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把抗體給他們，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我讓唐初墨殺了我，那麽抗體就有了，T4也不會被C6毀滅。

  一切都回到最初的起點，我也可以忘了這一切，變回一個普通人。”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程之語的聲音是顫抖的，但她自己卻沒有發現。

  當她說出要自己放棄這一切，忘記這一切的時候，她的內心都在顫抖著。

  因為她意識到她最愛的人，不過把她當成了名利的工具，一塊墊腳石。

  她什麽也不是，也從未在唐初墨的心裏留下任何的痕跡。

  這也讓她第一次意識到，沒有人是永遠的命運寵兒，這個世界仍舊是如此的殘酷。

  她以為自己幸運地遇到了一生的摯愛，找回了失去多年的友情和親情。

  以為完成了這個任務就可以得到那一切，卻無情地被命運打了臉。

  她渴望拯救的這個世界，她付出了一切都要回來的這個世界，竟然都希望她能夠死去。

  可她覺得自己對於這個世界還有用，至少自己離開這裏前，還能夠拯救這個世界。

  程之語忽然笑了起來，確是一個充滿痛苦的苦笑，“說來也好笑，我從一個希望拯救T4的人，一個無名之輩，忽然變成了一個大BOSS。

  誰能殺了我，誰就能名留青史。

  那起碼，我還能混一個小名頭，罪惡之人？滅世者？”

  顧廷捧著程之語的臉，他那紅通通的眼裏不斷砸下豆大的眼淚，“你是不是還對唐初墨抱有希望？他剛剛說了什麽你沒有聽到嗎？！

  TVR不是沒有了你不可以！誰都可以！隻不過你被選中了而已！

  既然未來是由你摧毀世界，那我們改變一切就好了！

  你退出TVR實驗，不再接觸，不再進入最終階段的實驗，那麽一切都不會發生！

  我為你放棄了一切，我為你建造了這裏，就是想要保護你，想要和你一起活下去。

  而且，你這次死了，就再也回不去原本的時空了。

  每個人隻可以使用一個機器回到原來的時空，你已經將那次機會使用了，你再也回不去了......程之語，我在乎你！我愛你！”

  程之語麵帶驚恐，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顧廷，你說什麽？我再也回不去了？”

  顧廷點了點頭，“抱歉......我猜......他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這個事實吧？”

  程之語愧疚地捂住了自己的臉龐，她的聲音充滿了痛苦，“我的父母還在等著我回去......

  我答應過他們會回去的！從來沒有一個人告訴過我，我再也不能回去了。”

  現在的顧廷，就差將自己的心掏出來給程之語看，“以前，你愛這個這個世界，愛他。

  我拚盡全力地在你的身後呼喊你，你從來都沒有回頭看過我一眼。

  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因為我想著，總有一天你會回過頭來看看我。

  可是當我發現真相，發現他們最後要殺死你，我想要改變結局，想要改變這一切。

  之語，你就是我的全部，我不能停止愛你，一刻也不能。

  如果這件事非你不可，我絕不會阻止你，可是現實是誰都可以完成。

  人的一生何其短暫，在這宇宙裏不過是刹那。

  所以我請求你，好好愛惜自己的生命，為自己好好活一次。”

  “隻要我不去最後的任務點，在第四階段不激活我體內的TVR，世界就不會毀滅是嗎？”

  程之語抬頭看著顧廷，她輕輕地擦去了顧廷臉上的淚水，生怕弄疼了他。

  顧廷看著程之語笑了，他用力地點了點頭，“嗯！隻要你不出現，全世界都會以為你死了，沒有人再會來打擾你。

  我們可以在這裏，平平淡淡地度過一生。”

  “如果......如果我沒有出現，世界還是會毀滅呢？”

  顧廷笑著抹去了程之語臉上的淚水，“我這個人不在乎什麽世界不世界，我隻在乎你。

  不管明天是不是世界毀滅。別說是明天，就算是下一秒世界末日。

  我能夠陪在你的身邊，已經很知足了。我的命，給你，它已經是你的了。”

  “你的命給我？”

  “嗯！給你！我早就是你的人了！從初初遇見你開始，我就知道，這輩子我隻會愛你。

  往後的人生裏，你有我保護著。當你的盾，當你的防護罩，為你擋掉一切危險。

  不論生死，我都會一直在你的身邊陪伴著你！”

  程之語就這麽抬頭看著顧廷，雖然他的臉已經不像往日那般俊美優雅。

  被揍得鼻青臉腫的，甚至有點可愛，但程之語居然在他的眼裏看到了超越一切的真誠。

  他的眼裏有光，像是午夜裏閃耀在城市山頂的亮光，迷幻又唯美。

  原本覺得自己被命運遺棄的程之語，忽然覺得自己似乎還沒有完全掉進深淵之中，好像人生裏還有光的存在。

  那一條小小的鼻血，慢慢地從顧廷被揍得紅紅腫腫的鼻子裏流出來。

  他也感覺到了，所以快速地擦了擦自己鼻子的下方，然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程之語笑著對顧廷說，“你真的瘋了，連一個‘滅世者’你都不怕，還把我撿回來。

  世界毀滅，到時你我都不會存在了。”

  顧廷寵溺地看著程之語，他的語氣都是滿滿的愛意，“對啊！大末日的，我當然要當一個瘋子。

  當我滿心滿眼都是你的時候，我就決定要當這個瘋子了！”

  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顧廷說的話太真誠了。

  當一股子真誠一下子撲向程之語的時候，她感覺心都被溫暖了起來。

  一股暖流從她的眼裏流了出來，她隻感覺到自己的眼睛酸酸的。

  隨後，程之語伸出了手抹了抹顧廷臉上的血跡，然後抹到了自己的眼睛下方。

  “那我陪你一起瘋，好好地繼續活下去。希望我們都能活到老的時候，然後自然死。”

  顧廷著急想要去擦掉程之語臉上的血跡，“哎？髒。”

  可他的手還沒碰到程之語的臉龐，卻被程之語抓住了。

  這是程之語第一次主動抓住顧廷的手，她笑著說，“不髒！你的血從來都不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