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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陵悶不吭聲，一直側過身子坐在車內，目光逡巡著車窗外，已經有商場工作人員和消防員相繼往電梯口處走。

  很快地，電梯口處便被撬出門。

  趙靈喬艱難地扶著顧峯從電梯內出來。

  弗陵不免皺了皺眉，不免戳破了一句：“我哥裝的，我哥怎麽變成這副不要臉的樣子了？裝得跟林黛玉一樣。”

  季承衍看了她一眼，“我就沒有。”

  弗陵恍然一頓，一開始還沒回過神來他說的是什麽意思，等意會到了，臉色不禁拉了下來，眼神直直地盯著車窗外。

  “當初我隻是怕你死在我手裏，如果有什麽地方讓你誤會的，抱歉。”

  商場工作人員為電梯出事致歉。

  趙靈喬扶著顧峯往這邊走來。

  弗陵想躲，可轉眼一想，這個車玻璃應該是從外頭看不見裏麵，所以她也沒有必要再怕些什麽。

  開門下去，但始終推不動車門，回頭頭看著季承衍。

  “開門。”

  “有件事，想跟你說一下。”

  他遲疑了一下，說，“……但我的的確確對黑暗有恐懼，又加上生病。”

  弗陵輕咬貝齒，好聲好氣地同對方講道理，說：“重點不是在這裏，重點是你根本就不能裝得很嚴重，以為裝一下，提出些無理的要求，我就得答應，如果你當時能那麽做，那我事後也能推翻一切。”

  “生病了都很難受，偶然會無理取鬧……”

  偶爾才會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一樣，提出一些無理取鬧的要求。

  可騙了到底也是騙了，說是道德綁架也不為過，如今要勸服這個女孩子有多難，季承衍到底也是心中沒底氣，好話想說，又不知道該怎麽說起。

  他從來都不知道該怎麽和女孩子相處，哄女孩子應該怎麽樣，過去他參演了無數影視劇，耳濡目染，都不是真正的自己。

  看了看她，隻是她不想讓自己看，一直側著身子坐著，看著車窗外。

  “那現在呢？”

  弗陵嘴角揚了一下，很快地便斂了下來。

  “沒機會了。”

  車門開了，弗陵下了車。

  季承衍抿著薄唇，看著她的背影說：“別去相親，不靠譜。”

  ······

  弗陵給趙靈喬回電話，哪知道對方也打電話過來說：“你在哪啊？我估計不能去找你了，你哥簡直有病，拉著我不鬆手，硬是說我腦子缺氧，要拉我送醫院。”

  弗陵回她：“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你保重。”

  “你這語氣不對勁，怎麽都不問我是因為什麽事？”那邊有人說道。

  弗陵幹脆將對方電話掛斷。

  她自己都自身難保，那還關顧得了別人。

  將電話給掛斷後，弗陵這才看向對方。

  兩人隔著中間一個位置，不知道是因為巧合還是什麽緣故，季承衍沒有能買到兩張相鄰在一起的票，所以就被弗陵在旁邊放了包和一些小零食。

  電影講述的是一對不同階層，知識層麵甚至是人生軌跡都找不到一絲相似的男女，陷入人生困境後互相救贖的故事。

  她不清楚有沒有情侶來看這個片子，影院人少。

  弗陵也不擔心被拍，即便被拍到了，隔著一張椅子，應該也不會忽然生出什麽流言蜚語。

  初看影片的時候，不覺得這樣矛盾重重，喜愛兩相異的主角會有什麽交集。

  但影片的結局卻是好的，他們一開始困在荒蕪人煙的孤島，隻因為一種藥，幹柴烈火，到最後細長長流，其間沒有別的漣漪和波動，營造給人一種沒有辦法就結合在一起的感覺。

  片中也沒有任何表白，水到渠成，很平淡，但也不乏溫馨，隻是生活太過清苦，他們吵過，也和好過，協商過分手，卻藕斷絲連，因為一個小小生命的降生，矛盾分歧繁多的兩人這才結合在一起。

