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9章 守寡的表小姐85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1-01-01 00:42      字數:4567
  周顯說得並沒錯,的確有那麽一條暗道通向監獄外。

  出口正通向城門外,正好方便他們避開城門口的查詢。

  簡直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助。

  周顯原本是想利用這一條暗道,將太子挾持帶出去,以配合他們早就在東宮裏準備的計劃,如今卻為他們了開辟了一條新的思路。

  原是準備,出了密道,孟汀將周顯打暈過去,扔棄在城門外密林中,但弗陵想著那些追周尋的刺客在密道中便已經一路追了過來,難保已經得知密道的出口。

  遂決定將人扣押出來,以防萬一。

  馬車內,弗陵占據一角,她自在極了。

  太子,袁天師和一個被打暈了的周迅又堵在一處,胳膊搭著胳膊,腿挨著腿,看起來親密極了。

  對於此情此景,她忍不住想笑,好在暫時忍住了。

  太子陛下遲遲不肯吩咐前行。

  袁天師急躁不安,一路上戰戰兢兢,好不容易出來,就害怕栽在這一步上。

  弗陵倒是不著急,撐著腮,順著車簾外看過去。

  倒是希望有人能瞧見一絲端倪,否則這麽順順利利地從城內跑出來,倒是讓人有一絲不太確定。

  真的就這樣一勞永逸?

  難不成太子的命就真的這般好?

  “你想什麽呢?”李恪的聲音再次出現。

  “催他趕緊離開。”

  弗陵順著聲音斜了一記白眼,真不明白,這麽關心這個害慘他的皇兄,於他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這麽就這麽關心他的死活做什麽?

  她心底有太多的疑惑想問,到底顧忌現在的情況不適合同他談論這些。

  隻好將心底的想法暫時壓下。

  鬆開掀動車簾的手,正要催太子離開。

  卻見袁天師抱著雙手,眼神幽幽地望向自己的方向。

  弗陵蹙眉,不解地瞪過去。

  袁天師挽了下唇,說道:“我跟你講個故事吧?”

  弗陵心下微愣,納悶不明:“這種時候講什麽故事?”

  袁天師抬手指了指她,無奈的笑:“看你這個樣子就像是從小就沒有聽人給你講過故事的樣子,我給你講個故事要不?”

  弗陵抱手,身子微側向一旁,冷笑著搖了搖頭。

  袁天師蹙了下眉頭:“你這什麽意思?”

  “你說你的,聽不聽是我自己的事。”

  袁天師得意一笑,睇了一眼這口是心非的人:“你就是想聽,又裝什麽不好意思。”

  說罷便真的自言自語了起來,語氣陰陽頓挫的,若不去學相聲還真是可惜。

  “古時候有個治水的人,三過家門而不入的,後來他總算是突破了層層阻礙,打敗了水神共工,大禹和塗山氏的愛情也讓人動容。”

  弗陵敷衍地挽了下唇:“天師說的這故事還真是感人深思。”

  他竟然說太子在擔心家裏妻兒,所以才遲遲不肯將視線收回。

  那可真是可笑了。

  從始至終,他便隻顧著自己一個人逃亡。

  也沒見他主動提過東宮府內那兩個為他擔驚受怕的女人,和一個未出世孩子的一句。

  不對,估計他連孩子的存在都不知道。

  如此薄情的男人,將妻兒子女留在那個虎狼窩,任由東宮的人自生自滅,比起李恪為了護著自己的人而犧牲,這種人,還是敬謝不敏算了。

  即便他現在望著城門口,裝出來一副戀戀不舍的樣子,可弗陵估摸也隻是望向皇城的方向。

  畢竟他離著那個位置隻是一步之遙。

  今後要再想走到那個地方,畢竟是披荊斬棘,困難重重。

  世上再無太子李琮這個人,再回來的,隻有反賊李琮。

  太子回過神來,放下揪著車簾的手。

  “走吧。”

  馬車啟程,於深穀中晃晃悠悠,慢慢前行。

  孟汀禦馬,並不為快,隻為求穩。

  弗陵坐在馬車內,並不感到有絲毫顛簸,心情稍愉。

  “你要送我們到哪裏去?”袁天師問。

  弗陵看了眼日漸醒轉的人,微眯了下眸子:“到了就知道。”

