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5章 誰也別想阻止我修仙11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1-01-01 00:40      字數:3458
  衙門這一趟必須得行,既然自己本來就不是何家的姑娘,那她就更不必要枉顧什麽親情道義了。

  弗陵下山,走路。

  何道甫下山,坐轎。

  他嫌棄自己走得慢,跟踏青遊玩似地,按照這腳程,就是天黑了也到不了衙門,還申什麽冤,告什麽狀?

  嘴上罵罵咧咧,語氣頤指氣使,都快吹胡子瞪眼睛了,但那小肚雞腸就是連句讓她也坐轎子的話都說不出。

  慢悠悠地總算是行到下山的分岔口,瞧著那遠處一輛馬車疾馳而來,車廂內的人掀簾忽然下來了人。

  竟是李璮。

  “你怎麽下山了?不過你來得正好,我要去找你。”

  弗陵抱著手,快步走到他車鑾下。

  “好冷,先讓貧道上車再說。”

  竟是冷到說話都開始打結,說實話,真不是自己不願意走快點,這糟糕的天氣,腳上就跟灌了鉛。

  話一摞下也不待他同意,越過車夫那一頭直接爬上車,撲進滿室暖意的車廂內,全然不顧身後那何道甫瞠目結舌的神情。

  不得不說,小少爺就是會享受,車廂內放了三四個湯婆子,李璮身上又穿著錦衣華服,裹得是珠圓玉潤的,倒襯得她寒酸又可憐。

  弗陵直接抱著湯婆子縮在車廂的一角,打顫的牙關問:“有事,不會又是你大哥?”

  李璮頓了一瞬,心底忽然興起一縷慚愧,點頭:“正是我大哥,他這病不過剛好,不知道這消息怎麽就傳到京都去了,聖上來人,派他回京複職,他昨晚已經連夜出發了,可我怕這一路長途爬涉,他身體萬一有個好歹......”

  “這麽著急......”弗陵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道:“派個大夫一同前往不就得了?”

  “大夫自然有隨行,但我怕的好歹不是這個。”

  弗陵注視著她瞳孔裏的墨色:“暗殺嗎?”

  國公府如今的處境她還是清楚的。

  李璮點頭,見她抱著湯婆子的手都生出了凍瘡,忙倒了一杯熱茶過去讓她也暖暖胃。

  弗陵謝過,接了熱茶潤了潤喉,待胃裏暖和了,周身舒坦地歎了歎氣:“我可以給你一些養生的藥方和保命的丸藥,雖說無法讓你大哥壽與天齊,但至少能吊著一條命回來。”

  李璮眉心深擰:“什麽意思?”

  弗陵幽幽地轉了下茶盞,說:“吊住一條命了,接下來就是別的大夫的事。”

  李璮起身,又是一拱手,感激地說道:“多謝。”

  真是禮貌又客氣,不過現在道謝未免言之過早,她也有事相求。

  弗陵抱著湯婆子,身子斜斜地倚在車廂內,慵懶地闔著眼:“不用,你隨我去一趟衙門吧,何道甫要跟我脫離父女關係。”

  ······

  出師不利身先死,無非就是何道甫如今的處境。

  狼狽不堪地被侍從攙回了府內,一跨過門檻,腿肚子幾乎都已經軟了下去。

  幾個侍從慌忙要去扶他,卻不小心碰到他後頭的傷,一時間,尖叫連連。

  曹氏聽到婢女來報,匆匆忙去了他臥榻的書房,大夫已在旁邊叮囑了要藥事宜。

  看著那屁股後頭的傷口,方才醒覺婢女通報時口中的不忍直視究竟是何等慘況。

  “老爺,事情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你不是去跟她要回嫁妝嗎?怎麽你變成這個樣子,她呢,嫁妝拿回來了沒有?”

  他都傷成這樣了,做妻子的不給他擦藥治傷也就算了,竟然還有閑情逸致操心嫁妝。

  “都給我滾。”

  曹氏莫名:“老爺,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罵我做什麽?”

  何道甫咬牙切齒,攥起的手背狠狠地捶著身下的羅漢榻:“以後休在提起那個人,就當我們何家從來沒有養過,那些被她拿走的東西就當我們給道觀捐香火了。”

  曹氏如遭雷擊,臉色變幻不定,直直地拽著他的手:“難道官府偏袒她?可她拿走的一部分嫁妝裏,都是你從我當年帶進來何府的嫁妝中劃去的,你說過會幫我弄回來的。”

  何道甫氣急敗壞之下,竟抬起了手狠狠地掃了她一耳光,都這種時候了難道還要斤斤計較什麽你的他都,難道這是要和他分家不成?

  “你隻要記住,她是國公府的大恩人,是我們一輩子都企及不上的貴人就可以了,如若你再要對此事,對那人糾纏不休,怕是我們何家以後就很難繼續在長安城立足下去。”

  曹氏氣怒得痛哭:“她一個孽種怎敢如此囂張,早知道當年我就該直接掐死她算了......”

