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廷離開前，隻是和程之語說了一句話，“你以為我隻帶了你回來嗎？”

  在一片全白色調的關押室裏，什麽都沒有。

  沒有椅子，沒有床，沒有一切構造。

  它就是簡單的一間房，被關押在裏麵的人隻能被鎖鏈鎖住。

  原本程之語的麵前隻是一片白色，忽然她的麵前似乎被拉開了帷幕一樣，一副審訊室的畫麵傳到了她的麵前。

  她看到審訊室裏坐著顧廷和唐初墨，兩人的側麵都向著她，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二人表情。

  程之語立刻朝前撲去，“初墨！我在這裏！初墨！”

  很可惜這個關押室采取了極度嚴密的隔音材料，所以無論她怎麽大聲地喊，他們都聽不到她的聲音，唐初墨根本不會知道她就在旁邊。

  鎖鏈一直扯著她的雙手，她被限製在了原地，再也不能朝前一厘米。

  隻能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談話。

  可是她一直沒有放棄，不斷地在呼喚著另一邊的唐初墨。

  顧廷似乎極力壓抑著自己的哀傷，他看向了審訊桌對麵的唐初墨，“她已經死了。”

  桌對麵的唐初墨一臉不敢相信地看向顧廷，他的身體在不自覺地往前傾，聲音也有些顫抖，“你說什麽？”

  “在我們離開出口的時候，聖烏列殺了她，我沒能救下她。”說到這裏的時候，顧廷的臉麵向了另一麵牆壁。

  看起來他是因為太過悲傷而不想麵對唐初墨，實際上他卻隻是想要給程之語一個眼神。

  那一麵牆壁在他的眼裏是全白色的實體牆壁，但卻能很好地和程之語進行一個不同空間的對視。

  顧廷知道程之語此刻一定能夠看到他的眼神，他的眼裏落下了一滴淚，似乎在無聲地告訴程之語真相似乎快要被揭開了。

  程之語看到顧廷的眼神後，她明白顧廷是故意要讓她知道的。

  唐初墨衝到了顧廷的麵前，他舉起了拳頭就砸在了顧廷的臉上，然後雙手緊緊地抓著顧廷的衣領。

  “你為什麽不救她？！”唐初墨一臉悲慟地說著。

  顧廷的臉依舊偏向牆壁，他想讓程之語看到這一切，看到自己那受傷的眼神。

  他從來都不怕為她受到傷害，從開始到現在，他依舊如此。

  “對不起，我沒能救下她。

  但這一切真的結束了，她已經永遠地離開了T4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程之語看著這突然發生的一切，她拚命地搖著頭，這不是她想要看見的畫麵。

  唐初墨就像失了控一樣，將顧廷給壓到了地上。

  他壓住了顧廷的身體，一直打著顧廷的臉，拳拳到肉。

  光是這麽看著，都能夠感覺到顧廷到底有多痛。

  這是程之語第一次看到唐初墨這般的瘋狂，她不敢相信地看著這一切。

  顧廷的眼裏在流著淚，可是嘴角卻揚起一絲微笑，他一點也不在意這些疼痛。

  他隻是想讓程之語看到這一切，想讓她心疼自己。

  他承認這樣有些病態，可是他真的一點都不在意。

  隻要她在自己的身邊，過程到底是怎麽樣的，又何必在意？

  程之語腦海中關於顧廷的記憶被重啟了，她記起了和顧廷第一次相遇的時候，他也是被這樣被人揍，還記起了上一次自己醒來唐初墨也是這麽打他。

  說來也奇怪，真的有一種感覺在程之語的心裏滋生。

  她拚命地想要掙脫鎖鏈的束縛，想要衝進去阻止這場暴力的宣泄。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程之語掙脫到手腕都勒出了一條粗粗的血痕，這場肆意的發泄悲痛才停住了。

  唐初墨絕望地坐在了牆角邊，他低垂著頭，雙手也無力地垂在膝蓋上。

  顧廷用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巴，鼻青臉腫地爬了起來，坐在了另一個牆角邊。

  他慢慢地喘順了氣，伸手摸了摸自己那痛到炸的臉，“嘶，你還真的夠瘋的。

  之語已經死了，你現在就輕鬆了。咳咳！”

  顧廷捂著自己的胸口，咳出了一些血來。

  “你在說什麽！”唐初墨並沒有抬頭，但從語氣裏依舊能夠感受到他的憤怒。

  “別在藏著掖著了，你上頭那點事，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既然你的任務都是要殺她，現在她不在了，你就不用親自殺她了。

  隻不過你們真的太殘忍了，非要等到最後一刻才殺她。”

  程之語不敢相信自己在顧廷的嘴裏聽到唐初墨要殺自己，難道這就是顧廷嘴裏一直想要自己知道的真相嗎？

  可是她不敢相信，這麽溫柔的一個人，心裏卻想著要殺死自己。

  這根本不可能，一路以來，他的溫柔和他的愛，她是一直能夠感受到的。

  他眼裏那些愛意，都是那麽的真實，他又怎麽會想要殺了自己？

  可是忽然之間，腦子裏忽然有一個小小的細節突然又竄了出來。

  她似乎記起了那一天晚上，他們一行人在小別墅的時候。

  唐初墨在夜半忽然起身，站在了小陽台上，而樓下站著一個女人。

  自從那晚以後，他再也沒有和自己提起這件事，一點點也沒有透露過。

  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現在的程之語非常的混亂，她就像踩在了一個蹺蹺板上。

  在蹺蹺板的兩頭，分別站著唐初墨和顧廷，她不知道自己該滑向哪一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唐初墨依舊沒有抬頭。

  “這一切都結束了，也沒什麽不好意思說的。

  你們不過是想要拿到她最後的抗體，為了抗體，你們真的煞費苦心了。

  反正她最後都會死，現在她死了不是更好嗎？”

  說到這裏，顧廷忽然想起了在係統裏預測程之語的未來，他可是在記錄看到了俞林的痕跡。

  唐初墨終於不再緊繃，似乎也已經接受了事實。

  他癱坐在地上，頭靠在牆角，露出了一臉不甘的表情。

  “她死了，那到最後死的就會是我了。”此刻的唐初墨似乎已經撕開了他的麵具，他的表情與往日確實不同了。

  程之語整個人都僵住了，想著唐初墨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程之語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可是她還是告訴自己，唐初墨說的這句話或許還有別的意思。

  可是一種別的情緒似乎一直在擊打著程之語的心，她的呼吸漸漸急促，似乎感覺到心裏有些什麽悄悄地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