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9章 守寡的表小姐35
作者:
步步為吟 更新:2021-01-01 00:41 字數:3089
出殯那天的確是萬人空巷,滿城哀慟。
隻不過弗陵一直警惕小心地擔心著防備著,害怕路上發生些什麽,卻沒注意到,自己當時到底有沒有維持好悲傷落寞的表情。
小易還在添油加醋。
“何況,從成婚到現在,您一天都沒有去過祠堂拜祭王爺。”
弗陵臉色具垮。
“就連奴婢都天天去祠堂送往生經,您這裏什麽都不做的話,顯然不是很好。”
弗陵有些不好意思繼續吃飯。
“更何況,現在來了一個人,和您鮮明對比起起來,更顯得您很無情了。”
弗陵重重地將碗摔在桌上:“哭哭啼啼的算什麽本事,我夫君可是守城的將領,我要讓所有人知道他為國征戰,殫精竭慮而死,死得光榮,死得其所,我為什麽要哭,我才不哭,該哭的是害死了王爺後日夜惴惴難安的人。”
李恪:“......”
聽聽這說的是什麽話,若是可以的話,棺材板都被他掀起過多少回了。
······
孟汀低垂著眼簾,手心緊緊握成了拳。
若是可以,若是可以他怕是現在就殺到皇宮裏,殺了那位直接替王爺報仇。
弗陵實在是吃不下飯,起身道:“小易。”
見她匆忙離開,更像是有幾分羞愧不安的神情,小易忙跟上去說道:“小姐,您有什麽吩咐。”
弗陵怒道:“跟我去看看那個女人到底要抱著我相公的牌位到什麽時候。”
小易應聲,“小姐,是右手邊。”
糾正她錯誤的方向後,領著她往祠堂方向去。
說不上是愧疚,也自覺自己這段時間確實是原形畢露,但還不是因為忙於其他事情的緣故。
如今卻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那個女人的存在。
要留在王府的話,是要以什麽名分,畢竟是西涼人。
“你說,側妃的話,可以嗎?會被打的吧?”
小易聽著她嘀嘀咕咕,不知道具體在念叨什麽,心煩意亂。
弗陵捏了下眉心道:“您剛才在飯桌上說的那些話,到底是那些個沒長腦子的人傳出來的?”
小易一頓,忙說:“都是從茶館裏傳出來的閑言碎語,您可千萬別當真。”
弗陵抱著手,嗤聲以對:“有些人還真是閑著沒事做。”
“不過那麽多人都看得出來,想必嬤嬤他們應該也有所懷疑吧。”
這也難怪了,為什麽孟汀一開始會那麽排斥自己。
小易腳步一頓,心慌慌地看向她:“小姐,您很在意?”
“倒也不是。”弗陵擺擺手,見眼前燈火通明,顯而易見是祠堂的方向,快步往內走了過去:“隨便問問而已。”
“小姐您至少讓奴婢知道您心底在想些什麽。”
見她漸許走遠,小易低聲說:“因為您現在也隻有我了。”
如果王爺心底早就另有他人的話,那小姐身邊最最親近的,便永遠隻有她,隻剩下她了。
······
夜色沉寂,也將所有的聲響都放到了最大。
已經有一個多時辰了,弗陵捏了捏眉心,一時間有些受不住這哭聲了。
“我說,你嚎了也有一段時間了,再這樣哭下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
淳於楹抽泣地看了看她,緩了許久才終於開聲:“你就是他的王妃?”
“嗯。”算是吧。
淳於楹道:“......我就比你晚了那麽幾天。”
弗陵一頓,摸了摸下頜道:“嗯,也可以這樣說,前天剛剛成的婚。”雖然是和一隻公雞。
原本是李恪送回來打算金屋藏嬌的,哪知道竟然被壞人給拐跑。
如今解救出來也就算了,自己喜歡的人卻赴了黃泉,還和其他女人成婚,想想自己都提淳於楹感到委屈。
若是沒有自己,她說不定也是願意給李恪守寡的吧。
肯定願意,都哭成這個樣子了,真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淳於楹捂著臉痛哭流涕:“為什麽會是這樣結局?”
看著庭外沉寂的夜色,潔白無瑕的月光順著屋簷,被樹葉劈開流淌在了地上。
弗陵打著哈欠說道:“多思無益,你現在決定怎麽辦?”
