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8章 守寡的表小姐74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1-01-01 00:42      字數:4714
  弗陵有生之年做過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沒有任何反抗就跟淳於楹出了門。

  酒樓。

  當麵前擺了足足五大壇子的春日醉,一一擺放在自己麵前,這是淳於楹特地叮囑老板五天前給她留的。

  原本這些天還擔心當日那個下訂單的姑娘不過是在開玩笑,畢竟一壇子酒春日醉就價格不菲,何況還是五大壇子。

  那姑娘當日一身衣著也不似富貴人家,可不曾想,今日卻是將金主給叫過來幫她付這錢了。

  老板諂媚地揚著一張笑臉,對那一身錦緞的金主道:“姑娘,一共五百兩。”

  弗陵被問得一臉訝然,看了看淳於楹。

  哪知道對方就大大方方地抱著手,回頭來望著自己,一臉不解道:“給錢啊,看我做什麽?”

  似乎是意識到金主臉上的不開心,淳於楹心虛地上前,手臂抬起,搭在她肩頭上,“哎呦,就幫我付下錢怎麽了,咱們都是一家人。”

  “誰跟你是一家人。”弗陵生氣地將她的手撇開。

  原本以為是帶她出來辦正事的還好,可竟然卻是讓她來當冤大頭的。

  李恪是不是上輩子被自己給挖了怎麽祖墳,所以這輩子輪到她來給他收拾這些亂七八糟的擔子?

  別說南姝生氣,李恪也很生氣。

  坑人都坑到自己的人頭上來了,不說之前還有多次故意挑撥、招惹生氣。

  早知道這女人會成為麻煩,他當初就不怪看在她父親是自己敬重的份上收留她。

  他很想讓南姝不用顧忌自己,必要時候將這麻煩趕出家門。

  淳於楹被撇開手臂,懶洋洋地晃了晃身體,一副二世祖強調和口吻,“如果你今晚想回家的話,就乖一些。”

  說這話的時候,她還故意拿半邊身子斜倚在弗陵身上,手指頭動了動,輕戳了下她嘴角淺淺的梨渦。

  李恪雙眸如點膝,因她點在南姝臉頰上的手,眉心不虞地蹙起,像獨屬於自己的領地被侵犯,氣急,抬手去拍開她的手。

  可手徑直從她手上穿過,根本無用。

  李恪堵著一口氣,冷冽的眼神直勾勾地定在淳於楹身上,像是要在這人身上盯出個窟窿來。

  弗陵又將她的手推開,耷拉著白玉似的一張臉,將頭上的白玉簪取下。

  她將簪子取下後遞給酒樓老板:“身上沒帶那麽多錢,這簪子先抵在你這裏,明天再拿銀票跟你換。”

  老板看樣子並不識貨,眼睛眯起,擔心又為難地看著這隻水色瑩潤的玉簪。

  弗陵手搭在櫃台上,“放心,這簪子肯定值你這裏十壇子這樣的酒。”

  “是啊,如若你擔心我們騙你,你大可拿著這隻玉簪到臨......”

  她剛剛想報出臨江王府這幾個大字,小腹就被南姝的後胳膊肘捅了一下。

  她捂著小腹,擰眉瞪她,卻不敢說些什麽。

  怕真將她給惹極了,連酒錢都不給自己付,那到時候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出了酒樓,身後的五大壇子美酒,淳於楹隻帶了一壇子,剩下的四壇子,酒樓老板說會親自給她們送過去。

  這想來也是怕她們將美酒全部帶走不回錢,遂在拿了玉簪後便主動提了這個折中的法子。

  當然這個主意甚是合淳於楹的心意,畢竟那麽多壇子,她一個人是搬不動的。

  原本是想帶走兩個壇子的,自己和南姝各背上一個離開。

  可作為金主的南姝不同意。

  硬是以自己身嬌體柔搬不動作為借口。

  淳於楹被她這蹩腳的理由氣得直發笑,也沒再糾結什麽,索性就這也算了。

  無緣無故別拽出來當個冤大頭也就算了,竟還要自己幫忙搬東西,真以為弗陵好脾氣是小綿羊啊?

  她不會就這樣算了的。

  然淳於楹卻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過分一些了。

  你說你讓她當這個冤大頭,為她墊付了酒錢也就算了。

  今夜更是猖狂到極致,直接拎著她酒壇子拎到花滿樓中來。

  花滿樓這個地方,人如其名,是男人風花雪月,尋花問柳之場所。

  “你喜歡什麽類型的?”

  “你到底要做什麽?”

  淳於楹笑逐顏開道:“給你找男人啊!”

  李恪:“......”

