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好心情不知道遭遇了什麽打擊，晚上吃飯的時候，卻見她隔三差五地看手機，這在過去是常有的事，可今天不知為何忽然就掉了眼淚，想掩飾卻還是被霍元慎給捕抓到了。

  霍元慎心底慌了一拍，放下筷子走到她身邊，急切地問，“怎麽了？”

  想看看她到底用手機在看什麽東西，卻被她給躲開，按掉屏幕。

  “沒有，沒。”

  手機設有秘密，霍元慎看不到什麽，也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霍元慎皺著眉頭：“媽，發生了什麽事你要跟我說，我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你要不跟我說，還能跟誰講。”

  霍媽媽看了看他，心底所有的委屈也像是泄洪的潮水一樣，凶猛澎湃，再也隱藏不住，哽咽著哭腔說：“我，我被騙了。”

  嗚嗚嗚的哭聲在客廳裏傳開，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急，霍元慎手足無措地給她擦著眼淚。

  “沒事，你跟我說到底發生了什麽，說完我去報警，讓警察將那些壞人統統抓起來。”

  霍媽媽泛著通紅的眼眶，一手還擦著眼淚和鼻涕，哭聲斷斷續續，哽咽不停。

  “我不知道該怎麽聯係她，怎麽將東西送到她手上去，昨天在網上看到有人說自己有門路，可以把粉絲送到禮物都送到她手裏去，可今天我把東西都買好了，那個人卻因為詐騙被網友給揭發送派出所去了。”

  原來是這件事，既然詐騙犯已經被揭發，那這件事也算是挽救及時，可母親還哭做什麽？

  之前想勸勸她懸崖勒馬，但看她為了追星心情愉快不少，連向來最厭惡的吃藥行為都比平時直覺得多，便一直不敢怎麽規勸，可現在......

  現在的粉圈文化好像也不是怎麽好，對母親的身體也不知道會否產生什麽不好的影響。

  “您別哭了，不是沒被騙走什麽東西。”

  “你懂什麽懂。”

  “是是是，我不懂。”

  霍元慎小時候也沒追過什麽星，努力上學唯一的目的便是改變家庭境況，可就在自己總算是做到能給母親優渥的生活後，她卻被診斷出了這樣的病症。

  見不得她哭上一句，霍元慎輕輕地拍著她後背以示安撫：“您別難受了。”

  “我想把東西送給她的。”

  霍媽媽擦著眼淚和鼻涕，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委屈。

  “她生病了，要是複賽聲音還沒恢複好，說不定真得要被淘汰。”

  想到兩天後即將開始的複賽，她心髒慌亂無措，急切地說：“我就想把東西都送給她讓她快點把病治好，我就是想看她C位出道，換做別人都不行。”

  霍元慎為難一陣，無奈地捏了捏自己太陽穴：“顧，顧相思，她有什麽好的？”

  “顧相思是誰？”

  霍媽媽急了又急，憤怒地橫過眼看向她去：“怎麽還跟我家相思用同一個名字？叫她改名，不是什麽人都配地上叫相思這個名字的。”

  霍元慎好笑又無奈地說：“或許你認識的那個相思，這個名字還是個藝名，說不定她的真名，叫......翠果。”

  “胡說八道，看我不打爛你的嘴。”

  霍媽媽佯裝憤怒，原本裝裝樣子要抬手打他，到底還是沒有落下手來。

  霍元慎乖巧地蹲在她麵前，像是小哈巴狗一樣，乖巧又討人憐愛。

  “我錯了，我們一起看綜藝好嗎？”

  他隻是想知道，為什麽顧相思會那麽招惹老人家這般喜歡。

  而對於霍媽媽說，那簡直感情好啊，她可是恨不得拉上所有人給她女鵝投票。

  “但我是有條件的。”

  霍媽媽將手機裏的視頻網站打開，點擊了主頁推薦的那個近期火爆的節目，“你得給我家相思打call投票，要不然下一期節目就沒她鏡頭了。”

  霍元慎挑了下眉頭，隻聽她憤怒至極地說。

  “本來待遇就慘得可憐，采訪采訪沒有，團隊宣傳也是站到最邊邊角角，明明是隊長，但拿話筒的卻總是她們團隊另外一個花瓶，還總是被人欺負，被遺忘，睡了那麽久的地鋪，感冒後才有人說給她整理出一個床位出來，訓練到很晚了卻連吃口熱的都沒給她剩，要是不幫她提提話題度，估計早就被人給淘汰了。”

  “......”

  對於母親說的如此地感同身受，霍元慎倒是保持了三分懷疑。

  “這是比賽，比賽就會有輸贏，她如果真有本事，就不會被人欺負到這步田地，如果她性子本身唯唯諾諾至此，那估計也在娛樂圈那條路上走不下去。”

  “你懂什麽？”

  這次霍媽媽沒有任何地同情，直接就衝他肩頭用力地拍了下去，絲毫不將母子情麵。

  “你什麽都不懂別瞎說。”

  霍元慎：......

