因的。

  可眼前這個礙事的,真讓人覺得頭疼。

  “我沒打算對他做什麽,你讓讓,我隻是問他一兩件事,要是不信,你也可以跟在一旁盯住我。”

  弗陵嗬嗬了兩聲,道:“那前兩回趁著我不注意給他藥裏摻泥做什麽?”

  她沒有三頭六臂,要真是有那個心思想動點什麽手和腳,任何時候都能扯開她的注意力。

  “你也老大不小了,做這些難道不覺得幼稚嗎?”

  淳於楹倒是很坦誠:“我單純就是討厭他。”

  弗陵撇了撇嘴,手環在胸前道:“我看你是連整一個摘星閣內的人都他討厭上了吧?”

  “是,的確,我就是想要他們死,別忘記狗皇帝就是被摘星閣那群妖道給蠱惑的,李恪才會......”

  弗陵簡直納悶了:“怎麽你們總是喜歡搞連坐這種事?”

  “冤有頭債有主,你要給李恪報仇,找皇帝,找摘星閣裏麵那位深受皇帝信任的妖道,找他又能有什麽用?”

  “除非他也做了幫凶什麽的,到那時候不用你動手,我也會將她大卸八塊。”

  “你這腦子裏裝的是什麽?到底是哪頭的?”淳於楹因心底揣著的那股火氣憤怒地指向對方。

  “我現在懷疑你就是摘星閣裏派來的內鬼。”

  弗陵反問對方:“那你有證據證明我是內鬼還是什麽來著?”

  淳於楹信誓旦旦道:“你幫他說話不是內鬼還能是什麽。”

  弗陵一時無言以對。

  這人在對待這種事上簡直就與那姓書的一個樣。

  不牽扯到祖孫三代還不善罷甘休是吧?

  弗陵道:“他剛醒,現在又睡過去了,你就算是要質問什麽,也得等到他醒後再說。”

  她要是李恪本人,也不會讚同這種方式的報仇雪恨。

  可她不是李恪,她也好奇李恪對淳於楹是什麽想法。

  然他卻斜了一眼後,輕飄飄地說:“我不評價,要是我說錯點什麽你又要懷疑我對她有想法。”

  弗陵不禁失笑。

  且不說弗陵這頭才將人給安慰了下來,然書天元那條卻始終偷偷摸摸地做出要爬牆的動作。

  他要逃離這裏已不說一日兩日了,隻不過小看了王府的守衛,每次反而還給自己招致宮中麻煩。

  時值三月,春日漸短。

  花朝節將到,卻無人再有閑情逸致談及起那個話題。

  戰爭已經快要打到皇城腳下,人人心事重重。

  朝中文臣自不必說,縮頭烏龜,更甚至還有在這種時候,高相和柴黨仍舊在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肯讓著誰。

  武將中心思各異的人更是多,但真正能有能力一統群雄的,無異於是從矮子裏找將軍。

  想著要推出一個能以一當十的將領,卻尋無一人合適。

  皇帝倒仍舊不慌不忙,聽取了摘星閣的建議,由他們派遣道士去敵軍那頭企圖遊說,讓西涼王停戰,之後一切條件都好談。

  可這種做法簡直荒誕,不說西涼王根本聽不懂那些裝神弄鬼道士的鬼話連篇。

  就說人家已經打到你家門口了,還能夠不一鼓作氣,搓一搓朝廷的銳氣?

  西涼王年輕氣盛,被連日裏的奪城戰中的勝利讓他一時間得意忘形。

  現在更是恨不得直接衝上那裏金鑾殿,將那所謂的傳國玉璽給拿在手上好好端詳端詳,讓所有中原人都瞧個清楚,所謂的王位天定不過是誰搶到便是誰的。

  他更要讓這片土地上,西涼人遲早要在這片繁華的土壤上生根發芽。

  然而,這些豪言壯語到底是隻有年輕人才有膽量說得出嘴。

  可要是知道日後會如何打臉,他應該不敢如此自大又猖狂。

  西涼兵馬在抵達城門口約莫三百裏的地方陣營紮寨。

  京畿百姓相信都在這個地方了,皇城天子腳下,總不至於還有守將投降求饒。

  書天元養傷有段時間了,身體恢複的情況也日複一日地轉好,如今府兵也攔不住這人。

  “我傷好得差不多,該讓我回去。若不然.....”