  ······

  若非這次仗著李璮這國公府少爺的身份,她恐怕也沒那麽大麵子讓何道甫直接受了那五十廷杖。

  為了表達感激,直接帶人去吃了一頓素麵。

  雖說她現在有不少身家,但身上捉襟見肘,能拿得出來的銀錢實在拮據。

  李璮一開始雖說是有些扭捏,但到底是想到她遲遲沒有交出來的藥方,隻能跟隨而去。

  長安城經過一年半的戰亂,經濟雖然有所停滯,百姓生活卻也一直緊緊有條,而城門外總有不少外城的百姓,因為戰亂,流離失所,隻能到這長安來,尋一條生路。

  弗陵點了兩碗素麵後,便撐著腮看那灶台的女人拉麵條,身材豐腴,曲線畢露,頗有股飛天反彈琵琶的形象。

  李璮見她不說話了,自己也知道該說什麽,隻能跟著她一塊看人拉麵條。

  一眾侍衛則是鎮守在這四周,嚴嚴實實地將寒風給擋住,也將這麵店攤販外頭的食客嚇得不敢近前。

  麵下鍋,沸騰,海碗大堆著醋,醬油等佐料,麵條規規矩矩地疊放在碗底,巴掌大的肉餅鋪於麵上,肉肥而不膩,瘦而不柴,澆上特質的骨頭湯後,輔以香菜做色彩衝擊。

  李璮吞了一口口水,咕咚咕咚,肚子好像也很餓。

  可惜那碗麵卻不是給他們的。

  李璮並沒有動用特權讓老板需得先給他們上菜,等到麵端上桌,則是便宜得無法再便宜的清水掛麵。

  “很好吃的,你嚐嚐。”

  李璮笑了笑,“我一直以為隻有和尚才需要那麽清苦。”

  弗陵說:“也不一定的,貧道不是為了遵循什麽清規戒律,隻是那些東西煙火氣太重。”

  李璮嘴角抽了抽:“您這是要修仙不成?”

  弗陵指尖拈著筷子,笑而不答。

  凡人修仙問道,在多數人眼底怕隻是個笑話。

  李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觸犯到了她,要不然怎麽會忽然就麵色沉重起來,悶頭吃了幾口麵條後,嘴裏幹巴巴的,更沒什麽滋味。

  可看對麵那位,好像也沒什麽胃口,就動了兩筷子就收手了,果真是不食人間煙火。

  李璮見她正看著自己,連忙也放下了竹箸。

  “長殿道長,那個,我大哥的藥......”

  “放心,你等下派個人隨我到山上一趟去取。”弗陵端著茶盞開始倒茶。

  這個地方的攤販哪能有什麽好水好茶,隻是普通的井水,勉強還能喝上一口,解解口中的油膩。

  李璮見她一副慢條斯理的樣子,心底到底是有些許的擔慮:“能不能盡快......我大哥昨晚就啟程出發了,估計五六日功夫就到京都,我怕他沿途要是遇上什麽......”

  弗陵揶揄道:“怎麽?怕他回不來?”

  李璮惱然,砰地一聲站起,自上而下地俯視著她:“烏鴉嘴。”

  弗陵抬手掩了掩唇,當即十分配合他道:“放心,你大哥福大命大,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遇難成祥逢凶化吉。”

  要不是顧忌在她於大哥有救命之恩這一份上……

  李璮壓抑著心底的惱然,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怎麽,你還會算命?”

  “我們道觀供奉的是藥王菩薩,算命這種事不算我的強項,但也不是沒學過。”

  李璮心底失落了一陣,自己在胡亂期待些什麽,這本來就不是什麽正經道姑,可聽到她後半句話,剛落下去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

  “也就是說,會?當真?你別騙我。”

  弗陵拖著腮,手肘壓在桌沿邊,謙虛道:“初通皮毛。”

  “那你覺得我大哥此行……”他眼底泛著迫切的神色。

  弗陵掐了掐指:“約摸著,跟北邊有關。”

  “跟北邊?是什麽事?又要打戰了嗎?”李璮的聲音一聲比一聲急。

  弗陵頹頹然地將雙手放在桌上,耷拉著腦袋枕著手臂,聲音憊懶。

  “預測先機,可是很累的。”

  李璮遂沒再問,心口處血液滾滾而動,似乎都湧往那一處。

  “原本想去山上給你多備一些帶回去。”

  弗陵眨了眨眼看了看他,從身上取了一個繡囊扔過去:“既然你這麽急,那就先給你,等下再找個人隨我去山上去多拿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畢竟十一也跟過她一段,雖說他現在完全記不起來自己,但這件事到底也不能怪在他身上,那些用在他身上的猛藥起的作用更多些。

  何況自己從他家拐走那麽多東西,便再給他一些保命的藥材,今後也算是錢貨兩訖,各不相欠。

  李璮胸腔鼓起一陣熱意:“多謝。”

  又要拱手了,這少年規矩還挺多的。

  弗陵手抵在他額上,止住他的動作,挽唇笑笑。

  “說謝的太疏離了,貧道明人不說暗話,給你這些藥,我是有條件的。”

  李璮反而笑了,人情債本就難還,如今她就是想要月亮就不會給星星,遂大大方方地說:“您想要什麽?”

  弗陵抿著杯沿,唇輕輕一抿:“我需要一批會做生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