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並未按照弗陵交待給他的事情，將風衣還給衣服主人，知道這風衣的來曆，轉頭便抱著衣服去薛衡那邊要個主意。

  可在助理交待了從白意歡處聽來的消息後，冷凝的臉色微微一變。

  “這些都是她跟你說的？”

  助理道：“千真萬切，我也沒有想到她怎麽就猜到了這一些。”

  薛衡忽然望向他看，目光諱莫如深。

  助理心底微顫，忙不迭要解釋：“薛律師，你別這樣看我，我是真的一點多餘的話也不曾跟她說起。”

  薛衡自是相信他不會亂說。

  而且他知道的也隻是一星半點，不像她，隻憑著一個解毒劑就聯想到了整個事件的全貌。

  或許從一開始自己就不該將她想得太過於簡單。

  隻是，行事終究過於莽撞。

  按照她說的，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每一天都當成最後一天活，行事自然猖狂無所顧忌。

  “對了，她還讓我把這衣服拿回去給羅昊。”

  薛衡皺了下眉，想到將衣服披在她身上的男人。

  “燒了。”

  助理一愣，“薛律師，合適嗎？白小姐讓我給羅昊送去，我要是不按照她說的話做，回去後麵對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薛衡冷不丁看了他一眼：“你到底是誰助理？”

  助理站直身體：“您的。”

  “那你站在誰的立場替誰說話？”

  助理一些語噎。

  在其位謀其中，他這一邊靠薛律師發工資過日子，可這心底什麽時候就偏到白意歡那一頭去了。

  “合適，合適得再不行了，羅昊都能對白小姐動手了，差點就沒有命回來了，必須要嚴懲才能平白小姐心底的憤憤不平。”

  薛衡想起那天離開時，她蒼白的小臉上全寫著忿忿不平，想動手又無奈於打不過他的那種無力感，更覺好笑。

  “她心理還不平著？”

  助理聽他談起白意歡的時候，緊繃的情緒輕鬆了許多。

  忙道：“嗯，還很生氣，可是，她好像是生的您的氣。”

  薛衡勾唇淺笑，低垂的長睫在眼瞼下落下一道陰影：“她那狗脾氣的確不太好對付。”

  ······

  弗陵實在是難以忍受自己頂著一頭油乎乎的亂發招搖，心理受不了。

  可是若想洗頭的話，手還綁著紗帶，要想碰水，醫生是不會同意的。

  可自己要是再不洗的話，今晚怕是就是躺在床上數道一萬隻羊恐怕都很難睡得下。

  思來想去，到底還是從心而為，決定去洗頭。

  她又不是兩隻手都廢了。

  她一旦打定了主意就迫不及待地準備毛巾，洗發液。

  病房裏沒有洗頭水，她跑了一趟醫院超市才買回來所有要的東西。

  期間還碰到了正打算出院的林學義。

  弗陵沒忍著上前打招呼。

  雖說是打招呼，但更多的原因還是因為好奇他和薛衡的關係。

  可林學義嘴巴倒是嚴，什麽都沒透露什麽。

  隻是一個勁地鼓吹自己現在洗清了殺人嫌疑，因為手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他也要回去工作。

  本來還沒打算這麽迫切的，畢竟出了人命官司，而且凶手還是領隊，其中之一還有一個看起來柔弱可欺的女人。

  看似普通尋常的隊內出現各種異於常人的情況，難免人心不穩。

  但即便如此，考古工作還是要繼續。

  林學義迫不及待想取而代之，畢竟現在那領隊走後，沒有人能夠做隊伍的領頭羊。

  而他自己年紀最大，德高望重，自詡一定能取代好這個位置。

  在得知自己的手也受傷後，無法幫他繼續完成剩餘的壁畫臨摹工作，這才迫不及待決定要早日投身到工作崗位去，奪權了。

  弗陵敷衍地恭賀了兩聲後便回來，實在是懶得聽他再繼續炫耀自誇。

  哪知道這一回去就瞧見薛衡好整以暇地坐在自己床沿前，翻著她昨晚看了一半的書。

  真是冤家路窄，不想見的人一個勁地往她眼跟前冒。

  薛衡目光落在她手上拎著的一大袋塑料袋，皺了下眉頭，“你做什麽？”

