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0章 守寡的表小姐46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1-01-01 00:41      字數:2378
  了無禪師有那麽一瞬間得感激自己幼年的時候看了那麽多佛經,以至於他與人說話時總能夠引經據典,教人說不上話來。

  活生生地將眼前這個衝動妄為的女施主給勸說下來,了無確實也覺得自己功不可沒。

  夜色越來越深了,更鼓重重,燈火蓽撥,影子在牆麵上一晃而過。

  淳於楹聽著他的話,心緒一下子就沉入穀底,麵色怔怔。

  禿驢雖說看起來一無是處,但有一點顧忌是對的。

  她以為自己隻要假扮成了無禪師接近狗皇帝,再行刺殺之事。

  可狗皇帝這次來禮佛,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沿途會出意外,是以守衛比起往常還要多了兩倍。

  別說是一隻蒼蠅了,稍有風吹草動就能被逮起仔細盤問。

  而且,她要的至隻是殺了狗皇帝而已嗎?

  狗皇帝死,她的確想要。

  但李恪的死因,她也很想知道。

  可是,狗皇帝今天必須死,他多活一天,活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她都為李恪的死感到悲憤、不公。

  先聞明白李恪死因之前,再將人鬧死,這個過程確實有些漫長,她也總不能將狗皇帝給拖進去暗道裏好生審問。

  咦......

  暗道!

  淳於楹猛然驚醒,要是這個大佛寺裏有暗道那該多好。

  可問起了無,他卻說沒有。

  “大佛寺沒錢搞這玩意。”

  淳於楹一開始有些許的不信。

  就她自己所知的,狡兔三窟。

  世家貴族總會給自己挖機個洞,看似是拿來藏金銀珠寶,酒水美食,但若是在逃命的關鍵時刻,暗道總能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

  “但有個儲冬天白菜的窖子,在後廚。”

  淳於楹:“......”

  嗯,算算距離,她怎麽也沒有可能將狗皇帝給拐到後廚去,在去後廚的那段路上早就能被侍衛亂箭射殺。

  了無禪師咱前麵鋪墊了那麽長那麽長的一段尊尊教誨後,這才道:“所以啊,才說這荒謬啊,施主,委實荒謬啊,您這樣的想法太過衝動,是不會成功的。”

  “您應該再仔細想想。”他是發乎真心,耳提麵命地看著她。

  “再想想您那計劃是否不妥。”

  話雖這樣說,心底卻在真摯地向神佛禱告。

  佛祖,弟子一點都不想參與造反,弟子一心隻是想度化她,並不願意看到她走彎路,並不遠看到大佛寺血流成河。

  淳於楹心底氣急敗壞,被戳破自己計劃中的弊端,想想都覺得羞愧難安。

  何況這禿驢看著自己的這種感覺,仿佛她還是個未成年的小女孩子,在玩過家家一般。

  她哪裏是在玩,認認真真準備了那麽久到頭來卻被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弱雞拆穿,身為將門之女的淳於楹氣急敗壞。

  她急紅了眼,“不願意幫我也就算了,你這禿驢還敢咒我?今天你聽到我的計劃,也看到了我的臉,我要殺了你。”

  了無禪師一腔委屈無處訴說。

  他被迫看到女施主的麵容,被迫知道她暗地裏的造反計劃,他不願意女施主衝動之下走極端,他苦苦哀求想要度化女施主回頭是岸。

  如今卻還是要麵臨這殺人滅口。

  “有人。”

  突兀的腳步聲從門外穿來,窸窸窣窣,斷斷續續,卻又低不可聞。

  像極了樹葉被風拂動,簌簌作響。

  月光清清淩淩,潔白無瑕,讓人心生神往。

  一團紅色的火焰卻在大佛寺的某一處開始燃起,悄無聲息。

  淳於楹並不知曉,她隻顧著手上這滅口大業。

  手心裏握著的是浸潤過蒙汗藥的汗巾,她毫不留情地將汗巾蒙在無辜的青年禪師口中,送他昏迷。

  “抱歉。”

  這歉倒得毫無感情。

  “夠了。”

  突兀的聲音,她熟悉非常。

  窗欞外倒映著一個黑色的身影,輕輕盈盈地出現在她麵前。

  一燈如豆。

  一方桌案,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子對峙兩旁。

  雖說分庭抗禮,但氣氛卻異常地平靜祥和。

  弗陵來的時候跑得有些累有些口渴,見桌上有水壺,倒了杯水潤了潤喉。

  她靜靜地喝著茶水,並不在意一旁直勾勾盯著她看的眼神。

  覬覦她美貌的向來是郎君較多,可女孩子這般膚淺地盯著她的臉看,還是讓人有些許的不適應。

  弗陵搶撐了好久,總算是等到對方不適應率先開了口。

  “你來做什麽?”

  “自然是找你。”

  淳於楹皺了皺眉:“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弗陵極為自然地將“孟汀”那個名字甩出。

  淳於楹氣急,怒拳拍桌,憤然而起:“叛徒。”

  弗陵挑了下眉,被她掌風掀起的鬢角發絲拂在臉頰兩側。

  “他是為你好。”

  “你別想攔著我,我之前便說過,我活下去最大的動力就是為裏他報仇,誰也無法阻止。”

  弗陵抬手將發絲順到耳後,冷不丁地戳破她最初美好的設想,說道:“可你的方法欠妥。”

  淳於楹道:“那你說什麽辦法可以殺了他?”

  弗陵抿唇不語,低著頭捧著茶杯有一口沒一口地喝了起來。

  “暫時沒有。”

  淳於楹算是想明白了這個女人的虛偽,纖細秀麗的指尖指著她,怒氣衝衝道:“你就是怕死。”

  “對。”

  弗陵說:“我幫他守著王府,守著他用自己的死換回的臨江王府數十條人命,我的確很怕死。”

  “你是可以幫他報仇,英勇無畏的,舍身忘死的,可你報了仇後,抱著他的牌位拍拍屁股就走了,而我們算什麽?”

  “臨江王府算什麽?無辜的人怎麽論?你的好兄弟孟汀又算什麽?”

  “我相信就算李恪知道了,也不會高興。”

  她聲線平和,溫溫柔柔的,可從她口中吐出來的每一個字,冰冷又刺骨。

  淳於楹呼吸微微一窒,許久不聽她再次言語。

  弗陵說:“隨我回去。”

  怕她還執迷不悟,又解釋:“想報仇,回去後再好好策劃。”

  “我不會讓連累到王府,你放心。”

  還是執迷不悟啊,怎麽會有這麽不聽話的女郎?

  到底是有多喜歡啊才會如此作為?

  弗陵閉眼歎息了一聲。

  “已經連累到了。”

  “從你堂而皇之地頻繁出入王府大門的時候,無論你做什麽都已經和王府掛了鉤。”

  淳於楹握了握攥成拳的手,冷哂道:“我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的,這個世間,除了他,沒有誰值得我為其考慮。”

  弗陵放下手邊茶盞,淺笑道:“我亦不會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