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硯的拒絕，從來就很果斷。

  甚至，看在打小就認識，現在還是鄰居的份上，就沒有做得太過。

  甚至還避開了小狐狸。

  把齊少辛可能會對小狐狸心生怨懟都想到了，便把責任盡數往自己身上挪。

  小狐狸要是知道，肯定也會歇了買藥毒死自己的那份心。

  宋硯很樂觀地這樣想。

  出院後，在附近找了個上網的地點，利用自己在小狐狸手機裏安裝的小程序，總算是確定了對方的位置。

  之前送給她的那隻手機，跟自己的手機其實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鏈接。

  送她手機是意外，但安裝下這個小程序以便於自己隨時隨地都能找到她，倒是自己的蓄謀已久。

  之前沒想到用這種方式找人，無非也是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要用這麽卑劣的方式找人，要是被小狐狸知道，毒死他還算是輕的。

  得知她的具體位置後，宋硯快速搭了車過去，路上倒黴透頂的還是遇到了塞車。

  本來駕照是在考狀態，預計十月中就能拿到。

  哪知道出了之前誤撞傷小狐狸的事後，他爸氣他沒經過家裏大人同意就私自開車出去，現在是說什麽都不肯讓他碰車了。

  之前他硬抗著不從，現在倒是有幾分後悔。

  找到小狐狸也已經是到了晚上的**點，宋硯越發堅定了回家後一定得先服軟，跟他爹那樣說一不二的大家長隻有用些小手段。

  弗陵對他的出現倒是詫異，尋思著是不是在自己手機裏安裝了什麽，要不然也不會找到這裏來。

  宋硯：“你一整天不上學，跑來這裏做什麽？”

  “那你呢？”

  “我先問的你。”宋硯輕皺了下眉，不料後者追著他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你該不會是在我手機裏裝了上麵東西？”

  畢竟手機是他給......不，準確地說是弗陵接受了他的賠償。

  宋硯喉嚨一噎，下意識翻篇。

  “我在醫院遇到你爸，問起齊少辛車禍的事，他跟我說起了一些疑點，開車的不是齊少辛而是孫騰宇，但孫騰宇在事發後就很快被人給帶走了，留下齊少辛擔那個罪魁禍首。”

  他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後者手裏捏著一卷素描畫紙，剛才應該是在畫些什麽，隻是自看到她來後便將畫卷給撤下了。

  “他還說這些疑點是你告訴他的，結合你今天沒去上學，我就猜測你可能是在這裏，隻是你和她關係不是不好嗎，怎麽會過來給她調查這些？”

  “你倒是很會猜。”弗陵抱著手笑：“那你繼續猜。”

  宋硯道：“總不至於是你忽然良心發現。”

  弗陵忍俊不禁：“我怎麽就不能良心發現了，我還打算今後同她姐妹情深。”

  宋硯舌尖撣了撣腮邊，忽然有些後悔之前為什麽要在齊少辛麵前撇開小狐狸不談，不就是擔心齊少辛對小狐狸不利嗎？

  可小狐狸怕事嗎？

  他合該找些什麽方法來搓搓小狐狸的銳氣，免得她總是那麽高傲。

  小狐狸不知道接到什麽電話，走開。

  宋硯湊過去，想偷聽，卻隻能隱隱約約聽到幾句關於孫騰宇的話。

  等小狐狸掛了手機後，他又問：“你在查什麽？”

  來電話的是徐靜，說是齊邧他剛才從警方那裏得來了消息，已經認定當時是齊少辛開的車，讓自己別白忙活。

  可這調查得出的真相卻跟自己今日探訪得到的真相存在較大的出入。

  弗陵看向宋硯：“現在各方證據都對齊少辛不利，就連警方也出了鑒定結果，那天晚上是齊少辛開的車。”

  宋硯詫異的卻是她怎麽會無端幫起別人來了。

  “你問我我怎麽知道？”

  他其實也不怎麽關心齊少辛這件事，若不然剛才在醫院怎麽一句關心的話都不曾留給她。

  弗陵頓了一瞬。

  對啊，幹嘛問起他？

  “你當我在自言自語。”

  “這就說明在你困惑的時候第一個想起的人是我。”宋硯欣慰道：“我在你心底的地位看來有所拔高。”

