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語先是進入了一個全是白色的房內，裏麵有著專業的測試人員。

  “來，坐在這裏。”測試人員指著她麵前的椅子對程之語說著。

  “呼~”程之語坐下椅子後努力地深呼吸著，想要緩解自己的緊張。這個測試前期猛料太多，搞得她本來不緊張的，現在都有點控製不住的緊張。

  測試人員看著椅子前麵虛擬顯示屏顯示的生命體征，“心跳120每分鍾，有點緊張呀。放輕鬆一點，沒事的，平常心對待就好。”

  程之語點點頭，繼續深呼吸想讓自己沒那麽緊張。但是真想不緊張沒那麽簡單，人也很難控製自己的情緒。

  測試人員看到程之語這麽緊張，她微笑著想安撫一下程之語，“有心理疾病過往史嗎？”

  程之語點點頭，想起了自己青少年時期有些許抑鬱的過去，“以前輕度抑鬱，但是已經痊愈了。現在應該是沒有的，也可能有。我不太確定，這樣可以測試嗎？”

  測試人員點點頭，然後繼續操作著她手裏的記錄器，“可以的，因為問十個人，九個人都是這麽回答的。大多數人都不太清楚自己有沒有心理疾病，雖說每個人都有點心理疾病，但是，真正出現事故的人占少數。心態一定要放輕鬆啊，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聽說......有人做完測試瘋了？”程之語試探著提問。

  測試人員的眼睛抬了起來，眼神離開了記錄器，她想了一下算了還是不要說出來，免得嚇到這些小孩，“這是極少數啦，可能以前曾經麵對過太可怕的事情。但是你不要擔心，大部分人還是可以過關的。”

  不過關的人要麽瘋了，要麽死了......她實在不想提起這些事情，這些年她看到了很多的事故，但是沒有辦法，這是這些人員必須參加的測試。她的職責就是負責記錄這些數據和安慰每一個即將進入抗壓區的人員。這是她的職責，她應該做的事情。

  測試人員記錄完相關數據後就給程之語穿戴上了一個透明的頭盔，然後在她腰間和後背都卡上了一個裝置。她拍拍程之語的肩膀安慰道，“等會這個頭盔會釋放安眠氣體，劑量非常少很安全，對人體無害。你們到了各自的房間後它就會停止釋放氣體，這時候你們就會醒過來。

  醒過來以後呢，你就可以把頭盔和身上的裝置都解開放在一邊。然後你選擇坐到椅子上或者是床上，哪個你覺得舒適就選擇哪個。那個時候你會聽到我們的指示，這個時候測試就會正式開始。

  正式開始後你們是昏迷狀態的，也就是你們將不會記得你們是在測試。但是測試完成的時候，你們再次醒過來就會知道自己是在測試。這裏我給你一個小提醒，你醒過來以後，千萬不要到處亂動。你要讓自己的大腦徹底醒過來，明白自己是在測試，明白自己是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後，你才能動，知道嗎？”

  “醒了要等待一段時間，讓自己徹底清醒？好吧，我能問一下為什麽嗎？”

  “因為有一些人他醒過來以後腦子還沒徹底清醒，這個時候他突然醒來就會瞎跑瞎動，他就會做出一些危險的事情出來。很容易會傷害到自己。

  你們在做測試的過程裏那些都不是真實的，所以你們就算受傷也都是假的。一旦醒來你們要是做出一些不可預估的事情的時候，你們是真的會受傷的。所以要讓自己充分清醒後，才讓自己的身體動。”

  程之語點點頭，“原來如此，那為什麽要睡著才能進去呢？可以選擇醒著嗎？”

  測試人員笑著說，“醒著？其實這個測試一開始也是醒著進入房間的，但很多人不能撐到進入房間就崩潰了。這會大大影響測試的準確度，所以後來就改成睡著進去了。”

  程之語不是很理解，“裏麵這麽可怕嗎？”

  測試人員說，“放鬆心態，你的意誌夠堅強的話，裏麵的根本不是事兒。至於為什麽睡著才能進去，隻要你醒來你就知道為什麽了。現在，準備好了嗎？”

  程之語隔著透明麵罩看著測試人員，視死如歸的點了點頭。

  她能聽到一些嘶嘶的聲音，然後看到了一些自己頭部附近有一些煙霧出來了。煙霧在頭盔裏飄散，阻擋了她看向外麵的視線......