  弗陵卻是眼前一亮,目光忍不住往四處探尋過去。

  “你知不知道,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李恪說不定就在邊上看著。”

  她分外期待看到李恪聽到這句話看著這一幕時的表情。

  對於一個男人而言,親眼看著自己的紅顏知己帶著自己名義上的妻子出來覓野味,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感覺。

  淳於楹捂著心口的一痛,苦悶道:“放心,他就算是在天上看著我們,我今天也要這樣做。”

  花滿樓是男子尋歡作樂的場所,但也不乏一些癖好獨特的男子,獨愛尋那不一樣的趣味,譬如那達官貴人家中便特別喜愛豢養**。

  花滿樓滿足的便是這樣的惡趣味。

  男寵跟女妓一樣,需要學習的也包括琴棋書畫,但凡女子所會全都要學,而女妓所不會的,於男寵而言更是了然於心。

  久而久之,名聲傳揚出去,男寵倒比女妓還要賺錢,恩客中除了男子,女子也有不少。

  之前更是出了幾個為男寵贖身的女恩客,更有丈夫妻子共有一個**的**之事。

  同時也招攬了不少女子聞風而動,都想來瞧瞧看看,到底絆住自家男人床榻的是人是鬼,是妖是魅。

  看眼前這姑娘被身邊的男子摟著,想來便是妻子來查丈夫的崗,被丈夫留著見見世麵。

  淳於楹讓老鴇給挑了不同長相不同類型的男子,一一排列眼前,跟市場上挑蘿卜青菜一樣,大大方方地任由她選。

  弗陵額角抽搐了兩下:“你幹嘛?你玩真的?”

  淳於楹說:“你不要隻喜歡那個和尚,偶而也換緩口味。”

  弗陵微微一笑,並不在意被人誤會她與了無禪師的關係,隻道:“和尚至少會念經,這些人會點什麽真本事?”

  淳於楹摸著下頜,口不擇言說:“和尚的床上功夫怕是沒有這裏的人......”

  話音方落,淳於楹忽然聲帶啞了下來,說不了話。

  她愕然,摸著脖頸。

  她發聲,可聽到人口中卻隻成了嗚嗚咽咽。

  她著急,喝了一口水再說,又叫又瓤的,可聲帶確實啞了,聽在人耳朵裏更像是也鴨子亂叫喚。

  弗陵好笑不已地看著她:“自作孽不可活。”

  李恪難得做了一件她心滿意足的事。

  淳於楹卻是用著驚豔的目光望著自己,而後指尖從酒杯點了點酒,在桌上開始寫字。

  “還說你不是巫,這不是挺厲害的。”

  弗陵:“......”

  李恪:“......”

  夫妻倆頭一次意見不相悖。

  這孩子瘋了。

  淳於楹開心地抱了抱她,嘴裏嗚嗚咽咽地,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

  看得在場的老鴇和男寵忽然就不忍心破壞這對少年夫妻的恩恩愛愛。

  弗陵額頭抽搐了兩下,將人推開,“你到底要做什麽?”

  淳於楹指了指自己的喉嚨,意思是讓她說話。

  弗陵哪裏有這神通,真正做這事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可沒誰能瞧得見。

  連弗陵自己都看不到他,真不知道這樣的存在於他而言有什麽好的。

  孤孤單單的,便是說話也沒人搭理。

  不過,她在這裏為他傷春悲秋有什麽用。

  當務之急是真讓淳於楹開口,她好像有重要事情說。

  弗陵將淳於楹甩開,獨自走到窗欞處,看著不遠處還焦急求她讓其開口的淳於楹,壓著聲音對周圍的空氣說道:“李恪,我知道肯定是你,讓她開口吧,她有事要說。”

  李恪頓了一頓,思緒不由得停住,點漆的黑瞳盡數落在眼前這人身上。

  她的身高在女子中不算嬌小,可卻還是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直到自己下頜的位置。

  他微垂眼簾看向她時,瞳眸裏便將她的一顰一笑盡數攬於眼前。

  “早知道是我,為什麽還想那麽多法子趕我走?”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聲音竟不自覺的委屈了起來。

  弗陵急了,忙又問:“李恪,你在嗎?”

  李恪扭頭,“有什麽重要的事非得用嘴才能說?”

  他是真的怕淳於楹帶她來這裏尋歡作樂,找什麽所謂的男寵,給自己頭上戴綠帽子。

  久久不見任何改變,弗陵對著淳於楹攤一攤手。

  我沒轍。

  淳於楹隻當她這是生氣了,急急忙忙用指尖點在酒上,於桌麵開始寫字。

  “我是真有要緊事,不是來這裏玩的。”

  弗陵走過去看她寫的字,蹙眉道:“什麽要緊事得來這種地方談?”