  弗陵嘴角抽搐。

  “下次不會了，反正問你也白問。”

  宋硯見她欲走，拉過她手腕，收斂起之前的玩笑。

  “警方的調查難道還能出錯？再說了，孫家也不可能為了給孫騰宇脫罪，隻手遮天。”

  弗陵氣得牙床發抖。

  她的石膏手呢？

  宋硯莫名，以為她這心底還存著給齊少辛脫罪的念頭。

  “孫家要想收買人的話會絕對會出現很大的紕漏，警方調查沿途監控視頻一下子就能查得到了，可現在什麽也沒能查出來，這說明什麽？齊少辛一直說自己忘記當時發生的畫麵，可你怎麽確定，她就沒有在說謊？”

  弗陵微微擰了下眉頭，雖然他說得很對，自己也該合理懷疑齊少辛是否有在說謊，但不知為什麽，覺得他這態度未免也太過涼薄。

  “你對齊少辛，是不是太不友好？好歹她也是你的青梅竹馬。”

  宋硯扯嘴，靠了過來，聲音低低響徹耳畔：“什麽青梅竹馬，要真按照你那樣的算法，我們那一帶還都得親上加親了。”

  弗陵心如止水地往後退開一步。

  “我還要找些東西，能夠證明開車的不是齊少辛，你要有事就回家去。”言罷，微微抬眸望了他一眼。

  這死纏爛打的要是有點眼色就該知道自己這是在挽留他。

  “你這怎麽還死腦......”

  宋硯語氣一噎，心虛地瞥了她一眼，發現她並沒有注意到他剛才說的是什麽，一時間也是心情複雜。

  “說說看，是什麽讓你堅持認為齊少辛是清白的。”

  弗陵麵色不改，心底實則是歡喜的。

  畢竟她沒見過孫騰宇究竟長什麽樣，但宋硯之前和他也算是同個小區出來的，應該對那人的長相有印象。

  “當晚事發的時候，離事發地點一百米的位置有焰火盛宴，當時這裏所有的燈光都被熄滅，幾乎所有人都被焰火表演給吸走了注意力，而車禍發生也是在那一個節點。”

  “或許是因為車禍的聲音被焰火表演給蓋住了，所以一開始並沒有多少人注意。我根據這附近一個環衛工的自述，畫了一副畫像，那環衛工說，當時聽到一聲很不自然的聲音，他倒是有過去看，卻被一個走路一瘸一拐的男人給撞了，不，確切來說是兩個，一前一後攙扶著走的。”

  弗陵話音漸低，將手中的素描展開給他看。

  宋硯道：“這人就是你根據環衛工的自述畫出來的那個撞到他的男人？”

  “嗯。”弗陵看了他一眼。

  宋硯垂眸，輕笑出聲，“跟我說句實話，你到底見沒見過孫騰宇？”

  “怎麽？他很有名，上網能搜得到照片？”

  宋硯臉上又浮現出那絲不正經的神色，身子抵進了幾步。

  “小狐狸，你如果沒見過孫騰宇，就能夠畫出三分同他像的畫像，那你以後專門幹這一行得了。”

  弗陵道：“真像他？”

  宋硯手心人忍不住發癢，見她滿腹心思都落在那張畫像上，看了又看，仿佛不會膩一般。

  他有些在意，捏了捏她的腮邊，惡狠狠道：“是啊。”

  弗陵斜睨了他一記眼刀，到底是對他有所求，深吸了一口氣後抿了下唇，微微一笑：“那你能不能幫我找找這個人？”

  要求人總得有求人的態度，若是什麽都不肯付出，那以後還找誰肯幫忙。

  人情債本就不易還，她倒是寧願宋硯提出要求。

  宋硯微微一頓，輕扯著嘴角，鬆開手後，麵上多了幾分涼意。

  這才是小狐狸的真實本性吧，一步一步計較得透透徹徹，並且不再他麵前掩飾自己真實的目的。

  他倒是寧願小狐狸騙他一回，讓他真正高興一回。

  自欺欺人如他。

  他故作輕鬆地笑笑，眼底又恢複了剛才那幾分玩世不恭，仿佛之前一瞬即逝的失落並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