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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默了半晌，輕笑出聲：“你姐姐真的很通透。”

  褚熙寧微仰著頭，很驕傲地講道：“我姐姐曾經被土匪救過，所以也不是所有的土匪都是壞人。”

  “哦？”

  宗濂溪語氣微微往上挑起，還蠻好奇的樣子，“跟我說說。”

  “這件事我也是聽別人說的，當時我早上姐姐不是掉蛇窟裏去了，失蹤了兩天兩夜，我大伯母當初還以為我姐姐掉懸崖下去，嚇唬得一宿一宿地哭，後有村民看到她是被獅子山上的土匪給救上來的，幸好我姐姐命大，沒遇到什麽毒蛇，要不然，她現在不會那麽活蹦亂跳。”

  宗濂溪手抵著唇角強忍住笑，他停下腳，看著近在眼前的褚家大院：“那你們怎麽知道救下你姐姐的是土匪？”

  褚熙寧回想了當時的情況：“當時找到我姐姐的幾個山野村夫說，他們有看到那個救人的土匪，而且土匪自己也說了，救命之恩，以身相許，說是要等到我姐姐十五歲，就過來要人。”

  畢竟他那個時候年少，有些事情記得不太清楚，但大概的，也就是這些。

  宗濂溪問：“你姐姐怕嗎？”

  褚熙寧忙不迭點頭，“不過要人一事應該是開玩笑的吧，反正我姐自從那件事後對蛇一直諱莫如深，很怕，也不敢去碰，有一次為了打消對蛇的恐懼，買了蛇回來做蛇羹，後來全都丟給我吃，她自己反倒是一點都吃不下。”

  ······

  弗陵夜裏依舊是由師兄送她回去。

  不過這回倒是二師兄也跟著過來了。

  他則是因為大師兄隻送自己沒送他拈酸吃醋，這回是故意要跟過來。

  弗陵不是第一次懷疑過二師兄是在吃醋，占有欲的那種。

  真的。

  譬如，二師兄平時不會喊自己小師妹，而是三師弟。

  即便被大師兄糾正過多少次，但二師兄對那個稱呼似乎更加地樂此不彼。

  一路上看著兩人你推搡我我粘著你，再這者加上今天回來的時候，下了雨，他們兩人共用一把傘，反倒顯得弗陵有些多餘。

  眼見著自己的家也快要到了，弗陵急忙請辭，不過幾步路，她完全可以自己走回去。

  推開院門，將門落了鎖。

  弗陵垂捶了捶自己酸澀的肩膀，往內走去時，尋思著這明天晚上她得值夜，因為近期傷兵數量驟然增加，軍醫數量不夠，夜裏需要更多的人手幫忙照顧睡傷重的士兵，而且還屬於誌願行為，估計也就除卻名聲外沒有任何薪資報酬。

  近期雖然沒有任何交火的趨勢，隻是獅子山上那群匪寇不知道使了怎麽法子，在山下軍營士兵用水裏下了瀉藥，全然是給他們這群苦命的醫生找了麻煩。

  今天晚上若不是兩個師兄尋了由頭，借口說自己要帶著小師妹回家去，要不然現在就得在那裏值夜，不過逃得了今晚，逃不了明晚。

  朝廷無非是想在年前將這群土匪緝拿歸案也期給皇帝送上一份新年的驚喜，可看著眼下的武力對決，朝廷士氣接連衰退，兵丁懶散，占據獅子山下三百裏駐營紮寨，估計朝廷這些年在養兵上的錢都用去修禪房了，一個一個所謂的鎮守疆土保家衛國的士兵全是令人瞠目結舌的蝦兵蟹將。

  若真是這樣一副狀態，還是希望他們能夠早點結束這種鬧劇，別礙著她上獅子山上摘草藥。

  回去的時候意外地看到宗濂溪竟還在子家中。

  她錯愕地見他剛從褚熙寧房間裏出來，問，“你怎麽在這裏？”

  宗濂溪道：“送熙寧回來的時候，一直沒見到你，就在這裏等了有一會。”

  弗陵逡了眼房間內褚熙寧恬靜安睡的樣子，這才放心地出來：“你等我，是有事？”