  不待他說任何很狠話,弗陵擺擺手,不以為然的語氣:“隨你。”

  “這次怎麽那麽好說話?”

  弗陵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道:“可能今天晚上西涼兵就進城了,留你在這裏也沒什麽用。”

  書天元異於尋常的冷靜:“不用擔心。”

  弗陵逡了他一眼:“你說得倒是輕巧。”

  書天元道:“等破城後你就隻需要舉白旗投降便好,現在的西涼王不是那種會殺害俘虜的人,之前破了那麽多城池,你難道有聽說百姓無辜慘死嗎?”

  弗陵聳了聳肩,笑說:“倒是沒有。”

  “你們到底是怎麽辦到的?”

  書天元道:“這點你不用管,你隻需要知道,朝代更迭本是常事,在哪裏活著不是活著。”

  若非看在她給自己治國傷這份上,根本不想跟她提醒這一些。

  見書天元要走,弗陵忽地道:“那還是有不一樣的。”

  “你們賣國求榮住的是高樓大廈,金玉滿堂,我們這些寧死不屈的,到頭來不過是一捧黃土,兩袖清風。”

  書天元道:“我們賣國求榮又如何,內裏已經腐朽,就算不是我們也會有旁人,有本事你們找人守住國門。”

  弗陵笑而不語。

  書天元走動了幾步,出了院門,轉頭又盯著她看,心底詭異四起。

  這個時候怎麽就這麽好說話,真答應放他回去了?

  不會半道上又給自己設什麽陷阱吧?

  “待我向李琮問好。”

  書天元忽然聽到她這麽一句話,麵色漸漸疑惑不定,卻也沒再度停留太久,擔心再出什麽意外,快步而離。

  ······

  “林先生回來了。”

  得知林盛已經悄無聲息回了京城時,弗陵毫不遲疑,去後院迎人。

  弗陵上下看了看他,平安無恙,除了臉色有些憊態之外,她起身往前,雙手抬起,對著他長鞠一禮:“先生一路辛苦。”

  林盛心底一倉促,連忙將她扶起。

  “王妃這是為何?”

  “先生為國為民,長途跋涉,隻身赴險,又豈是一句辛苦可囊括。”

  弗陵堅持將這一禮行到底。

  林盛道:“辛苦暫且未提,卻要多謝王妃一路給我們提供的棉衣紗布,還有各種各樣的傷藥,若不然,我們怕是在涼城早就全軍覆沒。”

  弗陵道:“那你就謝錯人了,得找淳於楹,要是沒錢我也不敢這麽豪奢給你送那些。她在賺錢很有一手,尤其是劫富濟貧。”

  “可是現在這局麵......”

  弗陵麵上露出憂色:“您在進城前應該也看到了,如今那西涼王的兵馬就在城門之下,若是皇帝派出去的人無法成功交談,怕是明日......”

  “王妃不用擔心,守將不戰而降,隻是被他們控製住了神誌,才會一步一步失了城關。”

  “他們可真是.......”

  弗陵難以置信:“若說控製一個兩個,可是竟控製那麽多守將,這未免......”

  林盛耐心地與她解釋。

  “因為毒是在戰場上麵對麵寫的,那西涼王右手五指上有一個扳指,蠱毒就藏在那扳指中,隻要借借談判的名目,趁著我方守將不注意間,將藥撒在他衣襟上,到那時候,隻要他攝入一點點,便毫無意識可言。”

  弗陵聞言,心下惶惶,咬著牙冷哂道:“難怪會被說是妖道,可這蠱毒就沒有解藥嗎?”

  林盛道:“這蠱毒並不致命,七日時效已過,人便恢複清醒,可那個時候又要什麽用?我方守將因為自己於戰場上不戰而降,主動打開城門任由敵方攻入一事心存愧疚,這也是為什麽他們西涼人能在這麽短時間內就攻占到我們皇城腳下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