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爹,您說的我不敢苟同34
作者:
步步為吟 更新:2020-12-27 18:37 字數: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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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間若是能有讓向來傲慢不羈的他如此順從的人,大抵也隻有眼前這一個。
弗陵說了一些不能碰水、按時服藥、靜心修養的警告後,叮囑對方今夜就在這裏睡下,也別到處走動,免得老和知道了他傷得要死不死的窩在自己這裏後,又少不得一陣嘮嘮叨叨。
易仲琛看著這張被自己占據了的床榻,又怔楞了一瞬看向了她:“那你今晚睡哪?”
弗陵指了指西廂靠窗欞美人榻的位置,“我在那裏睡,你要有事就叫我。”
無非是怕他半夜裏突發感染,弗陵這才選擇留在一旁值夜。
易仲琛本欲處理了傷口便離開,卻見她頭也不回地去了窗欞邊的榻上,側倚著身子睡了下去。
他隻能看到她的背影,時而翻動著身體,但依舊是背對著自己,他似乎都能感覺得到對方似睡似醒,睡態慵懶。
輕碧雲煙紫蘇窗,翠羅桃色煙紗帳,琉璃螢光青竹屏,醉臥桃紅美人榻。
原來詩中描繪的這樣的情景是存在的。
夜色撩人,燭火時明時滅。
弗陵睡眠本就淺,很快地便察覺了有一瞬的不對勁。
易仲琛還是發起了高熱,唯一僥幸的是對方神智一直清醒著。
弗陵手放在他額頭上去探他的體溫,手背試過後又試了試自己的,見他唇舌囁喏地動了動後,問起,“你怎麽樣了?”
“我還好,就是有一點頭暈。”
“有一點是多少?如果實在難受,我去給你找大夫。”
易仲琛卻是搖搖頭,手從被子底下伸出來抓她的手,五指緊扣。
弗陵微微蹙著眉梢,掙了掙,還是沒能從他的手下掙脫出來。
“你幹什麽?”
“天晚了,別去吵醒別人,也別打擾到老師,我怕他擔心。”
他低聲地說著,眼皮子漸漸闔了下去,輕顫的長睫也帶著汗濕的痕跡,漸漸地便睡過去了。
弗陵站在床沿邊,半傾下身來,一時間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煩悶得不行。
翌日,易仲琛身體漸轉好,身上的燒也退了,因掛慮著並州的公務,便提出辭離一事。
和常年擔心傷口崩開,便讓阿田找輛馬車過來,一路送他過去。
“還不快幫忙扶著他上馬車。”和常年衝著弗陵瞪眼瞧去。
弗陵心口涼颼颼的,這爹廢了。
慢騰騰地挪上前,將人扶上馬車後,才下來,大步消失在和常年視線裏。
······
晃眼刺目的一閃,風掀開了簾,往外吸了出去,又被灼熱的日頭給打了回來。
易仲琛半個身子探了出去,想要看看身後送行的人,可馬車太快,稍微一個拐角,對方的身影就消失了。
他的記憶還留在今晨。
恬靜安睡的少女便靠著床沿邊,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小團,一隻手始終被自己扣在掌心上,就這樣委屈了自己睡了一整個晚上。
晨光熹微,淡淡的灑在她的身上,那張玉色一樣白皙的臉頰,又好像是剖了皮的雞蛋,蒙了一層朦朧的金色。
他側過身子去看她,不知緣何,竟是將手伸了上去,探了探她的眼睛,摸了摸那纖細濃密的長睫。
那股異樣的觸感像是會上癮,一旦觸碰上了就忽然不想要收回來,更怕將她驚醒,指腹小心翼翼地摩挲著,竟是從挺翹的鼻梁骨身落到了上唇瓣。
她唇角微微蠕動著,像是夢中還在呢喃著些什麽,似是覺得癢癢難受,張了張小嘴,將他的指腹含入。
易仲琛不敢妄動,身子近乎僵硬。
她這是在做什麽?
她忽然眉頭皺了皺,似乎是嫌棄手指頭不好吃,又吐了出來,蠕動著唇瓣,腹誹又嘀咕。
她這是做夢也夢見在吃東西吧?
易仲琛如是想,將手蜷成了拳頭後,又往被子裏縮了縮,手心不斷地摩挲著指腹的那一圈細紋,是螺旋狀的,他愛幹淨,指尖也修建得整齊,沒有絲毫汙垢,可這樣一想著,又看著頭頂的簾帳,心口忽然亂了起來。
他到底在奢望什麽?
馬車一路前行,悄無聲息,便已經來到了並州。
阿田送他下了馬車後便要準備回去了,家裏隻剩下兩個女孩子一個老小孩,誰也不放心。
可見著易仲琛對今日這事也沒什麽表示,心底莫名地就起了一股憤憤然。
好歹您也是敢從我家小姐床上爬下來,現下竟是連一句讓他帶回去問候的話都沒有。
“易大人。”
阿田帶著幾分雀躍的激動,“您難道就沒有什麽話要我帶回去給小姐的?”
易仲琛一路上都是恍惚的,不知道是否是因為高燒還未退的緣故,被問及這一件事的時候,忽然微愣。
“我過去給您寫的信你為什麽不回?”
易仲琛微微一愣。
說起那信函的事,著實出乎他的意料。
他從未主動讓阿田私底下偷偷給自己傳遞有關她的消息,可每隔個三兩天,阿田都會給他寄來一封信,信函上一半交待老師的事情,一半交待和頤的事情。
可每回見著來信,他都會認認真真地看完。
可每次看完信後,卻不敢回信。
回什麽,怕被和頤怪罪,竟然將她身邊的人都給收買了,一遍一遍地將她的私生活告知。
可這並不是他的本意,是身邊的人誤解了。
是以,便隻好從不回信。
他的態度就這樣放在這裏,但阿田似乎是沒能理解自己不回信的原因。
易仲琛看著眼前的他,“正好你今天也在這裏,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說明白,以後不要再隨隨便便給我寫信了,除非什麽重要的。”
“難怪您之前一直沒給我回信。”
阿田麵色陰得厲害,“您騙了老爺,騙了小姐,昨晚還......如今卻翻臉不認人,您覺得合適嗎?”
若不是現在在人家這地盤上,興許阿田就會揮動拳頭直接上手過來。
易仲琛喉嚨口微微一哽咽,好像自從答應了和頤那個荒唐的要求後,便一直以來裏外不是人。
他明明可以毅然決然地斬斷所有的牽連,可對任何事向來處理井井有條,絕不拖泥帶水的他,卻唯獨總在和頤這裏栽了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