  弗陵深吸了一口氣道：“是我應該問你做什麽吧。”

  進來也就算了，亂碰她東西就很過分。

  “你把我的病房當成你家嗎，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薛衡說：“住院費是我出的。”

  弗陵瞪大了眼：“所以這就是你肆無忌憚出入我房間的原因？”

  薛衡微微一笑，翻著書看了起來：“想不到，你這個年紀還喜歡看故事書。”

  那哪是什麽普通故事書，也不是小屁孩夜裏數不著覺所看的童話。

  那是她最喜歡的國內作家所作，因為書中圖文並茂，常被人當成小學生打發時間用的。

  可弗陵不想跟他多廢話，連解釋都覺得多餘。

  “出去，看到你就頭疼。”

  薛衡抬了抬下巴，不曾想到這怒氣到現在還沒消，說：“手術費用也是我提前給你墊付的。”

  弗陵揉了揉額頭，將手上的東西放在架子上後，去到門邊，將門打開。

  “我要洗澡，你出去。”

  薛衡半眯著眼，晦澀的眸光落在她纏著繃帶的手上，說：“你手這樣了，還怎麽洗？”

  弗陵說：“用手洗。”

  薛衡聽出她這語氣中故意的成分，隻說：“我給你找的護工呢？”

  弗陵環手抱胸，說：“你是生活在舊社會啊，洗個澡後身邊還要一個人留著伺候是吧？”

  薛衡微微一笑，將故事書合上，搭在大腿膝蓋上：“你這話的意思是在貶低護工的身份嗎？”

  “你是因為手傷了，很多事情沒辦法自己動手，隻能找護工代勞。”

  “可護工拿錢辦事，但也沒有到賣身的地步，可你剛才那句話，是將護工當成舊社會賣身為奴的下人了？”

  弗陵語氣一頓，莫名其妙道：“我沒有這樣想，你別給我下套。”

  薛衡道：“好，就當這個問題沒有任何實在意義，既往不咎。”

  弗陵舌尖抵著腮，瞥了眼身側這人，咬了咬牙道：“什麽叫既往不咎，薛衡，你是閑著沒事，故意跑來氣我的是吧？”

  薛衡也不瞞著，饒有所思地看向她，點了點頭。

  “嗯。”

  弗陵撣了撣後槽牙，笑著說：“那好，你成功把我氣到了，現在能不能出去，讓我一個人冷靜一下。”

  薛衡說：“從普通多人病房轉到這間單人病房，也是我出的麵，我憑什麽出去？”

  弗陵瞪圓了眼，喉嚨口滾動了一瞬：“你......”

  “我什麽？”

  弗陵發覺自己是不是因為生病後，就越來越喜歡發脾氣了，要不然怎麽情緒就那麽不穩呢？

  弗陵幾步走到他麵前，因他坐著，自己站著，背脊挺直，可以趾高氣昂地看向他撂狠話。

  “虎落平陽被犬欺，我現在的確是鬥不過你，但你也別忘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說不準那天我就翻身。”

  薛衡極其認真地看著她這一副折返回來撩狠話的樣子：“翻身了，然後呢？”

  弗陵說：“我會拿大把大把的錢撒你麵前。”

  薛衡可惜的眼神看向她。

  “如果你真的那樣做的話，我會報警，畢竟拿大把大把的人民幣撒我麵前涉嫌侮辱他人，雖然夠不上犯罪，但也可能違法。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法》第四十二條，公然侮辱他人處5日以下拘留或者500元以下罰款；情節較重的，處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可以並處500元以下罰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