  語氣一頓,她擰眉又道:“還要花我那麽多錢,今天來這裏找樂子的錢,你打算也是讓我出的吧?”

  淳於楹訕訕地笑了笑,一時不知該該怎麽解釋才好。

  她沒錢啊,可不花大價錢的話根本就釣不到魚。

  看著南姝眼下難掩的狐疑,她寫道:“我要去找一個叫老羅的獄卒。”

  弗陵眉心微微一擰,坐了下來後,問她:“找他做什麽?”

  淳於楹繼續寫道:“今日我在宮中,被一個道士救下了,若不然,我怕是很難平安從宮裏退出來。”

  弗陵瞧著,抬了下眸,哼笑一聲:“你遲早有一天玩火**。”

  淳於楹斜睨了她一個白眼。

  若是放在以往,她定然要生氣,在與她辯駁個一二。

  就算自尋死路又如何,至少她為此拚過命,就算死了,去見李恪,也會甘之如飴。

  可不想她,什麽也沒做過,卻平白無故承了李恪王妃這個頭銜給她帶來的榮華富貴。

  可現在她不這樣想了。

  這是巫啊,神通廣大,殺人於無形。

  “那個救了我的道士,跟我提供了一條線索。”

  “想要找太子,便得去找一個叫袁天師的人。”

  弗陵驟然一頓,目光落在她筆下所寫的三個字上:“袁天師。”

  “你也認識?”

  “就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罷了。”

  她擺手,聳肩,不以為然地扭過頭。

  袁天師,這個名字的確聽說過,不過這怎麽看都覺得有些像一場計劃之內的預謀。

  淳於楹:“我調查過了,袁天師因為口不擇言,被關進大牢了。”

  “那就沒辦法了,總不能你又想著去劫獄。”

  話音方落,弗陵卻忍不住心慌。

  劫獄這種事她怎麽做不出來,畢竟是連進宮行刺都能夠全身而退的人。

  多次的僥幸,讓她自認為自己膽大心細,功夫到家,全然不知道真正的危險為何物。

  淳於楹:“不劫獄,我想到了法子,去找一個叫老羅的獄卒。”

  弗陵牙關發顫,眼皮子輕輕一跳:“宮裏的道士,給你關於太子的線索,又扯出另外一個道士,你就不怕這其實就是請君入甕?又或者,別人是在借你的手設什麽局。”

  淳於楹搖搖頭,她沒想那麽多,就算是有那一層的擔心,也越不過心底最最在意的事情上去。

  “我沒有其他辦法,我聽說老羅經常來這裏尋樂子,也嗜酒如命,經常有人拿著酒水禮物,去求他讓自己和監獄裏的親人一見。”

  “所以呢?”

  淳於楹將身後的酒壇子往前推了一推。

  “求你。”

  她指尖沾上點點酒液,一筆一劃地在桌上寫道:“讓我說話。”

  “不然你就開口,去幫我做這這一件事。”

  弗陵思忖片刻,若是讓她去做,難免今晚就是跑到大牢裏去給她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來,真不如自己動手,至少也能忖度心思,不像她那樣,一股子蠻力往上撞。

  遂毫不猶豫地將酒壇子抱了過來。

  “你確定那個叫老羅的今晚會過來?”

  話音方落,便聽屋外一個嬌媚的女人聲音喊道:“老羅,你個烏龜王八蛋,把欠老娘的錢給我吐出來。”

  淳於楹眼睛驟然一亮,迫不及待地擁著弗陵擠到門邊去看。

  弗陵眯著眼,隔著窗戶看向門外那個矮胖的身形。

  矮胖的男人被一個高大的女人給拽住後領,“老羅,你跑啊,你再給老娘跑啊,這段時間吃老娘的喝老娘的,全給我吐出來。”

  “這就是老羅。”

  弗陵手臂被人搖著,她冷眼看著對方,淳於楹這才訕訕地鬆開。

  “不靠譜。”

  宮裏的道士給這麽一條信息,更讓她覺得很是疑惑。

  道士這一切災難的導火索,不僅給那狗皇帝提出那殺妻證道才能位列仙班,更甚至,李恪的死,興許也逃不開那群道士的設計。

  先是李恪,後有太子,再接著,連奪嫡熱門人選的三皇子都被搞出了邊境吹冷風。

  弗陵心底越發堅定了這麽一個想法。

  這群道士,是有目的來亡國的。

  淳於楹咿咿呀呀地張著口,指著自己,又指著屋子外,說罷又動手要拿她身上抱著的酒壇子。

  意思已然很明顯了。

  弗陵連聲道:“我去,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