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6章 守寡的表小姐82
作者:
步步為吟 更新:2021-01-01 00:42 字數:4993
翌日,弗陵念著心底的正事,端上一包袱早先準備好的瓶瓶罐罐,就出了門。
她好說歹說,是成功將淳於楹留在府內代自己學那些管家的東旭,自己溜達出來玩耍。
當然,對著嬤嬤麵前她是不敢實話實話的,不過是借口高相夫人病重,她得回一趟高府。
畢竟是養大自己的地方,嬤嬤雖說不喜歡著裏頭的人,也不好阻礙她回去。
為了彌補淳於楹的損失,還將小易給留下來陪她。
可嬤嬤還是不放心她一人獨自出來。
興許是昨日鬧得動靜頗大,今日出門的時候,嬤嬤特意給她派了孟汀,作為監督。
像是生怕她會再做出什麽壞事一樣,可自己這回是真有正事要辦。
侍疾自是不可能的,不過她的確是要去看望一個病人。
不過嬤嬤讓孟汀過來名曰保護實為監督眼線過來,的確有些讓人頭皮發麻。
也不知道淳於楹有沒有將昨晚的事告知對方。
如若說了,那她自然沒有什麽好隱瞞。
可如若沒說呢,難保這人知道太子現下病懨懨的,會否給他膽大妄為的心理打上一點弗陵唉聲歎氣“咳咳。”
孟汀抬手抵著唇角:“嬤嬤是王爺乳母,於王爺感情深厚,屬下不敢忤逆她。”
弗陵歎了歎氣,忽然轉身繼續往熱熱鬧鬧的街市走去了。
“你該知道我要去做什麽吧?”
“嗯?”
“淳於楹沒跟你說過我昨晚去做什麽?”
“說過。”
“那你一副呆頭鵝的表情做什麽,真的,大哥,你這個樣子很讓我擔心你會否拖我後腿。”
“王妃,放心,屬下絕對不會礙事。”
“不管怎麽樣,”四個眼線。
“你說她會不會真將嬤嬤打暈吧?”
“應該不至於......”
“你自己其實也說不準對吧。”
“放心,我讓小易拿丫鬟盯著她呢。”
要不然小易
1
李恪認識他,這所謂的叫袁天師的人。
不過那會認識他的時候,他還不是道士,而是腦殼亮得鋥光的和尚。
什麽時候改行的,他也不清楚了。
不過這年頭當道士的確比當和尚要賺錢得多。
他想要活下去,另投祖師爺,這也無可厚非。
袁天師因為她方才那句話緊蹙起了眉心,不由得幾疾步走上前來,於弗陵麵前再度停住腳。
“你說什麽?”
弗陵撇了撇嘴,故意神秘。
“什麽也沒說。”
她背著手,轉身走到牢房門口。
隻差一步,她便可以踏出這個藏汙納垢的牢房。
她沒有必要和義務救對方。
袁天師急急忙忙從床上道:“我確定你有說過。”
他自身也算是耳聰目明,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詞匯。
“你剛才說什麽?你能不能再說一遍?”
他以身擋住牢房門口,一遍一遍地詢問,點漆的目光中似有灼灼燃燒的火焰,似是真想得到某個肯定的答案。
果然......
果然他的存在絕對不是什麽巧合。
弗陵微微笑說:“我想知道太子的線索,作為交易,我會告訴你一切你想知道的。”
袁天師麵色狐疑,抿了抿唇道:“如果我告訴你,你也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不是故意耍我,我被人騙了很多回了,一開始都信誓旦旦,可是都後來翻臉不認人的也多的是。”
可即便被騙了多少回誆了多少次,他始終還是心思簡單。
“我以李恪的名義發誓。”
弗陵道:“如若我有半句謊話,就讓李恪......”
話已未落,便聽袁天師跳腳似地大喊。
“關李恪什麽事?”
李恪::“......”
難得,他心底還能記得自己的恩惠,在這種時候也會幫著自己說話。
心甚慰。
弗陵眨了眨眼,一時間無言以對。
袁天師咋咋呼呼地吼了一嗓子後,又漸許平靜下來,插著腰平靜道:“的確是在這裏麵。”
“什麽?”
元天師道:“在這裏麵,他沒出城,又或許說是沒能出得了城。”
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任何人,包括當時出事後的慌不擇路的太子。
“出事後,整個京城把守,固若金湯,你以為皇帝會那麽容易放走任何可疑的人出城?”
“太子沒能夠出城,而是假冒了別人的身份,又故意以街頭鬧事的罪行,被關了進來。”
“當時上上下下都有人在接頭巡查,但凡生麵孔都被揪著細查,就我這樣和太子相差那麽多的身形,一天內都被查了近三遍,已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
“好在太子很聰明,他進了大牢裏,一方麵能避開外麵的詳查,另外,也是為了......”