  周顯掙動之際,後腦勺又被人砍了一手刀。

  不過這回卻沒暈,估計著這袁天師的力道到底沒有孟汀來得狠辣果決。

  但反而將人打得越發清醒就有些尷尬了。

  四目相瞪,隨後便要朝太子陛下動手。

  不過鋌而走險確實不是什麽好招數,很快就被製服下去的周顯咬牙切齒地咒罵起來。

  “你們逃不出去的,密道的出口我早就告知了府衙內人,隻要我一個時辰內沒講太子陛下的屍身送往東宮,你們就別想著出城。”

  袁天師揚了揚一口白牙:“是嗎,可我們現在出了城門,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感覺,挺暢通無阻的,倒是讓人失了幾分興致。”

  周顯被二人聯手製服下去時,臉色難看得厲害。

  分明已經通知高府的人了,怎麽還是晚了一步?

  他斜睨了馬車內那個正襟危坐的女人,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差點忘記,這是高府的人。

  合著是打探到高府有什麽行動,提前告知了太子,才讓他們規避開追兵。

  但凡想到計劃就差一點,就差一點便能取下這忘恩負義的人頭顱,他歇斯底裏,情緒處於近乎奔潰的邊際。

  “今日你不殺了我,來日必將死在我手下。”

  太子疑惑,不明所以地問:“你與本殿有仇?”

  周顯冷笑迭迭:“陛下還裝什麽?”

  袁天師挑了挑眉,禁錮在這人脖上的手便多用了幾分力道。

  “你最好將實話交待清楚,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周顯臉色在他的掌心掣肘下,變化莫測,呼吸湍急道:“那太子陛下可認得一個叫蘇清安的人?”

  “不認得。”

  周顯道:“太子陛下一句不認得,便將蘇清安這個在這世上的痕跡盡數抹消掉。”

  “但您或許忘了,隻要存在過,就無法完完全全消除得幹淨。”

  他哈哈地笑著,聲音淒厲又悲憤:“李琮,你以後不是什麽太子了,不要自大妄為。如今保住了命又日後,你如今出城了又如何?一個反賊,若是有什麽妄動,等待你的便是朝廷的繳匪檄文。”

  弗陵抬了抬眸,旁觀這一切發生時,嘴角挽起一絲甜美的笑弧。

  蘇清安。

  她知道她知道。

  這要不是林盛的耳目傳來的消息,她都不知道太子在外鬼話連篇,花言巧語。

  蘇清安,原是周顯年少父母為之指定的未婚妻,連信物互換了,因打探到周顯另娶嬌妻美妾,上京尋夫。

  但她不知道她上京城就是一場人為的設局。

  太子便是這下棋的人。

  設計讓被拋棄的未婚妻上京尋夫,想要以騙婚的名義將周顯給拉下馬。

  然而卻忘記了蘇清安卻是個腦子一根筋的女子,又或許是深愛極了那個拋棄她的男子,寧願自己以身赴死,也不願聽從太子安排,上府衙告狀。

  錯事了一場好戲看的太子並未就此結束,他原本想要將周顯拉下馬,就是為了將順天府府尹的位置換人,扶持自己的人替換上去。

  既然蘇清安不識好歹,那也就別怪他趕鴨子上架。

  蘇清安不依不饒,就此尋了死路。

  太子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己手上攤上了命案,還被不少人給看到了,為了掩蓋這個真相,將知情的人趕盡殺絕,卻總有落網之魚。

  蘇清安的侍女就跑到了周顯府外長跪不起,總算讓她見到了人,告知了自家小姐所遭遇的一切。

  “到底什麽事?”

  袁天師見兩人之間氣息凝滯了厲害,心底忽然起了幾分好奇,又見臨江王妃竟偷偷地在笑。

  這個女人肯定是知道什麽。

  “發生了什麽事,李琮,你應該心知肚明。如今太子陛下病逝的消息大概已經在京城傳遍了,我的仇人死了。”

  周顯仰天冷笑數聲。

  “吵死了。”

  弗陵聽得煩,將耳朵堵上,彎著腰要出馬車。

  其實她是怕自己這個知道內情的人,忍不住開懷大笑,引來側目。

  袁天師都已經頻繁看向自己,眼神古怪。

  “你要去哪?”

  弗陵:“出去靜靜。”

  袁天師道:“你還沒說要送我們到什麽地方?”

  “到了就知道。”

  弗陵彎腰出了馬車,坐在駕車的孟汀右手邊一側。

  袁天師沒好奇地說道:“有必要這樣裝神弄鬼?”