  她不清楚這部片看完後會有多少情侶出門便分手，但卻闡述了一個所謂普通家庭的真實婚姻，不就是這樣的平淡如水。

  會嫌棄丈夫睡相不好鬧得分居，會因為老婆身材不好產生厭倦，會因為孩子夜裏哭著喝奶導致夫妻矛盾滋生，也會因為孩子笑著鬧著喊著爸媽感覺人生圓滿。

  影片結束後，弗陵手中還捧著爆米花，有些摸不著頭腦地想著。

  這就是顧峯這些年的傑作？

  想傳達給別人什麽價值觀？

  為什麽她覺得一點都不好看？難怪票房不好。

  “不知道別人是什麽感受，反正我看著就有點婚姻恐懼。把兩個人丟到無人島上，總會有看對眼的時候，其實，更應該說是荷爾蒙的互相衝撞，看對的不是人，隻是距離限製了眼界。”

  季承衍道：“你需要再看一遍。”

  弗陵向來就知曉自己沒有半點藝術天賦，但這片選的本來就是有問題，能過審簡直就跟當下的政策相悖。

  季承衍說，“如果不喜歡，在男人身體出現不適之後，女人不會選擇留下來照顧，唯一一次離開的機會，就這樣白白斷送。如果不深愛，在女人偷偷出逃選擇獨自離開的時候，他不會為她在船艙底部準備好糧食和水，不會在自己被鯊魚咬成了重傷之後，卻還偷偷躲起來送女人離開。”

  “男人太有心機了，女人想離開是因為生活清苦，她後悔了，自己還有父母親人要照顧，卻困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哪個女孩子會樂意？”弗陵微微眯著眼，反駁。

  季承衍無法反駁，中期女人逃離過，卻因為發現男人留下的糧食，後悔折返。

  “從第一眼其實她就喜歡上了，隻是你沒有注意。誰會主動給陌生人送水？”不知為何，季承衍勢必要跟她爭。

  “或許可以理解為當時他正打完籃球，看上去很累很疲憊，她手上剛好有一瓶水，順手而為，贈人玫瑰，手留餘香。”

  “但籃球場上那麽多人，怎麽就偏偏是那個人？”

  弗陵還是想不清楚，但她認為這段所謂的婚姻根本就是沒辦法的辦法，若不是因為那個意外的孩子，兩人根本就不會走到一起。

  “一開始就算有點喜歡，那最後也隻是認命。”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諷，“從一開始就該為自己想，日後生下的小孩難道也要讓他困在這個人跡荒蕪的地方。”

  季承衍微側過頭，看著她說，“所以這也是男人在後來拚命造船，拚命想辦法找食物和水，想要離開這個束縛住他們眼界的方寸之地，他不想，也不能再委屈他們母子，沒錯，他是一開始想逃避現實，可他後來也醒了，在醜惡糟糕的生活中絕地求生。”

  結局最後，是男人犧牲了自己所謂的閉世隱居的想法，帶著老婆孩子回到自己的故鄉，最後淪為成千上萬平凡人中的一個。

  可夢想價值幾何？

  在麵包麵前一文不值。

  而且最初的夢想不過就隻是逃避現實，可現實最後還得逃避不了的，多麽諷刺。

  到底是因為愛情還是最後的認命，兩人各有自己的看法。

  看著漸漸散場的人群，紛雜消失，靜謐這才正式拉開了帷幕。

  “都走了，我們也該離開了。”弗陵拿著東西就要起身走。

  太浪費了，就隻她一人吃爆米花，現在還剩下七分之一，拿回去估計也沒人吃，幸好一開始季承衍好要買飲料，她給拒絕了。

  不過現在，又好像喝奶茶。

  最近放縱自己的頻率是越發地多了。

  季承衍拉住她的手，身子微微傾了過去：“或許，一開始也是有感覺的，隻是他們都不知道。”

  他舔了舔自己的唇角，低聲說，“他們不擅長言辭，其實都是在意對方的，隻是不敢表露自己內心的真情實感，期待對方心知肚明。”

  他還在說影片裏男人始終沒有跟女人說過一聲類似於告白的話，這也是女人心底始終過不起的硬坎。

  弗陵聞言但覺好笑：“連在喜歡的人麵前都要時刻收斂自己臉上的情緒，時刻戴著一副謙謙君子的麵具應對旁人，這應該是在對待來家裏吃飯的客人吧？”

  季承衍拉住她的手，手拖著她小小的臉頰，抬高，附身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