  程之語突然睜開了眼睛，她看到自己站在房間靠牆的一側，麵前大概十步的距離是一堵白色的散發著金屬光澤的牆壁，她看向右邊，是一堵透明的玻璃牆！透過玻璃牆，可以看到平行且無縫拚接的無數房間，她數不清有多少間房間。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發現和右邊是一樣的，透明的地板下麵有無數的房間。每一個房間的設置都是一樣的，一樣的白色椅子一樣的白色單人床。

  恐高的她此刻有點腳軟。

  程之語迷茫地想著，剛剛不是在外麵的房間嗎？怎麽一瞬間就到這裏了？她對於外麵最後的記憶就是停留在她看著頭盔裏煙霧的時候......

  現在頭盔裏已經沒有煙霧了，測試人員說過，隻要進來了就可以摘下設備。

  程之語很輕鬆地就把頭盔和裝備脫了下來，放到了房間的左邊。

  放完設備後，她抬頭看到了左邊再往後的一間房間的牆壁上有一灘大大的血跡，就像是有人有頭去撞牆壁留下的血跡。

  她慢慢往後退著，“這......”看著那大片的血跡，她心裏很慌，“這就是醒來分不清現實的人嗎？太可怕了......”

  她往後退的時候，餘光看到了自己左邊那塊透明牆壁外的東西。因為她剛被傳送進來的時候是背對這塊玻璃牆，直到她放下裝備後才看到這塊牆後麵這恢弘的景象。

  程之語立刻轉身，趴在玻璃牆上看著窗外那震撼的景象。她看到這裏是一個偌大的地方。大到讓她覺得自己很渺小，她想著這就是讓每個人都很恐懼的地方嗎？

  從視覺上看起來確實有點可怕，怎麽說呢，這個測試廳高達幾十層，但和傳統意義上的幾十層是不一樣的。它是每一層直接疊加在一起，沒有樓梯，透明的玻璃厚度也不大。就是你抬個頭就可以看到樓上的人在幹嘛，轉個頭也看到旁邊的人在幹嘛。

  這裏還有很多小小的東西在飛行，可能是小型檢測器。程之語低頭往外看下去，恐高症在一刻發揮得淋漓盡致，她半跪著看著那遙遠的地麵。

  這裏每一層都分為了很多個透明的小房間，看起來就像一個巨大的水晶宮一樣，當然你要說它是透明監獄也可以，反正也是差不多的。

  房間內的中央都有一把椅子，椅子的側後方是一張單人床。單人床靠著的是唯一一麵金屬牆，相對於三麵玻璃的房間來說，那是唯一讓人有點安全感的地方。

  突然在右邊有個東西在飛過來，程之語看過去，原來是一個人在飛行。從那個人放鬆到不行的四肢可以推斷出那個人是昏迷的，他身上的裝備外接著兩個小型飛行器。她此刻才明白過來，原來那飛來飛去的不是小型檢測器，其實是負責載人的飛行器。

  這人直接就被兩個小小的飛行器推著，在幾十米高的地方飛行著。

  程之語這一刻才明白測試人員說的話，為什麽一定要昏迷才能進來。再不怕高的人一想到自己是被兩個拳頭大的飛行器推著飛上幾十米高空，都要被嚇死了。不是怕高，是擔心萬一這飛行器失靈了，那摔下去就變肉泥了。想想都要昏厥......

  程之語看著飛行器載著那個停留在了自己樓上的那個房間，然後玻璃牆自己打開了，飛行器放下了那個人就又飛走了。

  程之語嚇得趕緊從玻璃牆上離開，“怪不得！我就說這房間怎麽會沒有門呢！原來我趴在門上！還好結實，不然我就掉下去了。不行不行，我得去床上躺好。”

  程之語忐忑地躺在床上後，又想到這附近都沒看到一個人，這個人在自己的上麵也是蠻好的，最起碼自己不會太孤獨。

  她看著那人從迷茫的醒來再到震撼的過程，簡直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經曆。後來那人看到了自己，對著自己揮了揮手，程之語也友好地向他揮了揮手。

  等他坐好在椅子上後，突然床邊伸出了一個透明的罩子把程之語慢慢地罩住了。

  程之語有一點恐懼密閉空間，她看著封閉的環境，總想打開這裏逃出去。但她還是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通過不斷的給自己心理暗示，告訴自己這個罩子是安全的，不會弄死自己的。慢慢地，她平靜了下來。

