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到筆記後並沒有就此離開，而是走到空蕩蕩的走廊處，將筆記本架在欄杆上，一頁一頁仔細地翻看著。

  雖說班長樂於助人，答應將筆記借給自己數日，但她擔心自己回去集訓地後會沒有時間，索性還是在這裏將筆記一張張地拍攝下來，再將筆記給對方還回去。

  拍攝過了一大半時，身後突如其來的腳步聲，亂七八糟的說話聲，七零八碎的腳步，攏做一團又散去。

  弗陵置若罔聞。

  趕緊將筆記全部拍攝下後，準備將東西給班長還回去。

  一隻手忽然抓住了她，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一把拉下她的口罩，眼神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狂歡和驚喜。

  弗陵反應過來已經被對方將口罩給掀開，避之不及，輕輕地擰了下眉頭：“奶奶，您，您找我，有事？”

  霍媽媽愣神，竟是也沒想到她會把自己忘了。

  “相思，你，你......”

  弗陵一頭霧水，被陌生人揪住手臂不放，心底到底有幾分不耐：“奶奶，我不認識你。”

  她掙了一下，緊忙要走，可身後那人卻依舊不管不顧地跟上來。

  “相思，你，你等等我。”

  身後那陌生的老人還疾步追了過來。

  弗陵卻是跑得越發地快了。

  可這人就跟甩不走的黏牙糖一樣，跟著自己一路到班長寢室門口。

  弗陵使勁讓自己忽視點身後，將筆記還給班長，道了聲謝後便要離開。

  班長卻拉過她的手，眼神直發亮地盯著自己，看得弗陵整個人都覺得不好意思了，隨後隻見她竊竊私語地笑。

  弗陵被她這笑鬧得，心底全是虛的。

  班長拿出手機，搜尋了些微博後，將宣傳視頻打開問她。

  “你是不是參加了這個節目？這個和你同名，是不是你？”

  弗陵抿了抿唇，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想要瞞天過海，那得從一開始就整個容，再換個名。

  可那樣的成本畢竟過高。

  以為她不答自己就猜不到是嗎？班長對比著視頻內和現實中兩個人的樣貌，即便一個人化妝後容貌會有不一樣的改變，可她的眼神氣質毫無疑問，而她此刻緊繃的小臉也昭然若揭。

  班長喜笑顏開道：“是你是你就是你對不對？想不到啊，你隱藏得可真深。”

  弗陵微微揚了揚唇角，配合著她笑笑，有些尷尬，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跟我還這樣客氣，以後那樣的話就別說了，如果你真的想道謝的話，就給我一張巽冉的簽名照，好嗎？”

  弗陵眨了眨眼，原來是那個星二代的粉絲，她心底不著痕跡地哼了一笑聲，極輕極輕，隨後抿了抿唇。

  班長以為她這是生氣了，畢竟在她麵前要別的女孩子簽名照，而沒有說要她的，要換成自己不生氣心底也多了幾分膈應。

  可巽冉確實是自己從小到大喜歡的明星了，雖然這其中有幾分是因為她那對影帝影後父母的緣故。

  說是愛屋及烏也不為過。

  弗陵忽然說了句：“好啊。”

  班長喜不自勝，但還是盡量斂下自己的喜悅，又表示了一番自己的歉意。

  “我不怎麽追劇看綜藝，今天偶然聽到同學們在猜那個是你，可我之前也沒聽你說起過，還以為隻是物有相似，人有相同，不好意思，現在才認出你來。”

  “沒事沒事。”

  弗陵尷尬地笑了笑，將口罩重新戴好，把鴨舌帽死死地壓回發頂去，心底懊喪至極。

  “那我先回去了。”

  她其實最怕的還是這件事被學校裏的同學得知。

  不過照著如今這個進度，想來離著父母知曉，應該也不遠了。

  班長不知道她這是在敷衍自己還是什麽，依舊拉過她的手臂。

  但畢竟也顧忌著她現在是小有名氣的藝人，不敢大聲喧嘩，隻是壓低著聲音問她：“那什麽時候？......簽名照？”

  弗陵思忖了一下後說：“這段時間要忙著決賽的事情，我們也不出來集訓地，等所有的一切結束後，我再回學校，一定給你帶，不會讓你等很久的。”

  本來是沒有多大希望的，畢竟自己的行為過分貪突，可現在忽然從她口中聽到這樣的答案，班長差點喜極而泣，忽然伸手過來熊似地攬抱著她。

  “相思，你真好。你放心，我一定支持你們的。”

  弗陵抬手堵著她的嘴：“別那麽大聲。”

  班長配合地點點頭。

  身後一隻手拉著她的手臂，揪了揪，忽然就不肯放了。

  顧忌著她在和同學說話，不敢上前來打擾她，可聽到她們這一番話的來龍去脈後，又看到別人都能如此肆無忌憚地跟她要東西，偏偏還是對家的粉絲，心情一下就不是很爽。

  相思，你傻不傻啊？人家分明是你對手的粉絲。

  你以為你能幫她搞到簽名照，她就會給你投票嗎？

  這絕對不可能。

  在回報感謝之情和決定自家偶像前程似錦這兩件事上，理智正常的人都會毅然決然地選擇後者。

  可相思你這都答應了對方什麽？

  太過單純天真不設防，現在不管同學提什麽就答應什麽，以後還不知道會有多少麻煩事呢。

  顧忌著對方心思陰險，沒有直接在相思麵前戳破她的真實麵目，而是輕輕拉了下她的手臂。

  “相思，我也要。”

  弗陵一時間頭皮發麻。

  這個老太太怎麽這麽自來熟啊？

  班長疑惑出聲：“這是，你奶奶？怎麽感覺……”

  弗陵淡淡地揚了下唇角，沒有多說任何，拉著人就走。

  ······

  其實弗陵也隱約能感覺到老人家的異常。

  畢竟她聒聒噪噪，跟個小麻雀一樣，穿著也很時髦，米白色的高領毛衣，脖子上圍著火紅的圍脖，跟即將來的新春倒也應景。

  隻是這墨綠色的及膝長裙，裙擺浮起，隱約能見到她露著腳踝，兩隻腳並著，小腿磨了磨，手捧在嘴邊嗬了一口熱氣，真是跟個愛美的小姑娘似的，即便大冬天，依舊隻要風度，不要溫度。

  “奶奶，你家裏在哪？家人呢？你有沒有家裏人電話？”

  霍媽媽忽地揪了揪自己衣服袖口，怯懦地張了張口。

  “你也嫌我老，嫌我是個麻煩，是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

  話音未落，卻見對方已經紅了眼眶。

  弗陵手足無措地看著她。

  “相思，你怎麽不認得我了？”

  弗陵想取紙巾給她擦，但翻遍了身上一張紙巾都找不出來，因為自己把她給弄哭緊張後怕，又因為她這一句話卻稀裏糊塗，一頭霧水。

  搞得自己跟個忘恩負義的陳世美一樣。

  “我們之前，見過？”

  “你還記得在宜賓路，你扶起過一個摔跤的人嗎，就是我啊。”

  “……”

  好像，腦海中的確有這麽一樁事的存在，但那是發生在原主身上。

  霍媽媽斷斷續續地哭泣著。

  “所有人都對我避而遠之，誰都不敢來扶我，如果不是你送我去醫院，估計我早就駕鶴西去了。”

  弗陵仔細地想了想，唇角輕輕地咬著。

  “奶奶，你......”

  霍媽媽擦了擦眼眶，用力地揉著，放下手時，怒聲道：“別叫我奶奶，我才比你大多少，叫我姐姐就是，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你們鄙視我年齡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