袁天師語氣一頓,看著她臉上怪異的表情,直皺眉道:“你忽然這個表情作甚?”
弗陵嗬嗬了兩聲:“不是,覺得你看人的眼光不怎麽樣。”
什麽叫做太子很聰明?
都被人逼到要去坐牢才能逃過一劫了,像喪家之犬一樣。
袁天師抿了抿唇,帶著幾分狐疑的眼神落在她臉上。
“怎麽著,因為在那場宮亂中隻有你丈夫死了生氣?可這種事畢竟畢竟不是大家所願意看到的。”
弗陵嗬嗬地笑了笑:“所以呢,你後來做的那些事算什麽?”
袁天師挑眉攤手,表示自身不解。
“我做了什麽了?”
還有膽子問她做了什麽?
他自己在背後搞的什麽鬼還需要旁人重複。
“對他的補償是嗎?”
袁天師不解地皺眉,心底納悶她哪來對自己那麽大的敵意?
“王妃,您先說清楚,對誰啊.....”
弗陵斜睨了那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一眼:“髒手挪開。”
袁天師頓了一瞬,連聲道了幾句抱歉。
弗陵不太耐煩在這個地方繼續待下去,半個時辰的時間,留給她的真沒剩下多少。
可同時她心底也不甘什麽結果都沒得到。
想到空手而歸後,淳於楹大概會有什麽鄙視的眼神看自己,弗陵就噎不下這一口氣。
她咬了咬牙,問:“我再問最後一遍,太子現在在什麽地方?”
袁天師道:“你現在的情況,我不太適合......”
弗陵見他猶猶豫豫的,心情煩悶得不行。
幹脆道:“那就兩敗俱傷吧。”
她轉身要走,動作幹脆果決,毫不猶豫。
“你想做什麽?”
袁天師這回卻是著急了,總覺得她這話留得古怪。
真擔心她打破現在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局麵,到時就真的得不償失。
弗陵回眸,淺淺的瞳眸裏藏著讓人看不清楚的心緒,笑看了他一眼。
“李恪死了,他是因為太子陛下才死的,不能僅僅隻有他一個人付出代價。”
······
弗陵不解的是,到頭來引她去找太子的竟然會是袁天師。
他真的是被關進來受苦受難的嗎?
怎麽覺得這裏頭就像是他的家來去自如?
弗陵向來藏不住事,將心底的疑問脫口而出。
“你不是被關起來了嗎?怎麽還能隨便走動?就不怕被李大人知道嗎?”
袁天師心底一片得意,甩著袖,大步朝前走去。
“這就是生存之道了。”
看來他這監獄進的,是另有所圖了。
弗陵眯著眼看向身前這人的背影,眼底多了一絲嘲諷。
“算了,你不用明白太多。”袁天師道:“反正你這小姑娘將來也用不到。”
弗陵哼了一聲,環手冷笑道:“你不說我也猜測得到,這監獄裏其實早就被發展成太子的窩。”
袁天師臉色微微一僵,訕笑道:“說話能不能不要那麽難聽。”
他清楚,因為李恪的意外死亡,她才必須要嫁給臨江王府,至此終生都得守著一個牌位過一輩子。
這對於像她這種花一樣年紀的小姑娘,定然是難以忍受的。
他語氣漸弱:“我知道,王妃您對於李恪的死心有不甘,但這樣的結局確實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為今之計,隻能......”
弗陵扯了下唇,嘲諷意味漸濃。
袁天師漸漸晃過神來,有些擔心地看向弗陵:“總覺得帶你去見太子,會不會是我做出了錯誤的決定。”
弗陵說:“決定沒有對錯,有錯的,隻是目的。”
“你......”
她不說話還好,這一說話,袁天師覺得自己更該擔心她會否做出什麽衝動之舉。
如今可怎麽辦,自己一時不察,竟親自引的狼入室?
······
在袁天師引薦下,她總算能穿越層層地牢,找到被深藏於此,消失了近乎大半年的太子陛下。
難怪誰也找不到他,就這樣藏頭縮尾的,看不見日光,能被人瞧見端倪才奇怪。
可他的情況,好似也不太正常。
臉色慘白灰敗,出氣少進氣多,咳嗽時,整個人就像是一陣風,隨時隨地會被帶去。
雖非大病,但在這種環境簡陋之地,日後說不定小病累成大病,藥石無醫也不無可能。
弗陵忽然覺得有些奇怪:“他這是病了?你們不給他找大夫的?”