  霍媽媽直接將進度條快進到隻有相思的比賽畫麵，指著屏幕裏那個貝雷帽壓至眼簷的女孩子。

  冷白皮，配以黑色的吊帶裙，裙擺隻到膝蓋處，長發隨著舞蹈動作鏡頭飛舞，嘴角還銜著幾縷頭發，紅唇微張，顛倒眾生。

  這是她零星稀疏的幾個將容貌露於人前還畫著濃妝的畫麵，隻是掃過一眼，但依稀能夠看得出來，露出的那隻手臂，白皙的肌膚泛著盈盈流光，眸光清靈毓秀，那一截細腰，不盈一握，底下又是兩條又細又白的大長腿。

  霍媽媽咬了咬唇角，目光神往地看著手機屏幕。

  “看，這就是我女鵝，我女鵝天生麗質，姿容明豔，五官精致，眉目深邃，就適合大濃妝，別的妝容簡直就太虧待這麽一副傾國傾城之姿，以前的化妝師都是死的要不然就是有人故意瞧不得我女兒比他們都美。”

  霍元慎嘴角抽了抽，看了眼自己母親：“她是你女兒？那我是什麽？”

  “這麽大個孩子了還吃什麽飛醋，你是我兒子，她是我女鵝，哥哥要讓著點妹妹。”霍媽媽笑了笑。

  霍元慎這才聽清楚了些許，此兒非彼鵝。

  好像她之從追了星後，嘴裏經常會冒出許多來曆不明的詞匯。

  若不這陣子為了多了解她，也不會特意去搜尋網頁也不會知道這些詞匯究竟帶有什麽特殊的含義。

  可看著母親將人誇得“此女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心底便有了幾分的不屑，霍元慎問：“媽，你喜歡她什麽？”

  霍媽媽倏然看了他一眼，隨後又輕笑著挪開視線。

  “喜歡她什麽……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在霍媽媽的眼底，她家相思就是個美強慘。

  所有女孩子之中，她的素顏是最能扛得住三百六十度高清鏡頭的，即便是大濃妝，別人或許最後都化成那妖豔賤貨的鬼樣子，但她家相思不會，淡妝濃抹總相宜，說的就是她。

  所有女孩子之間，她的舞蹈功底是最好最紮實的，最刻苦最有天賦的，性格又是最堅韌善良，即便是受到委屈了依舊一笑置之。

  在她看來，所有女孩子之間，她本就應該是實力最強的那一個，可是卻沒有得到理所應當的宣傳。

  “難道因為我家相思沒有資本的加持，所以所有人都能對她踩上一腳？還有相思她那個小破經紀公司，到底是怎麽做事的，任由我家相思被人欺負了還不管不問，還有她那些不成器的成員，那個花瓶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不會跳舞就該直接出走離團，而不是在關鍵時刻數拍子拖累相思的成績。”

  霍媽媽聲淚俱下地控訴著，泣不成聲，仿若是六月飛雪。

  “資本有什麽了不起的，要知道強捧遭天譴。”

  霍元慎捏了捏眉心，比起之前越發疼得厲害了，見母親哭得聲音哽咽，眼眶紅腫，取過紙巾給她擦拭。

  這樣下去不行，情緒起伏動蕩，看來不能再讓她追星了。

  霍媽媽倏然拉住了他的手，對霍元慎說。

  “等我有錢了一定要給相思蓋一個獨屬於自己的私人工作所，全世界最好的經紀人和作團隊都必須給她招攬過來，全世界的黑粉死光光。”

  霍元慎想轉移她的注意力，拉過她的手，將沏好的茶水端在她手裏，“星期天我們去藝術館，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出去玩了，好不好？”

  霍媽媽思忖了一下後點點頭，“兒啊，你要幫幫你妹妹。”

  “我……”

  霍媽媽：“你還是不是媽媽親生的了，你媽我心口疼。”

  “……好。”

  霍媽媽這才心滿意足，將視頻點了暫停，喜滋滋地將就這一段視頻截取下來後，又連續發了好幾個彈幕。

  【姐姐的眼不是眼，初春飄落的雨點】

  【姐姐的唇不是唇，稻城亞丁的黃昏】

  【姐姐的肩不是肩，阿拉斯加的山巔】

  【姐姐的背不是背，保加利亞的玫瑰】

  【姐姐的胸不是胸，珠穆朗瑪的高峰】

  【姐姐的腰不是腰，奪命三郎的彎刀】

  【姐姐的手不是手，初秋雪白的蓮藕】

  【姐姐的臀不是臀，遠遠勝於蜜桃魂】

  【姐姐的腿不是腿，塞納河畔的春水】

  母親發這些的時候他就在一旁坐著看，從一開始的無言以對都頭皮發麻：“您是從哪裏學來的這些？”

  霍媽媽白了他一眼，“你懂什麽？三十五歲的老古董，就這些就受不了了，那你可別盯著我家相思的蝴蝶骨，道貌盎然的衣冠禽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