  宗濂溪壓著聲音，說道：“你近期，能不能別再去軍營了，那裏危險。”

  “估計，不太成。”

  今天若不是因為兩師兄揣掇上自己要離開，她也不會被點名，明晚得留下來值班。

  “你想辦法離開，我看不日，獅子山上的人會跟朝廷有一番惡戰。”

  弗陵皺了皺眉，他形容起獅子山上那群土匪用的是人，可不同於外頭，皆是以土匪以概之。

  這樣明確的態度傾向不會讓人看不出分別和詫異。

  弗陵挑了下眉頭，故意道：“不會吧，我看那群土匪好像也不敢真鬧出人命，要不然他們今天明明有機會給朝廷下毒藥，可最後下的隻是瀉藥而已。”

  宗濂溪麵色凝肅：“別太小看那些人，據我所知，有些人曾經也曾參過軍，隻不過是因為一些原因，離開朝堂，如果他們要是想玩陰的，朝廷派來剿匪的將軍沒有一個能玩得過他。”

  看來他真的知道內情。

  今天朝廷派來的那些剿匪的兵丁突如其來拉肚子，就是被山上那群人給暗地裏在食用的水源中下了瀉藥。朝廷是定然不會自己泄露消息，將這麽丟人現眼的事昭告世人。

  能悄無聲息地混入到軍營內，而營地卻對山上那群家夥連日來都久攻不下，隻能站在營地上氣得幹瞪眼。

  宗濂溪為什麽會清楚那麽多軍營裏的事？

  除非，他真的在軍營裏有人。

  宗濂溪見她靜默半晌，又緊步上前，佇立在她眼前，微微垂著眼簾看向她：“如果你真的走不開，夜裏就盡量待在營地裏，沒事就別出去了。”

  弗陵抿了抿唇角，“好吧，我記下了。”

  ······

  戰場上的變化無疑是瞬息萬變的。

  原本一開是還介於昨日士兵因鬧了肚子，大多數士兵都受了罪，所以今天是不準備有任何行動的。

  可自從弗陵一清早過來的時候，就聽說這周將軍，也就是這次帶兵剿匪的領頭羊，要拔營，據說是因為他們現在所駐紮的營地，就近的那條水源正是從獅子山上順流而下的。

  他們要換個安全的地方，保證將士生命安全，才能離成功剿匪事業更近一步。

  三千兵甲二話不說便在城門口駐營紮寨，領頭人周將軍則是將綏寧縣縣老爺的地盤給占了。

  將之前將士中了藥的事歸咎於山上土匪將瀉藥下在了河中。

  這條河還是綏寧縣懶以生存以及農業用水的渠道。

  是以，周將軍現在也已經廣發告示通知綏寧縣百姓，河水已被獅子山匪寇下了藥，如今禁止飲用。

  有些信的，自然是對土匪一陣怒罵嗬斥，恨不得啐其肉，嗜其骨，有些不信的，卻也不敢以身嚐試，隻是觀望著別人身體是否也會發生變化。

  可若說真的在這河水中下藥，那昨日綏寧縣的人也應該身體出現病情才對，可這樣的情況隻是很少數。

  幾個偽裝成農戶的軍人，穿著簇新的衣裳，在地上滾了兩三圈，抹了炭灰在臉善後，借口吃了河中的水後肚子一絞一絞地疼，要生要死，被人給扛到了藥廬。

  最後還是被藥廬老大夫一手銀針給唬了一跳後，反倒是自己活蹦亂跳了起來。

  老大夫醫術高明，又怎麽會不清楚這些人是想借著鬧事，將民眾的情緒給引到土匪身上。

  一兩個這種病局，他還能拆穿，可被下了命令警告後，礙於人微言輕，也就抿緊兩瓣唇，裝沉默寡言。

  自從城門口被三千兵丁給駐紮過後，但凡此後要進城池的，都得經過這群人的道道審查。

  不少沿途商隊，不過是途徑此地，想做點生意，卻也都被克扣了過路錢。

  但這些罵名，都盡數落到了獅子山那群土匪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