袁天師雙手覆於身前,感歎道:“一直在這個地方住著,能不生病才奇怪?找了不少大夫過來,但還是這個樣子,藥也不是沒有送進來過,但好像一直沒什麽作用。”
弗陵狐疑地看了一眼袁天師,目光尤其落在他手臂上的傷口上。
“那你不也是在這個地方住得好好的?”
在他看來,這傷口感染可比發熱感冒要嚴重許多。
袁天師無所謂道:“哦,你是在擔心我,其實我這點小傷不算什麽的,但太子陛下怎能與我這等粗人相比?”
擔心?
說笑,她便是連為自己的丈夫複仇都提不上什麽勁。
更別提擔心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弗陵輕笑出聲,道:“果然是粗人呢,自甘下賤。”
袁天師瞪圓了眼,從沒有那一刻像現在這般氣急攻心:“你......”
他好言好語,反倒惹來對方多次冷嘲熱諷,換誰誰樂意拿熱臉來貼這冷屁股?
“太子陛下。”
眼見著那人舉起拳頭要砸自己,弗陵忽然衝那人喊了一嗓子。
袁天師一頓,將抬起的拳頭收了起來,順著那說話的方向看了過去。
弗陵幾步走到榻前,盯著那醒轉的點漆深眸。
這一刻,這一刻她眼底忽然淬了幾分惡意和激動。
她眼眶發熱,視線朦朧,依稀有那麽一個淺淺的影子,浮於眼前。
李恪,你還在吧?
李恪,我知道你一定看見眼前這一幕了。
這不就是害你喪命的人嗎?
你一直不肯離開,不就是不能親自取他狗命,心有不甘。
現在,現在他病懨懨的,若不搬出去治的話,挨不過一兩天的。
你動手啊,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想想自己,不能平白無故給別人稱孤道寡的路上奠基石。
李恪!
李恪抬手,摸了摸她發頂,語氣至輕至柔。
“別糊塗。”
依稀有溫熱的大掌撫在發頂,弗陵眼眶微熱,深吸了一口氣,垂在兩袖的手緊緊地攥起。
為自己的多此一舉,感覺可笑。
“有病。”
她做這一切合著是來討人嫌的。
李恪:“......”
為什麽罵人?
不對,為什麽她能夠回應他?
難不成......
然李恪還沒能夠釋疑自己心底的不解,病榻上昏睡了一段時間的太子陛下已然醒轉過來。
袁天師一愣,詫異上前,撲在他病床前,連聲呼喚他:“太子陛下,太子陛下.....”
弗陵忍俊不禁,抬手扶額:“真是孝子賢孫,還沒走就開始哭喪呢。”
袁天師:“......”
合著他今天就不該被她那雙幹淨清澈的眼眸所騙。
聽聽她說的這話,這要不是來尋仇的自己還就不敢信了。
這大家閨秀嘴這麽毒,當初到底是怎麽被選為李恪未婚妻的?
可他下已經管不了那麽多,當務之急是太子的病。
這趟高熱發起來,斷斷續續已經有兩個多月了,用了湯藥,還是不見好。
不是沒想過將陛下給挪出去,尋太醫診治,可外頭風聲查得正嚴。
稍有差池,之前的努力就前功盡棄。
他不敢冒這個險,便一直隻能小心翼翼地送大夫進來。
可現在看太子氣色灰敗,袁天師怕再在這種惡劣的環境待下去會加重病情,遂準備將人挪到監獄外。
他不敢擅自做這個決定,本想趁著太子意識清醒的時候告知自己的決定。
然而事與願違。
太子即便是睜著眼,但此刻卻是毫無意識。
瞳孔渙散,連連喚了對方幾遍都不能讓他醒過來。
袁天師索性決定自己冒一次險,無論結果如何。
將人扶起放在自己肩上,要將人背起帶走。
弗陵抱了抱手,作壁上觀:“病人可禁不住你這樣搖。”
袁天師:“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
弗陵道:“我腰不疼。”
袁天師胸口發悶,氣得抽疼難忍,懶得再搭理。
若還是看在她是李恪王妃這份上。
“你怎麽帶出去?會飛簷走壁?還是會治病救人?”
袁天師嘴角抽抽兩下,“你別擋在門口。”
弗陵道:“放下來,我能治。”
袁天師道:“我信你個鬼。”
就她那眼底涼薄到無情的眼膜,敢相信她嗎?
怕是將太子放心交給她,等會收回的反倒是反倒是骨灰一捧。
弗陵抬手壓在他背上那孱弱不堪的人身上,近乎舌尖抵腮,咬牙切齒的動作。
“我說我能治我就是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