  太子陛下出言相勸。

  老好人的形象演繹得出神入化。

  ······

  下了馬車後,袁天師蹙了下眉梢,環顧四下,幽遠深寂的一處別院隱秘在半山腰的角落裏。

  “這裏是什麽地方?”

  弗陵踟躕了一瞬,目光微微側向孟汀處看過去。

  地方是李恪告訴自己的,說是他曾經養傷的別院,除卻自己和王爺之外,幾乎沒人得知。

  路是孟汀帶的。

  連孟汀都不清楚,這幾乎都沒人知道的別院到底是誰將風聲傳給王妃的?

  若說是林盛,那幾乎不可能。

  林盛當初是直接奔赴戰場找的王爺,自薦當了軍師。

  根本未曾來過京城,更別提這一處別院的存在。

  “你們住的地方。”

  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索性敷衍地回。

  袁天師環了環手:“未免也太......”

  “比起你們住的那個黑漆漆,亂糟糟,老鼠摸牆鑽,我這裏的情況要好很多好嗎?”

  “的確。”李琮道:“這裏的環境要比我們之前住的地方好很多。”

  他們到達別院的時候已近黃昏,此刻樹梢聳動,風聲呼嘯,黑夜襲卷而來,袁天師抱了抱手,忽然有些擔心,會否忽然跑出什麽熊瞎子。

  “我隻是擔心,這深山老林可不可以狩獵?”

  弗陵聽出了他這曲中意。

  “大老虎會有的,熊瞎子也會有的,夜半黃昏,狼群會成群結隊地出來。”

  弗陵齜了齜白牙:“你若想打獵的話,最後不要獨自一人。”

  袁天師脖上一陣涼汗沁出,目光遞向這女人嘴角戲謔的笑意,忍不住皺眉。

  竟然存心嚇唬他。

  李琮忽然問:“那這地方安全嗎?”

  弗陵目光微微抬起,順著那人如炬的目光望去。

  “放心,這是王府置辦的一處郊外別院,山下都是普通的鄉下莊稼戶,我會私底下吩咐下去,告知獵戶經期不要上山。”

  “二位在別院中,若非必要,也不要隨便出來走動。至於吃喝,我會每隔十天派人送來。”

  說到吃的,袁天師肚子裏不合時宜地打起鼓來。

  “那今天......”

  弗陵道:“今天已經太晚了,我車上也沒有什麽幹糧,暫且委屈一下二人。”

  她話音落,忽然一道視線灼熱落在自己身上,順之望過去,什麽也沒瞧見。

  在她目光望過來的時候,李琮已將視線收回。

  而這一切,卻被李恪收到了眼底,垂在兩袖的掌心止不住緊緊地攥起。

  “等明日,我便派人送來。”

  袁天師肚子裏又興起一陣風雨,咬了咬牙道:“回去找人送不行嗎?”

  太子陛下這段期間坐牢到底吃沒吃著好東西自己並不清楚。

  但自己就真的是在走黴運。

  這些天光吃餿掉的飯菜就已經讓人倒了好幾天胃口,如今出來了好不容易能有好嗤的,卻還讓自己再熬上一天。

  哪有這樣的道理?

  她辛苦一下,委托人回趟城裏買鞋先成的,可以吃的東西,也花費不了她多少時間。

  弗陵抿了下唇,臉色一臉的為難:“城門要關了,再不回去,被懷疑了可不好。”

  見他還要再說,太子陛下將人按住:“山上有獵物可狩獵,有山泉可以飲用,吃的暫且不用擔心。”

  袁天師認了命:“是。”

  隨後隻見文質彬彬的太子大大方方地朝自己的方向抱了抱拳,致了一謝。

  見弗陵臉色像是沒有明顯的變化,清冷淡漠,好像化作她的麵具。

  可她方才與與別人說話時,分明還是愉悅的。

  然現在,好像是針對自己,才會如此淡漠以待。

  回到馬車後,孟汀駕著車馬,帶著人折返回城。

  “今天多謝你了。”

  突兀的聲音忽然讓她心底不爽透了。

  “你謝我做什麽?”弗陵順著聲音方向望過去,執拗地看著某一處,眼神固執又冷硬。

  要是因為她救了他皇兄而心懷感激,那她就祈禱李恪這廝永墜十八地獄。

  李恪道:“謝你沒有衝動,謝你冷靜理智,現在還不到動他的時候。”

  “我當然知道。”弗陵忍住臉頰浮動的紅暈,眼神閃爍了幾下。

  “李琮可是有九條命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