“若是要留在王府,我就給你編一個身份,但淳於楹這個名字是暫時不能用了。”
淳於楹頓了一瞬,幾乎是在她說出可以讓她留在王府的時候,臉色緩和了一下,可下一瞬卻因為她說不能讓她保留原先的名字,心情莫名失落和煩躁。
“為什麽?”
弗陵說:“你的身份會給王爺帶來麻煩。”
淳於楹道:“那我幹脆不要。”
弗陵又道:“可你還會招來殺手。”
淳於楹猛然一頓。
對啊,自己差點忘記,因為她的叛國之舉,西涼王一直很不得將她除之而後快。
這兩年沒有他的下落,卻也不意味著,就會那麽輕而易舉地放過她。
可淳於楹不願意看眼前這個女人自作主張決定自己將來的歸屬。
“若不能堂堂正正地以自己的名字位列王爺身邊,我寧願什麽都不要。”
弗陵語氣慵懶,漫不經心地瞥過去一眼。
“可以,等你死後,我讓人給你刻一個跟王爺一模一樣的牌位,就放在他身邊。”
自己好話都已經說盡了,她還是要執迷不悟,就不能怪自己不留情麵。
王府還有多少無辜的人命,可不能因為這個亂七八糟,來曆不明的女人給禍禍了。
即便,是他喜歡的人又如何。
哪個妻子還能寬宏無私,大度包容丈夫在外的爛桃花?
即便他們是名存實亡的夫妻也不行。
見她悶聲不吭,垂首不語時,弗陵好笑不已地問:“想清楚了沒有。”
淳於楹道:“我想為他報仇。”
弗陵低笑一聲,道:“那我就認定你這是同意我的想法了。”
報仇,談何容易。
······
小易見她從祠堂中出來後,那女人的聲音便沒再響起過,一時間竟也好奇,小姐是怎麽開解對方的。
哪知道在伺候小姐沐浴的時候,卻聽她是這樣解釋的。
“哭累了自然就不哭了唄。”
小易莫名覺得好笑:“要真是苦累了,那她的身體也聽好,從早上哭到晚上,淚人似的。”
她始終好奇,那個女人會如何安置,將來會否留在府中。
“小姐,您就跟我說說吧,你們到底怎麽談的,她忽然就不哭了?”
弗陵將浸過熱水的溫熱浴巾遮在臉上,向後靠著浴桶,熱水熨帖著,她的聲線也變得懶懶。
“叫人去給她安排一個房間吧,就在引鴛閣,以後便叫她淳側妃,要不,還是楹夫人好一些,但凡她需要什麽,別虧待她,好好招待。”
小易替自家小姐感到委屈,卻也隻能無奈地應是,去外麵找人將這件事給安排下去。
其實弗陵並不委屈,相反的,卻有些擔心這個女人對李恪的感情會否讓她衝動下做出什麽事情來。
思來想去,腦子裏也沒有一個好的主意。
沐浴好後,穿上褻衣上床時,滾在麵如的大床裏側,將被褥團到膝上,抱膝而坐。
好不容易等到小易過來,卻聽她忿忿不平地跟自己抱怨。
“小姐,她竟然直接從祠堂裏抱著王爺的牌位走了。”
弗陵嘴角抽了抽:“過分了啊她。”
大半夜的做這些事不慎得慌也是真愛了。
小易卻是極為生氣,叉腰怒道:“小姐,您一點都不在意不緊張的,您可真是心大,她都爬到你頭上來了。”
“都這麽晚了,你難道還要我去找她吵架嗎?”
她直打哈欠,實在是太困了,索性躺下去睡。
“可是......”
她想說小姐您才是正妃,要抱走王爺牌位的也該是小姐,可自家小姐壓根不會做這種滲人到心底發慌的事情。
她不知道在堅持是,弗陵隻覺得困乏。
“沒有什麽可是不可是的,天色不早,都去睡覺吧。”
燭火被風滅去,房門也隨之掩上,靜默到隻能聽到她淺淺的呼吸聲。
李恪靠近過去,身子緩緩坐下,貼著床沿,再往那處恒溫的身體貼近了一些,看了看這一副恬靜的睡顏,看著那纖細濃密的長睫拓印在眼瞼下落成一片長長的陰影,看著這一張如玉般精致到無瑕的眉眼中冰冷的神情,看著這溫軟的身體內藏著一顆多麽冷靜到理智的心髒。
“別人都這樣將我帶走了,你就一點都不在意的嗎?”
不知道望了多久,他竟是失笑:“也是,在意一個死人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