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我分裂成兩個我18
作者:步步為吟      更新:2020-12-27 18:37      字數:22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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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勢越來越大,不時地伴隨著雷鳴的閃電。

  “怎麽樣?你要是幫我把這筆記和書複原了,我就原諒你,甚至還可以如你所願,離著以長暮遠遠的。”

  戚雅荷牙關緊咬著,猩紅的眸子裏泛過一絲陰鷙,“我做不到。”

  弗陵笑了,按了按額角道,“知道你做不到,我不過也隻是想教你一個道理,覆水難收,做事前先動動腦子,別被人當鈍刀子使還不清楚。”

  戚雅荷眉心微擰著,“你別太自以為是了,到底什麽意思?”

  弗陵長籲了一口氣,歪了下頭,從她腦袋後探詢了一眼過去,“以長暮。”

  戚雅荷錯愕地轉過身,便見以長慕站在她們身後。

  “長暮。”

  她看著被自己毀掉的筆記和書,嘴唇緊張地張了張,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以長暮看了她,像是沒意識到兩人中間還隔著一個第三者的存在,眼眶忽然發了紅。

  他沒說話,將傘放下後,轉身便離。

  “長暮。”

  戚雅荷要追過去。

  弗陵歎了聲,“有時候自以為是就是這種結果,旁人都不曾對你所作所為感動,偏偏你還在自我安慰,總是對自己說,他總有一天會看到的,可你看看,他根本就是選擇性地遺忘。”

  “你閉嘴。”

  “偏不。”弗陵聳肩,唇角掀起笑,聲音喑啞,“故事的開頭總是這樣,適逢其會,猝不及防,故事的結尾總是如此,花開兩朵,天各一方。”

  ······

  戚雅荷看著他被雨水打濕的肩膀,想去拉他過來,可根本就拽不過以長暮。

  “長暮,剛才,你是不是都有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你的聲音真吵。”

  他說著,往雨水中走了一步,往工地裏探詢了過去。

  食堂旁邊有一個工地,學校準備在此處修建新教學樓,如今雨水瓢潑,工人正三三五五地離開。

  泥濘的土地在雨水衝刷下裸露出原本的顏色。

  戚雅荷心底一急眼,“你,你能不能不要這樣,你現在也看到律懷安的真麵目了,她當初本來就是因為新生開學典禮那次有求於你才跟你虛情假意,你知不知道她用這個換回了什麽?”

  “她要輔修雙學位,要保準自己在班內的排名,所以用這個事讓班長在每學期對她評價表上都評全優。”

  以長暮微擰眉心。

  他不是在難過,更不是在生她的氣,是怪他出現得太晚,要是再早一點,比那個人先找到她,或許就不會跟當初一樣。

  可如今世易時移,不過一個婚約,又不是像以前一樣禦賜的婚姻,他們之間也沒有再有血緣關係那樣的鴻溝。

  他還能想辦法,還能再想辦法解除他們之間的捆綁。

  戚雅荷還在耳邊聒噪,“你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律懷安要是喜歡你,現在就早就追出來了,如今她又有婚約,根本就拿你跟玩似的。”

  以長暮身子微微一動,便被她給拽住了手。

  “長暮,你能不能聽我說一句。”

  他不慍地看向戚雅荷,以及她的觸碰,“鬆手。”

  戚雅荷緊緊地抓住他的手,搖著頭道,“我不能放。”

  “別一廂情願了,我就算得不到她的心,也要得到她的人,總有一天她會死心塌地跟著我。”

  他半斂的深眸微抬,手腕一掙,戚雅荷便摔倒在地,“可你呢,就連你碰我一下,我都覺得對不起她。”

  他往前踏出了一步,見戚雅荷跌坐在了地上,衣服都被雨水打濕,形容頹唐狼狽。

  “沒事吧?”

  戚雅荷圈在眼眶裏的水忍不住因這一句話落了下來。

  “沒事,就是腳崴了。”

  “那以後記得離我遠一點。”

  喑啞的話音落下後,以長暮抬腳下了台階,走到已暫停施工的工地上。

  ······

  腳下的泥濘不斷地濕了鞋,以長暮腳步也隨之微微一晃,眼前之境似真似幻,不時地有銀鈴般清脆的聲音,一寸一寸地都在自己腦海傳吟。

  “以長暮。”

  “沒大沒小的,要喊舅舅。”

  奶聲奶氣的聲音不滿地嘀咕了下後,腮幫子鼓鼓,塞滿了無數淮山。

  她不喜歡淮山的,隻是因為他喜歡,後來吃著吃著便喜歡上了。

  “舅舅,等我那天被接出去後,就有好多好多禦廚給我做吃的。到那個時候,你再想聽我喊你以長暮都沒機會。”

  以長暮微微晃神,抬眸看著眼前這座雕闌玉砌、層樓疊榭的侯府,這所禦賜的牢籠,便連每一塊磚、每一片簷,碧瓦朱甍,釘頭磷磷。

  他的父親宣德侯謀權篡位犯下大過,自己也本來被判削爵流放。

  但因他這些年都身在邊關,為國封疆固防,落下寒症,殘了雙腿,沒有參與那些事,便將功抵過。

  此後經年,隻能留在這禦賜的侯府,至死不能踏出一步。

  父親被處斬後,皇宮裏的姐姐也以三尺白綾了斷殘身,唯一留下一個智力僅為六歲,但已是豆寇梢頭的公主。

  說是公主,卻不受寵,她的父皇壓根記不得她這一號的存在,皇後不待見她這個癡兒,見她總是鬧著要見母親,便將她隨意打發到了自己這裏。

  聽她如今說想出去了,以長暮但覺可笑。

  “你啊,也是被他們流放到這裏,幽禁終身的,所以,把腦子裏那些癡心妄想都給我去掉,好好陪著我在這裏過一輩子。”

  他不過也沒多少日子能活了,常年的肺癆之症,又隻能在輪椅上坐著,已是將他的身體耗幹。

  “一輩子好長好長,我可不想隻能見到你一個。何況,公主那都是拿來聯姻用的,或許那一天,他們想起來我了,譬如戰亂了,譬如籠絡那個權臣,就需要像我這樣的存在。”

  “誰會想娶一個癡兒?”

  即便知道這些年安安的癡傻都是她自己裝出來的,但難免總要打擊她一下。

  “公主就是公主,那意味是聖上的恩賜,能娶到我,那是潑天的富貴......就算是災難,駙馬也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她一笑,美人妖且閑,便蠱惑了眾生。

  以長暮笑得無奈,手落在她發髻上,“是,是潑天的富貴,誰能娶到我們家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