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家裏電話還記得嗎？你家裏還有什麽人？你身上帶了手機沒有？又或者家裏人有沒有給你留下什麽紙條？能不能拿出來給我們看看？”

  不管警察怎麽追根究底，老太太嘴巴就跟上了封蠟一樣，悶聲不吭。

  警察無奈地對自己搖了下頭。

  “這老太太可真強，什麽都不說，要查也挺費難度的，而現在也沒有任何人報警說家裏老人走丟過。”

  弗陵也覺得問難。

  老太太不鬆口，找不到她家裏人，她也不好就此離開。

  大半夜的，好幾個警察都圍著老太太身邊轉，但都為此束手無策，一個女警員為了跟老太太拉關係以便套話，哪知道老太太心思一直都在提防著這些妖魔鬼怪。

  可在霍媽媽眼底，除了相思外其他人都是魑魅魍魎。

  除了相思可信，其他人說的話全都是蜜糖裏裹著刀藏著針。

  霍媽媽搖搖頭，整個人也蜷縮成了一團，避開所有人的觸碰，可餘光中瞥見相思起身欲走，心思猛然一動，手下意識地揪著她的胳膊。

  “相思，我們回去好嗎？”

  弗陵捏著手機，原本是要去找個安靜的地方接電話的，畢竟這是父母的來電。

  她不敢遲疑，而且心底有種隱晦的認知。

  父母怕是也已經嗅到了什麽苗頭。

  可沒有預防到這老太太的纏人指數，手被她給抱在胸前，她頭皮微微發麻，想抽出來，老太太便跟著自己也站了起來。

  她這樣一鬧，自己也沒空接電話，隻能先把父母的給掛了，看著眼前這個麻煩重重的老人家，又氣又惱。

  “姐姐，咱先跟警察叔叔麵前把家裏電話交待了，要不然等不到家裏人來接你，你看，現在都過了十二點了，你要是不打算回家，今晚就必須睡鐵柵欄了。”

  弗陵咬了咬牙，故意嚇唬她。

  霍媽媽身子猛地一個打顫。

  幾個警員隨之附和地點了點腦袋。

  “老太太，我們這裏是可以收容您今晚免費住的。”

  “但我們晚上可能會有蚊子，是那種又大又凶的，吸人血特別厲害呢。”

  “可能您還要跟幾個大老粗一塊擠擠，畢竟我們空間有限。”

  霍媽媽挑了下眉頭，斜睨了他們一眼。

  “關我？憑什麽關我？我是犯法了還是殺人？你們敢把我弄進去試試？小心你們身上這身皮沒了。”

  警員們：......

  弗陵：.......

  老太太其實不糊塗啊，還懂得反過來威脅他們。

  弗陵忍不住揚了揚唇角。

  霍媽媽攬過她的手，恨不得自己就變成一個掛件，直接跟在相思左右，再也不分開才好。

  “相思，你帶我出去吧，你帶我出去，我就跟你說我家在哪裏。”

  弗陵挑了下眉頭，眉心若有所思地盯著這位老太太看，明顯地感覺都愛老太太的身子在發顫。

  之前一直不肯還說忘了自己家在哪，後來被警察三言兩語地戳破了她說謊的騙局後便咬死不肯說家裏人的電話，死纏爛打地就是要黏著自己。

  弗陵還差點得為這老太太的膽色豎起了大拇指，可現在看來是真被警員們那三言兩語的幾句恐嚇給嚇怕了。

  一警員見狀，說：“這位同誌，老太太看起來是比較信任你們的，要不然，你再給她做做思想工作？”

  弗陵隻能點頭，不過眼神卻略帶幾分狐疑地睇過去。

  其實也想不通，為什麽當初原主扶過她一回後就被記在了骨子裏？

  不過是隨手而為的一個舉動，難不成是故意裝瘋賣傻來訛上自己，等她家裏人來了就好跟自己要錢？

  ······

  對待老人應該怎麽做，想來隻能要啥給啥，沒啥就製作啥。

  弗陵陪著老太太坐了許久，心底也踟躕不定，看了眼時間，無助地歎了口氣。

  今晚怕是回不去集訓地了，怕又吵醒周姑娘，雖說她從來沒有說過什麽過分的話，但該有的自覺還是得有。

  又冷又餓還困的，弗陵摸了摸幹癟的肚子。

  “你餓了嗎？”

  身旁那人輕輕地頓了一聲，似是對她突如其來的關係感到幾分驚詫，過了許久，這才緩緩地點了下頭。

  “有沒有什麽忌口的？”

  霍媽媽鬆了一口氣，意識到她這是關心自己，甜甜地對她笑了。

  “葷素不忌，鹹辣皆喜，你吃什麽我就跟你吃什麽。”

  弗陵揚了下唇笑。

  霍媽媽莫名：“你笑什麽？”

  弗陵挑了下眉，指著門外說：“折騰了那麽久，你也餓了吧，我去給你買點夜宵吃。”

  警察局門口不遠處就有一家烤冷麵的流動小攤販，雖說門麵小，隻有攤主夫妻兩人經營，但勝在味道好。

  霍媽媽最怕她忽然跑了不管自己的死活，見她起身要走，三下來兩除二便跟了過去。

  “我跟你一起去。”

  弗陵頭皮微微發麻，看著已經纏在自己手臂上的兩隻手，又看了眼這老太太眼底的堅持和固執，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不用，就在警察局門口，有家烤冷麵小攤，我剛才進來的時候聞到那味道可香了，你在這裏等著，我肯定買回來給你。”

  霍媽媽附和地點了下頭，不自覺地舔了下後槽牙。

  “嗯嗯，坐了那麽久我也餓了，何況在這裏都能聞到香味，早把我肚子裏饞蟲勾起來了。”

  “那你等著。”

  話音剛落，抬起的腳又很快被身後的人追趕了上來。

  弗陵還從沒見過一個老人家能跑得過她的，偏生她還一副笑嘻嘻的模樣，真讓人不知道該拿她怎辦是好，一時氣餒地停住了腳，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氧。

  ······

  霍媽媽到底是跟著一塊去，回來時身上披著弗陵身上的駝色大衣吃烤冷麵。

  “相思，你真好，給我買也就算了，還給他們也買。”

  她塞了滿滿一大口的烤冷麵，迫不及待似地將桌上的烤冷麵給攏了三份過來，給自己搶了一份，給相思留了兩份。

  剛一入口，Q彈的冷麵帶著濃鬱的醬料和土豆絲牛肉交相輝，瞬間在她心底留下了震撼。

  好多年好多年，連她自己都忘記多久沒吃到這東西了，如今滿意足能吃到久違的美食，就算是現在死在這裏都甘之如飴。

  “吃慢點，沒人敢跟你搶。”

  弗陵到底是看不下眼，取過紙巾給她滴在手心的油漬。

  都這麽晚了家裏人還沒找回來，老人不見了難道不是第一時間報警嗎？

  又或者，這家人壓根就沒想過找老人回去。

  畢竟久病床前無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