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5驗證完畢,扶弟魔無疑7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0-12-27 18:38      字數:2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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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三天,大伯母竟是真的一直沒讓她起來過。

  弗陵不想再跪了,鬧絕食,大伯母也鐵了心腸,非逼得她發誓,日後不準再用這麽惡毒手段對付別人。

  如果這麽輕易就能起來的話,那弗陵自然不亦樂乎。

  發了誓,學了認罪書,對大伯母的千叮嚀萬囑咐一直點頭哈腰地認下來。

  可能大伯母最後是看出來了她沒有半分悔罪的心思,索性也不再跟她計較這些,放了她走。

  反倒是這些天,她跪祠堂,鬧絕食的事宗濂溪都看在眼底,時不時地便帶上吃的,給她送過去。

  這段時間弗陵也才知道,宗濂溪已經將陀隱先生給家中教授學業,連帶著堂姐也開始學習。

  “先生並沒有像別人那麽迂腐,他一貫認為女子更應該讀書明理,你以後也經常過來,跟著我們一塊學吧。”宗濂溪說著,在等她回答。

  弗陵沒興趣,隻要褚熙寧能好好讀書,她便燒香拜佛了。

  自從趙利平身上也開始發現了異樣,還沒鬧明白身上的這種病痛到底是什麽緣故,便因為醉酒跟人發生了一滿臉刀疤橫肉的酒鬼發生了矛盾。

  那人將趙利平給打死後,便逃之夭夭,大伯母始終戰戰兢兢地擔憂著弗陵過去做下的事被人發現了端倪,尤其在得知趙利平死因後,又狐疑起是否又是弗陵給做的手腳。

  弗陵否認了。

  雖然她很是討厭趙利平,但一直認為活著受折磨才能對得起他過去施加在別人身上的痛苦。

  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了。

  這不就是變相得告訴自己,當自己受委屈的時候,不要想著報仇雪恨,而是要比仇人活得久,手插著腰看仇人死,自己的大仇就能得報。

  這是折磨自己吧!

  大伯母也沒再為難她,隻是讓她把祖宗家訓給背一遍。

  弗陵全忘光了。

  大伯母:“那好,抄寫一百遍,不抄完不準出來。”

  都已經關了她三天了,到底還有她怎麽做?

  幸好表姐好記得褚家的家規祖訓,在她口述之下,讓褚熙寧模仿自己的筆跡幫她抄寫。

  至於自己,平時什麽時辰該做什麽事,她一點都沒落下。

  自從趙利平死後,趙家老太婆成日裏來都哭喪著一張臉,認為是大伯母和弗陵害死了她兒子。

  老人病中,有點壞情緒也是正常,而大伯母許是因為過去弗陵曾經做過的那些事,對婆婆的照顧更不能不說是方方麵麵,細致體貼。

  那一年冬天,快過除夕,家家戶戶都在準備著除夕年夜飯。

  宗濂溪是越來越不客氣了,仗著自己沒有家人從旁照顧孤苦伶仃獨自生活,求得了大伯母的同情,今年留下來,在褚家老宅裏一通吃年夜飯。

  午時左右,褚熙寧去池塘裏抓魚。

  自從他在宗濂溪的教導下,他很快地便學會了遊水。

  那天不知道是從哪裏學來的臥冰求鯉的辦法,說是來要給姐姐省一筆買魚的錢,自己跑去池塘鑿冰撈魚。

  弗陵當時並不清楚這件事,她還在藥廬,跟著老太夫學習醫術。

  是褚熙寧離開前,跟大伯母隱約提起過一嘴。

  宗濂溪眉心緊鎖著,二話不說便去了他可能回去的河邊。

  堂姐也隨後趕上。

  褚熙寧最後被發現的時候,還是落入冰凍三尺的池中,此後落了一身寒症。

  大伯母哭自己沒有及時製止他。

  堂姐也哭。

  弗陵卻是很平靜了,這死孩子命中注定有這麽一遭。

  在他三歲的事後,險些被河水衝走,是宗濂溪所救,在他四歲,掉入冰池中,也是宗濂溪所救。

  或許,宗濂溪便是褚熙寧的命中的貴人。

  褚熙寧在那次病後,前前後後共臥榻在床三個多月。

  這段期間,弗陵盡心盡力地照養他,隻是希望這小傻子能挺過這一關,她也不再逼他學習,逼他認字,隻求他好好活著。

  好幾次,褚熙寧都是被她從閻羅殿裏拖拽回來。

  好幾個夜裏,她一直在夢境裏輾轉反側,聽到隱約有那麽一個人影。

  不,更具體的說應該是鬼影。

  他臉上泛著不自然的灰白枯敗,眼下一片黢黑,腳懸空,身子浮動在空中。

  像幽魂,索命的鬼魅。

  趙利平說,你施加在我身上的苦痛,我都報複在你最最緊張的弟弟身上。

  她夢醒過後,後脊背嚇出了一身冷汗,她再也睡不下,去見臥榻在床的趙大娘。

  自從中風後,她便一直癱瘓在床,可大伯母照顧她照顧得好好的,不曾讓她受過一點褥瘡。

  她問趙大娘,你能看到你兒子嗎?

  趙大娘張著一口牙,說是牙齒,其實已經掉落了不少,又黃又黑。

  以前她身體健康,能跑能跳的時候,便已經是這幅樣子。

  她說,她好像在說,我兒子會幫我報仇的,我兒子會幫我報仇的,我等著看你不得好死。

  弗陵從趙家離開後,便去了綏寧縣香火最旺的廟宇。

  高僧跟她說:預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預知來世果,今生做者是。善者得善,惡者得惡。今天施善,明天得善,今天施惡,明天得惡也。

  可如果真的有這種天理循環,報應不爽,為什麽做錯事的是她,報應的卻是在自己弟弟身上?

  不應該。

  如果天道注定如此,那他不正是在濫殺無辜。

  高僧搖頭晃腦,說不可說,一副神神道道高高在上的樣子,具體的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荒謬,荒謬絕倫。

  她不信命。

  她不信佛。

  亦不信道。

  她不信任何虛無縹緲卻帶有說教含義的話。

  她褚家一族受奸人讒害,落得如今這步田地,親人死傷無數,如今能夠存活下來已是僥幸,可為什麽這麽多年了敵人還一直作惡多端,奢侈淫溺,為什麽還能活著?

  她隻信自己。

  病要治,靠大夫,靠藥草,也靠病人。

  轉眼間,陽春三月,春寒陡峭。

  褚熙寧身體漸漸好轉,卻削瘦了好多。

  本來在同齡年間,他身量又高又長,吃得多,卻不像旁人家的小胖子一樣,腆著個小肚子在外頭遊走。

  他向來就愛跑愛跳,可現在跑一下,喘一下,跳一下,歇好久。

  宗濂溪將自己身上的平安符取下,戴在褚熙寧脖子上。

  “這是我母親給我求的,是高僧開過光,好多人求而不得,希望這個平安符,日後能給你帶來無上平安。”

  “熙寧,你也快些好起來,你姐姐一直很內疚很內疚。”

  褚熙寧點點頭,“我以後再也不去河邊了。”

  姐姐都耳提麵命過,但他覺得已經學會了遊水便粗心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