  “大家好，我叫方若澄。是這一次TVR實驗抗壓測試2組的測試組長，本次參加抗壓測試人員應到人數15人，實到人數15人。每一個罩子裏麵都有一個緊急製停開關和一個求助按鈕，非到必要時候請你們不要亂按。

  等會測試正式開始的時候，罩子內會有一個意識流機器接觸你們的頭部，然後罩子側麵會釋放對人體無害的睡眠氣體。吸入睡眠氣體後，你們將正式進入到測試裏。測試結束後，氣體會自動關閉，罩子也會自動打開。這裏提一個醒，請各位實驗人員一定要確保自己充分清醒後才開始行動，以免大家做出傷害自己的行為。我倒數十秒後，本次2組抗壓測試正式開始。

  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測試正式開始，祝各位順利通過測試。”說完，方若澄按下了測試按鈕。她和所有測試人員都認真地看著屏幕裏15組的鏡頭，確保每一個人都進入了測試中。

  程之語覺得有一個條形的東西接觸到自己的頭，此刻她很想看看是個什麽，但她看不到。她唯一能夠看到的就是熟悉的氣體充滿了整個罩子，這就是她昏迷前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麵......

  “砰！”正在看輔導書的程之語全身抖了一下，她故作鎮定的繼續看著書本，心裏卻開始慌亂。

  “你除了會吃還會幹什麽？天天回來就是吃！你到底還當不當這裏是家？還是當這裏是旅館？每天任務式的回來轉個圈就走了？”媽媽忍著憤怒，壓低聲音地質問著爸爸。

  正在吃著飯的爸爸皺著眉頭看著地上那被摔碎的碗，他很不滿意媽媽這個行為，“你又怎麽了？又在這裏發什麽神經？”

  媽媽看著爸爸這個態度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指著家裏，“我又在發神經？你這個又字是什麽意思？你的意思就是我經常對著你發神經咯？你程宇笙就是厲害，就是好人，你就不發神經。你永遠就是好的，是嗎？你是這個意思嗎？”

  爸爸生氣地放下碗和筷子，聲響有些大，“我天天在外麵容易？我這樣不是為了給你一個好的生活？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安生的吃飯空間？我真的好累，你能不能有一次是體諒我的？啊？”

  媽媽的眼睛充滿了淚水，“安生？哈哈哈，程宇笙，你這樣真的太好笑了。你說你要養家，但是家庭是這樣養出來的嗎？我沒有工作是嗎？我每天工作完回家要照顧孩子還要做家務。我請問你，你幫過我了嗎？”

  媽媽情緒失控指著程之語說，“你女兒，你好好看看你女兒！知道什麽是喪偶式教育嗎？小學後，哪一次生病是你帶著去醫院的？哪一次周末是你帶著出去玩的？節假日你還在忙工作我就不說了，她生日呢！她生日你去哪裏了！陪著客戶去了！”說完媽媽發瘋地把一桌的菜全推到了地上。

  劈裏啪啦，劈裏啪啦......程之語嚇得閉了一下眼睛，聽著這碎的一地的玻璃聲，她覺得，她心裏有什麽東西好像也碎掉了。

  爸爸看著被推倒的一桌菜，看著一地的淩亂也是生氣極了，他一邊大聲吼一邊用手指著媽媽說，“鹿思玄！我警告你別太過分了！”

  媽媽尖叫著說，“是誰過分！在你心裏，根本沒有這個家！你永遠隻想著工作！”

  如果是年幼的程之語，可能她會哭。但是此時十四歲的程之語並不想在父母的麵前哭，因為這樣會讓她覺得自己很丟臉。

  聽著他們吵架的聲音，程之語覺得有什麽東西正在籠罩著自己。她覺得很煩躁很痛苦，於是她起身往房間走去。走到房間的門口時，她看了看門口地上那一條地縫，然後再回頭看著通往一樓的樓梯。

  她想，隻要關上了門，我就能夠假裝一切都沒發生。我就能把一切不好的事情都隔絕在門上，這些悲傷的情緒也不會找上我，最起碼，我的小世界還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關上房門後，她緊緊地靠著房門口，努力地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但是痛苦還是一如既往地包圍了她，此時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麽。隻是覺得好難過，好痛苦，好絕望。

  “砰！砰！砰！”的聲音充斥著程之語的耳邊，此刻有人在門外踢門！