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那個同學22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1-01-01 00:39      字數:2446
  回老家,拜年,走親訪友,對弗陵而言無疑是枯燥且乏味。

  何況,有著之前尹仲景夫妻鬧矛盾一事在,家裏的親戚朋友們幾乎都輪番上陣。

  有說分的,畢竟認為尹仲景還年富力強,趁早要個帶把的,也好過將來尹家斷了香火,其中便以她奶奶鬧得最凶。

  自然也有說和的,畢竟勸分不勸和,周珂這些年除了沒蹦出個男孩外也沒做出什麽大的錯。

  當然也有說先瞞著孩子,等孩子順順利利過了高考這個坎,兩夫妻要想怎麽鬧也沒人搭理。

  這樣的話題聽得多了,別說周珂心煩意亂,便連弗陵自己都腦殼疼。

  這個年過的,火藥味可濃了。

  周珂本就沒真有離婚的念頭,當初若不是一時氣急也不至於說出那種話來,日後想想都要認為當初說這話的自己別提多矯情了。

  這些天為了自家裏那點事跟一群三姑六婆們鬥智鬥勇,可謂是嘔心瀝血。

  弗陵呢,則是沒有那麽多的閑情逸致,更不想去麵對那些三姑六婆的羅裏吧嗦,成日裏便窩在家裏的床上,閉目養神,除了吃飯外都懶得出房門一步。

  除非尹繼善爺爺來喊門,弗陵興許都不會出來。

  因為記念著之前尹爺爺幫自己打的那一通電話的幫忙,弗陵倒是時常陪著老爺子下棋解悶。

  下棋呢,除了解悶外自然是為了哄他開心。

  哄老頭開心其實也有一定的竅門,何況是這樣身居高位,而自己目前還對他有所求的老頭。

  老小孩嘛,你讓他贏,你自己就贏了。

  可是在涪陵接連輸了幾盤後,尹爺爺臉上明顯就有些不開心了。

  “你別故意讓著我,下棋就下棋,我們是敵非友,要是再故意輸給我,我玩著也沒有什麽興致。”

  老爺子既然都這樣發話了,弗陵自然是從善如流的,乖巧地應了聲“是”後,便開始重振旗鼓,大殺四方。

  這一盤,弗陵贏了他一子。

  老爺子竟是突然就翻臉不認人了,怒氣衝衝且有些幽怨地看向了自己。

  “合著你剛才就是故意遛著我是吧?分明能贏卻還要陪我下那麽久,你個死孩子,我以後再也不跟你玩了。”

  老小孩就是老小孩,你順著他時他不高興,你不順著他了他也要不高興。

  弗陵索性也不慣著他了,手一擲,丟了棋子後下了榻,低聲哼了句:“難伺候。”

  話音一落便打算走,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果不其然,老頭子卻是反手就將人給帶回來。

  這樣的套路在記憶中早已用過十幾次,弗陵已經是熟能生巧。

  “走什麽走,我還有事要跟你說呢。”

  弗陵挽唇笑了笑。

  說起正事,無疑還是談起了之前她擺脫老爺子的那一樁命案。

  弗陵瞧他,後者緩緩地托起手邊一盞茶,聲音似疑似惑地說著,“那個死去的孩子,是怎麽回事?怎麽聽說你之前出事的原因,也有他的緣故?”

  “他是深受校園霸淩的侵害......”

  尹老爺子斜睨了她一眼過來:“瞎說,屍檢報告都出來了,當爺爺什麽都不知道。”

  “我這不是還沒說完,您老急什麽急。”弗陵斜了他一眼,看了眼那窩在自己邊上的摸棋子玩的朱然,又看了看眯了眯眼,盯著自己看的老爺子。

  一五一十地將朱然的事給說了出來,但凡自己知道的,事無巨細都給說了,但凡說不明白的,弗陵那眼神便直勾勾地往朱然那處探了探。

  但他也隻是勾了勾唇角,好整以暇地微微笑,一副事不關己,愛答不理的樣子。

  弗陵心底還慪著氣,索性歇了找他幫忙的**。

  對老爺子說道:

  “......他在學校裏經常受了欺負,可以說是全校同學的受氣包。

  家裏也沒人能給他做主,父母離異,自己還是寄人籬下,即便是受了委屈都沒出地說。

  那天回去後又被家裏人關了起來,餓死才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本來他可以不死的,若是學校當成在打架那件事上的處理公正公允的話,若是當初他家裏人多關心他的話,興許就不會出現現在這些事了。”

  弗陵下意思地逡了朱然一眼過去,抬起手掩在自己眼角下,勉為其難這才擠出一滴淚出來。

  可對方呢,深眸掠過一絲笑,胳膊肘頂著自己膝蓋,手便撐在那下頜處,笑微微地看著自己。

  雖然他什麽話也不說,但弗陵心底總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想到可能的那個答案,弗陵腦殼又開始疼了。

  見她說起這事卻一副激動萬分悲痛,欲絕的樣子,尹老爺子狹長的眼眸微微眯了起來,似疑又惑。

  “你這麽激動做什麽?”

  弗陵水汪汪的大眼珠子氤氳著薄薄的霧氣,兩拍睫毛顫抖不安地掀動著,連帶著聲音都有幾分哽咽。

  “您是不知道,我也欺負過他,我以前聽別人喊他外號還覺得好笑。

  後來見他被欺負得有些慘兮兮的,還笑話他無能軟弱。

  每次都從他麵前走過,連伸手拉一把,或者喊老師過來也沒有。

  都是因為我懦弱膽小又怕事無聊事情一拖再拖,他也一直以來都受著不同同學不同程度的霸淩,直到得知他的死訊。”

  說到這裏,眼眶不知覺發紅,她沙啞著聲音說:“我自責內疚不安,我覺得自己也是殺人凶手。”

  尹老爺子心底一頓,忙哄著她說:“孩子,你前往別這樣想,這件事不是你的錯,這件事怎麽就和你有關呢?”

  弗陵抹了抹眼角的淚,當即說:“怎麽沒錯?雪崩了,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我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說不定那最重的一根就是我。”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尹老爺子皺了皺眉,見她這一哭自己也束手無策了起來。

  “你別哭了,哭得我都心疼。”

  弗陵哭得一直喘,上氣接不過下氣的,斷斷續續地說:“我,我心底內疚,我每天晚上,都夢見他,夢見他,質問我,為什麽,為什麽不幫他。”

  尹老頭心悸:“傻孩子,那到底隻是夢,夢都是反的。”

  弗陵抬了抬頭,眼神淒楚地凝著他:“可我白天也能見到他。”

  她抬了抬手,顫顫巍巍地指著那一個,就在尹老爺子身側。

  尹老爺子一聽她這話心底更是急不可耐,手抬起覆在弗陵額頂上,掌心下滾動得嚇人,老爺子心底一慌。

  “這孩子,病了怎麽也不跟爺爺說?”

  朱然笑微微地環手望向她去,尋思著看她如何圓如今的局麵,眼底不自覺侵入一絲柔色。

  哭泣聲一陣一陣地哽咽,弗陵無措地看了眼他,又看了下朱然,薄唇微微抿了起來。

  這老頭子怎麽就一點都不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